■宓 月
在四川的阿壩,在阿壩的金川,石頭們展現(xiàn)出了一個令人驚嘆的世界。
一塊又一塊的石頭,壘在一起,變成墻,變成堤壩,變成房子,變成路,變成一座座高高矗立的石碉。
最高的那座,就叫馬爾邦關碉。
它還有一個響亮的名字:中國碉王。
這些普通的石頭,紛紛站立起來,站起了讓世人仰望的高度。
從此,它們不再是冷落在荒山峽谷的石頭,不再是寂寞在泥土里的石頭。
它們緊緊地粘貼在一起,相互擁抱,彼此取暖,風雨共濟。
偉大的力量,源于緊密相挽,源于身心相連。
御外敵、傳訊息、護風水……它們一起行使著自己神圣的職責,守望著這片天空和大地。
是誰最早發(fā)現(xiàn)了這些石頭,并賦予了它們全新的意義?
川流不息的大渡河不會告訴你,它正忙著奔向遙遠的大海。
納勒山上的觀音菩薩不會告訴你,他們永遠地手拈蓮花,面含微笑。
村寨的人們不會告訴你,他們已跳起了歡快的馬奈鍋莊,讓你記住有一個美麗的民族叫嘉絨藏族。小伙兒英俊勇敢,姑娘們熱情美麗……
只有一座座畫有日月圖案的石碉樓,美輪美奐地妝點著大山,依稀透泄著天、地、人之間,某種無法闡釋的玄秘。
一座又一座石碉,在山坡,在寨子旁,在時間的路上,巍然聳立,在風風雨雨中傳遞著綿綿不絕的訊息。
經(jīng)歷過炮火硝煙,目睹了太多興衰榮辱,也許再沒有比一樹樹梨花的綻放更能讓它們感到慰藉。
斗轉星移。倒下的,已化作塵土回歸大地。牛羊在它們倒下的地方悠然地吃著青草。
站立著的,繼續(xù)抒寫著石頭們自己的歷史。
仰望馬爾邦關碉,撫摸著一塊塊石頭,總讓我想起一些普普通通的人。
當歷史選擇了他們,他們便無怨無悔地集合成了整體。他們推動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滾滾向前的歷史從此淹沒了他們的名字。
他們的面孔早已模糊,他們早已不分彼此。
他們是一個整體, 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碉王。
(注:金川嘉絨藏族的石碉文化十分突出,現(xiàn)殘存的古碉最多,有“千碉之國”的稱譽,大部分毀于乾隆平定金川的戰(zhàn)火之中。這些碉樓,僅用片石累砌而成,高度多在20 余米至30 余米之間,少數(shù)碉高達40 余米,也有一些較低者僅高10 余米,不過低矮的石碉均為四角、五角、六角,而八角碉則皆較高大。石碉的功能,大約可分為軍事防御碉、官寨碉、通訊預警碉、界碉、風水碉等五大類。馬爾邦關碉,高達49.8 米,基寬6.5×5 米,頂寬3 米,是目前已知保存較好的古碉,被譽為“中國碉王”,迄今已有近300 多年的歷史。)
晨曦,這锃亮的箭鏃,射穿寒潮,刺破陰影。它很快就把一個美輪美奐的世界,放置在我面前。
古老的河流橫穿山脈,破霧而來,仿佛在追趕著什么。
太陽,變成了一枚成熟的仙桃,空氣中彌漫著四溢的芳香。
我愛的人兒在匆匆趕來的路上,一則喜訊在等待宣告的激動時刻……
而我,要怎么才能兜住這突如其來的甜蜜和幸福?我急急地尋找,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晨曲美妙無窮,卻無比短暫,正如生活中的許多事情。
許久以來,我常把這個清晨當作一個夢。
我不記得我錯過了什么,因為我此刻正背靠堅實的過去;我想我一定錯過了什么,因為我總是期待著重返夢里……
我相信,任何祈望都不會太遲。
愛情是什么?一朵白云想得出了神。
它沉浸在甜蜜中,忘記了飄蕩,也忘記了自己是在天上還是在水中。
風馬旗輕輕飄揚,時間蟲洞悄然開啟,卻沒有誰想去穿越。
每一棵樹,每一株草,甚至每一縷風,都能找到另一個自己,并且,與之嬉戲。
不苛求意義,快樂就是一件單純的事。
你也可以,將愛情裝滿又倒空、倒空又裝滿,一次又一次。你不會感到沉重,更不會感到虛空。
在情人海,愛就圍繞在你四周,又滿溢在你心尖。沒有人會譏笑你把世界放在一邊,醉臥在山頭,游蕩在海子,一宿又一宿。愛的博大和浩瀚,愛的純粹和神秘,任你探索,任你把握……
無窮無盡變幻著的世界,離它越來越遠。
那顧此失彼的惶惑、匆匆追趕的疲累以及那真真假假的面孔,與它無關。
在情人海,你就是那朵癡癡地發(fā)呆的云。
(注:情人海,又名長海子,藏名“撒爾腳措”,位于四川省金川縣阿科里鄉(xiāng)撒爾腳村境內,水域面積約為5 萬平方米,容積約8754 萬立方米,最深處達70 米,湖水常年碧綠,似一面鏡子。)
你選擇了噤聲。
你隱去了自己的姓名、身份和性別。你本來是花,卻只想做草。
當我經(jīng)過時,靈魂就充滿了你清冽的芳香,久久不去。
從此,我愛上了你深深淺淺的紫色,愛上了你開花時的嬌羞模樣。
我喜歡在你的芳香中入夢,在你的芳香中醒來。
你讓我相信,愛情只有一種:香。
煩躁在你的味道里寧靜,傷痕在你的撫摸里痊愈。
你的香,讓你成了薰衣草。
你一定懂得,美,不能太張揚。愛,也無須喧囂。
你不想過早地凋零,更不想枯萎得那么殘忍。你選擇了含蓄,選擇了以草的平淡,去孕育一縷綿長的芬芳。
你不斷抱緊自己,連綻放都小心翼翼。
把香味緊緊地捂在懷中,只為等待那個懂你的人。
你要讓他,在最平淡的日子里,也衣襟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