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 武
秋風(fēng)起,緩緩歸。明日攜臭暖、臭蛋、玄六,與臭蛋媽、二老、妻姊膝下小廝,入古唐國、古晉國、古灞國。老家文友聯(lián)系,共謀小微醺,不大醉。
院門外,菜地的菜長得不錯?;厝ヒ獛c。進院,門樓下一只小青蛙瞪著大眼睛迎接我。它好像有點瞌睡了。老弟說,大門口時常有刺猬出現(xiàn)。我趕緊去找,沒見到?;蛟S車燈晃得它逃跑了。
第二天,拍各種草,識別一些常見草本,很美妙。
天啊,有一個老家,是多么幸福的事……即便誠如梁鴻兄所著、天下村莊已千瘡百孔。城市長大沒老家的朋友們,你們慢慢羨慕吧。最后一棵是刺芥,小時捅馬蜂窩,被蟄得頭腫如斗,意識有點糊涂。小伴們趕緊弄這種草,揉出綠汁液來滿頭涂抹,一兩小時就恢復(fù)正常。
附近有兩棵樹靈,上千年的銀杏樹,依然根深葉茂。每次回老家要去拜訪他們,在太原也常想著它們。一會兒帶女兒溫暖去問候它們。
房后桐樹茂密。剪桐封弟事見于史記,是關(guān)于晉國開創(chuàng)者唐叔虞封于翼的故事。老家桐樹比比是,戶戶院落均有。太原桐樹何其少。
這村子隸屬另一叫故城的村,著名的晉國國廟原本就在此地,也就是現(xiàn)在太原的晉祠。北宋時村里仍建有晉祠。今人仍建有晉祠,但簡陋無甚可觀。主神唐叔虞是一位佑護人造反的神,事見拙著《晉祠書》。我的姓氏溫姓出自唐叔虞。
這里風(fēng)水與太原晉祠驚人地一致。有山有泉,方圓沃野百里。太原最早的城池晉陽城,是我老家人尹鐸、董安于戰(zhàn)國初年所建,建時把老家祖廟同時建起,便是太原晉祠前身。
古晉祠所在的故城村的大水庫,水自灤池而來?,F(xiàn)在水庫將干,庫地雜草叢生。
灤池泉水已死,不復(fù)存在于世……斯地二十年水勢浩大,我有兩個發(fā)小,戲水時魂魄為它收去。在斯地,有淚隨時將出……有女兒溫暖同行,硬生生憋回去。
緊鄰故城村的澗峽村,土語叫澗蛤。我初中時一校友坐在火車軌上打瞌睡,被火車斬作兩截。
千年銀杏在火車軌邊。地下水位速降,樹根吸不到地下水,樹祖風(fēng)范不再。雌樹已多枝枯死。
不盡哀傷。在樹下多駐留一陣陪你們。我以后每回家鄉(xiāng)都定來拜訪問候你們。為今年剛上大學(xué)就要去云南的女兒溫暖拍照。求樹祖保佑。
又?jǐn)y女兒溫暖同去灤池。
我無法描述我心中的震驚。這泉水兩三千年里,供應(yīng)方圓百里的沃野澆灌。我二十歲時,它仍然清澈見底,泉眼冒水晝夜不舍。但它現(xiàn)在徹底死了。
那怕像太原晉祠,架泵從泉眼里抽水也好啊……但不是。灤池里的綠水是從別處井里抽出引來的水,水中人工養(yǎng)殖羅非魚。原來的泉眼在池底,但現(xiàn)在池底被水泥抹平了。泉眼徹底被抹在水泥下面。
我多年對家鄉(xiāng)無甚感情,是因為兒時總搬家?,F(xiàn)在這村子是我上高三時家里才搬來的。
高三一年我沒上學(xué)。因為我的所有課本、所有飯票等全被偷走兼早戀,憤怒陡然發(fā)作,接連半月,提棍子揣刀,追打欺負(fù)過我的教工子弟和欺負(fù)過我的有勢者。據(jù)說有一個被打得頭上有七八個窟窿。
學(xué)校開除了我。這一年我沒上成學(xué)。高考時家人找關(guān)系,在另一所中學(xué)給我報名參加高考。當(dāng)年只考中一個區(qū)區(qū)山大。我不肯去,我父親認(rèn)為我是因牽掛那個我早戀而沒考上大學(xué)的女子,拿著棍子滿村追我,棍子卻并不打下去。
那年我家蓋房子,我快開學(xué)時正好建起。我好像是這村里第一個大學(xué)生。父親請人來放了一場電影。
當(dāng)年打架的同學(xué),現(xiàn)在都很好,其中一個成了著名富翁,時有往來。
到今天才來得及一一整理老家圖片??粗鴪D能憶起兒時事,放下就忘,趕緊補記。
老家這些溝坎,不敢說兒時曾踏遍,但熟悉方圓三里每一處,應(yīng)該可以說。
在崖上摘酸棗,快摔落時下意識抓電線,被打得滾落崖下。幸虧在崖上……怔怔坐半天,起來拍拍土回家去。家人不知,前年才說給母親。
多次去池塘玩水,有三次險些淹死,灌了滿肚皮水。母親不知,她的檢驗方法是用指甲劃我胳膊,能劃出白印就是玩過水,我就得挨揍。但我回家路上不停地自己劃胳膊。到了家,母親再劃也劃不出印了。
至今記得淹水吃不下飯的惡心感。兩三天吃不下,偷偷端著碗把飯倒給豬。
家族龐大,幾百戶人是有的,散居于翼,近年多遷居于縣城。但我其實是個偽鄉(xiāng)村人,因家中只母親一人有地,且地基本送給了村人去種,僅留不足一畝地種菜吃。
這個才是我真正家鄉(xiāng):彰坡。上大坡便是。村以坡名,可解;但坡何以名彰,我至今沒弄明白。
來到這最老的老家,去鄰居許家阿姨家做客。
奶奶在時,她喊我奶奶作姑姑。她丈夫喊我奶奶李家嫂。我母親喊她許家嫂。輩份亂得不知該咋稱呼。
我叫她姨,回家問母親,母親說不對,該叫姑。
看村里風(fēng)景,女兒很激動,說太漂亮了。
我幼年體弱,每到冬日便咳嗽地讓老師無法上課,老師說你站外面去曬太陽吧。初中起到五里外上學(xué),每周回一次。立志鍛煉身體,遂每次都背著書包、干糧,狂奔下坡,直奔往五里外的學(xué)校。每次汗透衣服。衣服少,只能穿著暖干。所以后來干脆脫衣狂奔,冬日依舊。今日每運動我不喜著衣,蓋源于此。
這次返鄉(xiāng),身臨其境乃憶起諸多事。遂行遂記,唯恐一旦離去便忘卻。
村里已沒親人,都搬走了。老宅如此破舊。我記憶中它很大,結(jié)果卻這么小。同樣的感慨也發(fā)自我六十多歲的四姑,她說,我記得房子特別大啊,怎么這么小了?
村里父老說,我家老宅的位置占的是鳳凰頭。爺爺遺言把老宅給三叔,但三叔也早已搬走。老宅以前是鄰居許家阿姨住,但他家蓋了新房就不住這里了。沒人住的房子迅速敗落下去。
三叔有意把宅子賣了或送村里人。家族一致反對。父親執(zhí)意要重蓋房子,5個姑姑除已過世的大姑外都同意出錢,小姑有錢就多出些。小姑家的我二表弟在上海,學(xué)土木的,還專程實地測量繪了圖紙。但隨女兒在南非居住的二叔堅決不同意蓋,他說你們想弄就弄,我不參與。我死了也不指望埋回村里去,一把火燒了裝小盒子拉倒。
老家的房頂,我小時爬上去跳下來過。沒事,但第二天,腳開始疼,一周多才好。
晉南房屋,房間與房頂間有夾層用來置雜物,那是我的天堂,時常爬上去翻得烏煙瘴氣。家譜就那樣被我毀了,撕開疊了紙元寶。上面還有魯迅的書,一個個薄的小冊子。我記得看過眉間尺。
還有灰白的大蛇。我看見過數(shù)次,我驚悸而不敢動。當(dāng)夜,這大蛇再度潛入我夢里。第二夜,我不敢睡著,擔(dān)心又夢見它,就數(shù)窗欞上的格子。
有一年夏天傍晚,奶奶端著碗在屋檐下吃飯,大蛇從房上掉下來砸翻了她的碗。
這是家蛇,不可以打死的。又有說法它是財神。小姑有一次在自己家鐵廠遇蛇,仍是這種灰白的大蛇。她半夜醒來,覺手里涼颼颼,睜眼看,手里握一條蛇。小姑迷信,她聽算命的說二兒子命硬,就在老家村里給兒子找了個命更硬的干爹,是一塊磨盤,還舉行了相關(guān)儀式。
我記著小時很多事,有一次說給母親,母親驚奇到不肯信,說你那時小,怎么會記著?在北房,我記得周恩來死時的事。那一年我四歲。小姑帶黑紗,我也要,哭著喊著要,后來的事忘了。
爺爺在世時寵我,我一直跟他睡。在北房里,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蝎子蜇,時約五歲。那種疼是后來再未遇過也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疼。現(xiàn)在想,當(dāng)時蜇得我意識有些混亂了,嘴里爸呀媽呀奶奶呀亂喊。我從此懼怕任何刺痛,比如屁股上打針。三嬸是鄉(xiāng)土醫(yī)生,我大約五年級時發(fā)高燒,她給我打針,我躲著不肯,磨蹭一個多小時。這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躺著的炕上、撩起的被子里,有一個巨大的蝎子。若是我順從地讓打了針再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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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蝎子打死扔給雞,雞瘋了一般搶。能感覺到空氣中陡然繃緊的緊張氣息。無論公母,雞的冠都變得很大,血紅。蝎子很快被吃完了。雞們還在后嗓子里,間斷發(fā)出憤恨的或快意的咯咯聲。
村里父老說,小男孩被蝎子蜇,長大后有可能陽痿。事實證明我并沒有。
在北房的左側(cè),爺爺和大爺爺種著煙葉。我小時候常肚子疼,大爺爺就卷旱煙,說你抽一口暖暖肚子。這么說,我五歲就開始抽煙了。爺爺、大爺爺過世后,我多年不碰這東西。待高三時初試卷煙,我靠,好熟悉的感覺回來了。我戒過煙,每天戒十多次,都后來沮喪,常有失敗感失挫感,覺得自己連這樣一個事都無法做到。后來索性不戒了,省得鬧心。
爺爺過世后,我和母親姐弟等住東房。我父親在外地工作。我小時奶奶總嚇唬我,說小孩子干壞事,打雷下雨時龍就下來抓他。一打雷,我就趕緊躲起來。有時夜里雷雨不止,我不敢睡著,使勁把身體貼窗下,我覺得那是閃電看不到我的地方,就那樣一直蜷著不敢動。
小時怕尿床也不敢睡著,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然后做夢,夢里拼命找沒人處撒尿。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心里說,哎呀,這次可不是做夢。于是肆意地放松地尿啊尿,尿著尿著就醒了,身下熱乎乎的。怕丟人也不敢說,就躺在濕處努力把被褥暖干。
院里有一口旱井,用來存天水。后園有一口枯井。這兩口井我都下去過。第一次是因為我曾把魚扔到旱井里,過了幾個月我三叔打水時打出一條小魚來。我很驚訝,決意下去看看還有沒有魚。
我太自信自己爬樹的能力了,以為一會兒順著繩子可以爬上來。我把一根長繩的一頭拴在樹下,另一頭扔到井里,然后順著繩子溜下去。幸好水不深,到我半腰。我沒有摸著魚,也爬不上去,一爬繩子就忽悠,然后身體摔落下來。井里喊,沒人應(yīng)。我就那樣在水里站到天黑。母親、奶奶找我找不到,發(fā)現(xiàn)了拴在樹上的繩子,又叫了幾個人才把我用繩子拽上來。
第二次下那眼枯井,是因為我的兔子摔落井下,我去救兔子。
兒時在整個村子和村子方圓三里之內(nèi),并不過分地講,唯有一棵樹我沒有爬過。這棵樹就在我家院里,在西南角上,是一棵榆樹。它太高了,我每在黃昏出神地望著它,它的樹冠在冥昧的天光中沒入云端,數(shù)不清的烏鴉翔集,似乎是方圓三五里地的烏鴉全飛來落到樹上了。我每天都躍躍欲試,想攀到樹頂端去,但沒敢。我想象如果爬上去,那么多烏鴉一起啄我……
一直到那樹被伐倒我也沒有爬。我不知家人為什么要伐它,但記得自己一直很不開心又無法左右此事,我也不知自己為何不開心。
伐倒樹時,我緊張地在一邊盯著看。它從云端呼嘯而下,砸落了北房東北角的屋檐。我離得很遠,但樹砸落時帶動的強風(fēng)讓我瞬間出不上氣,如短暫的窒息一般。多少天后我依然時常望著院子的西南角,那里空落落的。我覺得院里的一個神靈死去或離開了。
我的大爺爺,腿壞著,聽奶奶說是十六七歲時給地主放羊,晚上睡青石板,受涼以后腰就毀了。他一生就右手抓著一個小板凳走路。他少年時在地主家干活,聽少爺讀書,就那樣學(xué)會了識文斷字。他是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善于說故,就是講故事。我兒時經(jīng)常見屋里一群村里百姓,央求大爺爺講故事,有人還帶著煙卷遞給他。
大爺爺,是我文學(xué)修養(yǎng)的源頭之一。我約九歲的時候,他非要去后園里種點地瓜,說孩子們可憐的,吃不上點水果。那時候他快七十了。有一天中午,母親喊他吃飯,到處不見,就讓放學(xué)的我找。我去后園,見他滾倒在一個斜坡下,只有微弱的呻吟。
村里缺水。一夜暴雨,他是趁雨后去后園種瓜,一大早就去了。他沒來得及種,地滑,他就那樣摔落小坡下,躺了一上午。寫到這里我落淚了。大爺爺知道我最貪吃,知道我為摘野果,常去非常危險的地方。他只是想種點瓜給他的孫兒們,竟遇不測。幾天后,大爺爺故去。他一生沒有娶妻。約十年前,我父親張羅,在老家買了一副女人的骨殖與大爺爺合葬,給他舉行了冥婚。
這次回老家,我?guī)畠喝炆?,給他們磕頭。我也給那個我們不知的女人磕頭,請她照料好我大爺爺。回家后母親說,已經(jīng)過了七月十五,不知他們能聽到嗎。我說,他們知道我平時回不來,我小時候他們那樣親我,我?guī)畠喝タ念^,他們一定能聽到看到。
表哥辭掉村長,在這里買了個山溝養(yǎng)羊。他去年的收入是30萬,高于我在太原的收入,但我疑心他還是有所隱瞞。這次急,就不去他那里了。
這表哥大我兩歲,小時搗蛋。鄉(xiāng)村孩子,夏天午睡是趴書桌睡的。表哥于是趁一同學(xué)睡得香,把人家小幾幾用線綁住,拴桌腿上。老師進來上課,一聲起立,剩下的事你就想吧……
這辦法好,我如法炮制。我9歲,三年級,拴的是一個十五六歲還上五年級的男生,村里所有年級只一個教室。起立時他疼哭了。
下學(xué)我就挨揍。他個高,差不多是我兩個的高,但我才不怕他。我被他打得滾地上,就抱他腿咬,夏天衣單,我咬下一塊肉來。我站起來拍身上土,看見他第二次哭了。
我咧著被打歪的嘴回家去,等著我的是第二頓打。奶奶和母親一頓美揍。第二天我沒去上學(xué),因為屁股腫得不能坐。
我在村里長到十一歲。得到的最高評價有以下:
一、一位七八十歲的老爺爺,搖頭對我爺爺說,你孫子那樣的哈慫嘎慫,咱村一百年也就只能出一個。
二、我小學(xué)一年級的女老師找我母親,說,你兒子一下午瞪著我一直看,眼睛都不眨,我有點怕……他是不是要干啥?
三、我奶奶:你就是根攪屎棍。
四、村里小女孩美女:我喜歡你,咱們像爸爸媽媽那樣摟著睡覺,長大了咱倆結(jié)婚。
五、我大爺爺:你要是在隋朝,可以做瓦崗第二十條好漢。第十九條是丑牛。
丑牛,是我們村一個力大無窮的大漢,腦子有點傻。
愈不惑之年,越來越強烈地意識到,我所處時代之前的漢人,尤其士人,絕非像現(xiàn)在這樣生活。即便在皇權(quán)暴虐的明代,自由和尊嚴(yán),仍然與生命同等重要,與生命同在。同時,還有生命的趣味性。生命之美,俯仰盡是,無處不在,所缺的,只是善于欣賞的眼光和隨時動手去做的心境。
我所處時代,人們已忘卻這種真實的存在,仿佛它們是黃帝般遙遠的神話。而我以為,這種美好而延續(xù)數(shù)千年的傳統(tǒng)之消亡,始于清代。清殖民數(shù)百年,漢人已奴化……
今日,世人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庸常、終日為稻粱謀,如此的聽話,如此的無趣,如此的內(nèi)心卑微甚至猥瑣。在各個職位、各個部門,人們以太監(jiān)般的心智,感知領(lǐng)導(dǎo)的話語溫涼,并為這點小小的聰明自鳴得意。
而我,每每感覺到沉重的悲哀,今日尤甚。在經(jīng)常的時候,我分明清晰地,看到了我自己內(nèi)心的卑微,乃至猥瑣。
那么我最起碼,可以從我自己做起。以往,無意識地去做;斯后,則可以變本加厲了。我所處時代,知識分子群體已基本完全喪失對管理公共事務(wù)的參與權(quán)。還好,我本身便對公共事務(wù)沒多少興趣。
但我仍有對公共事務(wù)發(fā)言的權(quán)利。我愿意,就去做。那是我的自由。
自由、尊嚴(yán)、生命的趣味性,與生命同等重要。有時我覺得,它們就是生命本身,甚至高于生命。
我是一個人,一個有獨立意識且還能寫作和發(fā)表獨立意識的人,一個直立的人,一個男人,一個不僅于腰間性器能夠直立的男人。
我愿余生,身體力行這樣去做。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非圣人,七情六欲旁逸斜出想必會有,但不會偏離以上準(zhǔn)則;偶有例外,會竭力糾正。我不指望影響他人,最起碼可以證明,漢人未死絕,漢人的光輝傳統(tǒng)未完全滅絕;最起碼我這種矯枉過正的態(tài)度和做法,不乏友朋的支持和關(guān)注。
有這些,已經(jīng)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