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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

2015-10-21 14:23張欣
山花 2015年19期
關(guān)鍵詞:小姜愛神閣樓

張欣

虹 橋

黑黑夜,顫巍巍,心緒黯淡,你不在身邊

相見在艷陽天,今宵彩虹依藍天

.......

這是我在虹橋機場聽到的音樂,確切說是虹橋機場的洗手間。上海虹橋機場感覺空曠新穎安靜,仿佛從德國跳到瑞士,連名字都安詳。

新穎當然是這音樂,鋼琴曲輕盈蔓延,竟然是Love is Blue,理查德克萊德曼的《藍色的愛》。

黑黑夜緊接著艷陽天,真正是對比鮮明。就像我在機場玄關(guān)過道里走,前面是流暢飛轉(zhuǎn)的英語,后邊就是音稔耳熟的中文。然后是滿目的漢字,滿眼的中國人。

相見時,天色萬里晴,

離別后,彩虹去無影。

虹橋機場里的地鐵宛若彩虹,從東到西跨越黃浦江,四通八達,指示清晰,秩序而有條理,一路直達金茂大廈。

見到陸家嘴金融中心的高樓林立,那一瞬間還是興奮激動的。

Wow,this is great!小姜說?,F(xiàn)代的小孩還是喜歡現(xiàn)代的Modern City。

摩登城市,還有比上海更出其右者的嗎。就像站在紐約街頭遙望曼哈頓,站在金門橋上遠眺舊金山。有道是美國兒童成長的過程里一定要看的幾個城市,紐約,舊金山,芝加哥。是否還要加一個上海?

上海的早晨,大樓高聳云霄,樓頂云霧繚繞。微風吹送云朵飄逸,摩天大樓似真似幻。站在天橋上,我有恍惚的感覺,是高樓在移動,還是白云在漂移?

想想《藍色的愛》真合意的,我來上海,純?nèi)皇侨ヒ娕笥?。藍天下面藍色的愛。

音樂裊裊,心思寧靜而溫馨。歡喜叢生。

This is Shanghai?小姜問。

是啊,上海!

浦 東

我們都在尋找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語言,文化。

小姜看到金茂大廈的一瞬間,應(yīng)該像我們在饑腸轆轆的時候,看到了美味的中餐館——中國胃的反應(yīng)。所以接下來的幾天,都是胃在戰(zhàn)斗。

早餐一份煎蛋三明治套餐,加一杯飲料(茶,咖啡),一小杯水果,53元人民幣。兩人的早餐要一張百元鈔票還多。上海的物價也跟世界接軌了。旁邊的ifc Mall, 成了我們每日尋食的主要地方。這個Mall,里面應(yīng)有盡有。所有美國Mall里的尖端商店,還有只在《Vogue》雜志上見過的名牌店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也許是城市大,霧霾塞車都可以融合掉?小姜說,他喜歡上海,因為吸煙的人少。大都市的匆忙,倒是少了小城鎮(zhèn)那樣隨處可見的吸煙人,和到處聞得到的煙熏火燎味。

國內(nèi)的幾線城市區(qū)別大得驚人。要是生活在上海陸家嘴這地方,整天穿梭在高樓大廈間,吃西餐,喝可樂咖啡,講點洋文,還真以為是在外國了呢。這家老去的早餐店,買賣其實不算興隆,叫著洋名,但是有空調(diào),里面也是酒吧的裝飾,坐下去就很心靜。服務(wù)生衣著清新整齊,列寧帽一樣的小黑帽很時髦,禮貌周到,讓人感覺舒適。所以很多時候冤大頭好像是花在環(huán)境上。因為旁邊就有粥店,也有中式餐點,但是沒空調(diào),熱咕隆冬,店面也黑,服務(wù)員見人帶搭不理,小姜就不肯去。洋餐館還有音樂,輕揚曼妙,和旁邊的中式小店對比鮮明。

常德公寓

來上海不去張愛玲故居好象去巴黎不看梵高?地鐵在靜安寺有一站特別標出常德公寓,張愛玲的故居。

從地鐵站一路走來,想象著她當年也是這么走的吧,一步一量,還有,也許跟某人一起,一步一量。

這樣走著,陽傘也跟著張合,天上飄著毛毛細雨。梅雨季節(jié),雨傘跟梅花一樣,一張一合。就這樣走進公寓里面,門口坐著一個老頭。看門老頭吧,我想。

我立定,在原地盤旋了幾圈,等著他盤問。他卻握著手機講得興濃。爐子上的水壺咕嚕嚕響,冒著熱氣,要燒開了,他也不管。

那我就做自己的主人了。我按動電梯鈕,徑自進到二樓。老式電梯狹小,當年的她也乘的這部電梯?電梯到二樓就停下了,樓道狹窄,出了電梯就站到了門前。

這是什么地方?小姜問,仰頭四下瞧。

房門很小且老舊,深綠近黑的顏色。樓梯也是黑乎乎的,窄得驚人。

一切很靜,靜謐暗淡。我抽出手機,又按下,還是不拍吧。轉(zhuǎn)身我?guī)е〗诌M了電梯。

從電梯里出來,老人才像猛然發(fā)現(xiàn)我:你怎么又下來了?他問。

哦?我不應(yīng)該下來嗎?(我想說)。我不住這里。我說。

那你怎么上去了?還以為你住這里呢,外人不讓進的。他嘀咕道,把水壺拎開?,F(xiàn)在水是徹底開了。他開始灌熱水瓶。

現(xiàn)在還有熱水瓶?輪到我詫異又驚奇。

他看我的眼神像外星人。

這里不開放的。他說,旁邊的書店開,就叫張愛玲書店。你去看吧。

其實她在這里只住了一段時間,老人還在說。

書 店

常德路那一段很擁擠,粗黑的電線掛在天空上,道路交錯。這樣的氛圍和張愛玲的故居有好像點兒不搭界?

常德公寓旁邊的小書店,里邊張愛玲的書我全有。不用看了,我對招待的女孩說。

張愛玲的書屬于床頭書,就是沒事兒翻來看,隨意打開哪頁都能讀下去的那種,紅樓夢也是。故事不見得留意,妙的是語言。

有人說張愛玲的小說主題陰暗故事抑郁。可惜讀她的書不全是為了好看。仿佛時裝表演,誰整天在家里還長袖善舞長裙搭地。但是時裝設(shè)計,乃至時裝秀,就是要獨特,奇異及至具有登峰造極的創(chuàng)造力。居家過日子恐怕Walmart 衣服要比T型臺上的衣服來得更實際和舒服。想從她的小說里得到什么消遣適宜好比在時裝秀的衣裝里尋求松懈隨性。因為那些故事里有太多的瑣碎世俗,人性的低悲,小肚雞腸的勾心斗角,一點正能量沒有。但是構(gòu)架厲害,軟件也厲害,就是那些組成時裝設(shè)計的要素,那些在T型舞臺上閃閃發(fā)光的亮片,靈光閃現(xiàn)的一瞬。令臺下的人不禁感嘆:大師啊,你!

這書店兼做了咖啡店,女孩是侍應(yīng),也是店員。她又指向另一端的書。

《繁花》嗎,我在網(wǎng)上讀過。我跟她說。

現(xiàn)在的故事是山,國內(nèi)的小說似愚公移山,讀得下去的不多,捏著鼻子也頂多能跟著愚公的兒孫們鏟兩鏟。小說欄目啥時候變成了下跳棋?但是能看進去的,就是心花怒放啊?!斗被ā肥菍儆谶@種的另類?!斗被ā肥羌t樓夢的別枝,《追憶似水流年》般的長河落日圓。

女孩兒聽說我要去“愛神花園”,就說:沿著這條路,往前一直走,就到了。見我遲疑,又道:可以走到的,不遠。我躊躇擔心小姜能否走那么遠的路。

女孩兒清秀利落,有一種上海女孩的聰慧明麗。這家書店很特別,小而玲瓏,古意里有洋氣。謝過女孩兒,我跟小姜出門接著走。

常德路過了高架橋,變成富民路,再往左轉(zhuǎn)就是巨鹿路。不到二十分鐘路程,但是小姜走起來就要成倍往上加了。

Big deer road,小姜說。這個巨鹿路(是按“巨籟達路”租借路名所改)我也覺得挺繞嘴,好在前一天在博物館看過項羽的劍,其中就有巨鹿大戰(zhàn)而歸的情節(jié)。上海的文化根深葉茂。路名都是有緣有講究的吧。項羽的劍,小姜記得,那是把很長很舊的劍。他也想要一把。一路這么慢慢走,搖搖晃晃,三步兩搖。巨鹿路兩邊大都是居民區(qū)和小店。路遙巷深,路面有些水漬泥濘,隱隱還有腐爛水果的味道飄過。小姜又提問了:這是上海嗎?哎,上海在他眼里原來就是陸家嘴那樣的摩天大樓林立?

如果中國的文化中心在上海,上海的文化中心就在巨鹿路這個地方。庭院深深,舊名“愛神花園”(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里凌霄花落了一地。小姜忙碌著撿了一把,握在手里像一束紅色的小喇叭。

這里是中國好故事出現(xiàn)得最多的地方,這句話也許不算夸張吧?神園花香貓先知。院子里有許多小貓,溜溜達達。正在徘徊間,看到一老婦走過來,手里拿著碗,是來喂貓的。

這些貓是哪來的?我好奇。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反正它們來,我就喂它們好了。她的上海普通話聽著很親切。

這里環(huán)境真好。我忍不住贊美。那是,你看到對面的那個四方新城,聽說就是某領(lǐng)導(dǎo)兒子建造的啊。她興致勃勃地說道。

是嗎?我在心里琢磨是哪一幢樓。

喵 喵

喵喵聽說我去愛神花園,尋友人而不遇,就說:怎么不找我呢?我?guī)闳ァ?/p>

喵喵的爽氣早在網(wǎng)上見過,喵喵的帖子有相聲效果,常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上海男人“豁胖”(打腫臉充胖子);自己被迫地超量吃藥(醫(yī)生開錯劑量);喵喵的帖子,針砭時事,笑中有嘆氣,睿智而幽默。用上海話講就是霞氣好看。

跟喵喵約好第二天下午見面。上午我?guī)е〗チ诵绿斓匾粠?,新天地里面的設(shè)計跟美國的mall差不多。我們在一層樓的冷飲店里逛逛,喝兩杯西瓜橙汁冷飲,又到對面寄給未來的小店里流連了一會兒。這個小店也許在哪個雜志網(wǎng)上見過,似乎是創(chuàng)意新穎?比如填好一封信,貼上郵票,寫明某年某月寄出,就可以寄給自己了,煞有介事。墻上滿墻滿谷的信封,都是寫好預(yù)備寄出的信封。嗯,有點兒回到未來的感覺?

從新天地出來,看看時間打車正好,來時乘的地鐵,再去“愛神花園”有點繞,索性打車去巨鹿路好了。車里往外望,經(jīng)過淮海路,很繁,很忙。上海這條最有名的路,比我想象的要擁擠窄小一些,也許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的緣故吧。想象有時候很奇特,香榭麗舍大街給我想象成綠蔭如碧的大街。到了才知道,哪里有綠蔭如蓬遮天蔽日,那是鄉(xiāng)村的景色,如果再加上一輛紅色的拖拉機,三倆荷鋤的人,就是中國的鄉(xiāng)村景象了——我小時候畫上的中國鄉(xiāng)村景色。

車過巨鹿路,在愛神花園對面停下。老遠就望到喵喵的身影。想起前晚的對話,我見過喵喵的“弄堂”聚會錄像,所以認得出。倒是喵喵第一次見我。我拉小姜下車,喵喵翹首等待的身姿正入眼簾,待走近,喵喵也回轉(zhuǎn)身。就這樣,我們相遇了。

跟著喵喵走進咖啡館,閣樓兄(《繁花》作者金宇澄初稿發(fā)表時的網(wǎng)名)早已等候在此。閣樓起身相迎,有一瞬間,感覺是在電影里。不全是因為人物,而是場景?從門外踏進來,咖啡館里有一種黯然幽雅,清而不冷,靜而雍容,有一種風華,絕世的暗香和蹤影,暈光熒熒,燈影綽綽。是迎面的Bar臺格調(diào)?四下的色彩深重品味濃郁的咖啡座椅?還是座里的人?待閣樓兄坐下,提筆簽名,這一章按下不表。

書是喵喵準備的,《繁花》第N版。喵喵有心,我心歡愉,但是不敢嚷,唯恐驚天人。天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喵喵有心人,另外還帶來一本勞槍的《小抽屜》。蓋因前一天是勞槍的簽名會,我剛好錯過。感謝喵喵替我備下,勞槍這一章,也先按下不表。

閣樓點的橙子汁新鮮可口,大贊,比先前在新天地里的橙汁還好喝。里面的橙粒一顆一顆,像要站起來,漫漫盈盈,一大杯。琉璃杯厚重冰涼,握在手里暑氣頓消。閣樓在講,我們不響,只管對著眼前的大杯橙汁暢飲。喵喵大口喝,我巨大口喝,哎,還是一大杯啊。

喵喵跟閣樓用上海話交談,旁聽者我愉悅享受。不是聽懂多少話語,而是氛圍,那樣的自然隨意友朋默契。想起前晚電話上喵喵問我在哪里,然后跟家人用上海話復(fù)述。給喵喵的電話留錯了一個號,結(jié)果喵喵打來打去打不通。儂手機哪能是空號呢?喵喵問。哎,空號嗎?我自己也搞不懂啊,漫游漫游,兩下就要填銅鈿。

幾個人起身去樓上,閣樓朝吧臺服務(wù)生招呼,關(guān)照說橙汁先放桌幾上,等下回來再喝。

想起來了,是這樣。時光倒敘,三十年代的淮海路上,餐館店家,沒喝完的酒瓶可以寄存在柜上,姓甚名誰,下次取出再接著飲。酒如此,橘汁也可以?小說里的情景,卻原來是真有的,而且多少年沒有變。寄給未來的明信片里也許有一張是這樣的約定?

穿過門庭,長廊里面正在開研討會,某作品研討。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白桌布陽光一樣白亮,我們拾階而上,旋轉(zhuǎn)臺階。喵喵說,這吊燈很雅,樓梯更雅,在哪里見過呢?李安的《色戒》里,張愛玲的王佳芝走過的呀。喵喵提示。

跟著喵喵從愛神花園里出來,手里的提袋越拎越重,剛才閣樓找出一大垛雜志,我如獲至寶,喵喵和我二一添作五,凡是雙份的,喵喵才要,單份的都留給我。看喵喵認真地一本一本核實,仿佛聚會上認真檢查書單會費。及時為表演者遞上需要的話筒。

這附近有地鐵站,喵喵一定要陪我找到,穿過幾條馬路,再走過幾條街。小姜發(fā)話了,巨鹿路。哈哈。喵喵也發(fā)話了,不錯,不錯,說的很準啊,還知道巨鹿路。

我笑,想起這是他連續(xù)兩天第三次走這條路了。小姜聽到表揚更加興奮,拽著喵喵領(lǐng)著的手上上下下。然后終于說要去廁所。剛才去過愛神花園洗手間,那是前一杯新天地里的西瓜汁?,F(xiàn)在的應(yīng)該是橘汁了。開始點橘汁時,閣樓問小姜,他是一百個不要,后來看我們都說好喝,也來品嘗,這一品盡飲。

喵喵說,那好辦,我們?nèi)フ規(guī)I虾5膸@回算是給我們試了個遍。

喵喵在跟廁所守門的聊天,主題是世界上所有的廁所話題。上海廁所跟歐洲廁所的最大區(qū)別是免費。嗯,上海廁所給我的印象還真不錯,不止不錯,應(yīng)該是很好。早聽說過國內(nèi)廁所不備手紙,在上海卻沒有碰到這個問題。不但備手紙,還配有音樂。機場里Love is blue給我聽出了喜悅,思南公館里的洗手間明亮,愛神花園樓下洗手間里小窗口里的幽靜。現(xiàn)在又到了路上這個,沒音樂,但是有守門的,還可以陪你聊天。

路上行人不少,路口更多。喵喵一路相陪直到地鐵站,叮嚀又叮嚀,小姜都說,你要跟我們回家嗎?

和喵喵說再見。出了地鐵車廂,小姜卻不肯走。I want to see her off,他說。我們站在臺階旁,朝著地鐵行注目禮。小姜說,我看到喵喵了。地鐵很快,轉(zhuǎn)瞬呼嘯著開走了。我拉著小姜的手,往地鐵站外走,倒像是剛剛跟家人分手告別。

勞 槍

到上海的第二天早晨,手機上一條短訊,到上海了,請儂吃飯。

哈哈,我笑。勞槍貌似老板,還是開餐館的老板,啥人來了都可以請吃飯。

認識勞槍,先認識照片,“菜園”里勞槍的照片配著文章,洋洋灑灑。勞槍,復(fù)旦出版,洗牌年代,小抽屜,都是這里的關(guān)鍵詞。勞槍的照片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化神奇為壯觀。

《小抽屜》,名副其實。《小抽屜》的畫面淡雅而有故事,握在手里就像說,抽開來吧,我的小抽屜里,有很多故事呢。

抽屜原來是男人。這是一個比喻。勞槍寫小說很仔細,閣樓序里有今天搞定六十三個字的話語,左右推敲,一個字千轉(zhuǎn)百磨。嗯,想起了一個人,美國劇作家田納西,也是這樣逐字推敲。其實想起更多的是郁達夫,抑郁的生活里,壓抑的性。

新裝的抽水馬桶可以是來客參觀的理由。嘩啦一聲的抽水,我這樣做時,會想起勞槍小說里的鏡頭。當然了,還有兩室相通,不小心跑到隔壁鄰居家了。也是上廁所,出來就轉(zhuǎn)向,跑到隔壁女主人居室。兩室相通?我相信啊。金茂大廈,79層,隔壁竟然只隔了一扇門。隔壁的聲音,男低音,中老年齡;女人的聲音聽不清,很弱的年輕女人?男人卻是非常清晰,斷斷續(xù)續(xù),清楚逼人,仿佛就站在你眼前。驚訝,震驚。還有這樣的房間?別到了晚上另有動靜。還好,也許對方也給隔壁的我們嚇怕了?飛機玩具,嗚嗚的飛翔,轟隆隆炸碉堡,誰聽了也一樣會驚訝吧。

勞槍很坦誠,上來就說,誰住這里啊,浦東只有外省人才來的。那是在勞槍坐到金茂大廈五十四樓咖啡座的時候說的話。那天晚上,正趕上他有應(yīng)酬,以酒會友。聽說我第二天就要走,還是不辭辛苦,打的趕來了。電話上要履行吃飯的諾約,說了一個啥餐館的名字,我也不曉得。很好的,他說。我相信,我想說,可是夜宴,小姜的眼睛現(xiàn)在就在打架了。

勞槍一路趕來,臉上還帶著風塵酒意。我拿相機,燈光太暗,一片胡涂。小姜拍照,竟然還不錯。勞槍大贊,老靈啊。跟勞槍聊天很放松,可以天馬行空,閑篇八卦,不亦樂乎。多謝勞槍不把我當外人。在上海這是第N次,被當作上海人。常德公寓里的看門老者把我當成住戶。復(fù)興路上去思南公館的路上,一中年女士迎面而來,一口滬語向我問路。此番勞槍也詫異,沒在上海讀過書,也沒工作過?忘了我就是因為第一次來上海,才住到這響當當?shù)慕鹈髲B,聽隔壁的閑言碎語。

感謝勞槍,讓我見到真正的上海。去無錫返回上海的第一天,我們就去了勞槍介紹的新地方。

上海大廈,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我定在那里。外白渡橋燈光如霞,橘紅絢彩,橋欄浮于水面,波光粼粼。窗口正對著橋身,橋欄,江水,燈火,整個畫面就是一幅全彩的莫內(nèi)。上海大廈,當年接待外賓的首選,憑眺外白渡橋,上海外灘的象征之一。

想起先前與上海大廈張先生的對話:我跟勞槍從小學(xué)起就是同學(xué)。恰同學(xué)少年,風華正茂,感謝勞槍的老同學(xué)張先生。

小抽屜里的人物故事,有些溫暖,有些熟稔,有些不舍。想起一句話:你所想要的,在你出生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決定了,你要永遠保持。這句話像勞槍與小說。

故事的主人公終于有房子了;故事里的爸爸生病了。媽媽,姐姐弟弟,都是爸爸的糖。幸福的家庭是什么?就是大家都在一個不能少。這樣的話語很哲理,清脆響亮,有點兒驚心動魄。爸爸走了,他說,到時候要帶著媽媽,姐姐一起去找他,那時還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有淚嚶嚶。

老 金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這是鄧麗君的歌,唱的李煜的詞。對《繁花》的開篇:獨上閣樓最好是夜里,梁朝偉對鏡梳頭……

這句話說出來,友人就笑,這個梁朝偉對鏡子梳頭的比喻太形象了!沒看先嗅到了味道。

開頭讀下來,這《繁花》嘛,瑣瑣碎碎,像“清明上河圖”?!斗被ā返淖髡呤悄羞€是女???

我笑。想起了與閣樓兄見面的那一瞬間。怎么稱呼呢?我想給閣樓的書上寫點什么。

老金,他說,就叫老金吧。

閣樓兄清瘦,跟黃金不沾邊,跟“老”也不沾邊。有點兒清風道骨,隨意干練。門樓的衛(wèi)士開口要問,閣樓箭步過去請我們?nèi)雰?nèi),恰當,穩(wěn)妥,一切在不言中。

想起一句話,瑣碎可以是細膩溫馨的代名詞,在細節(jié)微聲里傳送,悠遠流長;在不期然回溯里升發(fā),予以無限的溫暖與和煦。

看到《繁花》里的阿寶,陶陶,俞小姐一行人從上海到蘇州那個段落。幾個衣衫亮麗的上海男女,忽然淪落到了招待所的寒酸住處,俞小姐跳腳大吵,陶陶抓狂不知怎么辦,他帶領(lǐng)大家來,本意要討好她的。最后阿寶無奈請她住進蘇州最好酒店,才算太平。

滬生,范總等等剩下的幾個男人,這一夜出門,返回時就被關(guān)在招待所門外,半夜三更無家可歸,到處亂走。我看了就想笑。這么無聊的場景,無聊的人們。多么閑極無聊的一群人啊。

但閣樓兄的下筆,耐心耐性,瑣瑣碎碎,仔細描述出來,嗯,看到這些我就更憋不住笑,像老美在電影院里看著屏幕上那些人的傻樣,自己先笑成了大傻。

那么,這字里行間的好處是什么?

應(yīng)該是圖畫感,是一種還原——人間眾生相,俗世歷史的再生與還原。君若有閑情,想了解上世紀九十年代至今的上海,三十年前的上海,那么翻開繁花,隨便讀兩頁就穿越了,回到那時的故事里。

閣樓的領(lǐng)地對著窗外的“愛神花園”,花草綠木,景色馥郁蔥綠。喵喵臨窗觀賞品評,我舉著手機咔嚓,小姜望不到,閣樓舉臂抱之,讓小姜也望一望繁茂的園中景色??串?,小姜滿意,閣樓嘆息說,這小孩很重呢,瘦瘦的,看不出來。小姜有幸給老金抱著看“愛神花園”風景。

跟閣樓對面坐,閣樓兄提到了做小說,比如說魚,長篇可以是選一條完整的魚,頭,尾,身體都可以要,可以寫。短篇,則可以取魚身最好的一塊,就是一個菜,局部的一種完整。魚身上哪有不好的?我兀自嘆息,魚背那塊肉骨頭最少,可清蒸,魚頭豆腐湯,鮮美無比,魚尾宴,你是我最初的愛戀。哎,最愛吃魚者如我,一定是魚身,魚尾,魚頭關(guān)系的品嘗,進行到底。

老金當然不是真的講魚,是寫作的比方,是《繁花》里“小金魚”的隱喻?

這個下午,閣樓兄講的最多的主題是親情。以親情開始,親情貫穿。才剛進來的時候,閣樓正和小說家西飏聊天。西飏是米國上海來回跑,父母的牽掛,是擋在我們和最后一線之間的屏障。一切的人生走向那一線。這應(yīng)該是《繁花》里的主題。

想起初到美國的一段時間,我與家人聯(lián)系匱乏。那時電話貴,機票更貴。只有寫信,逢年過節(jié)才寫。親情之重,家人之恩。人生有幾個十年?依然記得十載別離后機場相見,母親奔向我的大步。驚喜合著眼淚一起涌出,吞藥水一樣往下咽。

做“生活”就是做人,這事做好了,還有什么不會好。這是《繁花》里的箴言嗎?

小說里陶陶帶朋友們?nèi)ヌK州,住很差的招待所,半夜想出門逍遙,服務(wù)員不理,他們大吵大鬧,服務(wù)員開門言明,出去了就不能再回來。特別設(shè)置是,這一夜他們真的出了門,也再回不了招待所。范總想爬墻進去,褲子劃了一個大口子,仍不得其門而入,最后這失魂落魄的一干人,坐于古老的滄浪亭,靜等天明。人物動和靜的面貌,變化如此,魅力在于借這個過程,如何表現(xiàn)人,如何做人。

小說配有閣樓兄手繪插圖,久遠的年代在眼前穿梭重現(xiàn),時間交叉,驀然回首仿若繁花的境地:咖啡館,會議廳,登樓遠望,這樣的格局竟如小說同出一轍?

瀏覽花園,愛神塑像下的池塘,小姜想找到蝌蚪。爬山虎滿墻像綠茸茸的毯子。閣樓兄在辦公室里進進出出,最后抱來了一摞雜志,《上海文學(xué)》,《收獲》,《萌芽》。他發(fā)話,說,帶著這么多太沉了。

上海一行,收獲的最多的是這些轉(zhuǎn)輾的瞬間??梢在は?,可以回味?!斗被ā返纳虾#虾5摹斗被ā?,本就是一個故事的開端,故事里另一個畫面的啟程。

下一站路線是蘇杭,無錫和南京。這些雜志卻像長了腿腳跟我一路直達家中,再到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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