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奕媛
飛機是在黃昏時分到達西藏的。扭頭往窗外一瞥,一座座山赫然闖入視線,千溝萬壑,如此地貼近,余暉經(jīng)過環(huán)著山的河水的反射似乎能剌痛眼睛。云淡淡的,出奇的低,隱隱地飄在半山腰。出了艙門,嗅一口西藏的空氣,氧氣有點不足,但很清新。
車開往市區(qū),路旁就是雅魯藏布江。江水靜靜地流著,聽不見咆哮嘶吼般的翻滾聲,但清晰可辨江水流淌的方向。山上的溪水接二連三地跳下石階,然后匯集成流,繞過一些小嶼,嶼上立著幾株胡楊,胡楊下是石子。一眼看去,沒有多余的色彩。江水不能見底,但足以倒映出胡楊的倩影和離我們很近的很凈的天。江水從山與山之間流過,不是那般的橫沖直撞、一瀉千里,只是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山與山之間的空白。
這里種的最多的就是青稞和油菜,此時正是油菜花絢爛的季節(jié)。在地與天相連的地方,是連綿的山脈。遠(yuǎn)遠(yuǎn)望去,山上看不到什么植物。坡不是很陡,從山麓緩緩地向山頂延伸,給人一種不費吹灰之力便能登頂?shù)母杏X??僧?dāng)車開到山旁時,我才切實感受到它的偉岸和磅礴。那山是由怪石堆砌而成的,山縫間長出一些灰綠的帶刺的植物,猶如一個正在酣睡的巨人,顯示著他不容侵犯的神威;又如一個碩大的黑洞,只要再邁近一步就會把你吞噬。
家鄉(xiāng)湖南也有山,但山與山之間是那么的不同。湖南的山,是鄰家的小姑娘;西藏的山,是山中的偉丈夫。湖南的山上有茂密的樹林和茂盛的灌木,若隱若現(xiàn),如嬌羞女子的朦朧面紗。西藏的山,一眼足以望穿,怪石散落,稀疏的植被勾勒出山堅毅的輪廓。
踏上西藏的山,踩在厚實的土地上,仿佛有一種磁力,讓你站得很穩(wěn)。你能看清百米開外的地方,但腳下的怪石與野草讓你無法撒野式地奔跑。呼嘯而過的風(fēng)帶著沙石撞在臉上,微微的刺痛。前行的路上,并非一路風(fēng)景,走了好久,起點和終點一起消失在視野中,方向變得模糊,慌亂地不知道該朝哪里走。大喊一聲,回聲傳不回來,如一粒沙子被卷入洪流,悄然逝去??吭谝粔K巖石上,看著頭頂那湛藍的天,和家鄉(xiāng)的天一樣藍一樣清澈。
再行一會兒,又是別樣美景。流水潺潺地從山間滑過,山頭布滿了蕨類、苔蘚類植物,成群的羊兒撒滿山谷。只要愿意,將車停下,放眼望去,哪里都是一幅畫。真可惜自己不是攝影高手,不能把這樣的光景恰到好處地捕捉到,否則一定能開個唯美的影展。“真想當(dāng)一只牦牛,在這里頤養(yǎng)天年?!蔽业淖匝宰哉Z被藏族大叔聽見了,他笑了笑:“西藏雖然不發(fā)達,但很漂亮,下次再來玩啊?!?/p>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會來,但這些離天堂最近的山確實印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