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施施
(武漢大學 藝術(shù)學系,湖北 武漢 430000)
易卜生劇作《羅斯莫莊》的編劇技巧
張施施
(武漢大學 藝術(shù)學系,湖北 武漢 430000)
挪威劇作家易卜生的晚年作品《羅斯莫莊》運用多種技巧展現(xiàn)了豐富多變的人物性格,其中,呂貝克的思想轉(zhuǎn)變是極為經(jīng)典的。本文主要從人物塑造、意象設置、突轉(zhuǎn)與懸念設置等角度,對《羅斯莫莊》的編劇技巧進行分析。
易卜生;《羅斯莫莊》;編劇技巧
《羅斯莫莊》是偉大的挪威劇作家易卜生的晚年作品,故事運用多種技巧來展現(xiàn)了豐富多變的人物性格,其中,呂貝克的思想轉(zhuǎn)變是極為經(jīng)典的。易卜生以該部劇作來反映現(xiàn)實生活,呼吁人們進行自我解救。《羅斯莫莊》運用了突出的戲劇技巧,其中,節(jié)奏的掌控﹑懸念的設置﹑意象的安排﹑人物的刻畫都值得分析。劇作借助特定的意象﹑情境,通過人物的動作,剖析出了人物的心理發(fā)展歷程。
一部成功的劇作的基本要求是要有生動的人物。呂貝克是《羅斯莫莊》中最為生動形象的人物,在塑造這一形象的時候,易卜生集中了筆力去從幾個方面來塑造她。
首先,在人物的著墨上,易卜生花了很大的版面去表現(xiàn)呂貝克。為了塑造呂貝克這一形象,作者分別通過呂貝克和海爾塞特太太﹑克羅爾﹑羅斯莫以及布爾德倫等人的對話一層一層剖析這個人物,從而在剖析中使我們認識了解呂貝克。呂貝克與他人的談話不僅使她的性格得到表現(xiàn),也讓我們看到呂貝克在生活中的困境與掙扎。
在與海爾塞特太太的初次聊天中,在談及“白馬”的話題時,就使人隱約感覺到呂貝克對于生命有一種自由開放的觀念,她是一個不封建落后的人,不像傳統(tǒng)觀念里的婦女,對于“死人不放手”,她是持不贊成態(tài)度的。另外,海爾塞特太太說:“再說,你也不信那些事兒。”[1]可以看出呂貝克這個人是與當時的普通女性不同的。在克羅爾談論到碧愛特的時候,她表現(xiàn)出的淡定從容顯示出她極強的心理素質(zhì)。當克羅爾旁敲側(cè)擊攻擊她﹑傷害她的時候,她用一句“今晚你在這兒吃飯好不好”[2]就巧妙地將話題轉(zhuǎn)移開,這表明她不僅僅是心理強大,而且聰明。然而,她難以擺脫多重難言之隱的攪擾。在羅斯莫向她求婚的時候,她是拒絕的,可見她對于愛情﹑對于良心的認識還是比較深的。因為誘導了碧愛特自殺,所以對于碧愛特有一定的愧疚,她無法正視羅斯莫的求婚,因為當她答應的時候,她取代的就是碧愛特的位置。在她和羅斯莫的感情上,她是糾結(jié)的,因為羅斯莫是有婦之夫,他們交好是違反道德的。但當她幫羅斯莫擺脫這一角色的時候,她又陷入了對碧愛特的愧疚中。呂貝克的心理在這部劇中發(fā)生了很多轉(zhuǎn)變,她的選擇是她的人性在壓抑與釋放中的旋轉(zhuǎn)。向羅斯莫坦白她和碧愛特的自殺有關(guān)時是一次心理的掙扎;在克羅爾揭穿她私生女的身份時,她又經(jīng)歷了一次苦苦的煎熬;當她內(nèi)心難以接受她母親和別人有私情的事實,又被告知她和養(yǎng)父的關(guān)系是亂倫,這下呂貝克的強大內(nèi)心被土崩瓦解了。她無法再正視羅斯莫的求婚,她拒絕了。她的選擇和舉動是幾經(jīng)思考的結(jié)果。她說清白純潔的心靈是快樂的根源,所以,她覺得自己和羅斯莫結(jié)合不能夠得到快樂。
在呂貝克一角的塑造中,作者用多個角色與其的談話來揭示呂貝克的人物內(nèi)心,我們了解到,“呂貝克承受著多種苦難的折磨﹑多重厄運的襲擊和多方面明槍暗箭的傷害”[3]。作者為塑造這一形象耗費了極大的筆力和腦力。
在《羅斯莫莊》中,意象的設置也是其戲劇技巧運用的亮點。其中,貫穿全劇的“白馬”的設置給該劇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在挪威民間風俗中,“白馬”指死者的靈魂,是死亡的代名詞。然而在劇中,“白馬”卻不僅僅代表著死亡。有學者認為,呂貝克說白馬的種類很多,因而“‘白馬’象征著挪威政黨紛爭所帶來的社會混亂,也象征著純潔的道德情感和精神意志的衰微和人們精神生活的衰微,還象征精神的自我拯救,等等”[4]。也有學者指出,“‘白馬’也深刻表現(xiàn)’了其內(nèi)在靈魂的狀態(tài)”[5]。可見,對于“白馬”,可以有很多種理解,這些理解是開放性的,而也正是因為有著多種理解方式,使得《羅斯莫莊》被蒙上了神秘的面紗,它的主題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升華,顯得不那么直白﹑生硬,與此同時,“白馬”也豐富了該劇的內(nèi)涵。除開“白馬”,“便橋”也有深刻內(nèi)涵。海爾塞特太太說“看他敢不敢走那座便橋”[6],羅斯莫繞開了,而克羅爾卻穿過了。碧愛特是在那座橋上自殺的,后來羅斯莫和呂貝克也雙雙在那座便橋上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梢?,這座便橋是一種對于良心的拷問,羅斯莫很難擺脫碧愛特的死的陰影,所以不敢穿過。而碧愛特在那里自殺,是因為她和羅斯莫無法達到“靈與肉”的真正結(jié)合,為了成全志趣相投的呂貝克和羅斯莫,她選擇了死亡,然而她的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超脫生死的愛呢?她的愛在這座便橋上得到了升華,因而,這座便橋又代表一個升華的平臺。羅斯莫與呂貝克通過在便橋上自殺來獲取靈魂的解放,這是他們新的起點,所以,這座便橋又成為了一個偉大的起點。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在劇作的開頭,呂貝克織的白毛線大披肩其實也是一種死亡的意象:首先,白色在很多文化中都是代表死亡的顏色;然后,在大披肩完工的時候,呂貝克和羅斯莫雙雙自殺,而海爾塞特太太是憑著“那邊有一片白”而辨識出他們的,可見,這件披肩也貫穿了始終,且形成一種首尾的呼應,從而使這部劇的結(jié)構(gòu)更為緊湊。
多種意象的設置使《羅斯莫莊》顯得格外豐富,對于這些意象的使用,易卜生拿捏得恰到好處,戲劇中的意象也是“溝通戲劇觀演﹑理解戲劇意義的重要介質(zhì)”[7],所以,意境的巧妙安排讓《羅斯莫莊》更加具有觀賞性,更利于其意義的傳達。
《羅斯莫莊》的成功還來源于其中的突轉(zhuǎn)和懸念的設置。威廉·阿契爾說:“一部戲是在命運或壞境中或快或慢地發(fā)展著危機,而一場戲劇性的情境就是危機中的危機,清楚地把戲劇情節(jié)推向前進發(fā)展。”在《羅斯莫莊》中,當克羅爾旁敲側(cè)擊,企圖傷害呂貝克且越來越逼近主題的時候,緊張的氛圍越來越濃厚。碧愛特巧妙地用留克羅爾用餐擋住了克羅爾的話,然后羅斯莫出現(xiàn),緊張的氛圍被破解,劇情開始朝另一個方向發(fā)展。這個突轉(zhuǎn)也使得劇情向前發(fā)展,進而揭示更多的問題。
除此之外,當呂貝克面對羅斯莫的求婚時,她高興得跳起來,似乎就要接受羅斯莫的求婚。他們兩個是互相愛戀的,而且呂貝克誘導碧愛特自殺的目的也是為了掃清障礙,所以如果呂貝克接受了羅斯莫的求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她拒絕了,她的拒絕是一次突轉(zhuǎn),同時也設置了懸念——她不接受的原因何在?是出于對碧愛特的死的愧疚,還是因為本來就是個獨身主義者?這個懸念推動了劇情的發(fā)展,接下來的劇情開始剝開這層面紗,然而并沒有直觀地顯現(xiàn)出她拒絕的真實原因。這一突轉(zhuǎn)也使得劇情進入了另一個神秘的氛圍,從而使觀眾更加好奇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最后,羅斯莫和呂貝克的自殺也是一種懸念,它不僅僅是我們表面上所看到的——他們因為“我們的愛情沒有希望”[8],走投無路而自殺——他們僅僅是因為沒有希望嗎?那么碧愛特在世的時候他們的愛情不也是沒有希望嗎?為什么他們在便橋上自殺的時候就承認了是夫妻呢?這到底是因為他們要以死來表示對碧愛特的歉疚,從而獲得心理的救贖呢?還是他們的愛已經(jīng)超脫生死了呢?凡此種種,引人深思。然而戲劇不就是要引人深思嗎?戲劇本身就是一種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藝術(shù),雖然高于生活,卻以生活為源。戲劇通過反映生活來使人們認清自己的生活,從而反省,獲得一種精神上的超脫。這些懸念的設置能夠幫助人們深入思考,幫助人們自我救贖。
[1][2][6][8][挪]易卜生.易卜生精選集[M].王忠祥編選.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4.396,400,396,475.
[3]王忠祥.論《羅斯莫莊》的悲劇精神和象征意義[J].外國文學研究,2003(2).
[4]甘宜娟.論《羅斯莫莊》的多重象征[J].忻州師范學院學報,2009(6).
[5]汪余禮.《羅斯莫莊》:奔騰的白馬與夜半的太陽[J].藝術(shù)百家,2008(3).
[7]施旭升.戲劇意境論[J].文化藝術(shù)研究,2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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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8-002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