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峰

“在南中國海存在著因中國舉動而帶來的挑戰(zhàn)，因為中國在那里部署軍事設施。我們與俄羅斯也存在著問題。近日，俄羅斯建造無人潛艇計劃的圖紙被攝影師的鏡頭錄下并被電視臺曝光?！比涨?，在美國艾奧瓦的狄蒙市，美國總統(tǒng)大選民主黨參選人希拉里·克林頓如此放言。

撇開政客辯論、演講時故意抖包袱吸引眼球，現(xiàn)實中的南海也不平靜。

最近，美軍在南中國海展開了一系列的活動。比如10月27日，其導彈驅逐艦“拉森”號進入中國南沙群島渚碧礁鄰近水域;比如美國《國會山報》11月13日報道稱，近日美軍曾派遣兩架B-52戰(zhàn)略轟炸機飛近中國南海島礁。甚而，早前美太平洋艦隊司令斯威夫特上將乘坐P-8A反潛機“偵察”南海。

在美軍展露出步步緊逼之勢的同時，10月29日，位于荷蘭海牙的仲裁法庭發(fā)表所謂的裁決聲明，稱位于南海的太平島不是島而是礁石，由此間接否定了太平島的領土權。這一應菲律賓單方面要求而設立的法庭，將臺灣控制的南海最大的島太平島判為礁石，臺灣當局立即發(fā)表聲明稱，對此宣判“既不承認，亦不接受”。11月2日，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于例行記者會上表示：“我想強調的是，海峽兩岸中國人有責任、有義務共同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p>

早在2013年7月，本刊曾發(fā)表過題為《南海迷局進入中盤纏斗》的報道，當時有專家向《新民周刊》指出，對南海各國侵占中國主權的行徑，要各個擊破。如今，在美軍親自介入南海之際，亦有專家告訴本刊記者，有關南海的這場爭奪，如果比作一場游戲，其已經(jīng)進入下半場。

12海里到底進沒進

美軍導彈驅逐艦“拉森”號，是1999年下水的一艘阿里·伯克級導彈驅逐艦。與同樣駐守在日本橫須賀美國海軍基地的“華盛頓”號核動力航母、2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相比，排水量9200噸的“拉森”號無疑是一艘小船。其單槍匹馬于10月27日闖入南海，在中國南沙群島渚碧礁附近通過，并進入與渚碧礁鄰近的12海里水域。

跟蹤、告誡、警告，面對“拉森”號前來挑釁，中國海軍“蘭州”號導彈驅逐艦和“臺州”號巡邏艦依法采取了一系列相關措施。而“拉森”號并未打開火控雷達，僅僅通過后即駛離。

盡管“拉森”號進入南海后，美國政府宣布這是一次“自由航行”，可明眼人早已看出，這是一種挑釁中國的行為。究其原因，早在“拉森”號開進南海之前，美國就曾數(shù)度宣稱，要派軍艦進入南海。而10月27日美軍進入南海水域的行動，既沒有出動航母戰(zhàn)斗群，也沒有出動空中和其他海上力量護航，“拉森”號單船急進，美方甚至稱這是一種“無害通過”，只為顯示南海航行之自由。

“這是美國鑄下的大錯。”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戰(zhàn)略研究教授休·懷特（Hugh White）說，“美國希望通過‘拉森’號的行動，來證明美國仍有維持其亞洲主要戰(zhàn)略大國的實力，以及其地區(qū)和平穩(wěn)定守護者的意志。但‘拉森’號的這次航行，和任何民船一樣沒有采取任何軍事動作，僅僅是‘無害通過’，那就等于說美國實際上已經(jīng)接受了中國的主權訴求?！?/p>

美國參議院軍委會主席麥凱恩和懷特有類似觀點。他11月12日即曾致信美國防部長卡特，要求卡特公開說明，美軍究竟是否在南海進行了“無害通過”，是否提前征得了中方同意？他認為如果美國軍方在這一問題上保持沉默，意味著默認“拉森”號在中國領海內進行了“無害通過”，等于支持了中國的主權主張。

按照路透社的評論，美方宣稱“拉森”號在南海的行為是無害通過，反倒加深了中方主張的合法性。

早在1982年通過《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之前，1958年9月4日，中國就公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關于領海的聲明》，其第一條就規(guī)定了中國的領海是12海里，其第四條則規(guī)定12海里領海線等，適用于“臺灣及其周圍各島、澎湖列島、東沙群島、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其他屬于中國的島嶼”。1992年2月25日，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四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qū)法》，重申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陸地領土“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大陸及其沿海島嶼、臺灣及其包括釣魚島在內的附屬各島、澎湖列島、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其他一切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島嶼”，同時，重申了中國領海寬度為12海里。1996年5月，中國第八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九次會議決定，批準《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在加入該公約時，中國同時聲明對1992年2月25日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qū)法》第二條所列各群島及島嶼的主權。

簡言之，中國陸上領土以外12海里水域即為領海。而作為至今沒有加入《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美國，卻每每用該公約來壓制中國，更滑稽的是，其竟然也以12海里這一中國宣布的領海水域來和中國玩“游戲”。

在“拉森”號駛離以后， 美國《國會山報》11月13日報道稱，近日美軍曾派遣兩架B-52戰(zhàn)略轟炸機飛近中國南海島礁。至于B-52到底飛到了距離南海島礁多遠處，美國國內不同部門說法竟然不一。美國政府官員稱，兩架飛機一度飛入島礁的12海里范圍內，展示軍方所謂的“航行自由”行動。然而，來自國防部五角大樓的訊息則是，這僅僅是一次例行飛行?！拔覀兊腂-52轟炸機經(jīng)常在那一片國際空域飛行?！蔽褰谴髽前l(fā)言人彼得·庫克一再向媒體強調，“這兩架B-52并未進入距離島礁12海里以內區(qū)域?！碑斎?，美方相關人員還是表示，本次B-52飛入南海，遭到中國地面控制人員多次警告其遠離中方島礁，但沒有改變飛行計劃。

美軍為何要來

在美軍派遣艦機闖入南海之前，菲律賓單方面向位于海牙的常設仲裁法院提起南海問題爭議訴訟。10月29日，該法庭發(fā)表第一階段裁定，聲稱菲對其中7項訴求具有管轄權，另8項則保留至實體問題階段再審議。此外，也判定太平島應為“礁”，間接否定太平島領土權。

對此，中國外交部回應稱，菲律賓濫用《國際海洋法公約》強制爭端解決機制，單方面提起并執(zhí)意推動南海仲裁，是披著法律外衣的政治挑釁。仲裁庭就管轄權和可受理性問題作出的裁決是無效的，對中方?jīng)]有拘束力。

而該所謂仲裁判定太平島為“礁”，引起了臺灣島內的軒然大波。臺當局立即發(fā)表聲明稱，對此宣判“既不承認，亦不接受”。臺《旺報》甚至評論稱，以往受制于美方壓力，避免迎合中國大陸的南海維權主張，臺“外交部”很少針對南海發(fā)表聲明。但這一次，菲律賓欺人太甚。

《旺報》評論可謂一針見血。菲律賓要求仲裁庭判決太平島為礁，明著是對臺灣當局控制的太平島，實則由于太平島是南海最大的島，如果太平島都不算島，那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布擁有主權的南海諸島，將統(tǒng)統(tǒng)算作礁石，統(tǒng)統(tǒng)不享有《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賦予島嶼200海里專屬經(jīng)濟區(qū)。除了《旺報》以外，臺灣島內諸如《聯(lián)合報》則稱，“當局屈從于美國壓力，讓美國軍艦闖入南海U形線內”。

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于例行記者會上則表示：“我想強調的是，海峽兩岸中國人有責任、有義務共同維護國家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p>

誠如習近平在訪英期間所說：“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這是老祖宗留下的。任何人要侵犯中國的主權和相關權益，中國人民都不會答應?！钡南Ｍ谂_灣當局共同維護南海主權，或許還不是時候。臺《聯(lián)合報》就直指臺當局軟肋——在南海問題上會屈從于美國壓力。

而來自解放軍高層的話語，則證實了中美軍方關系目前不錯?！爱斍爸忻纼蓢＼婈P系進入歷史上最好時期，未來兩國海軍一線部隊交流將逐步走向機制化。”這是英國路透社近日援引中國海軍司令員吳勝利的話。此前，中美雙方共同努力通過了《海上意外相遇規(guī)則》，美軍官還登臨“遼寧”號參觀。11月17日，斯威夫特上將飛抵上海，拜會中國東海艦隊司令員蘇支前中將。當晚，中方舉行歡迎“斯威蒂姆”號驅逐艦防滬招待會。

2015年7月21日，美國國務院負責東亞和太平洋事務的助理國務卿拉塞爾在戰(zhàn)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CSIS）發(fā)表演講時表示，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斯威夫特近日搭機巡航南海一事“不是針對中國”。

那么，美軍為何要在最近頻頻出動進入南海呢？難道真是為了給菲律賓這樣的小兄弟打氣助威嗎？在中國社會科學院海疆問題專家王曉鵬看來，絕非如此。“美國每每打著航行自由的旗號派遣軍機、軍艦進出南海，但這主要不是為了給南海相關爭端國謀取利益。其主要目的是更大程度上配合美國自身在亞太的布置。美國過去一直強調自己是一個中立者，相關國家自行解決矛盾。然而現(xiàn)在，它要充當仲裁者，打著介入的幌子，深度介入南海?！?/p>

南海諸島是中國的固有領土，也早已得到國際社會的普遍承認。比如1952年由當時的日本外務大臣岡崎勝男簽字推薦的《標準世界地圖集》第十五圖“東南亞圖”就把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以及東沙、中沙群島全部繪屬于中國。比如1963年美國出版的《威爾德麥克各國百科全書》提到中國各島嶼“還包括伸展到北緯4度的南中國海的島嶼和珊瑚礁，這些島嶼和珊瑚礁包括東沙、西沙、中沙和南沙群島”。再往前追溯，1923年，英國海軍部出版的《中國海指南》中寫道：“早在1867年以前，海南島漁民對南沙群島一些島礁位置和情況都已十分熟悉，帕拉塞爾群島（即我西沙群島）已于1909年歸并中國政府?！备匾氖?，南海諸島系1947年中國軍人坐美制軍艦前往收復。

在冷戰(zhàn)時期，南海是美蘇爭霸的一個前沿。蘇聯(lián)在越南金蘭灣擁有軍事基地，美國在菲律賓蘇比克灣擁有軍事基地，美蘇的直接秀肌肉比賽，往往在南海?？者M行。隨著蘇聯(lián)解體，俄羅斯軍隊撤出金蘭灣，美軍撤出蘇比克灣。南海美蘇對峙局面不再。

隨著擁有南海諸島主權的中國崛起，美國出于遏制中國的考慮，甩出了一把重返亞太牌。然而，美國國內至今也沒有對到底如何重返亞太產(chǎn)生共識。有主張用兵南海者，卻在恐怖分子襲擊巴黎后，感覺到類似“9·11”之后的一種國際格局，此際，或許美國又將更多需要中國支持，如何在亞太地區(qū)與中國相處，成為了美國又一次需要思考的問題。

而對中國來說，比起南海爭端來，在東海與韓國之間卻取得了比較好的互動。11月6日的外交部記者會上，有記者提問：“韓中兩國正在為12月召開第一次海域劃界會談協(xié)調日程安排。能否證實？”

發(fā)言人華春瑩回答：“中韓雙方商定將于今年12月舉行中韓海域劃界首輪會談，以落實去年兩國領導人達成的共識。中韓兩國通過談判協(xié)商公平合理解決海域劃界問題，對于保障兩國間海域的安寧和穩(wěn)定、鞏固和發(fā)展兩國友好合作關系具有重要意義。這也充分體現(xiàn)出中方所一貫堅持的在尊重歷史事實和國際法的基礎上，通過雙邊談判解決與鄰國海洋爭議問題的立場和主張。希望中韓通過友好協(xié)商公平合理解決海洋權益主張重疊問題，為地區(qū)國家解決類似問題樹立良好典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