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周
我在局外,夕陽在我身后
我并沒有把影子扶起來的想法,一個人
順應法則
夕陽是自己把自己帶走的,至于我
在所處的位置,挖個坑,埋自己半截
輕浮被埋掉了,便不會再發(fā)芽
腳印深了,影子短些也就直些
我一個人出現(xiàn)的時候,可以是山頂,也可以
是海底
而人群中,有風的時候,捆綁上自己的雙腿。還有
半截后退的陰謀
飄起來的,是局外。我背后的風聲
我始終將我的頭顱放在高于雙腳的位置
睡著和醒著一樣,所以對于天空的空我是踩不到的
倒立是絕對徒勞
只有這腦袋里,走出去的輕浮才會靠近
和海的關系,是類似或是模仿;寬慰或是解放吧
欺負土地是種罪過吧,這揉來揉去的塵埃飛得不得已
停得不合理,就在奔走的路上
生與死沒有差距,而我致敬的是一場雨對于休憩的
允許
他是在死去的第七夜才真正睡著的
我倒立過來就回到過去的那個世界,陽光很瘦弱
石頭的淚水很充沛,粘補一頁秘密
關于延伸的關系是最荒誕的假設,例如下一次
例如不由自主地拋棄自己,一個不小心把一些個
開朗的事情變成隱私
風啊,你應該去角落多待會,那里有竊竊私語,有
見不到燈光的聲響
大公于天下的,是陽光在,風還是害怕得瘋了
大地是吵鬧的,像塵土飛揚
一只螞蟻的心事與一場雨的關聯(lián),就是我躲避的原因
所有值得羞愧的事情,都值得原諒
天地厚德,人始終接受萬物的憐憫
在渺小與渺小的對比中
是一粒塵土默不作聲
是奔向大海的淚水,死在異鄉(xiāng)
是我在風口浪尖上,以傻賣傻
草叢綠中的那點濁色,是一種病死螞蟻的尸體
而能夠隱藏起來的是,心事曬干后埋進冢
我還可以把自己遺忘得更徹底些
不會無緣無故地摸我的骨骼,像是夜里的起急
摸索那被遺忘的印象
在我看不見的空中,那諸多隱性情
對我的態(tài)度就像是一朵百合凋在夜里
困住我的視野
燈光的呼吸是瘦弱的,因為月亮的心事太零散
這么多的異鄉(xiāng)人出生時何必選那么一個
出得來,回不去的遠方呢?
現(xiàn)在心事把黑的恐懼擋在與我無關的位置
影子被安置得很好
沒有膽戰(zhàn)心驚的搖晃,沒有貼近我的依賴
我看不到我的樣子。我站在心事背后
黑夜在我對面站久了,耐性就是曇花
等,不耐煩;謝,不耐煩
我還能駕馭著我空了的欲望
去天空播種的地方,對視星星望著的村子
她的睡姿像是剛出生
我像是一只貓頭鷹,在窺視的同時發(fā)出聲響
那隱隱作痛的河流,像是站在我對面
這低處的呼吸,是我擅闖回憶時路過的墳地
那里一片白,兩片白;白得毫無瑕疵
我把我的身子洗干凈,是否就能還回去
歸還到一個我剛出生時那樣陌生的世界
我沉靜地假設,我執(zhí)著地假設
我的來時,我的去時
夜晚,這流水才會真正歌唱
我聽不到
永遠這樣體貼負傷的河岸,回到安靜的時候
就懷念光陰,懷念那條魚吃掉的葉子
還有那場雨水交流的融洽
我并不期望流星
因為那無關明天的太陽,我也無關自己
留給自己的幽暗
我只是在思考著生之前不曾考慮的問題
關于我的血肉之軀,我只想到
我是從一滴血開始生長的
在寨子里,月光很慈悲
我對于塵世應該也是一種意外,只不過
在下馬威的對決里,我輸給了影子的控告
河道里溺水的紛爭,不再糾結
而啞聲的詛咒會被春天破解
我始終邁著步子,不關心腳下的塵埃
擋路的微風、月光的憐憫,我只有我的肉體
血液似乎不再有養(yǎng)分
這么多空白和憂傷是會入土的
山始終不平靜,石頭始終不平靜,寨子始終不平靜
一個走火入魔的我太過于平靜
這些消失的疼痛,是冬天足夠冷的緣故
還是我的練習,已經把這條通往寨子的路
改到了遠方的遠方
那盡頭。是我太陽落下的地方
走一條原本熟悉的路,詛咒
時光帶給我對它的陌生。地上的螞蟻試圖在拯救
這個冬天的糧食,這個冬天的聲響
有種事不關己的隆重,幽深,像是天一直陰著
若是心事淤積了,就像是馬桶堵了
上帝不會如此心細,需要我的粗糙來伸手
我眼中的天空是沒有顏色的
因為在一條漫長的路上,習以為常之后
一切都像是風平浪靜
我撿起的落葉,是想長回樹枝的
卻都被我丟進了冬天,那烤干我寂寞的火爐
我不會面對一面墻壁反思
因為我的影子就在那跟我對立,我站著,他倒下
這唯一站著的可能
就是我躺下之后,把地面扶成一面墻
我還在冬天,確定我習慣與否
就看我對于春天是否仍有渴望
把我從奔波的路上攔截下來
在一小片麥地徘徊,走近我童年
風箏落下的地方。往事都反鎖在過去
把我堵在這條未來的路上
白天。心事勒得很近
這朵花泛濫的相思在等來黃昏時
像是影子一樣慢慢萎縮,又慢慢長大
難以揣測的幽深
是我不該有的倔強和放縱
把這條河流剪斷吧,像白天的我
從醒過來的時候就不記得昨夜的夢
而不知悔改
就把自己攔截下來,重新回去夜里
找找去往黎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