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天狗吞日

2015-08-12 16:15薛友津
湖?!の膶W版 2015年2期
關鍵詞:毛毛爺爺奶奶

薛友津

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日本鬼子飛機一顆炸彈落在了我家后院里,炸死了我家三口人——我爺爺,我爹和我娘。那天,一早太陽就燦爛得很,當時,我爺爺正在染坊的大鍋里向外撈布,娘將染好的布放在大水池里漂洗,然后送給我爹,爹便將這些濕淋淋的布晾到長繩上。老遠的,爹便聽到了隆隆聲響,他將最后一塊布晾好,手打陽蓬往天上望一眼,便看見了飛機上的青天白日旗。爹從未見過飛機,感覺很新鮮,便招呼爺爺和娘也來看,這時飛機肚子里便落下了一樣東西,爺兒仨就這樣沒了,連尸首頁分辨不出。那會兒,奶奶和姑姑領著我上街買菜,等到回家時,見滿院子里都是黑水和血水,奶奶和姑姑都傻了,憋了半響愣沒哭出聲來。我不曉得,跑到爺爺?shù)氖w旁,然后扭臉問奶奶:“奶奶奶奶,爺爺困了為啥不到床上去睡呢?”奶奶好半天沒說話,猛地一下哭出聲來,邊哭邊訴道:“天啊,你還給我家三口人??!……”姑后來和我說,那天我們家染的是黑布。

那年我三歲,姑十六歲,奶奶四十二。

人不死,日子還得過下去。奶奶是雙大腳,和男人一樣去街上收布買柴,挑起了染坊的大梁。雖說染坊的生意沒有敗落,但奶奶比以前明顯消瘦了,顴骨更為突出。終于有一天,奶奶對姑姑說,家里沒有男人不行、姑沒表示什么,只是默默的望著后院晾繩上染好的布發(fā)愣。那時間,我正鉆在布里玩,見姑那個樣子,便想嚇她一下,猛丁大哭大叫起來。姑以為什么蟲子嚇著了我,便急慌慌跑過來:“毛毛,毛毛,咋的啦?咋的啦?”我將晾繩上的布蒙在眼睛上,看著天上的太陽說:“姑,快來看黑太陽!”姑氣得臉煞白,給我后腦勺一巴掌:“淘氣鬼!”爾后拉著我向前頭走。

我委屈地趴在奶奶的懷中,奶奶便乖乖長乖乖短問:“什么東西嚇的你?”姑沒好氣地說:“他嘴里胡說!”我說:“就是黑太陽嘛,不信你將布蒙在眼上試試!”姑便什么也不說了,仍舊向院子后面張望。

“家里沒有男人不行。”奶奶和姑說。稍停又說,“香,我思謀了許多日子,我想給你招個養(yǎng)老女婿……”姑好像被馬蜂蟄了一口似的,突然轉過臉來:“不,我不要!”接著又說,“爹、哥嫂尸骨未寒,我咋能想這事!”奶奶嘆一口氣:“這話也是?!惫猛棠毯苁莿忧椋骸懊俏覀儚埣业母?,等毛毛長大了再說吧。”奶奶想說什么又什么也沒說,半天說:“那就先找個幫工吧。”

后來,闖入我們家生活的便是老蔡。老蔡看上去老相些,實際他不比奶奶大多少。奶奶便喊他老蔡,姑姑喊他老蔡,我也喊他老蔡。

老蔡的個子挺大,皮膚也黑,做事很勤快,言語卻很少,有時大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我們家每隔三五日染一回布,每次染布,要劈兩摞一人多高的柴,要挑二三百挑水?;詈芾?,老蔡卻干得很賣力。不久,便討得奶奶的歡心,工錢從每月的三塊大洋增加到五塊。

老蔡初到我家,奶奶只吩咐他做些比如劈柴、挑水之類的粗活。后來 漸漸地連染布的活兒奶奶也交給了他。不過,配料加色的絕活,不是一家人,奶奶定不會傳的。染布之前,奶奶偷偷在屋里將顏料配齊,上戥子稱好,爾后親自下鍋。以至后來很多年奶奶一直是這樣做的。

老蔡的飯量挺大,一頓能吃下七八個饅頭,還要喝三四碗稀飯。剛來時,老蔡吃飯在鍋屋里吃,后來奶奶說,老蔡,你也來桌子上吃吧。老蔡便上了桌子。老蔡吃飯的聲音很響,發(fā)現(xiàn)我們拿眼睛瞟他,他便放慢了咀嚼。奶奶便笑著說,老蔡,你吃你的,吃飽了?;钪?,不吃飽不行。每當這時,老蔡便會感激地抽一下鼻子,莫名其妙地望姑一眼。奶奶便說,老蔡你吃菜啊,老蔡這才在就進的盤子里像娘們似的夾一點點,放進大嘴細嚼慢咽。后來,奶奶干脆將幾樣菜撥進他的碗里,他也就不客氣,不論苦咸,低頭扒得一丁點兒不剩。

我們家染了幾輩子的布,方圓幾十里也有了一點兒名聲。當時,市面上多是一些手織的白粗布,洋布極少見。日本人進中國后,洋布日見多起來,但鄉(xiāng)下多數(shù)老百姓還是買不起洋布。每次收來布,奶奶便將粗布洋布分開,由于兩種布質地不一樣,所以配料也不一樣,光紅洋標布就有玫瑰紅、水紅、大紅、紫紅、桃紅,鐵銹紅;藍色布又分絲光藍、學生藍、老藍、藏藍,天藍等。料配好后,同一色的布,兩種布卻不能同時下鍋,下鍋的時間也不一樣。這些雕蟲小技,老蔡倒是得到奶奶的真?zhèn)鞯?,有時還要手把手地教。我爺爺?shù)氖炙嚤闶悄棠探痰模敃r,我爺爺也是我們家的伙計,成了我們家的養(yǎng)老女婿后,我奶奶的父親才吩咐奶奶將手藝傳給我爺爺?shù)?。奶奶沒拿老蔡當外人看,令老蔡很是激動,學得很認真。平時他挑水就是挑水,劈柴就是劈柴,專心得很,從不往別的地方多望一眼。這會兒,他便像另外一個人,痛快地瞅上奶奶幾眼。當然,他事先總要看看姑在什么地方,他方才放開膽去望。過了這時,老蔡又是老蔡了,兩眼死死地盯著一個方向,一兩頓飯工夫不挪地方。

老蔡就住在東邊的柴房里,沒事我常到他屋里玩,他不叫我毛毛,叫我小東家。我問他什么叫小東家,他便不言語了,以后便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就纏著他講故事聽,他便講,講妖魔鬼怪,講蛇精狐仙,聽得我不敢回奶奶房里睡覺。夜深了,奶奶站在當院喊我,他這才拉著我的手送我回去。我覺得老蔡的手很硬也很濕。

一次聽老蔡講故事不知怎的在他的床上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見一個妖怪來抓我,我忙不迭地往地上尿了一泡尿。奶奶曾告訴我,往地上尿尿,妖魔鬼怪就不敢怎么你了。哪知卻尿在了老蔡的床上。我問老蔡,你怎么睡覺?老蔡呲牙一笑,說,不礙的,焐焐就干了。這時我瞧見老蔡的牙很白很白。

又是染布的日子。那天天氣極好,雖說已到了暮秋,中午的陽光還是那么耀眼,老蔡光著上身,勒著我爺爺曾經勒過的那條分不清顏色的圍裙。圍裙的帶子已被奶奶接過了,勒在老蔡的腰上還是有些吃緊了些。鍋里的料水泛著黒泡,老蔡嘴里呵著氣,用一根長棍翻著布,待布染到了火候,挑出來放在鍋旁的鐵絲筐籃里。霧氣騰騰黑水隨即漫溢開來,順著陰溝淌走了。

老蔡端著沉重的筐籃向水池走去,這時,太陽正好照在他那古銅色的背上,密密匝匝的汗珠在他那寬闊的地方扎住腳,油汪汪的并不向下落;陽光照在上面,顯得很晶瑩。奶奶站在水池邊,這會兒正用手擋著陽光往老蔡這邊張望,她看見老蔡往這兒走的時候,眼睛并沒注意她。老蔡手中的筐籃一定很重很重。奶奶想。老蔡的腳步聲呱嘰呱嘰是那么地響亮。奶奶首先看到的便是老蔡那結實的長著黑毛的胸脯。老蔡將筐籃里布猛地倒入水中,濺起半人高的水花。奶奶好像走了下神,爾后慌慌地爬進池子里開始淘布。

姑站在晾繩旁,將最后一塊青布晾板正,舒了下懶身,抬眼向水池這邊望。也許是看看布淘好了沒有。當她看見老蔡那愚笨的走路的樣子,便想笑??伤娔棠糖评喜棠欠N神情時,不由一愣,眼里充滿迷惘和不安。

當時我正將濕布蒙在眼上看黑太陽,姑突然怒不可竭跑過來,一把拽開我:“看你將布弄的!”“我說我看黑太陽?!惫酶骸翱茨愕念^啦!”我不曉姑為何無端發(fā)這么大的火。過去我經常這么玩的,姑也沒像今天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心里很委屈。

這當口,老蔡端著一筐籃水淋淋的布走來,姑看見他卻裝模裝樣沒看見,蹲在我面前:“毛毛乖,走,姑帶你買糖人去。”說罷,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拉著我手就走。我看見,老蔡并沒注意姑的臉色,不然他為啥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呢。他默默地晾著布,好像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存在一樣。以至好多天之后我才懂得,老蔡只不過做個樣子給我看的罷了,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那是在一天的夜里,一泡尿將我憋醒,我習慣地喊奶奶點燈,叫了幾聲無人應,我伸腳蹬了幾下,腳頭空空的,我的心一下懸了起來,不知如何是好,一縷月光從窗外瀉進來,照在奶奶的空枕頭上。我才明白,奶奶真的不在屋里了。她去了哪里呢?也許去蹲茅坑了吧,也許去和姑姑說悄悄話了吧。我胡思亂想地下了床。忽然想起老蔡給我講的妖魔鬼怪的故事,心里不免有些害怕。想自己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便挺著胸脯拉開了門。

月光撒我一身,膽子便有些壯了。心里反復地說,我不怕妖魔鬼怪了,蝦腰便向后院的茅坑跑。茅坑里沒有奶奶,我不假思索調頭又向姑姑的房間跑,我輕手輕腳拉開姑姑的房門,見姑睡得正香,奶奶根本不在姑的房間里。我犯了猜疑,三更半夜的,奶奶能到哪里去了呢?如今兵荒馬亂的,奶奶會不會被小日本或者國民黨或者土匪逮走要不就是被綁了票呢。我想起前幾天,街上一個很有錢的肉頭就是被土匪撕了票。想到這兒,心里頭便有些抖,忽然想起該去問問老蔡,他也許會幫我找到奶奶的。

我來到老蔡的房門前,推開虛掩的門,剛想喊老蔡,見老蔡摟著奶奶的腰正坐在床上呢,只聽老蔡說:“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你,好容易盼到了今天,你為何不答應我了呢?你忘記過去和我說過的話了嗎?”奶奶眼里仿佛有淚花兒在閃動,她撫摸著老蔡的胸脯,哽咽道:“我沒忘,可我現(xiàn)在不能這么做,我已經有兒有孫了,再做那種事情,不被外人唾罵和恥笑嗎?”老蔡又說:“你總得考慮我的心情啊……”

萬萬沒想到,平常三腳踹不出屁來的老蔡,在我奶奶面前竟然這么伶牙俐齒。他和奶奶說的話我雖聽不大懂,但也曉得他們講的不是什么好話。我剛想找出一句罵人的話來罵老蔡,突然我的嘴被人捂住了。是姑。她向我擺擺手,然后拉著我,躡手躡腳回到她的房里。姑將我摟在懷里,我的身子隨著姑的身體顫動。姑眼里的淚水順著雙頰默默地往下淌,有幾滴滴在了我的頭頂,冰涼冰涼的。許久,姑才反過神來,她摸去腮邊的淚,拉我站好,鄭重其事地看著我。我從來沒見姑這么嚴肅過。姑說:“毛毛,今天的事你死也不能對外人講,聽到了嗎?”我不知點頭好還是搖頭好。姑便拽著我的耳朵,惡狠狠地說:“你要是對外人講一個字,我就打死你!知道不?”我的耳朵被拽得好疼好疼,我只好點點頭。

發(fā)生那件事之后,姑和奶奶有一次很長時間的對話。

那天吃罷早飯,姑對老蔡說,家里柴不多了,你上街買擔吧。老蔡躲閃著姑的目光,他明知柴房里的柴還夠染幾回布的,也不爭辯接過姑手中的錢,就準備出門。姑又說,你把毛毛帶去,買個糖人給他吃。老蔡也不搭話,一把將我扛上肩,呱嘰呱嘰出了門。

姑和奶奶談話是在后院晾布的地方進行的。頭一天染的布還未晾干,姑和奶奶就站在布的空擋里說話。

“死丫頭,啥事情,這么神神秘秘的,還非跑在這里說!”奶奶若無其事的樣子,當她發(fā)現(xiàn)姑那古怪的表情時,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話便斷了。

長時間沉默。

過罷了寒露,天氣已不怎么收潮,風抖著半濕半干的布呱噠一下,又呱嗒一下。

“娘?!惫梦丛f話臉就紅了,好像自己做了啥虧心事,說話磕磕巴巴的。又說,“娘,你不能做出對不起爺爺?shù)氖?!?/p>

奶奶愣了愣,張嘴結舌了半響,一句話也未講出來。

……

“什么時候,你和他有那種事的?”姑眼睛望著墻頭,墻頭上有兩只貓在那兒互相撓著蹄兒。她扭回臉,無目的地望著頭頂?shù)脑啤?/p>

也許猜著了姑問的他是誰,但她還是故意地反問一句:“哪個他?”

姑嘴一噘:“老蔡!你別裝,那天夜里我都瞧見了,也都挺聽清楚了!”

姑說:“娘,你想過了沒有,你都這把年紀了,干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叫我們當小輩的怎么做人!”

奶奶不語。

姑嗓子里嗚咽著:“娘,爹才死幾天啊,你就這么……”

“我沒有啥地方對不起你爹的,我和老蔡的事,你爹早就知道。”奶奶平靜地說。

“什么!”姑睜大了眼,“我爹早就曉得!”

“我本來就是老蔡的人,只因……我欠老蔡太多了,這輩子還都還不清!”兩行淚涌上了奶奶的雙頰。

姑有些慌亂,但很快便穩(wěn)住了陣腳,斬釘截鐵地說:“你們上輩子的事我不管。”稍時又說,“過幾天叫他走吧?!?/p>

奶奶的防線一下子崩潰了:“香,求求你,說啥都行,你千萬不能攆老蔡走?!?/p>

姑表情冰冷的:“娘,你考慮過我們這個家嗎?你考慮過我和毛毛嗎?”

奶奶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一下跪倒在姑的面前:“香,這回就算娘求你了!”

姑的身子不由一顫,想去攙扶奶奶又停住了,她鄙視一眼奶奶,扭臉向前院走去。

姑要趕走老蔡走的計劃沒能實現(xiàn),這是奶奶答應姑永不和老蔡做那種事承諾之后,姑才作讓步的。

老蔡沒有離開染坊,表面上家里還和過去沒什么兩樣,但大家心里都明凈得很,或許明天,或許后天,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家將會發(fā)生一場戰(zhàn)爭。人人都在等待著戰(zhàn)爭的發(fā)生,當然也盼著什么戰(zhàn)爭也別發(fā)生的好。后來,染坊里終于發(fā)生了一件塌天的事情,這雖然和老蔡與奶奶無任何關系,卻導致了老蔡送掉了性命。姑和奶奶都說過,當初如果趕老蔡走的話,也許老蔡不會死,當然這是后話。

那天剛染完布,奶奶干完了手中的活,又去幫姑晾布。老蔡放完了池水,又挑起水桶去挑水,準備下一次染布用。姑眼望著老蔡挑著水桶出門,將一塊布晾到繩上,猛的眼前一陣發(fā)黑,急忙拽著晾繩。奶奶知道姑身上來了女人每月躲不掉的那種東西,就勸她去屋里歇會兒。姑要是聽奶奶的話,也許我家不會發(fā)生不該發(fā)生的事情,老蔡也就不會死。姑當時有個小心眼,她怕她一走,奶奶和老蔡或許會干出什么事來,就堅持沒有走。這時候,突然從前屋過道里跑進來一只大公雞,這只雞后來我們叫它瘟雞。這只雞一鉆進院子就鉆進我家的陰溝里。不多會兒,一個小個子日本兵端著刺刀竄了進來,一抬眼便看見了晾繩邊愣站的姑。也不去找雞了,徑直向后院走,嘴里一個勁地嚷:吆唏,吆唏,花姑娘大大的好,大大的好!這時,姑的臉便嚇白了,急忙向我奶奶身后躲。奶奶這會兒也嚇得不行,兩腿亂抖,但在姑的面前,還表現(xiàn)出一個母親的那種本能來,忙用手攔住那個日本兵:“皇軍,那只雞鉆陰溝里去了,我去幫你逮,我去幫你逮?!蹦莻€日本兵放下手中槍,一把撥開奶奶,呲牙咧嘴地喊:“雞的不要,花姑娘的頂好頂好!”說罷,像黃鼠狼抓小雞似的,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渾身顫抖的姑抱在懷里,接著,便去扯姑胸前的扣子。奶奶從地上爬起來,二番抱住那個日本兵的腿,嘴里哀求道:“皇軍是個好人,請你繞過孩子吧,要什么我都答應你。日本兵抬腿一腳將奶奶踢倒了,那一腳正踢在奶奶的面門上,奶奶滿臉是血,還是跪爬著哀求:“皇軍,你放了孩子吧,我和你那個行吧……”這時,只聽姑一聲尖叫,她的上衣被撕破了,兩只白白的乳露了出來。她本能地護住胸,趁那個日本兵一愣神的功夫,向布檔深處跑去。那個日本兵一把扯倒了晾繩,跌跌撞撞向姑追去。

接著,姑鉆出了布檔,不顧一切向前院跑,那個日本兵嘴里一個勁地“吆唏吆唏”在后緊緊地追著。只差一步,姑就要被抓著了,這時老蔡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他放下肩上的水挑子,三步兩步便躍到了那個日本兵的面前。那個日本兵見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急得哇哇怪叫,又卷袖子又捋胳膊,拉出了武士道架勢,要和老蔡拼命。老蔡不慌不忙,一出手便死死抓住了那個日本兵的胳膊,來了個兔子蹬腿,眨眼功夫,便將那個日本兵摔了個老羊大憋氣。沒等那個日本兵反過神來,老蔡雙膀子一叫勁,便將他舉過了頭來。然后走到染布的大鍋旁,一下續(xù)了進去,一聲慘叫,那個日本兵便被黑水淹沒了,不多會連嗆加燙又冒出頭來。老蔡摸過翻布用的大棍,照準那個日本兵的頭就是一下。等到奶奶跑到染鍋前的時候,那個日本兵的尸首已經漂了上來。奶奶只覺得頭一懵,便啥也不知道了。

奶奶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她一睜開眼便問床前的姑,老蔡呢?老蔡呢?姑抬起核桃似的眼睛,一句話沒說,便哇地一聲哭了。奶奶便明白了一切,眼睛直直地望著房頂,半天哭訴說:“是我害的他,要是將他攆走的話,也許不至于……”

殺老蔡那天,我和奶奶、姑都去了。上午,太陽極鮮亮,日本鬼子的刺刀在太陽光下閃著道道寒光。他們站成了一個大圓圈,將老蔡圍在當中。老蔡只穿一件短褲頭,五花大綁站在那里。綁繩深深地勒進他那黑黑的肉里,他并未感到懼怕,不時向人圈外頭望,好像在尋找什么。

不一會兒,一個挎著軍刀的日本鬼子,嘰里哇啦一陣子之后,一個中國人又說了一陣洋味十足的中國話,那大概就是宣讀老蔡的罪狀吧。接著,十幾個日本兵各自牽著一條大狼狗走進了人圈,爾后站定,一個日本兵拿了一只黑布袋將老蔡的頭套住,我心里就想,許是怕老蔡害怕才這樣做的吧。我看見老蔡的頭向天望著,他一定在看太陽,我想。他眼前的太陽一定是黑的。我繼而又想。

日本鬼子殺老蔡,沒用槍,也沒用刀,而是用狗。只見那個挎軍刀的日本鬼子揮舞一下軍刀,那些牽狼狗的日本兵放開手中的狗繩,一聲呼哨,十幾條狼狗便一齊向老蔡撲去,老蔡不時發(fā)出一聲聲慘叫。

霎時,老蔡已成了血人。一批狼狗上去,撕下一塊塊肉在嘴里嚼著,另一批狼狗又撲上去……

姑嚇得一頭撲到在奶奶的懷里。奶奶這時也支撐不住了,嘴里喃喃地叫姑的乳名:“香、香、老蔡是你爹、你爹??!……”

姑兩眼頓時直了,沒來及向奶奶問清楚,便同奶奶一齊倒了下去。

這時,太陽突然變成一個黑黑的火球,天頓時暗了下來,多少年之后才懂得,那天是日全食,時間是一九四三年二月五日,也就是老蔡,不,我爺爺?shù)募扇铡?

猜你喜歡
毛毛爺爺奶奶
給奶奶按摩
奶奶喊你吃飯啦
冬爺爺
站著吃
奶奶駕到
爺爺說
毛毛貓的日常
毛毛貓的日常
毛毛貓的日常
姜為什么是老的辣?
鹤山市| 黎川县| 五华县| 乐都县| 南乐县| 棋牌| 萍乡市| 盈江县| 北川| 睢宁县| 信阳市| 武隆县| 安化县| 远安县| 枣庄市| 嘉禾县| 綦江县| 醴陵市| 祁阳县| 远安县| 南安市| 五寨县| 屯门区| 宜章县| 平顺县| 延安市| 峨眉山市| 湘乡市| 武川县| 连州市| 南开区| 陆丰市| 清涧县| 虎林市| 旺苍县| 施甸县| 台湾省| 麟游县| 华宁县| 宿迁市| 常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