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葉飛

【摘 要】通東民歌，是指千百年來流傳在江蘇省南通市的海門北部通東地區(qū)民間的傳統(tǒng)音樂。由于通東民歌的歷史久遠，其在通東地區(qū)得到了廣泛的流傳和普及。獨具的音樂特點，以及對民族音樂傳承的重要價值使通東民歌被海門市人民政府確定為第一批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繼而又被南通市政府確定為南通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從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分類目錄來看，通東民歌屬于傳統(tǒng)音樂大類下的民歌子目。

【關鍵詞】通東民歌；傳承；文化

中圖分類號：J64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07-0075-02

一、通東民歌的歷史淵源

海門的通東民歌主要流傳在海門北部講通東方言的四甲、貨隆、王浩、樹勛、余東、正余、包場、劉浩和東灶港等鄉(xiāng)鎮(zhèn)，還包括通東人遷居開懇的永隆沙、江心沙等地。通東民歌還流傳在啟東的北部、通州的東部，以及如東、大豐沿海等有通東人開墾遷居的地方。

海門通東地區(qū)是海門市歷史最悠久的地方，特別是海界河以北，從唐朝開始，通東人就在這里開辟耕作。由于氣候適宜、文教昌盛等獨特的自然條件和人文環(huán)境，通東地區(qū)留下了豐富的歷史文化遺跡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余東古鎮(zhèn)已成為中國歷史文化名鎮(zhèn)，它也是南通地區(qū)唯一的國家級的歷史文化名鎮(zhèn)。通東民歌來源于通東人民的勞動生活，是勞動人民生活情感的自然抒發(fā)，它的內容豐富多彩，有近百種音調。從民歌的音樂曲調上講，在民歌的目下還分為好幾個小子目，包括號子、山歌、小調、民間器樂曲等等；從民歌的唱詞內容上講，它包括了勞動、生活、愛情、禮儀等多個方面的內容。

幾十年來，海門文化部門非常重視通東民歌的搜集整理和傳承演唱活動，特別是近年來，我們多次深入通東地區(qū)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村組進行通東民歌的采訪，搜集了大量通東民歌的文字音像資料，并發(fā)現了許多通東民歌手。在多次到村野田頭的采訪活動中，筆者才真正感受到原生態(tài)通東民歌是那樣的淳樸清真，特別是那些原始的傳統(tǒng)唱詞既形象又生動。那具有獨特民族風格調式的音樂，猶如撲面而來的清香，又如散發(fā)出的陣陣芬芳，讓人陶醉，讓人回味無窮。

二、通東民歌的音樂曲調

通東民歌的音樂是真正的地方民族音樂，與蘇南或北方的音樂完全不同。以五聲音階1、2、3、5、6為主的通東民歌體現了中國民族音樂的特點，它是最原生態(tài)的中國民族音樂之一，許多曲調是四聲音階（就是1、2、5、6四個音），唱起來非常感人。曲子體現了地地道道通東人民的勞動風格。

勞動號子是通東民歌音樂中最豐富、最生動的部分，因為它直接來源于勞動生活，所以每種不同的勞動有不同的號子：如，車水號子，有挑糞號子、挑泥號子、木匠號子、鋤草倒耥號子、打連枷號子、拉船號子、抬杠號子、夯宅基號子，以及漁民打魚時哼唱的拉船號子等等。它的音樂豪放有力，節(jié)奏與勞動形式緊密相連，特別能振奮精神。

通東民歌中的通東山歌與勞動號子不同，通東民歌的勞動號子的具體唱詞少而襯詞多，而通東民歌中的通東山歌都有具體的唱詞內容，而且唱詞的內容非常精彩生動。從句式上講，通東山歌有短山歌和長山歌之分，短山歌即四句頭基本山歌，如《櫻桃好吃樹難栽》、《一把芝麻撒上天》等；長山歌即敘事山歌，它是帶有具體人物、情節(jié)的山歌，有的長達數百句，如戴云蘭等唱的《紅娘子》、《撐船山歌》等等。

通東民歌中的小調，更是通東民間隨口即哼的小曲，如男女青年用最愛唱的《小郎依兒來》、《打牙牌》等歌唱對生活的向往，還有在建房時唱起的通東利市調《腳踏樓梯步步高》是頌揚勞動的成就和理想的。

通東民歌中的東灶港漁歌，是漁民在長期的海洋捕魚勞動中形成的獨具特色的漁歌，它有出海、搖櫓、測水、盤車、拉網、擔魚等多種形式的漁歌號子。

通東民歌中的民間器樂的音樂，更是五花八門，特別是在通東地區(qū)，幾乎天天可以聽到民間藝人還在演奏《串金杯》、《星上壽》等曲目。

三、通東民歌的唱詞內容

通東民歌中有男女對唱的盤歌、各種生產勞動時喊唱的號子山歌，還有表現日常生活、男女愛情、風俗禮儀等的歌曲。最簡單的唱詞就是襯詞，可以隨口、即興而唱。最短的規(guī)整唱詞是四句，如：

一把芝麻撒上天，

我唱山歌萬萬千，

南京唱到北京去，

回來還要唱二三年。

以此形容通東民歌的數量之多。

長山歌的唱詞從幾十句到幾百句，如《撐船歌》、《蒔秧歌》等。還有唱詞長達近千句的歌曲，如《十里亭》等。

通東民歌中的說利市真是精彩動人，每逢春節(jié)或結婚建新房，通東的民間藝人就會走進門來說利市：

送福來，送壽來，

福祿壽喜一道來，

八寶堂上喜雙槌，

月里婆娑蟠仙桃。

新年新歲新年好，

新人新事步步高。

情歌在通東民歌中所占的比重也較大。如有一首情歌這樣唱道：

山前唱歌山后應，

山后妹妹表真情；

真情哪怕高山擋，

唱起山歌心連心。

千百年來，通東民歌真實記錄并唱出了通東勞動人民艱苦奮斗、頑強拼搏向上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這種精神，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通東人，不斷創(chuàng)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奇跡。這種精神，激勵著當年的通東人，建成了四面有城門的余東古城；這種精神，激勵著當年的通東人，筑起了阻擋長江潮水的海界河；這種精神，激勵著當年的通東人民，高喊著氣壯山河的通東號子，開挖了江海平原上最浩大的通呂大運河。進入新時期，通東人民又以這種實干苦干、開拓進取的精神，使通東的每個鄉(xiāng)鎮(zhèn)桃紅柳綠映高樓，歡歌笑語云天外。

四、通東民歌的傳承發(fā)展

通東民歌在通東農村盛行，人人都會哼唱，解放以后，各級文化部門也非常重視民間藝術的搜集整理和傳承演唱活動，并取得了顯著的成果。1961年，海門縣開展了搜集工作，余東鄉(xiāng)河南大隊文藝隊在1964年就把通東民歌唱到了南京軍區(qū)大會場，在紅旗招展的年代，通東的號子山歌被填上新詞后唱遍了通東鄉(xiāng)村，并唱到全縣的現場會上。七十年代，海門好多的通東民歌節(jié)目在南通地區(qū)的文藝會演中獲獎。1978年，通東農民歌手崔立民演唱的通東民歌《說利市》在江蘇省文藝會演中獲獎；第二年，趙秀芬演唱的通東民歌《八月桂花香噴噴》，從南通唱到上海，并于1980年元旦由上海電視臺向全國播放。1982年，近十首通東民歌編入《南通地區(qū)民歌集》，其中《秋后黃金堆滿倉》等通東民歌入選《中國民間歌曲集成》。1983年，山歌劇團的馮軍，以她明亮厚實的嗓音，首唱了通東“采鮮桃”調的《窮村變富氣象新》和沙地山歌調的《小阿姐看中搖船郎》，這兩首歌曲入選了江浙滬文化廳組織的二省一市民歌巡回演唱會，在杭州、嘉興、上海、蘇州、無錫、南京等地產生了廣泛的影響。從1985年起，海門連續(xù)舉辦了六屆海門民歌（山歌號子）會唱，通東許多鄉(xiāng)鎮(zhèn)新創(chuàng)的通東民歌節(jié)目在全市歷屆的民歌會演中亮相獲獎。其中，崔立民演唱的《建筑工人號子揚》榮獲一等獎。1999年，由余東鎮(zhèn)50人排演的大型通東民間歌舞《豐收樂》被選入全市慶祝建國五十周年的大型廣場演出。2010年，通東民歌《拉網號子》唱到了上海世博會城市廣場周周演，接著通東民歌《東灶港漁歌》又唱到中央電視臺《中華情》的舞臺上，并向全世界播出。endprint

在全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普查中，我們在海門通東地區(qū)還發(fā)現了許多演唱原生態(tài)通東民歌的優(yōu)秀民間歌手，如：余東鎮(zhèn)的崔立民、戴云蘭；正余鎮(zhèn)的張會田、張美芝；劉浩鎮(zhèn)的徐少熙、張國珍；貨隆鎮(zhèn)的姚素珍；東灶港鎮(zhèn)的王水生等。在歷年來的群眾文藝演唱活動中，還涌現了不少演唱通東民歌的年輕歌手，如趙秀芬、馮衛(wèi)琴、李浩、張林等。崔立民作為南通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人，已在海門的正余小學建立了通東民歌傳承基地，編出了全市第一本非遺民歌的校本教材，并為全市幾十所中小學和鄉(xiāng)鎮(zhèn)文化站作傳承演講，教唱通東民歌，編排文藝節(jié)目，并利用多媒體播放通東民歌并使其在學校里傳唱。除此之外，崔立民還先后應邀為南通大學音樂系的全體師生，以及為全市群文工作者作通東民歌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演唱講座，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

在政府文化部門和廣大文藝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許多通東民歌編入了專業(yè)的書刊，并由報紙、電視、電臺進行宣傳。自2013年以來，根據海門市文廣新局的安排，通東民歌傳承人崔立民又不辭辛勞，連續(xù)到通東地區(qū)的各個鄉(xiāng)鎮(zhèn)、村組田頭，尋找和采訪通東的民間歌手，并進行攝錄和記譜，編輯出版了海門民間文化叢書——《通東民歌集》（合計650頁），此書于2015年正式出版公開發(fā)行。

通東民歌是南通地區(qū)通東勞動人民寶貴的精神財富，也是我國民族民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但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經濟的發(fā)展，許多的勞動方式已不復存在，耕地不用牛、挑泥不用擔、打麥不用連枷等等，除少量通東民歌外，大部分的通東民歌已無人傳唱，年輕人更不知道連枷是個什么樣的東西，古老的通東民間音樂正在逐步消失。所以，保護、傳承、弘揚通東民歌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需要我們把它提到議事日程上來。訂出實實在在的保護規(guī)劃，增加投入，組織有關人員深入鄉(xiāng)村進一步搜集、整理通東民歌；建立通東民歌的展示館或講習所之類的傳承基地，設立一整套的文檔資料，在中小學校開展規(guī)范性的傳承演唱活動；每年在通東地區(qū)或全市舉辦民歌演唱會；在通東民歌已成為南通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的基礎上，在2014年，它又被南通市推薦為江蘇省第四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海門市不但將原生態(tài)和新創(chuàng)的民歌節(jié)目推向全國，而且與省內外有關單位開展民歌的學術研討和演唱交流活動，進一步扶持通東民歌。讓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通東民歌，綻放出更加絢爛的光彩。

參考文獻：

[1]海門市文化局等編.中國海門山歌集[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