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結友++陳瑜
摘 要:以社區(qū)體育組織為例,界定了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解析社區(qū)體育組織及成員社會互動如下特征有助于生成社會資本:1)社區(qū)體育組織是一種因“運動趣緣”而產生的自由結社,是公民社會的一種形式;2)組織規(guī)模小,成員互動頻繁,且通常是面對面的互動;3)組織成員身份平等,成員空間地理位置臨近;4)組織成員的互動具有“利己”過程中實現“利他”的動力機制,是一種互惠行為。最后,將“互動”操作化為交換、合作、競爭3種形式,并從這3種具體互動形式中闡釋了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生成機制。
關 鍵 詞:體育社會學;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
中圖分類號:G80-05;C9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15)04-0028-07
A study of the mechanism of interactive generation of social capital of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s
ZHOU Jie-you1,CHEN Yu2
(1.Department of Leisured Sports and Management,Guangzhou Sport University,Guangzhou 510500,China;
2.Department of Physical Education,Shangha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Shanghai 200433,China)
Abstract: By taking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 for example, the authors first defined social capital of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s, and then dissected that the following characteristics of interaction between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s and member society are conducive to generating social capital: 1)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 is an association freely formed as a result of “sports fun based friendship”, a form of citizen society; 2)the smallness of organization size, the frequent, usually face to fac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members; 3)the status equality of organization members, the geographical location closeness between the members; 4)the interaction between organization members is provided the power mechanism to benefit others in the process of benefitting themselves, a mutual benefitting behavior. Finally, the authors turned the operation of “interaction” into such 3 forms as exchange, cooperation and competition, and expatiated on the mechanism of generation of social capital of 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s in such 3 specific forms of interaction.
Key words: sports sociology;community sports organization;social capital
社會資本研究領域認為:“互動”是社會組織生成社會資本的基本路徑。但國內外有關社會組織內部成員個體之間“互動”生成社會資本方面的研究僅僅停留在“互動”這個較為籠統(tǒng)的解釋層面,沒有從交換、合作、競爭等各種具體“互動”形式解析其生成機制。彼得·阿貝爾[1]認為:“理論要達到有效,就得有理有據地推論一種多少有些潛在的機制,以期說明令人難解的‘經驗事件或關系?!北狙芯恳陨鐓^(qū)體育組織為例,嘗試從“互動”路徑解析社會資本生成機制。
1 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定義
針對部分定義中將社會資本的結果作為社會資本本質屬性進行界定的現象。美國學者邁克爾·武考克[2]認為:“社會資本的定義應該首先集中在其來源而不是其結果?!币簿褪钦f,社會資本定義的重點應放在如何生成方面,在參考幾種社會資本經典定義的基礎上,結合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的本質屬性,將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界定為: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是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以體育運動為媒介,通過組織制度和關系網絡嵌入,組織成員互動等路徑生成的,可以促進互惠行動和合作的社會關系網絡、規(guī)范和信任關系。
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因社區(qū)體育組織特性及社會資本構建手段而顯示出其特殊性。社會資本經典理論主要是從信任、規(guī)范和網絡等角度進行研究,因而,可以分別稱其為信任社會資本、規(guī)范社會資本和網絡社會資本[3]。
2 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社會互動生成社會資本
2.1 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的社會互動特征有助于社會資本生成
社會互動(social interaction)也稱社會相互作用或社會交往,指人們以相互的或交換的方式對別人采取行動,或對別人的行動作出回應,它是人類存在的重要方式[4]。社會資本起源的主導解釋模型認為,社會資本產生于志愿性社團內部個體之間的互動。這種社團被認為是推動公民之間合作的關鍵機制,并且提供了培養(yǎng)信任的框架[5]。保羅·科利爾[6]認為“將社會性相互作用的持續(xù)性作為組成社會資本的要素。無論是組成成分的持續(xù)還是結構的持續(xù),如果社會性相互作用數量長期發(fā)生變化,那么,這會導致社會資本存量的增加?!鄙鐓^(qū)體育組織作為一種服務類社團。其內部成員之間的互動自是能夠生成社會資本。社區(qū)體育組織及組織成員互動的以下特征有助于社會資本的生成。
1)社區(qū)體育組織是因“運動趣緣”的自由結社。
結社是指人們?yōu)榱四撤N共同的目的組成一定的社會組織[7]。自由結社是社會資本和有效率的民主制度的基礎觀念[5]。托克維爾[8]認為,自由結社與熱情參與是美國公民社會的顯著特征,是現代民主政治的必要條件。
社區(qū)體育組織是因“運動趣緣”而產生的自由結社,“運動趣緣群體”是基于成員間興趣、愛好、志向等的相同或相近,而形成的群體,包括通常人們所說的各種業(yè)余愛好群體,如登山協會、橋牌協會以及一些志愿者團體等具體形式[9]。它是對體育運動具有興趣的人的集合,他們屬于“同類相聚”,選擇加入社區(qū)體育組織,便找到在對待體育運動的興趣、態(tài)度、價值觀等方面具有相似性的人。社會心理學研究結果表明:“提升關系所需的‘燃料就是相似性——我們和他人在興趣、態(tài)度、價值觀、背景或是人格因素上的匹配程度”[10]。因而,正是對待體育運動的興趣、態(tài)度、價值觀等方面的相似性,使成員之間容易產生好感、友誼及相互信任。同時,相似性還扮演了另外一個角色: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同一個組織的成員分享更多相同的經驗,因而,在成員之間,新的相似性被創(chuàng)造和發(fā)現,轉而進一步促進了友誼[10]。
公民社會強調自由結社,社會組織的多元競爭,獨立于國家之外的社會領域。能夠保證公民社會的這些基本屬性的政治秩序是自由民主政體。在國家與社會的權力分配格局中,社會占據主導地位[11]。公民社會有不同的定義。最常見的是,該術語指在個人和國家之間存在的各種形式的社會組織。公民社會的形式無限多樣,從體育俱樂部到政黨[12]。社區(qū)體育組織是公民社會的一種形式,而“社會資本和公民社會理論是具有同源性的”[13]。在公民社會中,社會資本能得到積累[14]。
2)組織規(guī)模小,成員之間互動頻繁,且通常是面對面的互動。
社區(qū)體育組織規(guī)模一般較小,“社會資本在規(guī)模小的地方或者單位(小的學校、小的社區(qū)、小鎮(zhèn))更容易形成”[15]。究其原因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像社區(qū)體育組織這類小規(guī)模組織,其成員間互動頻繁。很多運動項目,尤其是足球、籃球等團體性運動是結構性互動。因而,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在參與活動中會發(fā)生頻繁的互動。社會心理學研究成果表明:一般說來,人們之間交往頻率越高,刺激對方的機會越多,“重復呈現”的次數越多,越容易形成較親密的關系。交往頻率增多,容易形成共同的經驗,有共同的話題和共同的興趣、共同的感覺[16]。社會學家林南[17]認為:“互動常常增進情感和共享資源,反之亦然?!泵绹鐣W家蘭德爾·柯林斯亦認為:“重復際遇中的互動與交談的人們,傾向于產生積極的情感與感情?!盵18]這樣組織成員之間由于頻繁互動,更容易相互了解,建立互信關系。而“在一些群體特別是規(guī)模較大的群體內部,往往存在著等級、勞動分工及地位和功能差異等。雖然這些群體可能是出于共同的利益或情感而建立起來的,但是其個體成員在相互信任基礎上參與集體行動的程度卻由他們在群體中的相對位置來決定[19]。福山[19]以美國退修人員協會(簡稱AARP)為例說明這種群體,該協會擁有3 300萬成員,從成員數量來看僅次于天主教會。但該群體中的大多數成員每年所做的事只是上交會費和獲取一份時事通訊。一般成員之間的合作僅限于養(yǎng)老金和醫(yī)療保險相關的問題。福山認為,這種群體中的實際信任范圍非常小,它只限于那些在全國總部從事專職工作的人群。我國也存在同樣情況,如全國、全?。ㄗ灾螀^(qū)、直轄市)范圍的單項體育協會、老年人體育協會等體育社會組織,盡管絕大多數在其協會章程中明確規(guī)定接受個人會員,但是這些組織提供給普通會員互動的機會非常少。這樣的體育社會組織由于其經常性的互動只限于在全國或省級管理機構中從事專職或兼職工作的管理服務人員,因而,這樣的體育社會組織中的實際信任范圍非常小,其培育社會資本的能力也非常有限。
其次,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之間的互動是面對面的互動。諸多學者認為信任等形式的社會資本產生于人們之間面對面互動,如帕薩·達斯古普特[20]認為:“人們之間相互信任的程度部分取決于行為的可觀察程度。信任建立在聲譽基礎上,聲譽是在長時間行為被別人觀察的基礎獲得的?!表f恩·貝克[21]通過研究企業(yè)組織認為:“信任和生產力能隨著超越地域的認同感的發(fā)展、人們的熟悉感的增加以及關于非工作的(如私人的)事物的交流的增多而提高。產生這些效果的,是面對面的交流,而不是電子郵件或者短信息。”
再次,在社區(qū)體育組織這類小規(guī)模組織中,社會壓力和激勵更容易發(fā)揮作用。曼瑟爾·奧爾森[22]認為:“社會壓力和社會激勵只有在較小的集團中才起作用。這些集團很小,成員間有著面對面的接觸?!眮啔v山德羅·波茨[23]認為:“互惠預期與可強制推行的信任兩者都是借助于對約束因素的懼怕這一手段而推行的?!?/p>
最后,由于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之間頻繁面對面互動,社區(qū)體育組織內部會形成很多高密度網絡。Coleman[24]發(fā)現組織內部聯系比較多的高密度網絡具有兩項優(yōu)點:一是可以使網絡內信息流動更順暢,減少信息失真的情況;二是使網絡中的人們彼此信任的風險降低,更容易相互認可。因而,組織成員的相關真實信息很容易得到,且信息傳播速度快,成員之間由于相互了解而易于產生信任。
3)組織成員身份平等,成員間地理位置臨近。
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在組織中的身份是平等的,托克維爾[8]寫道:我在合眾國逗留期間見到一些新鮮事物,其中最引我注意的,莫過于身分平等。我沒有費力就發(fā)現這件大事對社會的進展發(fā)生的重大影響隨著我研究美國社會的逐步深入,益發(fā)認為身分平等是一件根本大事,而所有的個別事物則好象是由它產生的。從構建社會關系網絡方面來看,行動者身份平等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為身份平等才可能構建起“水平型社會關系網絡”,這些“水平型社會關系網絡”就是社會資本,而“垂直的網絡,無論多么密集,無論對其參與者多么重要,都無法維系社會信任和合作。信息的垂直流動,常常不如水平流動可靠,其原因部分在于,下屬為了免受剝削而對信息有所保留,更為重要的是,那些支撐互惠規(guī)范的懲罰手段,不太可能向上實施,即使實施了,也不太可能被接受。
社區(qū)體育組織基本是以社區(qū)居民為成員建立起來的,從地理距離而言,他們相距很近,社會心理學研究表明:人們交往的次數與距離的遠近成反比關系,兩人住得越近,越容易成為朋友[16]。再加上經?;樱虼?,社區(qū)體育組織內是一個“熟人社會”。這里的“熟人社會”主要是指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由于相互之間地理位置的接近,并且經常性互動,而相互了解,熟悉,組織成員之間構建起了相互溝通交往網絡,在社區(qū)體育組織內成員之間構建起相對獨立的“熟人”網絡體系。
依照英國學者肯尼思·紐頓的觀點,傳統(tǒng)的“熟人社會”創(chuàng)制出來的是“深度信任”,而社區(qū)體育組織這樣的“熟人社會”創(chuàng)制出來的是“淺度信任”。涂爾干將出現在不發(fā)達和古代的社會中的那種團結稱為“機械團結”,這種團結是建立在個人相似性和社會同質性基礎上,當這種團結主宰社會時,個人之間還沒有分化,他們具有同樣的生活方式、心理情感、道德準則和宗教信仰,人與人之間彼此相近或相似。在這種社會里,人的行動受群體意志支配,個性湮沒在集體意識中[25]。托克維爾模型的核心認為:正式組織的成員身份創(chuàng)造出了節(jié)制、合作、信任和互惠的公民道德[26]??夏崴肌ぜ~頓稱之為“淺度”信任模型?!艾F代社會創(chuàng)造的不是機械團結的‘深度信任,而是有機團結的‘淺度信任。有機團結是一種建立在社會成員異質性和相互依賴基礎上的社會聯接紐帶[27]。淺度信任是弱關系的產物。
同時,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間不但交流健身方面的信息,而且會交流工作、生活等方面的信息,這樣成員可以很容易了解到其他成員的各方面信息,大大降低獲取組織其他成員相關信息的成本。根據布斯肯斯[28]的究認為:“如果行動者經常交流其他行動者的可信任性,那么,行動者會限制不信任方式的行動;更重要的是,如果行動者經常了解到其他行動者的信任行為,那么信任將在行動者之間發(fā)展出來。正是通過這些機制,社會網絡促進了社會信任的生成?!币蚨?,在組織范圍內較易形成信任與合作,生成社會資本。所以,當行動者加入社區(qū)體育組織后,行動者嵌入的是一種橫向互動、平等、互惠的人際關系網絡結構當中。社區(qū)體育組織中的這種橫向互動、平等、互惠的人際關系網絡結構生成社會資本。
4)組織成員的互動具有“利己”過程中實現“利他”的動力機制。
個人為了自己的私利而行動是人類行為的一個基本前提[29]。原則上,有3種途徑能使人們?yōu)樗死娑Γ渲兄皇牵核麄儼雌渥约旱淖杂梢庵拘袆?,但出于明智的自利動機,因為他們預期能獲得充分的回報。那樣,他們自己為別人做的事會產生對自己有利的副效應[30]??梢哉f社區(qū)體育組織中,成員互動的動力機制是“自利”,他們參與體育活動中的互動(交換、合作、競爭),是出于每個成員明智的自利動機,因為他們在參與互動之前預期能夠得到充分的回報(包括休閑娛樂,緩解生活、工作壓力,增進身心健康,構建人際關系網絡,增進人際間的信任等),但每個成員得到回報的同時,其自利行為的有益“副效應”是使互動對方也實現了自利動機,得到了回報,也就是說,在“利己”行為中也達成“利他”目的。
2.2 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交換、合作、競爭型互動生成社會資本
1)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交換型互動生成社會資本。
個人或群體采取某種方式彼此交往,這種交往旨在獲得報酬或回報,這樣形成的關系就是交換關系[4]。阿爾文·W·古爾德納[31]指出:“為了繼續(xù)獲得利益,需要對已獲得的利益進行回報,這種需要是社會互動和群體結構的‘啟動機制。”[32]美國社會學家、社會交換論的代表人物彼得·布勞認為在對社會交換產生影響的社會規(guī)范中,“最基本的有兩種:互惠規(guī)范和公平規(guī)范?;セ菀?guī)范是指一旦發(fā)生社會交換,受惠一方就必須承擔和履行義務。公平規(guī)范是對既定的交換關系中報酬與代價的比例所作的社會規(guī)定,它直接制約人們報酬的期待的程度。在整個交換過程中,一旦違背了互惠規(guī)范或公平規(guī)范,都會導致交換過程終止或沖突的產生?!鄙鐣粨Q的持續(xù)進行既是交換者遵循互惠規(guī)范和公平規(guī)范的結果,同時,在此過程中培育了信任、規(guī)范社會資本。
當然,“社會交換和經濟交換還是有很多區(qū)別。貨幣是經濟交換中衡量一切價值的媒介,而在社會交換中,沒有統(tǒng)一的衡量標準,報酬具有相對性、模糊性。同一報酬的價值因人因時因地因不同的交換場合而有所變化”[33]。因此,社會交換中遵循的公平規(guī)范具有相對性,它通常是行動者“比較”得出的主觀感覺。一方面,行動者將自己現在與過去所得到的“報酬”與“付出”之間的比例進行比較;另一方面,將自己與認同的比較群體所得到的“報酬”與“付出”之間的比例進行比較?;セ菔墙粨Q固有的特性,互惠規(guī)范貫穿于整個交換過程的始終,制約著人們的行為和互動[27]?;セ菀?guī)范在社會交換中之所以重要,因為一方面互惠規(guī)范為首先出讓自己的有價資源的人保持信心提供了很好的現實基礎,使他相信自己將會得到回報;另一方面互惠規(guī)范是一個具體且特殊的機制,有利于任何穩(wěn)定的社會系統(tǒng)的維持[34]。馬丁·A·諾瓦克[35]在2006年《SCIENCE》上發(fā)表的“合作演化的5條規(guī)則”中,將“互惠”分為直接互惠和間接互惠。并且認為:“直接互惠就像是基于直接物品交換基礎上的實物交換經濟,而間接互惠類似于金錢的發(fā)明?!c燃間接互惠‘發(fā)動機的‘金錢是‘聲譽。”“據推測,間接互惠的選擇和人類的語言在人類智力的進化過程中起著決定性作用。間接互惠也導致了道德及社會規(guī)范的形成”。社區(qū)體育組織中的交換關系主要有以下幾種形式:
第1種形式:個體成員與社區(qū)體育組織之間的交換關系。個體成員之所以加入社區(qū)體育組織,履行組織成員義務,是因為對于普通個體成員而言,他們期望在社區(qū)體育組織中獲得體育知識、技能的提升,借此增強體質,增進健康,結識更多具有相同體育興趣的愛好者,擴大人際關系網絡,享受會員的權利以及獲取更多信息。而對于具有體育特長的成員(即體育指導者)來說,能夠展現自己的健身知識技能,實現自我價值,同時,也獲得普通個體成員除了提高健身知識技能之外的回報。對于社區(qū)體育組織而言,通過為會員提供各種體育服務,獲得成員對組織的認同、組織自身發(fā)展壯大、組織目標達成等方面的回報。
第2種形式:普通個體成員之間的交換關系。他們之間的交換媒介主要是健身服務、健身技能、知識、各種信息等。
第3種形式:體育指導者(社會體育指導員及具有體育特長的運動員、裁判、教練等)與普通個體成員之間的交換關系。體育指導者交往回報主要是來自普通個體成員的感激、服從、贊同、尊重,政府、其它組織或本組織給予的榮譽、獎勵、多方面的信息以及這些成員、政府和組織幫助他們樹立的良好聲譽。普通個體成員交往的回報是獲得健身知識、運動技能及多方面的信息等。在以上的各種交換形式中,他們之間一方的付出正是另一方獲得的回報。
以上交換過程中,在網絡社會資本培育方面:組織成員以“運動趣緣”為媒介,在共享組織資源,共同的組織活動參與的經歷中,構建了人際關系網絡。社會網絡也可以在其他的共享資源或經歷的基礎上形成,例如,橋牌與保齡球俱樂部、健身俱樂部等[17]。同時由于向他人提供利益可能導致和他們形成伙伴關系的紐帶的形成,或者導致優(yōu)越于他們的地位。這樣作為利益提供者的體育指導者與普通個體成員之間也容易形成關系紐帶,生成了網絡社會資本;在規(guī)范社會資本培育方面:因社區(qū)體育組織結構相對較為松散,成員來去自由。既然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能夠積極參與社區(qū)體育組織的活動,組織自身能夠存在發(fā)展,就證明在社區(qū)體育組織中的交換遵循了公平規(guī)范、互惠規(guī)范,組織成員遵循互惠、公平規(guī)范,培育了公平、互惠規(guī)范社會資本;在信任社會資本培育方面:根據祖克爾對信任產生機制具有經典意義的概括和分類。她劃分了3種產生機制:基于過程的信任模式;基于特征的信任模式;基于制度的信任模式[36]。從基于過程的信任產生機制來看,“互惠是這個過程的核心。如果長期平衡出現,不間斷的交換活動創(chuàng)生出體制,推廣互盡義務的社會規(guī)范以及享受公平待遇的預期”[37]。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之間發(fā)生的長期、穩(wěn)定的互惠交換行為,義務和期望處于對稱狀態(tài),培育出成員之間的信任。從基于特征的信任產生機制來看,“來源于特征的信任……能夠藉儀式之程序、具有象征意義的行為加以鞏固,兩種行為都強調普遍成員資格和相似性。共同的特征可能催生信任,又因為信任培植信任的緣故,可能引出積極的互動,并實現互動過程的自我鞏固”[37]。社區(qū)體育組織中所有成員的成員資格,喜愛體育運動以及經常參與各種健身運動這些共同特征,在組織成員之間培育了信任社會資本。從基于制度的信任產生機制來看,社區(qū)體育組織中的各種制度培育了信任社會資本。
2)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合作型互動生成社會資本。
國家建立在強迫之上,市場建立在競爭之上,而公民社會則有賴于合作[38]。合作是指這樣一種互動形式,即由于有些共同的利益或目標對于單獨的個人或群體來說很難或不可能達到,于是人們或群體就聯合起來一致行動[4]。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之間的合作源于運動項目本身的結構設置,許多運動項目只有在兩人或多人合作的情況下才能開展,合作“嵌入”在這些運動項目中,亦可說培養(yǎng)自己的團隊合作精神是人們設計發(fā)明這些體育運動項目的原因之一。
在這些運動項目中“合作”方式主要有兩種形式:(1)與運動“對手”的合作。如乒乓球、網球、羽毛球等運動,常規(guī)狀況下,是一個人完成不了的,或者說會因此而大大降低其參與樂趣和運動效果,因此,兩個人配合起來進行該項體育運動,達到兩個人參與運動的預期健身效果。(2)運動團體內部的合作。在社區(qū)體育組織中開展的足球賽、籃球賽、排球賽、棒球賽等團體性活動,為了使參與者在整個團隊中發(fā)揮自己的作用,每一個運動項目都按照參與者在整個團隊中的位置和作用進行命名(如足球場上的前鋒、中場、后衛(wèi)、守門員)。參與者要認識自己位置在整個團隊中的作用,較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與球隊中其他隊員積極合作。同一個組的隊員之間必須精誠合作,與對手進行智力與體力上“比拼”,這樣才可能在比賽中戰(zhàn)勝對方,取得優(yōu)異的運動成績。喬治·赫伯特·米德[39]認為“一個杰出的棒球手要打好球,就要與自己的隊友配合好,他要努力為自己一方打球?!?/p>
人們之所以選擇需要合作的體育運動項目,并且在參與過程中積極合作。理性選擇理論認為:人們之所以選擇參與這些體育運動項目,是他們對參與這些運動項目的“代價”和“收益”經過理性計算的結果。以相對“代價”而言,他們每個人能夠在體育運動合作中獲得更多收益,因此選擇需要“合作”才能進行的體育運動項目。可見,運動項目中的合作是一種“正和博弈”,每次博弈都能使博弈雙方的收益增加。很多時候,如何對合作博弈得到的收益進行分配是一個問題,因為利益分配不公平容易導致沖突。然而,在這些運動項目的合作博弈中盡管存在收益,但博弈過后不存在收益分配問題,因為在社區(qū)體育組織中,開展的活動極少存在外部物質性收益,其內部收益,包括休閑娛樂,緩解生活、工作壓力,增進身心健康,構建人際關系網絡,增進人際間的信任等,一般都是在博弈過程中已經分配了合作各方。并且是依照各個參與者的合作精神、努力程度、技能水平等方面進行公平分配。
“常識(和博弈論)證明,在進行合作的人中往往是互利的;事實上,與爭勝相比,合作常常為參與者們創(chuàng)造出更多可取結果”[40]。合作過程中,從網絡社會資本的生成來看,通過參與互惠性合作能夠較好建構人際關系網絡,培育網絡社會資本。從信任社會資本生成看,“當人們共享誠實和互惠標準而因此能夠與他人合作的時候,信任就產生了”[41]。在一個共同體中,信任水平越高,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合作本身會帶來信任??梢?,合作既是信任產生的原因,同時又是信任的結果,信任與合作互為因果關系。因而,在體育運動合作中培育了信任社會資本。從規(guī)范社會資本生成來看,一方面,體育運動中的合作是互惠性合作,參與者自然遵循了互惠規(guī)范;另一方面,體育運動中的合作是遵守體育運動規(guī)則下的合作,從中培育規(guī)范社會資本。
3)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競爭型互動生成社會資本。
競爭是遵循某些規(guī)則的一種合作性沖突,在這種形式的互動中,達到所追求的目標要比打敗對手更重要[4]。體育運動觀念是競爭和信任導向的[42]。體育運動崇尚競爭,競爭是“嵌入”體育運動項目當中的,只要參與運動項目自然就參與競爭,培養(yǎng)人們的競爭意識是體育運動的一項重要功能。體育運動中競爭的基本形式有兩種:團體性競爭,如籃球賽、足球賽、拔河賽、排球賽等團體對抗性運動項目;個體性競爭,如羽毛球、網球、乒乓球、臺球等個體對抗性運動項目。社區(qū)體育組織成員通過體育運動中的競爭努力施展各自的體育技能,從而達到增進健康、休閑娛樂、展示技能、結交朋友等目的。正是基于這種既非物質利益,也非榮譽的目的,使其較好詮釋“達到所追求的目標要比打敗對手更重要”的競爭本質內涵。可以說在參與社區(qū)體育組織活動的競爭中只有“贏家”沒有“輸家”,真正實現了“雙贏”。因為在社區(qū)體育組織活動的競爭中,勝也好,輸也罷,只要你參與了,你就是真正的“贏家”。贏在參與健身運動中健康的增進;贏在參與健身運動中體驗到的愉悅;贏在參與健身運動中社區(qū)“活力”的增強;贏在體育運動文化得到廣泛宣揚……相對這幾點而言,它與職業(yè)競技體育賽場上的那種激烈而殘酷的競爭是大相徑庭的。職業(yè)競技體育的參與以對獎牌、榮譽等資源的爭奪為目標,由于獎牌、榮譽等資源的稀缺性,自然導致運動員以打敗對手為終極目標。以至于在競技體育賽場上,如經常會有個別運動員、裁判員為戰(zhàn)勝對手而不擇手段,踐踏公平規(guī)則。
競爭與合作是相輔相成的,合作是競爭的基礎,競爭中包含合作。競爭過程中,在網絡社會資本方面,團體之間的競爭有利于團體內建立和諧的人際關系以及成員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43]。因而,社區(qū)體育組織團體之間的競爭會加強團體內部隊員之間的聯系,促進人際關系和諧,生成信任、網絡社會資本。同時,在上文“競爭”定義中就強調要遵循規(guī)則,社區(qū)體育組織活動中的競爭是合規(guī)則的競爭,這個“規(guī)則”就是體育運動場上的各項游戲規(guī)則。因為社區(qū)體育組織所開展體育運動中的競爭,通常情況下,不存在對資源、利益的爭奪,是重健身性、趣味性、娛樂性、參與性,而淡競技性、利益性的。因此,人們都會較為自覺遵守游戲規(guī)則。因而,能夠培養(yǎng)規(guī)范社會資本。
“互動”和“嵌入(性)”是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生成的兩個基本路徑。研究將“互動”操作化為交換、合作、競爭等具體互動形式,較為詳細解析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的生成機制。明確社區(qū)體育組織社會資本的生成機制,借助社區(qū)體育組織這塊培育社會資本的“福地”,社區(qū)體育相關制度的制定者與執(zhí)行者應該將培育社會資本作為邏輯主線,貫穿于制度的制定與實施當中。同時,各級政府應大力推進“全民健身計劃”,培育發(fā)展社區(qū)體育組織,號召社區(qū)居民積極加入社區(qū)體育組織,借此一方面可以鍛煉身體,增進身心健康,豐富業(yè)余生活;另一方面可以培養(yǎng)社區(qū)居民主動參與意識,創(chuàng)新社區(qū)治理機制,培育提升我們自身及整個社會的社會資本,踐行誠信、民主、平等、和諧等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推進和諧社區(qū)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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