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視遠山的輪廓,心想,十二月革命黨人走向流放地時一定不會哭的。我要在那里完成高爾基的‘大學(xué)?!痹娙耸骀迷绱嗣枋鏊闹鄽q月。她的同齡人、同鄉(xiāng)楊錦麟也曾有過這樣的憧憬,但他最后的結(jié)論是,“生活不斷教訓(xùn)我的天真?!?楊錦麟一家的悲慘命運,應(yīng)該從他的父親楊逸生開始。 1948年,楊逸生參加的地下組織“福建城工部”遭到重大挫敗,一百多人死于屠殺,負責(zé)與他單線聯(lián)系、可以證明其黨員身份的福建城工部廈門市委書記王毅林此后下落不明。解放前夕,他在沒有任何告知的情況下,又“被加入”一個反動組織,冒充他名義的人是個當(dāng)?shù)氐牧髅セ旎臁R惨虼?,楊逸生在“文革”中被打成“歷史反革命”。 多年以后,楊逸生輾轉(zhuǎn)找到王毅林,希望他出面作證,但王終究無所作為?!耙粋€在檔案中被注明‘控制使用的人,一個十年動亂期間被造反派打斷一條腿的人,自身尚且難保,如何出面證明父親的清白呢?” 父親這種政治陰影帶給楊錦麟兄妹四人的,是成長中遭遇種種屈辱、災(zāi)難困厄,是心靈上留下難以抹去的傷痕。楊錦麟說,讀懂一個人,就能讀懂一段歷史。我從楊家父子在動蕩歲月中的掙扎里,看到了另一個版本的大江大海。 “這個民族的性格是不完備的,我們是一個善于遺忘的民族,我們所擁有的是選擇性記憶和選擇性遺忘,這很可怕?!睏铄\麟說,一個偉大的民族應(yīng)該學(xué)會反思和懺悔,“我們應(yīng)該向后代坦誠我們的缺陷、罪過和盲點,否則重復(fù)、輪回的悲劇對這個民族整體的精神健康是完全不利的?!?《楊錦麟:在跌宕時代做“根部滴灌”》作者:章偉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