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揚

一天，讀高二的女兒放學回來對我說：“媽媽，今天數學老師杰克說，要從我們中間挑選參加美國數學奧林匹克的學生?！?/p>

“美國數學奧林匹克，是不是為參加世界數學奧林匹克做準備呀？”

“是，杰克說，入選美國奧林匹克后才有資格參加世界數學奧林匹克。我們要通過兩次考試，首先是全美數學競賽，然后是美國數學邀請賽。只有通過美國數學邀請賽的學生才能進入美國數學奧林匹克。

我問女兒：“你們全美數學競賽什么時候舉行？”“明年二月份。”我算了算，現在已經快到年底了，離考試還有大約兩個月的時間。

“你們班上都有哪些人參加全美數學競賽？”

“我們是自愿報名，杰克說，有興趣的同學都可以參加?！?/p>

“那你們班上有多少人報名？”

“我看全班同學都報名了?！?/p>

我對女兒說：“只有兩個月的時間了，你要好好準備，爭取考出好成績?！?/p>

女兒爽快地“嗯”了一聲。

一個星期過去了，女兒一切照常，回家做完家庭作業(yè)后，看電視，上網，聊天。我問女兒：“你不是要參加全美數學競賽嗎？怎么沒見你復習數學？”

“復習什么呀？”女兒問我，

“你們數學老師就沒有給你們任何復習資料，要你們做練習題？”

“沒有啊，杰克沒有布置練習題?！?/p>

“這就怪了，全美數學競賽這樣大的考試，你們老師怎么會不給你們復習資料呢？”

“沒有就沒有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甭犈畠旱目跉?，好像是我在沒事找事。

女兒沒有把數學競賽當回事，我卻一直惦記著這場考試。到了一月底，我問女兒：“你們是哪一天考試呀？”

“什么考試？”女兒居然反問我。

我哭笑不得：“全美數學競賽呀，你不是說考試在二月份進行嗎？”

“哦！”女兒恍然大悟，仿佛突然記起來似的，“杰克還沒有通知我們呢?！?/p>

“你看你，怎么連考試都忘記了?！蔽胰滩蛔÷裨沟?。

女兒說：“媽，你放心，杰克會通知我們的?！?/p>

終于，二月初的一天，女兒放學回來后，對我說：“媽，杰克今天宣布了，數學考試定在下個星期三，他要我們把日期標上，免得我們忘了?！睂W生考試還有忘了日期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考試那一天，我叮囑女兒說：“考試時千萬不要緊張，看清題目再做，做完后要仔細檢查?！迸畠鹤鲱}一直都很粗心，不是看錯了題，就是尾數掉了一個零。

“我知道?！迸畠赫f。

考試完后，我問女兒：“今天考得怎么樣？”

女兒說：“題目還是挺難的，不過，我覺得大多數都做對了?！?/p>

我問女兒：“其他同學覺得怎樣，覺得考試難嗎？”

女兒說：“卷子發(fā)下來后，好多同學都傻眼了，說題目怎么這么難呀，當時就走了很多人，教室里空了一多半?！?/p>

過了十幾天，女兒從學?；貋恚吲d地對我說：“媽媽，我通過全美數學競賽了，杰克通知我參加下個月的全美數學邀請賽?！?/p>

我也很高興，畢竟女兒通過了初選。我對女兒說：“我看你一點都沒有復習，還以為你考試通不過呢?！?/p>

“我是中國人呀，媽媽，你知道同學們怎么看中國人的嗎？”女兒頗為自豪地告訴我一件事?！坝幸淮挝覀兩蠑祵W課時，杰克對我們說起他做實習生的事，說他在某中學做實習生時，給學生出了一道心算題，結果全班同學只有一個學生做出來了，這個學生——杰克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們下面的同學就異口同聲地說：Chinese。媽媽，他們都說中國人很聰明。”

我說：“聰明還得要努力，希望你全美數學邀請賽也能考出好成績來?！?/p>

女兒沒作聲，對我做了個鬼臉。

女兒在接下來的全美數學邀請賽沒有通過，被淘汰了。這一次考試也和前一次考試一樣，老師沒有布置任何復習題。女兒的落選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女兒在數學方面沒有天賦，她又不是很努力。

我問女兒：“你們班上有同學通過嗎？”

女兒說：“有，我們班的斯蒂文就通過了，但斯蒂文對杰克說，他不想參加奧林匹克竟賽?！?/p>

“為什么？”我驚訝道，“這么好的機會，你那個同學為什么選擇放棄？”

“斯蒂文說，他覺得數學奧運會集訓太沒意思了?！?/p>

“既然他不想參加數學奧運會，那他為什么要參加前兩輪的比賽？”

“想證實自己的能力唄?！?/p>

“這孩子?！蔽覟樗沟傥母械酵锵?，多好的一個機會，可他卻輕易放棄了。

我問女兒：“斯蒂文在你們班上數學成績一定很棒吧？”

“那還用說，不好能進數學奧林匹克?！?/p>

“你們老師不是從來都不公布學生的分數嗎？你怎么知道的？

“課堂提問唄，杰克每次提問，他都答對了。斯蒂文很聰明?！?/p>

“斯蒂文一定也很努力。”我說。

“那還用說，人家對數學感興趣嘛。”

“你要向人家好好學習?！?/p>

“媽媽，”女兒反問我，“興趣能夠學嗎？”

我一時無語。

（何慎思薦自《海外文摘》）

責編：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