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源霞
之前,我算是個不大喜歡旅行的人,如同有人說的,旅行不過是在自己住膩的地方,去別人住膩的地方,還費錢費力,何必呢?可閨蜜曉友不這么看,她指著我陽臺上開得茂盛的桃花說:“這么小的一棵桃花樹開一朵花兒你都要發(fā)個微博,你能了解看到一片桃花林的震撼嗎?你在家里永遠看不到,世界這么大,你卻躲在自己的窩里萬萬年?!彼荒樳z憾地看著我,似乎在看個老古董。
我不在意曉友的眼神,而是想看看一片桃花林是怎樣的,是不是跟我在電腦里看到的感覺會不一樣。因此,我去了桃花源,陶淵明故里廬山腳下星子縣的桃花源,那里有天下第一泉谷簾泉,最主要的,據(jù)說它是《桃花源記》的創(chuàng)作原型,我想那里的桃花一定比我陽臺上的桃花美。
曉友說全國有許多個桃花源,可是當我一路上看過油菜花,看過紅花草,看過山青水秀之后,然后一抬頭看到星子桃花源那個看似有些滄桑的石頭門,以及石頭門邊的小溪及溪邊的幾棵桃花時,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桃花源記》“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小時候,這首詩被老師要求反復背誦,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仍然能夠脫口而出,但只有這一次,才覺得是真的來到了桃花源。
買票進門,忽然一只大黃狗虎視眈眈地瞪著我。一人一狗就這樣僵持著,我心里怯怯地不知怎么辦才好,一個村民笑盈盈地過來,輕輕喝斥一聲,那狗便搖頭擺尾地跟著他去了。那人,也是秦人嗎?
再往前,拐了個彎,眼前的路忽然就變了。路其實還是那條路,可它兩旁卻簇簇地開著些不知名的小花兒,淡紫夾著深紫,中間還零落散著些桃花瓣。我極喜歡這種小景致的美,以前曾在電腦上找著這樣的圖來當桌面,看一眼喝一口咖啡,便覺得世界真的很美好。
拿出手機拍下照片,發(fā)了個朋友圈:我終于知道什么叫“美哭”。世界那么大,我卻喜歡這種小小的,卻又那樣鮮活的美。
就這樣慢慢地走著,旅行原來也可以不用很累,也可以這樣慢慢來,但我仍然為眼前的村落而驚詫。兩邊明明是山,山的中間居然真的就有這樣的一個村落,它雖然已不是陶公筆下的農(nóng)舍,而是一棟又一棟的農(nóng)家小洋樓,但其“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卻似乎是從書中走下來的一般。
只是,桃花和我想像的不大一樣。原以為這里的桃花應該成片的,就像是電影里的某個場景,鏡頭由近及遠,或?qū)嵒蛱?,全是粉紅的桃花,我想那樣的場景真的如曉友說的,會讓我震撼??桑一ㄔ吹奶一▍s不是,它像個在躲貓貓的孩子,田埂邊一棵,小溪邊一棵,竹林旁一棵,甚至農(nóng)家的院落里冒出一棵來。
怎么是這樣的?我站在路旁,眼前這5棵聚在一起的桃花算是規(guī)模比較大的,一陣風過,幾片花瓣從眼前飄落,卻又忽然了悟,哪個農(nóng)家會把桃樹像莊稼一樣栽種呢?真正的桃花源一定是這樣的。
直到日上中天,我才覺得有些累,于是尋了個有樹有石頭的溪邊坐下,那里有孩子在嬉鬧,盡管還是在春天,卻脫了鞋襪玩石頭。
“要筍嗎?”一個女人蹲在對岸用夾著方言的普通話問我,她旁邊放著一個半人高的編織袋,里面裝的全是從山上挖來的竹筍,一個筍有一尺多長,碗口粗。
“多少錢?”我問的是多少錢一斤,女人卻答:“20塊錢一袋。”一袋竹筍20元,讓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難怪陶公的文中有村人會設酒殺雞作食的描寫,想必這熱情大方的民風讓陶公如我一般震動,才成就了那樣的千古名篇吧。最終,因為攜帶不便,我只能遺憾地婉拒。
一直到不得不離開,我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回來的時候,灌了一瓶谷簾泉的水帶回家泡茶喝,竟有著難得的清甜,彌漫出一股說不出的茶香。好的旅行就該是如此吧,它讓你看到世界不僅那么大,還那么美,能夠留在心里,還可以帶回家來。
“怎樣?要不要辭職一塊兒去看世界?”曉友在QQ上興奮地問我。我笑了,原來她鼓動我走出家門是這個目的,不過我還是搖頭了。世界那么大,我可以慢慢地去看,何必用辭職來交換?
我給QQ換了一個簽名:世界那么大,看完就回家!責編/張立平laomalp820114@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