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貝爾·格里爾斯 著 王旸 譯
“你在找什么?”緹堪尼問。
貝克嚇了一跳,他不知道緹堪尼已經(jīng)醒了。
已經(jīng)是旅途的第二天了。貝克在太陽升起時就醒了過來,這是他在野外過夜時的一個習慣。他起來繞著帳篷轉了一圈,檢查是否有野生動物來過的痕跡。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跡象——沒有抓痕、沒有腳印——也許那雙眼睛是他想象出來的。畢竟,他只是在一瞬間看到了那雙眼睛。貝克決定隱瞞這件事。
“我只是……隨便看看?!必惪苏f。
“你知道,”緹堪尼過了一會兒說,“這個東西在安娜卡特的商店里不便宜,要賣100美元左右呢?!?/p>
緹堪尼拿著的是貝克從樹上折下來的樹枝。樹枝很柔軟,而且是綠色的,這意味著它的柔韌度很好。貝克用力把樹枝的兩端掰彎、拉近,直到把它弄成了一個網(wǎng)球拍的形狀。貝克抬起頭笑了一下。
“我敢打賭,商店里的絕不是私人定制的。”貝克說。
“當然不是。”緹堪尼一臉認真地說,“高超的手工技藝,在那里是買不到的?!?/p>
貝克需要為他們倆各制作一雙雪鞋,因為,接下來,他們要在雪中走很久。貝克知道,沒有什么比在雪中行走更讓人疲倦的了,而且,還可能造成凍瘡。對于凍瘡,緹堪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這是在安娜卡特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天氣過冷時,身體會把熱量集中在關鍵部位,這意味著耳朵、鼻子、腳趾、手指等部位的血會回流。這些部位會因為溫度太低而造成組織細胞受損,最終導致感染。如果出現(xiàn)特別嚴重的凍瘡,截肢可能是保全性命的唯一選擇。
所以,每個人都應該盡可能地遠離凍瘡。
緹堪尼拿住樹枝兩端,貝克用飛機上的線纜把它們捆住。接著,貝克拿出一塊之前從襯衫上割下的方形布,用線纜綁在了剛才做好的框架上。之后,在方形布的位置,他又把幾根又細又堅韌的樹枝橫著綁在了“網(wǎng)球拍”上。這樣,雪鞋的框架更為穩(wěn)固,穿上后也會為腳提供支撐。
他們又用同樣的方法制作了三只雪鞋,然后把所有東西收到背包里,用土滅掉火堆,把雪鞋系到背上。他們要出發(fā)了。
很快,路上出現(xiàn)了雪。樹木被他們甩到了身后,地面也比原來更堅硬了。地上已經(jīng)沒有了柔軟的松針,只有黑色、凍硬的泥土和巖石,以及零零散散的短而硬的雜草。
一開始,雪只是偶爾出現(xiàn),看上去仿佛是蓋在眾多巖石上的床單。但很快,雪越來越密集,被雪覆蓋的地面越來越多。最后,他們腳下只剩下冰雪了。在粉狀的積雪下面,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他們每走一步都會有一點費力,并能聽到腳下冰層碎裂的聲音。
“好了?!必惪税l(fā)出了指令,他把一塊巖石上的雪掃去,坐了下來,“該穿上雪鞋了?!?/p>
他先為緹堪尼套上了雪鞋,然后是自己的。在緹堪尼的腳踝處,貝克用了更多線纜來固定雪鞋。
“一開始可能會感覺很怪。走路時,兩只雪鞋可能會撞到一起。但你必須要習慣它們,小心翼翼地走。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進入了雪地,你必須不斷活動你的手指和腳趾。這很關鍵,因為這個動作能夠保證血流通暢,所以,一刻也不要停?!?/p>
“我知道,我知道。”緹堪尼試著走了兩步,“要小心被凍僵?!?/p>
“是的。要是不小心,在一分鐘內你就可能被凍僵?!?/p>
凍僵是產(chǎn)生凍瘡的第一步。在這個階段,雖然只有皮膚表層會受到傷害,但同樣會很疼,而且,受損的細胞可能永遠不會再生。
“我會不斷運動的。”緹堪尼說,他穿著雪鞋蹣跚地走了幾步,“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只鴨子。”
貝克笑了,他看到了緹堪尼走路時的怪樣:“嘎嘎,嘎嘎?!必惪诵χ拖骂^,躲過緹堪尼扔來的雪球。
但這兒的空氣太稀薄了,不適合打雪仗,他們知道自己必須保留體力走路。隨著他們離山頂越來越近,周圍的冰雪也堆積得越來越高。這是一片純白色的原始之地。貝克努力搜索他們在地圖上看到的那條小道的痕跡,但除了冰雪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應該還要再走一陣才能看到它,貝克想。
地面雖然凹凸不平,但一直在緩慢上升。當路變得陡起來,貝克告訴緹堪尼要以“之”字形的路線前進,這會讓他們在爬坡時省一點力氣。太陽仍然低低地懸在天空中,實際上,他們覺得自己所處的高度已經(jīng)快和太陽齊平了,他們身后長長的影子仿佛在冰雪上起舞。
走了一陣后,路又平了,這是半山腰上的一塊平地。在他們前方出現(xiàn)了一面峭壁,只有一條小路可以穿過。在他們左側,峭壁逐漸降低。在他們右側,峭壁被另一個山壁撞進來,形成了一個直角。
在這塊平地上,貝克和緹堪尼走得很快。
“睜大眼睛,千萬要注意那些比其他雪顏色更深的雪?!必惪苏f道,“那些雪也可能會微微凹下,仿佛下面有個小坑?!?/p>
“好的?!本熆澳嵊^察了下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貝克說的那種雪,“但你這么一警告我,我覺得那應該不是小坑?!?/p>
“是的?!必惪苏f,“那會是一個大坑!現(xiàn)在,我們的腳下仍然是地面,但在更高的地方,我們的腳下將是冰。當冰藏在雪下時,就會有裂縫——巨大的裂縫非常危險,如果你掉到里面,你就死定了……快停下!”
緹堪尼立即停住了腳步。貝克驚恐地看著地面,然后回頭看了看他們走過的路。兩排腳印并行著穿過了雪地,一直延伸到他們腳下。
這里的雪太平整了。貝克飛快地觀察了四周,他的心沉了下去。他一直在提防著裂縫,卻忽略了一個同樣可怕的威脅,而且,這個威脅更直接。
憑著經(jīng)驗,貝克輕輕地用腳撥了撥雪,然后用棍子在雪里刮撥了一下。棍子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并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這不是巖石的聲音。
“我們站在了冰上?!必惪说吐曊f,“我們的腳下是一個凍結的湖?!?/p>
緹堪尼快速看了一眼腳下,好像認為水很快就會噴上來。貝克再次看了看身后。他們應該沒在湖上走出多遠,20米,或者25米,不會更遠了。再往后的地方,雪地再次變得參差不齊,一塊黑色的巖石凸顯出來。那里應該是陸地。
“轉身,”貝克說,“踩著自己的足跡走回去?!?/p>
他們剛剛走過的冰面可以承受他們的重量。只要往回走,半分鐘內就能安全地走回干燥的陸地。
貝克仔細看著前方平整的區(qū)域。冰湖的直徑大概有70米長。湖面是平的,遠處有起伏的地面才是陸地。
貝克看了看右邊,又看看左邊。他們右邊是巖石,左邊則是陡坡。要想繼續(xù)前進,從湖上走過去是唯一的選擇,但只要一不小心,他們就有可能掉入冰冷的湖水中。在那種情況下,冰水和寒風會迅速降低人的體溫,給人體帶來低體溫癥,。
“看來,我們別無選擇?!必惪诵挠胁桓剩拔覀冎荒茏哌@條路?!?/p>
貝克非常謹慎地帶著緹堪尼向湖邊走去,他用木棍掃開面前的雪,看到雪下是灰白色的堅冰。
“現(xiàn)在的問題是,”貝克說,“雪下的冰一般都沒多厚。雪讓冰與外界隔離,讓它無法繼續(xù)凍結和加厚?!?/p>
“我們還是直著走吧?!本熆澳岬?,“距離最近,耗時最短?!?/p>
“不,那里的冰恰恰是最薄的?!必惪苏f。他用木棍敲了敲冰。冰看上去很結實,但貝克知道,冰層的厚度只有達到5厘米,才能承擔起他們的重量。不幸的是,他們現(xiàn)在沒有辦法測量冰層的厚度?!翱堪蹲罱暮畷冉Y冰,然后會慢慢向中間凍結。所以,中間的冰是最薄的,岸邊的冰是最厚的。我們必須沿著岸邊走?!?/p>
“你會甄別植物是否能吃,”緹堪尼堅定地說,“但我更了解冰???!”他指了指岸邊,也就是貝克計劃要走的路徑,那里有許多從岸邊掉落到湖中的巖石:“巖石破冰而出,這意味著那里的冰才是最薄的?!?/p>
貝克咬了咬嘴唇,他知道緹堪尼是對的,但他也知道湖中心的冰薄得像紙一樣。
“我們最好還是折中一下?!必惪苏f。
他們開始繞著湖邊小心翼翼地走,盡量貼近看起來安全的地方。他們相互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兩人的重量全集中于湖面上的一點。緹堪尼是對的,巖石附近的冰很薄。貝克能夠感到腳下的冰在彎曲。走了一半路程后,他們看到有一塊巨石從岸邊伸向湖中。為了繞過這塊石頭,他們不得不往湖中心走。每走一步,貝克都覺得腳下的冰在破裂,可能隨時都會發(fā)出開槍般的聲音,讓自己墜落湖中。他們兩人都穿著雪鞋,這大大分散了他們的重量,但貝克還是覺得湖在仇恨地望著他們。湖知道他們不屬于這座山,它不歡迎外來者。
但現(xiàn)在,他們離湖對面凹凸不平的陸地越來越近了。貝克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能去想上岸之后的事情。即使離陸地只有幾米遠,他們還是必須小心翼翼。在邁每一步前,他都會掃掉面前的雪,檢查冰是否堅固。因為,就算只是腳踩進了薄冰的邊緣,腳趾也會因為寒氣的侵入而生凍瘡的。
終于,貝克踏上了堅實的地面。他轉過頭去,用勝利的語氣笑著對緹堪尼說:“成功上岸!”
緹堪尼也笑了笑,然后向前邁了一步。
突然,冰裂了,就在一塊巖石附近。只聽撲通一聲,緹堪尼消失了,仿佛墜入了陷阱。
“緹堪尼!”貝克大吼。他向前邁了一步,但馬上停住了。他立馬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的確是站在陸地上,但那只是陸地探出的一角,兩側還是湖,而緹堪尼正好踩在了湖上面。
在掉入冰窟窿時,緹堪尼揮出了胳膊,他的頭部和肩部還在湖面上,但冰窟窿里帶著冰碴兒的冷水已經(jīng)吞沒了他身體的其余部分。緹堪尼張開嘴大叫。
“好冷!”
“緹堪尼!摘下你的背包!快!然后轉身……”
貝克踢掉他的雪鞋,盡可能近地趴在岸邊。緹堪尼的每一聲呼喊,都使他想更快速地趕過去救自己的朋友,但如果他也踩到冰上,他們兩個就都沒救了。
緹堪尼沒有動。他還是張著嘴,仿佛還在尖叫。然而,貝克已經(jīng)完全聽不見他的叫聲?,F(xiàn)在湖水已經(jīng)平靜下來,很明顯,緹堪尼的雙腳已經(jīng)在湖底站住了。湖水只能淹到他肩部的位置。雖然落水糟糕,但至少這是好消息。
“緹堪尼!”貝克又叫了一聲。
緹堪尼看了下貝克,他的呼吸聲已經(jīng)變得沉悶了。
“緹堪尼,摘下背包,然后轉過身來。你知道后面的冰是堅固的,你可以從那里爬上來?!?/p>
緹堪尼的呼吸越來越快。貝克能想象出他身體里的變化。在很多時候,落入冰窟窿的驚慌失措會讓人把水吸入肺中。幸運的是,緹堪尼沒有這樣。然而,低體溫癥在幾分鐘內就會發(fā)生。寒冷會讓人的大腦無法運轉,身體也會失去感覺。緹堪尼的協(xié)調性和全部力氣在湖底會被凍結。如果他動作太慢,甚至會心搏停止—— 一種因驚嚇而導致的心臟病。
“轉過身來!”貝克又一次大聲叫道,緹堪尼正在喪失注意力,沒法協(xié)調自己的動作,貝克必須對他強硬些,“轉身!”
緹堪尼開始轉身了。他的手指已經(jīng)不太靈活,解背包時手滑了一下,結果背包漂開了,浮在了水中。在它沉入水中之前,貝克迅速用木棍把它挑了過來:“很好,很好?,F(xiàn)在,給我你的雪鞋?!?/p>
緹堪尼奇跡般地脫下了雪鞋,并把它們扔給了貝克。
“就是這樣!現(xiàn)在往外爬。來,往外爬!”貝克命令道。
緹堪尼把肘部撐在冰面上,努力往外爬。很快,他的上身脫離了水面。接著,腰部和大腿也露了出來。他痛苦地往前爬著。最后,他完全從湖水里爬出來了,雖然濕透的褲子已經(jīng)被凍得結了冰。
“來這里!”貝克叫喊道,“來這里!快!”
緹堪尼慢慢爬到貝克身邊。貝克伸出手去,把他拉到了安全地帶。緹堪尼的臉在痛苦地扭曲著。他的雙手下垂,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抖動著。
“冷!”緹堪尼呻吟著。
“沒事了……你安全了……來吧。”貝克扶著自己的朋友,兩個人步履蹣跚地離開了岸邊。
怎樣做才能讓緹堪尼迅速地暖和起來?不然的話,緹堪尼在幾分鐘內就會死去。
“緹堪尼,把衣服脫下來!”
緹堪尼的身體還在劇烈顫抖著,他的臉依然在痛苦地扭曲。然而,他的眼睛里露出了驚訝。
“快點!”貝克堅決而果斷地說。
“啊……”緹堪尼嘟囔著,開始用已經(jīng)麻木、仍在顫抖的手指解扣子,“沒想到……假期……是這樣過的……”
“所有的衣服?!本熆澳嵋呀?jīng)只剩下內褲,但貝克還不滿意。
雖然很不情愿,但緹堪尼還是遵循了貝克的指令?!昂冒伞!彼钠つw凍得全是雞皮疙瘩,看起來仿佛是砂紙,“現(xiàn)在……做什么?”
貝克已經(jīng)從包里拿出了T恤。他把T恤遞給緹堪尼。“你自己來擦身?!必惪嗣畹?,“你必須不斷地活動,而且盡力把身上擦干。然后,我會讓你暖和起來。”
暖和起來,貝克想。他知道,低體溫癥就像幽靈一樣懸在他們頭上,隨時準備猛撲過來,凍結他們。他們的血液會結冰,成為這無盡冰雪中的一部分。為了生存,人在感到寒冷時,身體會慢慢降低消耗,把熱量盡量留給關鍵的器官。為了保持體溫,緹堪尼必須借助外在的熱量。
貝克拿起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找著。緹堪尼的背包已經(jīng)濕透了,里面已經(jīng)沒有可用的東西。很快,貝克感到自己額頭上流下了汗水,他立刻讓自己放慢速度。讓緹堪尼暖和起來是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他從未有一個朋友如此接近死亡——但他還是要放慢速度。如果他開始流汗,汗水也會很快結冰,低體溫癥就會猛撲過來,他會和緹堪尼一起死去。
貝克終于找到緹堪尼可以穿的干燥的衣服了。緹堪尼的皮靴也濕透了,但貝克對此無能為力。至少現(xiàn)在緹堪尼可以穿上干燥的衣服了。貼身的衣服最重要,會在身體表面形成熱層,緹堪尼就能保持體溫了。
現(xiàn)在只能做到這樣了,但這是不夠的,緹堪尼的全身都已經(jīng)凍透了。
“好了。”貝克把一塊石頭上的雪掃干凈,把衣服鋪在了上面,“穿上這些衣服?!?/p>
接下來,最大的挑戰(zhàn)來了。貝克站直身子,手叉在腰間,環(huán)顧四周。他必須生一堆火。僅靠衣服不足以讓一個在冰水里浸過的人回暖。緹堪尼需要更多的熱量,他需要火。
但是,在這里生火?
貝克看了看四周的冰雪。他們恐怕要再走幾個小時,才能走到山那邊有樹木的地方。現(xiàn)在他該怎么辦?燒石頭嗎?
貝克不情愿地想到自己背包里的東西。好吧,他只能燒這些衣物了,還有他們之前制作的繩索,但這也不夠長時間燃燒的。而且,他并不想這樣做。
“緹堪尼,山脈的這個高度是常年積雪的嗎?”
緹堪尼一邊穿著褲子,一邊苦著臉看著貝殼:“是……不是。山頂全年積雪,但較低的地方在夏天是沒有雪的。你為什么問這個?”
看到緹堪尼不再抖得那么厲害,貝克很高興。但只是比剛才好了一點,他還是在不停地顫抖。
“如果夏天這里沒有雪,那么,這里可能有……”
貝克又看了看四周。如果雪下有植物,它們應該長在很隱蔽的地方。貝克蹲在一塊石頭旁,用雙手在雪中摸索。
太好了!貝克摸到了某種又圓又硬的東西。他把雪掃開,看到了彎曲的黑色樹枝,是一種灌木,它會一直等到夏天冰雪融化才長出新芽。貝克攥住樹枝,把它從土中拔了出來,然后,在這根樹枝的附近,他又找到了更多的燃料。他掰斷其中一根細樹枝,樹枝發(fā)出“啪”的一聲,一分為二。樹枝上的雪花在陽光下閃耀著。雖然整個冬季都埋在雪下,但樹枝內部應該還是干燥的。
貝克用獵刀刮掉了樹皮,露出了干燥的內部,這樣,樹枝就更容易燃燒了。他還要用從飛機急救箱中找到的棉花來引火。貝克清掃出一塊巖石背風處的雪地,用打火石打出了一串火花。穿得厚厚實實的緹堪尼蹲到了他的身邊。
“不行?!必惪嗣?,“在火生起前,你必須不停地走。”
緹堪尼抬起頭來看他:“我要做什么?去哪里?”
“你必須不停地走,你的身體才能產(chǎn)生熱量。你已經(jīng)被凍透了,必須盡快暖和起來。快!走起來吧!每一步都把你的膝蓋高高抬起。”
緹堪尼用怨恨的目光看了貝克一眼,但他還是開始圍著巖石繞圈,用運動產(chǎn)生熱量。貝克則利用這個機會開始點火。他先是把棉花點燃,然后引燃了幾根長布條,那是他用獵刀從之前制作的繩索上割下來的。
“不要那樣搓胳膊?!必惪巳褙炞⒌厣穑€是對緹堪尼說,“這會讓熱量從你的關鍵器官傳到你的雙臂,讓你變得更冷。你應該快速揮舞雙臂,這會讓血流到你的手掌,讓你感到溫暖。我保證這樣很管用。”
緹堪尼停了下來,看了看貝克,然后接著繞圈?,F(xiàn)在,他開始邊走路邊揮舞自己的雙臂。
“從前有一個叫歐內斯特·謝克勒頓的人,”貝克說,“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曾去南極探險?!?/p>
貝克蹲了下來,對著火堆吹氣。一些細小的火苗逐漸席卷了布條,然后,火焰慢慢變大。貝克繼續(xù)講述謝克勒頓的故事。
“一天,謝克勒頓的一名手下掉到了冰窟窿里。他們當時正在冰川上,附近沒有什么可以燒的。這名手下只能不斷地繞圈,一直走了12小時。他只是走,不停地走,直到他完全干燥。足足12小時!但他撿回了一條命。最終,謝克勒頓手下的所有人都活著回到了家?!?/p>
火已經(jīng)變大了?;鹧媛拷鼧渲?,有些害羞似的,想把樹枝拉入燃燒的快樂中。樹枝仿佛有些不知所措,它們本來在雪下等待,數(shù)周后才會出來迎接夏天。但最后,樹枝還是接受了火焰的邀請,燃燒了起來。一縷煙在山頂升起。
貝克一直對著火堆輕輕吹氣,直到覺得沒問題了才停止?,F(xiàn)在,火不會輕易熄滅了,他可不想火堆只燃燒幾分鐘。貝克如釋重負地坐了下來,長長地喘了口氣。
“好了,過來坐下,緹堪尼?!闭f完這句話,貝克又站起來去尋找更多樹枝。緹堪尼則迅速蹲在火堆的另一邊,伸出雙手去取暖?;痣m然不是很旺盛,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緹堪尼會活下來。
貝克放松地笑了,緹堪尼也笑了。
“把你的腳也伸出來吧,”貝克建議說,“這樣可以讓你的手腳都暖和起來……”
(未完待續(xù))
(選自“荒野求生少年生存小說” 系列叢書,接力出版社出版)
插畫:肖振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