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年12月6日下午
地點:杭州美和院藝術中心
研討會主持人:王犁
文字整合:侯昌恒
參加研討會名單:
楊建國:《東方藝術·國畫》主編、著名策展人、“80水墨記”學術主持
路海燕:中國美術學院游戲系主任
張浩: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教授
茹峰:浙江畫院山水畫工作室主任、中國美術學院博士
陳子游:藝術家、藝術批評家、《中國藝術家年鑒》主編
孔令偉:中國美術學院人文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導
萬木春:中國美術學院人文學院副院長、教授
王曉明:中國美術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李桐:中國美術學院公共藝術學院學院副教授
王文杰:全山石藝術中心宣教部主任
王犁:中國美術學院公共藝術學院副教授
楊葉元:“80水墨記”藝術總監(jiān)
侯昌恒:“80水墨記”策展人、主編
“80水墨記(第一回)”參展藝術家:
鄭元無 高飛 黃佳茂 蕭文亮 張勇 黃紅濤 高誠
沈逸樵 王鵬 靳燦朋 周慧 李國濤 王南詒 陳子豐
譚斐 黃麒元 王君
王犁:今天的座談會用這么一個程序,我們把浙江的名家前輩和來自全國各地數(shù)十位80藝術家穿插起來,最后請學術主持楊建國老師總結。中國美院77、78屆畢業(yè)的路海燕老師先領個頭。
路海燕:我現(xiàn)在搞動畫產業(yè),這個專業(yè)比較新,它是數(shù)字、媒體和藝術的跨界。我也很關注當代水墨,記得北京有一個機構推出60一代,出了劉慶和等一批人,現(xiàn)在都是一線的藝術家。我有個感觸就是現(xiàn)在60、70這幫人有些已經走在比較前面了,80藝術家怎么跟上?現(xiàn)在媒體發(fā)展得很快,那么在數(shù)字時代藝術家如何生存?這是個問題?,F(xiàn)在從藝者太多了,就年輕畫家本身來講應考慮怎么適應自己個人的變化?,F(xiàn)在說白了多多少少都在跟一種風氣,怎么把自己原創(chuàng)性的語言跟上去還需要努力。
你們現(xiàn)在的畫,五年、十年以后要跟別人不一樣,同時也要跟現(xiàn)在的“我”不一樣。一套模式固定以后就不斷重復,是國畫(或水墨)最大的問題。應考慮各個不同的媒介之間如何借鑒,包括一些有感而發(fā)的主題,一定要是自己想講的話。從這個感覺來講,你們比“全國美展”中的所謂國畫要好,起碼還有個性?!叭珖勒埂背尸F(xiàn)出的那種模式化更可怕?,F(xiàn)在“全國美展”進行到了第幾屆?有沒有個性的人沖出來?當然有些畫家說不進入體制也可以,但是一定要畫自己的語言,而且視野要廣?,F(xiàn)在是數(shù)字媒體時代,這個挑戰(zhàn)很厲害,而且全國也一樣,十年以后我們再看看你們畫得怎么樣。謝謝!
王犁:謝謝路海燕老師!路海燕老師從數(shù)字時代的包容性,來探討80水墨所面臨的當下環(huán)境,而且很幽默地問“全國美展”進行到了第幾屆。說明“全國美展”的在當下的處境,反而襯托“80水墨記”的當下意義。我們接著請張浩老師,他是國內比較早進行水墨實驗的藝術家,在杭州這個環(huán)境里,也是一個內心非常強大的藝術家。從20世紀80年代的“張力與實驗”一直走到現(xiàn)在,讓我們聽聽張老師的見解。
張浩:剛才王犁覺得我這個人內心強大,事實上我是經常會忘了自己的年齡,想事情老是沒有解決就整天想它,一不小心想了三十年了,還在想同一個事,怎么就過了三十年了?也許就是這么一個結果造成的。這個事情到底有沒有解決?
首先是說優(yōu)點,后說缺點,或者是優(yōu)點一放大,缺點就沒了。雖然我身邊70后的人很多,也很熟悉,他們的表現(xiàn)也令我很欣賞,好像也離我很近一樣;80后對我來說還不是太熟悉。事實上我現(xiàn)在教的學生,都是90后,對我也是一個警醒。
最早看70后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有一個傾向,這個傾向在80后的時候就更加明顯,那就是畫面給我的感覺非常安靜,而且也很精致。一上來之后他們非常地敏感于一種風格、一種形式,而且一下子進得去,花了很多的時間去體驗,他們在這樣的一個過程當中所要表達的東西,投入得很深、很安靜,這一點我覺得挺不錯。當今社會在這么浮躁的情況下,還有這么些人,畫畫這么安靜,挺難得,令我挺吃驚的。我以為這個社會已經完了,以為這個社會基本上可能沒藝術家了,覺得這個時代是出不來畫家的時代了,原因就是生存遇到困難了。他們首先要生存,沒飯吃你怎么畫畫呢?畫畫這個東西確實跟吃飯有矛盾,有很大一部分藝術家可能要準備饑寒交迫了,我覺得這是對人的考驗。最后剩下來的人就是沒餓死的人,他們成藝術家了。
從你們的作品當中,我覺得是一種可能性。作為一個群體,我覺得策展人是很厲害的,找來那么多人湊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氣場,這個氣場很鮮明的是由80后組成。
讓我感受到的是每一幅作品所投入的感情很深刻,但也看到了一些老師的影子,我覺得這也很正常。誰都不是天生的,不是老師的影子就是別人的影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出原創(chuàng)?就看你吸收得怎么樣,能不能形成你自己。
想起王犁剛開始介紹的時候,我沒有作聲,他希望我是沙灘上的淺浪,但是我這個人一直老有水分,不敢往前滾吧又滾著,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水在補充,海水不夠了就自來水補充,還是水,還沒有躺在沙灘上。我們這代人躺的也不少了,我屬于是殘留之物,沒被整死的,還活著呢!
你們的共同特點就是自己對自己的主題很感興趣,有些共通的東西,這些共通的東西不是追求的,是相遇的,這些共通的東西就是集體的力量或者說共同的力量,或者說你們感覺到虛弱的時候來自于身邊的一種力量,這一點可以從作品中看到。
“80水墨記(第一回)”前言部分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句話,它是說“中國當代水墨最大的文化意義,本質上是在于精神上的自我重建”,我覺得這樣一句話里面包含著一個很值得探討的東西?!熬竦闹亟ā?,在我看來是這個時代的一個課題,那么有沒有共同的精神的重建?或者重建一個什么樣的精神?至少是二十幾年前了,我也記不清具體是多少年前,就像路老師不記得幾屆“全國美展”,他真的搞不清楚就是不希望你們參加下一屆“全國美展”,但是他又希望你們對下一屆展開討論,別想這個事就對了。
從20世紀80年代到現(xiàn)在已經三十年了,我們那一代人跟你們的狀況不一樣。那會兒整個中國“文革”一結束,突然間都覺得自己是個人了,叫“個性解放”?!皞€性解放”是一個破壞,首先是什么都不滿意,什么東西都很破,反正有了以后不能再有,就專門找了幾個沒用的東西。但是世界上并不是沒有東西,只是你沒見過東西而已。
當時我們很受刺激,比如有一個人他冬天突然之間穿了一個背心,覺得他就是創(chuàng)新。其實那穿背心的人可能就是發(fā)燒了,他需要涼快涼快,但是我們誤認為他是搞一種個性?;蛘呤窍奶齑┟抟\,也可能是發(fā)燒了,但是我們認為這是個性。我們那時候搞得也很厲害,認為那個時代沒有的就是最好的。事實上從西方來的很多東西,在西方那兒已經是結束了的東西,但是對我們就像現(xiàn)在去朝鮮一樣,都是沒有的,很興奮。我們那個時代的興奮程度比你們要厲害得多,每天發(fā)生的事情都是從沒見過的,整個時代就是相當于現(xiàn)代主義階段,那個時期就是追求所謂的創(chuàng)新的、創(chuàng)造性的東西,特別極端。那個時代的狂熱在我看來到1995年左右就消退了,沒有了,很可能是1989年作為一個轉折點,后來又慢慢地延續(xù)幾年,最后,就結束了。
而你們受的教育恰恰就是那個時候的老師教的,給了你們營養(yǎng)就是形式主義、現(xiàn)代主義,包括新人物畫,還有以前提到的實驗水墨、新文人畫、水墨藝術、實驗藝術等等。你們恰恰在這時候進入了現(xiàn)代的當代境況,這個當代境況不是“沒有的”就是好的,而是你把以前引用過的東西怎么再重新使用,這時候下面一句話是“在自身的政治文化當中是一種自悟和自覺”,這是一種現(xiàn)代的認識,這種認識我是從2000年才開始發(fā)現(xiàn)的。就是把以前曾經有的,如何去把它弄好、消化好變成你自己的,而不再是說以“沒有”作為一個標準。這時候你靠什么來拿今天的東西?以前的什么東西都有,包括你現(xiàn)在進入一個狀態(tài),這個狀態(tài)你可能要問自己是什么狀態(tài),不管看什么展覽,看古今中外,看到很多喜歡的東西了,你怎么拿過來?這是第二個問題的結束語,只有靠今天的重建,是因為你需要這個東西的時候,這種精神在當中指導著你、引導著你、啟發(fā)著你,或者是冥冥之中把你引向了那個地方,拿過來給你自己。這是我的一個期望!
這個時代再出藝術家,可能真正要出藝術家來了,但是你們要出不來的,就讓給90后,90后出不來讓給00后。記住一句話,關注前面的人總是相差二十至三十年,在我一代人關注前面的人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老師的一輩,把老師的老師的一輩也給學過去了,最后剩誰呢?正是黃賓虹的時代。像我現(xiàn)在是不是被關注我不知道,我也不去想這個事情。相信如果我要是真的成功,應該是三十年之后的人來關心,為什么?因為我也沒見過面,相互不認識?,F(xiàn)在不同,現(xiàn)在咱都認識,看著情面,也得出來美言幾句,吹一兩句,就以為是真的,實際上不見得。我也希望自己做的一切能夠過兩代,一般都是十五年一代,也期待你們的成功,前面都是關注70后,現(xiàn)在80后終于起來了,這是好事!
王犁:每一次我主持研討會,只要張浩老師在,我都愿意請他先說話,他說話特別真誠,用自己對藝術的思考和他走過的經歷形而上地表達對“80水墨記”的看法和期待。我發(fā)覺主辦方請的人搭配得特別好,有現(xiàn)代水墨的,還有傳統(tǒng)中國畫的,請浙江畫院的茹峰老師談談。
茹峰:前兩天黃佳茂打電話給我,希望我來看看這個展覽。在我的概念里,黃佳茂是一個傳統(tǒng)型的畫家,他說跟一些全國的畫家進行聯(lián)展,我以為這會是一個比較傳統(tǒng)的展覽。進了展廳以后,讓我非常意外。因為這個展覽的跨度很大,給我的感覺非常新。有搞現(xiàn)代水墨的,做一些實驗的,也有一些文人畫傾向的,也有一些類似于像黃佳茂這樣,堅守中國傳統(tǒng)的。像黃佳茂的作品給我的感覺是現(xiàn)代人對傳統(tǒng)的一種理解。其實在他畫中的境界,我們找不到宋代人畫中荒寒的景象,也還是當下人的學術思考,他僅僅是拿宋代的筆墨作現(xiàn)代的詮釋。這次我看了很多畫家的畫作,他們作為80年代,跟我們有二十年的年紀差,他們的想法跟我們當年在80年代美院畢業(yè)的時候其實是有點類似。我們80年代在讀書時候正碰到 85新潮,整個學術界,整個中國美院,也是像谷文達老師一樣,有一種比較激進的對傳統(tǒng)水墨結構的解構方法,而且氣勢非常大,強調張力。
今天我走進這樣的一個展廳,看到青年藝術家們對水墨進行的一些探索。他們與80年代最大的區(qū)別在于,那個年代講究張力,講究擴展性,強調視覺的擴張性;而今天我覺得所有的繪畫,包括很現(xiàn)代的作品,它強調一種禮法,就像剛才兩位老師說的比較安靜,有種平和之氣。我覺得這就是我們那個年代和現(xiàn)在80后的一種區(qū)別,因為你們生活的年代可能比較悠閑,沒有經歷過“文革”,你們的生活狀態(tài)其實是父母在條件最好的時候培養(yǎng)了你。如何來進行性格創(chuàng)作?其實有一種向對現(xiàn)象的反駁,我覺得像谷文達老師那個年代,進行水墨的大沖擊的時候,他也是對“文革”那么長時間的禁錮時期的反抗,所以會強調一種張力。但是我覺得現(xiàn)在很多繪畫作品給我的感覺完全是站在禮法的,強調宋人講的“萬物靜觀皆自得”,無論是傳統(tǒng)的還是現(xiàn)代的,我覺得都是在平和的一種狀態(tài)上創(chuàng)作的,這是給我最大的一種感受。
今天我看到很多畫好像非常新,但是總還是有一種感覺在哪里見過。因為現(xiàn)在是一個資訊很發(fā)達的時期,你們所謂的很多新的表現(xiàn)當下人思想的東西,其實很多是在參照某些人,很多的圖式可能還來自于當下的所謂流行的現(xiàn)代圖式。作為年輕人我覺得要保持一種非常警覺的靈敏,因為你們應該是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像我現(xiàn)在完全在回歸傳統(tǒng),完全把以前做過的一些東西在否棄,但是你們應該是最敏感的,應該是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時候,不要被一些現(xiàn)代、當下的流行圖式所牽引。
王犁:茹峰老師不僅帶我們80后憶苦思甜,而且還把自己這幾年為回歸傳統(tǒng)的思考給我們分享,現(xiàn)在再請參展藝術家鄭元無談一下自己的感受。
鄭元無:侯哥這次大鬧了一場天宮,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在座的基本上不是藝術家就是和藝術家有關的人。其實我們應該關注政治,很多人會否定這句話。我認為沒有政治就沒有我們的藝術。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今天我們的工資是100塊錢,明天就是120塊錢;政治就是今天我們吃饅頭,明天可能會吃米飯,米飯加點肉就是蓋澆飯。剛才茹峰老師也說,我們沒有經歷“文革”那個貧瘠的年代。我們這個時代要體驗我們這個時代的經歷,因為我們這個時代的政治和你們那個時代的政治不一樣,平時我們也會思考現(xiàn)在的繪畫為什么沒有那種痛苦的經歷,沒有那種深刻的東西,這和我們的環(huán)境是相符的,和我們的政治也是相符的。很多畫家要么就是畫二代,要么就是官二代,要么就是富二代,還有剩下一批就是貧苦的農民,在繪畫的領域也是可以吃上蓋澆飯。
我們怎么辦?我們把這個時代的繪畫呈現(xiàn)給大家,應該思考我們這個時代所帶給我們時代性的符號。其實我不否認金錢在藝術上注入的力量,金錢越多,我們的生活狀態(tài)越好,生活狀態(tài)越好,我們繪畫的東西會越好?,F(xiàn)在的時代這么浮躁,我也不需要安靜,只需要浮躁,浮躁就是我現(xiàn)在生活的狀態(tài)。表現(xiàn)出來了,它就是對的。如果你現(xiàn)在很浮躁,你畫得很安靜,那是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如果你現(xiàn)在很安靜,你畫得很浮躁,那也是在違背。
其實對繪畫來說,我不喜歡叫什么水墨、什么油畫,我特別討厭聽這句話,藝術就是藝術,繪畫就是繪畫,其實都是一個樣的。
我們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嘗試著70水墨、80水墨,在杭州創(chuàng)新的人很少,為什么?可能是因為上面有大師壓著的緣故,可能他們沒有反駁之力?,F(xiàn)在我們來到這個地方,想注入一點血液,想給杭州這個地方來點新鮮的東西,其實也挺好玩的。我曾和朋友,及杭州的人也聊過,北京是什么?北京是二鍋頭;上海是什么?上海是紅酒;杭州是什么?杭州就是黃酒。我希望現(xiàn)在的杭州既是二鍋頭,又是紅酒,又是黃酒。好,謝謝大家!
王犁:謝謝鄭元無!說得很直接,不僅圍繞藝術,還關心到政治,還關心到民生民計,都開始涉及社會學意義上的思考了。請王文杰先生發(fā)言。
王文杰:這個展覽一定要來看一看,因為從他們的作品里面我們看到了一種朝氣。就在今天,北京也有一場80后的作品展,他們也是匯集了全國的油畫、國畫和一些其他畫種的作品,叫做“中國繪畫新銳作品展”。在南方今天有這么一個“80水墨記”的展覽,這樣的一個呼應,讓我覺得80后開始發(fā)力了,80后正好是而立之年,差不多是30歲上下的年齡。他們讓我們看到了一種希望,也讓我想起了毛澤東的一句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到底是你們的”。從這個展覽中看到了80后作品的一種氣象,這種氣象讓我們感到后生可畏。
這里聯(lián)想到一個話題,傳統(tǒng)跟當代。什么叫傳統(tǒng)?傳統(tǒng)就是可傳之統(tǒng),統(tǒng)是能統(tǒng)之傳。我們從這個地方,既看了一些作品里面保持著一種非常嚴謹?shù)膫鹘y(tǒng)筆墨,同時也看到了非常多維的思考,一些創(chuàng)新和想法,感覺他們既有對傳統(tǒng)的理解,也有對當代生活的認識和反映,這是可喜的一點。
王犁:謝謝王文杰老師!我們接著請黃佳茂說話。
黃佳茂:展覽之前很多細節(jié)我都參與過。在杭州是第一次有這樣一個關注80后年輕藝術家的展覽,而且它面向全國:天津、北京、南京、安徽、福建、杭州等地。作為杭州當?shù)氐漠嫾遥覛g迎全國各地的年輕藝術家。就像剛才鄭元無講的那樣,在國畫領域,杭州是尚處于一個相對保守的地方,主要是因為有中國美院對傳統(tǒng)的挖掘和認識。中國畫到現(xiàn)在為止,它應該是不以新舊來分的,因為新和舊都是相對的,它應該以雅俗、高下來分。
我另外一個觀點,在傳統(tǒng)中要有一個剔除,里面它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好的、經典的例子可以流傳,可以傳承下去的。再一個作為現(xiàn)在80后的這樣一個受全國學術界關注的藝術現(xiàn)象,我覺得里面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也有它值得認可和關注的地方。
王曉明:這個展覽我很早就關注,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應該說其中有幾個參展藝術家還比較熟。就像剛才路老師說的,它比“全國美展”要好,“全國美展”我沒去過,對其不太感興趣,也比較失望。當然體制內有很多的東西,我們也沒法控制,旁觀就可以。現(xiàn)在有這個機會推動80后這么多年輕藝術家,我想應該還是有他們的想法。這一次展覽的藝術家應該說是從傳統(tǒng)到當代非常全面,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不同的面貌,應該說基本上能夠把水墨這塊語言中不同的表達方式都能夠囊括到。但是傳統(tǒng)跟當代如何融合?如何再發(fā)出更新的聲音?或者說能夠有更多自我的突破,我覺得這個可能還需要探討,剛才幾位老師也提到過很多作品,它們的面貌可能似曾相識。我想傳承本身是很重要的,從傳統(tǒng)來的基本筆墨很重要,但是我們所處的時代已經不同了。展現(xiàn)這個時代,怎么樣能夠發(fā)出更強的聲音,或者說能夠發(fā)出不同的聲音,我想這個需要大家再探討和好好深思的。這次展覽作品的面貌很豐富,我覺得更主要的還是需要再把自己的面貌強化一些,能夠符合時代的要求,時代賦予我們更多的創(chuàng)新。如果不好好把握,可能也只能是一批一批同樣的面貌再重復而已,我希望聽到更多不同的聲音,看到不同的面貌。
王犁:謝謝我的學長王曉明老師!王曉明這幾年一直致力于現(xiàn)代書法、現(xiàn)代水墨的國際交流,經常看到他的消息。我們接著再請一個參展藝術家王南詒來談談。
王南詒:首先感謝一下侯昌恒先生和各位老師對這次展覽的支持!我不是只畫水墨作品,之前一直在做綜合材料,對水墨有時候會以局外人的觀點去看。這次整個展覽的面貌是比較綜合、比較全面,在座的各位藝術家有表現(xiàn)傳統(tǒng)一點,也有當代一些的。但是我覺得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大家都是在找自己的東西,不管你是在傳承還是在創(chuàng)新,都有自己的語言、自己的元素在里面,我覺得這個很重要。有些東西確實像剛才大家說的,不需要區(qū)分那么多,只要我們一起在做這件事,一起在做中國的水墨元素,把它延續(xù)下去,發(fā)揚下去,我覺得這是很寶貴的。
王犁:謝謝!我們接著再請孔令偉老師。
孔令偉:匆匆看了一下大家的展覽,聽了幾位的發(fā)言,有一個特別強烈的感覺,以前覺得自己是個年輕人,沒想到今天看到坐在我們對面的才是真正的年輕人,其中年齡差距最大的超過他十歲以上了。我想稱他們?yōu)槟贻p人不為過,年輕人是一個有創(chuàng)造力的人群,是永不言敗的群體。但是我們也看到年輕畫家身上有他自己的弱點。比如說,在座的畫家很多作品的面貌大家可以看出來,是帶有老一代畫家的影子,一眼看去有人非常像鄭力老師的作品;另外還有一些畫家很像早期新文人畫的作品,這是我比較關心的。一方面你們年輕人具有心態(tài)方面、精神方面上的開放性,這個優(yōu)點大家要把握??;另外一方面,因為你們畢竟是年輕人,容易過多受到比較成熟、比較成功的一些經驗的影響,我建議大家未來慢慢把這些前代畫家的影子一點一點放棄掉,把你們的優(yōu)點發(fā)揮出來,而你們的優(yōu)點就是探索的精神。
為什么你們的優(yōu)點非常大?像 85新潮領軍的藝術家,包括水墨藝術家,他們是帶有很大的理想主義情懷。70后這一批人,他們的心態(tài)上當然也有理想主義的影子,他們在內心深處禁忌的東西很多,而這種禁忌往往成為他們創(chuàng)作的重點。就像當時立志于革命的理想主義的畫家一樣,這種革命的情節(jié)、這種理想的情節(jié)成為他們創(chuàng)作的源泉;而90年代的畫家,很多做實驗藝術,他受到的壓抑很多,這種禁忌成為他們創(chuàng)作的重要動力;而80后這批藝術家,我認識你們不是一天兩天,給我的感覺是你們心態(tài)比較放松。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認為很多是禁忌的東西,認為不應該碰的東西,在你們這一代人身上顯得特別放松。我覺得像這種開放的、自由的、探索的心態(tài)是80后這些年輕的藝術家本身所具有的優(yōu)勢,我希望你們能充分地認識到這一點,揚長避短,把自己內心深處真切的感受抒發(fā)出來。
另外我還要說一點,水墨在今天我覺得應該把它看得再輕松一下,不要把它看成一種神圣、不得了的東西,我覺得眼光稍微調整一下。就像剛才王南詒所講她是做綜合材料的、做實驗的。其實水墨它的特性是什么?它的紙張、顏料是最方便勻和的,這是什么意思?水墨這種東西最容易、最適宜做實驗、做嘗試。在西方來講素描是一個油畫稿。其實最適合于表達,最方便傳遞自己的思想和感性的材料就是我們說的水墨,它最具有實驗性、探索性。
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大家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個水墨藝術家,可以做更多的藝術實踐、嘗試,然后把水墨作為一個最具有實踐性、最具有價值性,甚至先鋒性的,最直接的一種方式來表達,把自己的眼光、視野打開一下。其實很多電影導演也畫很多的小水墨,畫得很有意思,我覺得這是有國畫的真諦在里面,不要把水墨本身當做一個神圣、不可改變的東西,這樣的話反而失去了水墨本身所應該具有的東西。主要是兩點意見:第一希望大家發(fā)覺自己的窗戶;第二個是希望把水墨的本意搞清楚。
王犁:謝謝孔令偉老師!他不僅指出了在進行中的80藝術家的一些問題,而且又鼓勵我們繼續(xù)前行。接著請參展的藝術家陳子豐發(fā)言。陳子豐畫的是解構一張潘天壽的畫,我看了以后很喜歡,我還想問潘公凱先生有沒有找他買這畫。
陳子豐:很高興來到杭州,通過這個平臺認識這么多新朋友、新老師。我們這個時代是幸福的,因為這么多人關注著,不能夠不好好去體會“生活”這兩個字,要發(fā)覺內在自己的繪畫沖動,這才是真實地表達自己,也是我致力于繪畫的關鍵。我就說這么多了,我個人對藝術是很真誠的,沒有其他的雜念,并會一直追求下去,按照我的道路前行。謝謝各位!
王犁:謝謝陳子豐,陳子豐的發(fā)言又讓我想起鄭元無的那句話“我浮躁我就表達浮躁,我安靜我就表達安靜?!蔽覀兘又僬埜唢w發(fā)言。
高飛:很少參加這種座談會,今天我特別感慨的是中國美院的很多老師都說了很多實話,以前別人說的我們都不愛聽,都在發(fā)呆,今天我從頭認真聽到尾,特別有感慨。我本身也不是畫水墨的,是畫工筆的。剛才老師們也說了我們這一代人比較放松,像我就不太喜歡跟畫工筆的人有太多的接觸,也不太喜歡跟畫國畫的人有太多的接觸,我比較喜歡畫油畫的或者水彩的,跟他們聊天,我覺得挺好的,就可能是一種碰撞,往往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偠灾?,今天的收獲很多,謝謝大家!謝謝老師們!
王犁:謝謝高飛!我們接著再請李桐老師聊聊。
李桐:跟孔令偉老師一樣,跑進來一下子感覺變成老人了。20世紀90年代的時候,第一次跟老楊認識,他到杭州來,帶來了新的畫展,他一直跟我們關系處得很好,這一路過來這么多年我特別感激,老楊對我們不棄不離,一直特別關照。這些年好像搞我們這代畫家的展覽少了,以前老楊說“李桐,畫拿來”,我就把畫拿去,有時候我都不問是什么展覽,就很感動,這一路過來,會有這種很良性的圈子。因為我從很早開始就沒有參加體制內的展覽,20世紀80年代的時候參加過一次“全國美展”,后來就斷了根,幸虧有老楊這方面的平臺。本科畢業(yè)十年,當時完全是漂在那兒的,老楊把我們“撿”回去,我還是畫畫,有老楊這樣的策展人,我們才有地方發(fā)展。當我們做老師以后,我覺得這樣的氛圍特別好,所以也想自己的學生能參加展覽,我記得由今日美術館主辦的“第一屆當代藝術院校大學生年度提名展”時,老楊到我這兒選作品,然后是林立峰他們一幫人,好像有四五個得獎的,包括一個最高獎也得了,但是很奇怪,事情做過之后,就沒有序地接著往下做,第一年做過了,第二屆還有幾個參加,后面慢慢就沒有了。這之后我一直蠻積極地想把學生抱團出去,去外面做展覽,空有這個念頭好幾年,然后幫學生策劃展覽,拉人也拉過好幾回,但一直是沒有做。倒是侯昌恒把老楊領到杭州來玩,沒想到這次做成了,沒想到老楊真的不遠千里趕過來。我覺得我們可能真的是老了,用年代來劃分畫家可能是一個特別害人的事情。其實是沒有的,大家想一想,林風眠在講“為藝術戰(zhàn)”的時候也就二十幾歲,他二十幾歲當了美院的院長,然后谷文達開始折騰的時候比我現(xiàn)在還年輕十多歲,都是這樣的。咱們之間如果有區(qū)別的話可能就是年齡老了一點、荷爾蒙低一點,其他都差不多,大家不要覺得我們年輕,然后擺在我們面前的時間真的會很多,我們會很怠慢,其實我自己一直也對自己這樣提醒。
前兩天看到吳清源先生過世了,一百年,我想我已經過了一半。其實他一百歲以后就住在敬老院里,也就十個平方的房子?,F(xiàn)在看看我們很多畫家,賣畫可以蓋大房子,家里可以過怎么樣的生活。其實吳清源先生也就很簡單,像他這樣子,十幾歲去日本,然后打遍日本所有的棋界高手,就講他是自有圍棋二千年以來最狠的一個學者,在他手下全是他的敗將,就一個人打遍了日本所有的棋手,他是打輸了降一級,不服氣再來再降一級,這樣子的一個人物。他其實到最后追求的中和,即他所謂的真理。我想我們畫畫的人也是這樣,我們追什么呢?就畫好這張畫,還真的要有理想的,就像黃賓虹或者是像林風眠他們講的,有一個你想去戰(zhàn)斗的意愿,就是為藝術而戰(zhàn),不要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反而這種東西被削減掉。
現(xiàn)在講很多元,路子很多,方法很多,面對古代的所有的好畫我們都能去看,有時候也問我們自己,到底能怎么樣去應對這些東西,都擺在我們面前,好像機會很多。但是地球上開始有生命以后,時間沒有增加,一天也就24小時,這個改變是不到零點零幾秒,這種變化沒有。對于我們來說,不是因為有網絡時代了,而時間比以前更多,現(xiàn)在應該還想要畫好畫的,應該要學會去排掉很多東西,把很多東西排到我們的關注之外,為自己節(jié)約時間、節(jié)約精力,把該干的干好。
畫畫能干的東西太少了,就是二維的一個平面,然后在上面畫東西出來。做得不好的話,我想千萬不要把它當做一種謀生的生營或者是勾當,有很多前面的畫家,好像什么都能帶來,其實能帶來什么呢?最后每個人就一席之地,其他不會有什么東西。我就講這些。
王犁:李桐老師講得非常好,李桐提到我們這次展覽的學術主持楊建國老師,我也早有耳聞,很早他就跟田黎明老師玩,后來跟劉慶和老師玩,接著又跟李桐玩,從李桐這里知道,現(xiàn)在不帶李桐玩了,我還等著他帶我玩,原來我根本輪不上,因為他現(xiàn)在帶80后玩了。我們接著請萬木春老師發(fā)言。
萬木春:非常少參加類似的研討會,因為我不是策展圈里的人,我同意李桐老師講的。我比較崇尚個人主義,我們這個時代缺的是個人。從策略來講“80后”是可以的,你說他們是一個集體的表達,他們肯定互相都不舒服。你把我歸到一個類別,我也不舒服,我想70后和80后有什么區(qū)別,有的時候80后跟50后有什么區(qū)別,尤其在藝術界,最講究的是個體,而不是說我們作為一個集體這樣來講,這是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我也不在策展界,我總覺得我過來說話沒有權威性或者是裁判性。因為我覺得藝術這個事,不是由活著的這些人或者是年紀大的一些人來做裁判,這個是藝術的事情上,時間自己去說明問題。我倒覺得這個時代是藝術的一個好時代,為什么我覺得是好時代呢?有幾個年輕畫家講了,在這個時代一個畫畫的人可以靠畫畫過生活,剛才李桐老師也講,再回顧中西美術史,我覺得能像我們今天趕上這么好的時代是非常少的。
我們有的時候會有一些錯覺,在張浩老師他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代我倒覺得是一個特殊的時代,畫家要么是文化館的、要么是畫院的、要么是老師,沒有一種叫畫家的職業(yè),也沒有人來買畫,我覺得這個就不對了。說起藝術市場大家都說的是負面的東西,古今中外都是這樣的,甲方永遠在罵乙方,乙方永遠在罵甲方,但是他們是互為存在的,你把乙方消滅了你就沒了,就是這么回事。所以這個問題我倒不是很擔心。
另外一個是關于傳統(tǒng)和當下的問題,我覺得傳統(tǒng)和當下不是割斷的,還不是僅僅說要學習連起來,歷史是什么?我覺得歷史就是個人的歷史,只有當你想了解你自己的時候,你才會去了解歷史。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第一本文字歷史的出現(xiàn),可以說是證據(jù),證明人有了個體意識,因為歷史是個人的歷史連起來的。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講你既是歷史的又是當下的,不可能把這兩件事分開來說,一旦分開來說的時候,其實它是在一起的。所以我覺得在座的各位,像我做美術史的也是如此,如果在當代遇到了一些困難,當我無所依憑的時候,很自然地去找我以前的同行。我覺得一個是實踐經驗,一個是對歷史的書本的經驗,這些都是實踐經驗不夠造成的,實踐經驗是一生的、一輩子的,和你認識的這些人的經驗。而書本,以前的傳統(tǒng)繪畫,以前的大師,我覺得那是當你感覺有問題的時候有依憑的東西。至于我們這個時代浮躁等等的問題,以前也都這么說。像司馬光也這么說,說這個時代先進得不行了,浮躁得不行了。
王犁:萬木春老師又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展覽的一些現(xiàn)象,實際上作為研討會的主持人,邀請萬木春老師的時候,他一再推辭,他不參加畫展的研討會,但越是推辭我越想把他請來,我知道一個研究歷史、研究死人的人,他更知道活人何為,所以我要把這個研究歷史的萬木春老師請來。
這次展覽我們還很有幸,子游老師正好在杭州,他是一直活躍在國內的各種展覽、策劃以及一些活動現(xiàn)場報道的策展人,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畫家,他編輯的《中國藝術家年鑒》已經做了十年,已經是當代史的一種述說了。
陳子游:做《中國藝術家年鑒》在2005年初,只差幾個月就滿十年,剛好也是我在做中國畫生態(tài)學研究十年的課題,到今天也開始收尾,所記錄的畫家193位,推薦畫家113位,其中像譚斐他們的老師劉慶和,還有黃佳茂他們的老師,都在我的跟蹤和統(tǒng)計內,包括林海鐘老師、李桐老師,大概也就是50、60、70這三個年代出生的畫家,我在交往中逐漸認識到畫家成長的經歷。
十年前是70一代提出一個“水墨新銳”的概念,其中當時第一次畫展在炎黃藝術館,有極其傳統(tǒng)的像徐光聚,前衛(wèi)一些的李戈曄、張見,就是現(xiàn)在活躍在畫壇的中堅力量的人,幾乎都是因為當初這個展覽給他們帶來的一些啟示,包括黃丹,他們當時也是跟你們一樣的年齡。今天你們展覽開幕,我也有幸到現(xiàn)場,我作為在現(xiàn)場的這么一個記錄員來說也是極其欣慰。對于展覽,其實也只是一個畫家生活中間呈現(xiàn)藝術主張和表達人生理解的一個有效的途徑。
此次展覽是80后藝術家的一次集體亮相,這個集體亮相不能代表整個80后藝術家的現(xiàn)狀,只是在一個時間段里面,跟這些有緣的人,全國各地聚在一塊,有這么一個展覽,彼此有關聯(lián)。但其實藝術還是要走自己的路,從十年前展覽講起到今天,我覺得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往前走的。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和藝術的道路上,總是要舍取、要精進、要豐富,我剛好在上個月把《中國藝術家年鑒—劉慶和》做完,就能看到他從最早畫畫到現(xiàn)在,大概三十年時間,甚至更長四十年的時間中的不同狀態(tài),一些資料整理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真正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藝術家如何成長,如何去鍛造自己,現(xiàn)在我們講很多概念都是廢話,我認為是這樣。畫家只有好好地畫畫,才有他的前途。所以說觀念,或者說講那么多不著邊際的理論,其實也沒有什么出路,更多的還是你對藝術的一種感悟和人生的理解,還有相應的適合自己的方法。比如畫家給我們說到什么?藝術家最重要的、最有價值的意義是在于隨著你的心去走,我覺得這個話講得極其真切,而且極其有意義。就是說如果你自己都不敢嘗試,你還可能去用作品、用你的簡單的操守去感動人?我想這可能是騙人的。首先你要極其投入。
講到水墨畫,使我想起當年有個朋友講的水墨功底,他不愿意跟工筆畫家打交道,但古往今來從概念上講工筆,其實都是國畫,國畫概念也是在20世紀50年代被提及的。因為西方的畫種傳入,才能定位,最早不是用這種詞匯的。那么我們總是要講到傳統(tǒng)跟當代,其實他們也沒有矛盾,剛才有老師講過了,有什么矛盾?你活著,你的爺爺、你的奶奶,你的祖先他們把你傳承下來的,這個你肯定是要認的,如果你不認就是無知,所以我覺得很多觀念不需要去爭辯,更多的是用真實、真情去面對自然、面對社會,面對你所相對的話題。我是因為剛好有這個機緣在國畫行業(yè)里面,做編輯做了十二年,然后一直在做藝術家的年鑒和文獻的收集,我想中國畫這十年,在21世紀以來的變化是極其大的,極其被拓展,概念也會替換,所以我覺得今年“80水墨記”學術研討會,學術是在個人的心里,有沒有學術,肯定是自己有一本賬。我覺得我首先還是要祝福這個展覽的興起,因為一個新的時期又開始,一個新的門又開始打開。80后已經開始成長起來,要走自己的路,有這樣一個啟示,首先要表示祝賀。
剛才我也講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要尊重自己,如果不尊重自己,一味迎合他人,或者是迎合所謂的市場,其實沒有出路。很多人在我的十年交往中間,很有才氣,當初的畫極其打動人,到后來像我這樣閱畫無數(shù),再看那些畫就想吐,為什么?確實沒有價值,但是它價格越來越高。畫畫是用自己的生命力去鑄造藝術的價值。謝謝!
王犁:謝謝子游老師,借這個機會我也說說我跟子游老師交往的經歷,可以供我們“80后水墨記”的參展畫家參考。我記得許多年前,子游老師做出版也是這樣,他尊重自己、尊重個人,很多年前給他打電話,我們大概還沒有見過面,我說你編《中國藝術家年鑒》干嘛關心我們這個年齡?因為他當時編的還是李桐老師他們這一輩,他那時說“你這個不行,你這個還得讓我觀察幾年”,我心想他也不關心我了,就沒理他。隔了幾年他給我打電話,他說最近雜志上看你的畫,好像比原來成熟了,你寄點資料過來吧。說這個故事很實在,發(fā)生在我身上的,說明子游老師作為一個做年鑒的現(xiàn)場觀察員,他是非常認真地對待每一個藝術家個體的成長,請我們“80水墨記”的畫家也把資料給他,他不可能明年就編輯你們,過幾年他就電話過來了,你再多寄一點資料,接著年鑒就有你們了。
陳子游:在這個時間段,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繼續(xù)做下去,也曾征求過很多人的意見,后來想我回去也會考慮一下可持續(xù)性的事。另外一個,我們可將《中國藝術家年鑒》做成電子版,因為今天的出版已經太泛濫,出版成本又高,所以我覺得可能會有一些變化,但是這個事還會繼續(xù),謝謝大家的支持!
王犁:騎虎難下,歷史責任。這個展覽也感謝楊建國老師的支持,這么冷的天氣,這么遠從北京到杭州,基本上這個展覽的學術定位和畫家的挑選都是楊老師的意見,楊老師是不跟70后玩了,要跟80后、90后玩,所以我們最后還是要請楊老師說說。
楊建國:其實水墨領域我一直堅持在場,做了幾個展覽,關注新銳畫家,尤其是70年代,到現(xiàn)在80年代。有些畫家因為市場的成功會變得貪婪,他們自己不管有什么改變,但我們作為觀者,會心里有數(shù),會選擇,我選擇了你,就說明你成功。展覽本身是創(chuàng)作的一個步驟,也對畫家提出一個要求,這時候你要自己努力,確實有些畫家沒有展覽的時候不想畫,或者是畫得少,但是一有展覽的時候,他便說“我知道怎么畫了,我應該畫什么了”。等到作品畫出來了,也許畫得很好,也許沒有畫得太好,但是不管怎么樣最后終究是畫出來了。如果沒有數(shù)量的時候,就更談不上質量,這是對畫家的一些期盼。希望把“80水墨記”繼續(xù)做下去。
王犁:謝謝楊建國老師。我們研討會到此為止,在座的老師、嘉賓和藝術家,晚餐繼續(xù)研討。我們再用熱烈的掌聲感謝侯昌恒策展!感謝楊建國老師學術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