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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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東西方文學作品中蛇形象的變化看人類信仰的變遷
周巍
盡管在東西方文化當中,蛇的形象并不完全相同,但是蛇的文化形象發(fā)展過程,在東西方卻有著驚人的一致,關(guān)于這一點,東西方從古至今的文學作品,尤其是神話傳說以及童話作品為我們提供了最直接而有力的證據(jù),而蛇形象的變化過程,恰恰與人類信仰的發(fā)展過程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蛇 神話 信仰
[Résumé]Bien que le symbole du serpent en Orient ne soit pas totalement semblable à celui en Occident, les variations de la figure culturelle du serpent sont identiques en Orient et en Occident. Les ouvrages littéraires, surtout les mythes et les contes populaires nous offrent les témoignages les plus directs et les plus puissants. Et la variation de la figure du serpent est liée étroitement au développement de la croyance religieuse de l’humanité.
“圖騰”一詞來源于印第安語“totem”,意思是“它的親屬”,“他的氏族”,相當于整個部族的標記。原始人類認為本氏族起源于某種動物、植物或者其他物種,并相信它們具有超自然的力量能夠保護自己,而自己也可以從它們身上獲得力量和技能,因此他們將這種動植物或者非生物當做自己的祖先、親屬或者保護神,其目的乃是為了保持血緣關(guān)系、維系社會團體以及氏族之間相互區(qū)別,正如弗雷澤在其著作《金枝》中所描述的那樣:
“所謂圖騰崇拜,實質(zhì)就是一種半社會半迷信的制度……根據(jù)這種制度,當時的部落或者原始公社被分成了很多的群體或氏族,在群體或氏族中的任何一個成員都認為自己和共同尊崇的某種自然現(xiàn)象,一般而言都是動物或植物,存在著血緣親屬關(guān)系。這種動物、植物或其他物品被稱為氏族的圖騰,每一個氏族成員在生活中都以自己不危害圖騰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其的尊敬和崇拜?!盵1]王勇:《中國世界圖騰文化》。北京:時事出版社,2007,第2頁。
圖騰崇拜是一種自然崇拜與祖先崇拜結(jié)合的原始宗教形式,可以說是一種人格化了的自然崇拜觀念,廣泛地存在于世界各個民族的原始宗教中,是原始宗教的核心。而蛇是圖騰文化中最重要的形象之一,古代有眾多民族將蛇當做圖騰加以崇拜,中華民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之一?!冻o·天問》中王逸注:“女媧人頭蛇身。一日七十化?!薄渡胶=?jīng)·大荒西經(jīng)》中郭璞注:“女媧,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變?!倍鴵?jù)司馬貞的《三皇本紀》所載:“太皞庖犧氏,風姓.……母曰華胥。履大人跡于雷澤,而生庖犧于成紀。蛇身人首。”《列子》中寫道:“伏羲、女媧,蛇身而人面,有大圣之德?!蓖跻葜油跹訅墼凇遏旍`光殿賦》中寫道:“伏羲鱗生,女媧蛇軀?!盵2]聞一多:《伏羲考》。上海:上海世紀出版社,2009,第10頁。而《太平御覽》引《帝系譜》所載:“伏羲人頭蛇身,以十月四日人定時生。”女媧、伏羲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造人、創(chuàng)世之神,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先祖,根據(jù)古代文獻中他們半人半蛇的形象,足以證明中華民族是將蛇當做了自己的祖先而加以崇拜。
不止如此,中國上古神話中許多神明的出現(xiàn),也與蛇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如《山海經(jīng)·大荒南經(jīng)》所載:“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鳥身,珥兩青蛇,踐兩青蛇,日不胡余。”而《中山經(jīng)·中次十二經(jīng)》中則有:“夫夫之山……神于兒居之,其狀人身而身操兩蛇,常游于江淵,出入有光?!薄坝謻|南一百十里,曰洞庭之山……是多神怪,狀如人而載蛇,左右手操蛇。”《海外北經(jīng)》中記載:“博父國在聶耳東,其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逼渲械摹安└浮奔礊榇竺ΧΦ摹翱涓浮?,而《大荒北經(jīng)》有云:“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燭龍?!睜T龍的形象為蛇向龍的變化提供了依據(jù),而《海外西經(jīng)》則載:“軒轅之國在此窮山之際,其不壽者八百歲。在女子國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而這里的“軒轅之國”,傳說就是后來誕生了中華始祖軒轅黃帝的“軒轅之丘”。 由此可見,中華民族對于蛇的崇拜由來已久,且影響力頗大。
將蛇當做祖先祭拜,奉若神明,并非中華民族的專利,瑪雅神話中最受尊崇的太陽神庫庫爾坎的形象,就是一條帶羽毛的蛇,而古埃及神話中下埃及的保護神瓦吉特,也是一條盤成太陽形象的眼鏡蛇,而在歐洲的某些地區(qū),也流傳著類似的傳說,比如來源于法國的普瓦提埃以及布列塔尼地區(qū)著名的梅露辛(Mélusine)的故事,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傳說梅露辛是阿瓦隆湖中仙女的女兒,因為母親的詛咒而下半身變成蛇尾,機緣巧合之下與普瓦提埃的落魄貴族青年雷蒙(Raymon)結(jié)為夫妻,施法為后者修建城堡、擴大封地,還生下十個天賦異稟的兒子,建立了著名的呂西尼昂(Lusignan)家族,后來卻因為雷蒙違背誓言,變身為巨蛇飛天而去,再也沒有回來,此后,每當呂西尼昂家族有人死去,都會有巨蛇來到城堡徘徊三圈而去。梅露辛的故事最早流傳自普瓦提埃的呂西尼昂家族,經(jīng)過中世紀游吟詩人的傳播,流傳到了整個歐洲,其形象后來出現(xiàn)在各個與呂西尼昂家族有淵源的家族徽章上,包括盧森堡王室最初的族徽,后來連獅心王查理都說自己是梅露辛的后代,可見其影響力之大。
無論是中國的女媧伏羲還是法國的梅露辛的傳說,都是非常典型的祖先崇拜與生殖崇拜,因而生殖能力是該類神話關(guān)注的要點,在中國某些版本的傳說中,伏羲與女媧原本是兄妹,婚配之后產(chǎn)下兒女,即是人類的祖先,而流傳最廣的女媧神話中,女媧摶土造人,其本質(zhì)上也是生殖能力的一種抽象化的體現(xiàn),而梅露辛的傳說當中,盡管故事的主題是禁忌,卻仍然強調(diào)她一連生下十個兒子,且個個天賦異稟。這乃是因為原始人類對于自身的繁衍以及初始人類的來由充滿著好奇與不解,而低下的生產(chǎn)力決定了他們無法用科學的方法來探究并解釋這一問題,在原始人類的觀念中,并不存在物我的區(qū)別,人與動植物、甚至非生物共生一體,相互之間通過各種方式神秘地滲透著,正如榮格所說,原始人類“不但在心理上,而且在形體上都包容在這個世界里,和世界融為一體。他不是世界的主宰,而是其中的一部分?!盵3][瑞士]榮格:《探索心靈奧秘的現(xiàn)代人》。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87,第120頁。因此當他們發(fā)現(xiàn)蛇的外形與男性生殖器相似,便給蛇賦予了生殖的意義,乃是遠古人類性觀念的一種直觀體現(xiàn)。
此外,古代先民對蛇的崇拜,還有一部分來自于恐懼,正如鄭振鐸在《民俗學淺說》中所說的,人類對蛇的崇敬,“為恐懼所養(yǎng)育著?!痹谏姝h(huán)境極端惡劣的遠古時代,蛇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之一,蛇的體型以及生存習性,注定了它們會比一般的猛獸更多地與人類接觸,而且與豺狼虎豹不同,蛇還擁有比尖牙厲爪更致命的武器——毒液,這些特性都令遠古的人類恐懼不已。而且蛇沒有四肢,卻能快速爬行,既能游水,又能上樹,尤其是蛇通過蛻皮生長,冬眠之后春天復(fù)蘇,如同能夠起死回生一般,又令先民們在恐懼的同時又心生敬畏,不自覺地將蛇加以神化,正是在如此種種復(fù)雜心理的驅(qū)使下,蛇逐漸成為一種廣泛而典型的圖騰,被許多民族加以崇拜。
當人類的生產(chǎn)力發(fā)展到一定水平,足夠抵御野獸的侵襲、并開始能夠改造并征服自然環(huán)境的時候,人類對于自然的看法也就開始發(fā)生變化,從最初的物我一體到開始有意識地區(qū)分物我,自覺地將人的地位置于其他生物之上,因而所崇拜的神明,盡管依然是各種自然力量的代表,卻不再具有動物的形象,而開始以人的形象呈現(xiàn)。而且與遠古時代樸素的圖騰崇拜不同,隨著人類進入文明時代,開始組織更大規(guī)模、更加精密的社會結(jié)構(gòu),對于神明的崇拜作為人類社會生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也開始與社會制度相結(jié)合、形成完整的宗旨綱領(lǐng)與儀式流程,甚至開始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來并流傳后世,這也就是如今我們所看到的某些神話和宗教的雛形,值得注意的是,宗教發(fā)展的過程,一直都伴隨著神的抽象化,由最初萬物有靈的拜物教到多神教再到如今主流的一神教,神明所代表的力量從具體的自然現(xiàn)象發(fā)展到超自然,而神的形體也從具體的可見發(fā)展到可知最后變成只可感,發(fā)展成熟的宗教比如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神已經(jīng)沒有了具體的形象,無法用任何形式表現(xiàn),而只能用心靈感知。
而與此同時,在現(xiàn)代宗教形成之前、原始宗教圖騰崇拜里那些動物形態(tài)、或者半人半物的神明,也就自然地失去了它們曾經(jīng)至高無上的地位。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自然對人類已經(jīng)不再具備絕對的威懾力,人類對于未知世界的探索,也已經(jīng)從物質(zhì)層面轉(zhuǎn)向了精神層面。然而這些過往神明的形象還是保留了下來,卻是以一種面目全非的方式:他們可能依然具有神力,卻往往成為邪惡、兇險的化身,最后無一不成為現(xiàn)代神明偉大功績的墊腳石。蛇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在中華文化中,蛇的形象在進入文明時代之后經(jīng)歷了兩重蛻變,首先,蛇作為祖先崇拜的一面被保留了下來,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正如聞一多所言:“有一個以這種大蛇為圖騰的團族,兼并了、吸收了許多別的形形色色的圖騰團族,大蛇這才接受了獸類的腳,馬的頭,鬣的尾,鹿的角,狗的爪,魚的鱗和須……于是便成為我們現(xiàn)在所知道的龍了。”[4]聞一多:《伏羲考》。上海:上海世紀出版社,2009,第22頁。中華先民在蛇的身上附加了諸多內(nèi)容,豐富了蛇的形象與內(nèi)涵,于是使蛇變成了龍,這本質(zhì)上也是一種從實物信仰發(fā)展到抽象信仰的體現(xiàn)。從此以后,龍圖騰取代了蛇圖騰,成為了中華民族祖先的象征,也成為各種自然神力的代表。
而蛇作為一種生活中常見的動物,仍然保留了一部分在遠古時被人類賦予的種種神奇力量,雖然沒有像龍那樣等上廟堂之高,卻隱入民間,不斷出現(xiàn)在各種民間傳說以及奇聞異事之中,成為中華文化中一個獨特的形象,至今仍具有廣泛的影響力。
中國上古神話中的蛇除了是神明,有時也會是身形巨大的怪獸,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巴蛇的傳說,《山海經(jīng)·海內(nèi)經(jīng)》記載:“西南有巴國,又有朱卷之國,有黑蛇,青首,食象?!倍逗?nèi)南經(jīng)》則載:“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無心腹之疾。其為蛇,青黃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北藭r的巴蛇,還和“燭龍”一樣,是令人敬畏的神獸,而到了漢朝的《淮南子》中已經(jīng)變成:“(后羿)斷修蛇于洞庭,擒封豕于桑林?!倍鴸|晉干寶的著名志怪小說集中李寄斬蛇的故事,更是赫赫有名,故事中的大蛇,“長七八丈,大十余圍,土俗常懼……欲得啖童女年十二三者……送蛇穴口,蛇出吞噬之。”[5](晉)干寶:《李寄》,載《新輯搜神記》卷十七。北京:中華書局,2007,第289頁。多虧將樂縣李誕家的小女兒李寄依靠智慧膽識將其斬殺,“自是東冶無復(fù)妖邪之物。”可見此時,巨蛇已經(jīng)從“食象”的畏獸,變成了“是食人”的兇獸,將其斬殺,也便成了英雄的使命,也正是由此,才有了“漢高祖醉斬白蛇”的傳說。
而比巴蛇更有名的,當屬蛇精的傳說,所謂成精,乃是指動物甚至非生物經(jīng)過長時間修煉,吸收天地靈氣,得以幻化成人形,其本質(zhì)乃是原始時期圖騰崇拜的一種遺留,但是在中國古代,這種古老的物我一體的觀念與道家“修道、煉氣、煉丹”等概念相結(jié)合,令原始宗教中“萬物有靈”的思想得到了一種具象化的體現(xiàn)。按照道家的理念,世間萬事萬物都可以修煉成人成仙,但是在修煉成人的動物當中,只有狐貍與蛇最為有名。中國古代的志怪小說中留下了大量的蛇精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當屬《白蛇傳》的故事,據(jù)明末馮夢龍《警世通言》所載,杭州一藥鋪主管許宣在西湖偶遇一白姓婦人與其丫鬟小青,二者原為白蛇與青魚所化,許宣不知情,與白娘子結(jié)為夫妻,婚后,卻因二妖盜取財物而受到牽連,接連被發(fā)配到蘇州及鎮(zhèn)江,終于遇到高僧法海識得此二女為妖,助許宣收服了這兩個妖精鎮(zhèn)壓至雷鋒塔下,而許宣也情愿出家拜法海為師。
白蛇傳的故事經(jīng)過后世的不斷演化,在清朝才完全成型,而此時故事的面貌,甚至人物的名字、個性,都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如白娘子名為素貞,許宣也變作許仙,小青也由青魚變成了青蛇,又加入了很多百姓喜聞樂見的情節(jié),如“盜仙草”,“水漫金山寺”,甚至白蛇之子許仕麟考中狀元,祭拜母親出塔,法海躲進螃蟹殼等等,逐漸由一則佛教意味濃厚、講述因果報應(yīng)、“空即是色”的故事變成了一則耳熟能詳?shù)拿耖g傳說。也正是白蛇傳的流行使得中國民間傳說中的蛇精形象逐漸趨于統(tǒng)一:基本都是形容嬌美的女性,法力高深,善于魅惑男人、取其性命,比如清代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中的《青城婦》,以及魯迅先生在《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提到的“美女蛇”,都是個中典型。
而西方神話傳說中的蛇,境遇比中國的還要慘些。希臘神話中有著許多與蛇有關(guān)的人物或者形象,無一不是兇惡、殘暴的化身。比如眾神最大的敵人巨人堤豐與其姐妹及妻子厄喀德娜,都是半人半蛇的怪物,他們的出現(xiàn)即意味著兇暴與災(zāi)難;而他們的眾多子女中,就有著名的怪獸許德拉,是一條長著九個頭的大蛇,劇毒無比,而且擁有不死之身,砍掉一個頭,便會長出兩個;而其中最有名的,當屬戈耳工三女妖中的蛇發(fā)女妖美杜莎,傳說中她原本是雅典娜神廟的祭祀,因為貌美而遭到海神波塞冬的侵犯,被雅典娜發(fā)現(xiàn)之后施以嚴懲,將其變成一個長著龍鱗、鐵手和野豬獠牙、頭發(fā)全是蠕動的毒蛇的怪物,只要有人看到她的眼睛,就會馬上變成石頭。
至于這些兇神的下場,也往往淪為神祇或者人間英雄建功立業(yè)的墊腳石:巨人堤豐最終被宙斯擊敗,并被鎮(zhèn)壓在西西里島的埃特納火山下;而厄喀德娜則是在熟睡中,被百眼巨人阿爾戈斯殺死;殺死許德拉是赫拉克勒斯十二大功績中的第二項,這位希臘神話中最偉大的人間英雄當然不辱使命;而美杜莎則被另一位人類英雄珀爾修斯砍下頭顱、當做了獻給雅典娜的祭品。除去這些兇神怪獸,希臘神話中還有一些與厄運有關(guān)的蛇的形象,比如特洛伊人拉奧孔企圖警告其同胞,不要接受希臘人留在城外的木馬,最終和他的兩個兒子一起被神派出的兩條大蛇勒死;而利比亞的皇后拉彌亞,因為與宙斯偷情被赫拉發(fā)現(xiàn),赫拉便詛咒其變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在人類文明由原始社會向奴隸制社會發(fā)展的過程當中,伴隨的是各氏族之間的互相征伐與吞并,而在神話中,這種征服與融合往往也會留下印記——征服者的神戰(zhàn)勝了被征服者的神,就像中國上古神話中黃帝戰(zhàn)勝蚩尤、炎黃部落的戰(zhàn)爭與融合,希臘神話中的泰坦巨神(即堤豐厄喀德娜一族)很明顯是遠古時代某些部落所崇拜的神明,因而還帶有動物形態(tài)這種明顯的圖騰特征,而當希臘人征服了這一地區(qū)之后,他們的神也就自然取代了被征服者的神,而過去的那些原始的圖騰崇拜,也自然地淪為異端,這一變化不僅反映著上古時代各部族之間的兼并融合,也體現(xiàn)出伴隨著氏族公社制度向階級社會的發(fā)展和過渡,神明崇拜愈加抽象化和人性化的過程。
而西方世界中蛇的形象的完全確立,還是在基督教思想廣泛傳播之后,《舊約·創(chuàng)世紀》里,正是蛇誘惑夏娃吃下禁果,導致人類被逐出伊甸園,開始了人間的苦難生活,而蛇也因此受到懲罰,只能以肚子行走,終生吃土,從此人類與蛇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也正是由此開始,蛇變成了邪惡、狡猾的代名詞,成為撒旦的化身,這一印象,一直持續(xù)至今。
基督教作為一種成熟的一神教,自形成之后很快時間便一統(tǒng)西方世界,取代了西方所有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古代宗教,成為西方世界幾乎是唯一的宗教,直到現(xiàn)在,仍然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宗教之一,而基督教教義中的蛇,雖然狡詐能言,卻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上古神話與傳說中的神力,僅僅作為魔鬼的代言人,用言語欺騙世人。值得注意的是,亞當與夏娃故事中的蛇,通過禁果教會了人類七情六欲,從而使人類有了原罪,這一情節(jié)的本質(zhì),乃是關(guān)于“性”,而蛇的形象,也很直接地來自于遠古時代生殖崇拜的傳統(tǒng),只是蛇的形象由偉大的祖先神變成了撒旦的化身,這既是人類宗教觀念的變化,也是從遠古到文明時代,人類性觀念的一種變化。
而當人類文明繼續(xù)發(fā)展到了近現(xiàn)代,是神話與傳說時代的徹底終結(jié),但是無論如何,蛇在人類文明歷史中留下的那些濃墨重彩的印記不會消逝,會連同著上古以來流傳至今的那些偉大的神話與傳說一起,成為人類歷史最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熠熠生輝。
(責任編輯:林木)
武漢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