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昊丹
武漢理工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70
薩拉
——維多利亞時期的新女性
馬昊丹
武漢理工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70
英國著名作家約翰·福爾斯的代表作《法國中尉的女人》因其開放式結(jié)局、元小說手法、對話理論等的運用,被視為后現(xiàn)代主義的經(jīng)典之作。通過文學(xué)作品與歷史背景分析相結(jié)合的方法,對女主人公薩拉·伍德拉夫這一經(jīng)典人物進行了研究,認為:薩拉是一個跳出維多利亞時代的新女性,擁有獨一無二的穿著、與眾不同的教育背景、特立獨行的性格、獨樹一幟的追求。作品頌揚了薩拉對沖破世俗和傳統(tǒng)思想的束縛做出的極大努力,肯定了薩拉追求女性自由、努力實現(xiàn)自我的奮斗精神。
薩拉;維多利亞時期;自由;叛逆
《法國中尉的女人》是英國著名作家約翰·福爾斯的代表作品,甫一出版即大獲成功。福爾斯生動地描述了查爾斯和薩拉之間的愛情故事,頌揚了薩拉為追求愛情和自由與社會和命運做勇敢抗爭的精神。此外,作者還為讀者提供了三種不同的結(jié)局,這一耳目一新的寫作手法令人印象深刻,影響深遠?!斗▏形镜呐恕繁蛔u為 “20世紀百部經(jīng)典英文小說”之一,是后現(xiàn)代主義文學(xué)的經(jīng)典之作,在英國文學(xué)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1969年《法國中尉的女人》出版前,福爾斯一直被當成通俗小說家,直到該書出版后,他才聲名鵲起,成為了英國后現(xiàn)代主義文學(xué)的代言人。國內(nèi)對其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劉若端于“1980年在《外國文學(xué)動態(tài)》上發(fā)表《六七十年代英國小說中的新流派》,初步介紹了福爾斯的生平與創(chuàng)作”[1]4。隨后關(guān)于福爾斯及其作品的研究便展開了,僅80年代就出版發(fā)行了三種中文譯本。1999年,福爾斯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提名。在中國知網(wǎng)輸入 “法國中尉的女人”為關(guān)鍵詞,1988年至今可以檢索到340篇期刊論文,2000年至今可以檢索到116篇碩博論文。2005年,隨著福爾斯的去世,關(guān)于其著作的研究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學(xué)術(shù)界對《法國中尉的女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后現(xiàn)代主義寫作手法的運用:元小說寫作風格、后現(xiàn)代主義敘事技巧、不確定性討論、存在主義批評、女權(quán)主義解讀、讀者反應(yīng)批評、男性話語權(quán)的解構(gòu)等。
很多國外學(xué)者也對《法國中尉的女人》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作為英國作家,福爾斯卻在美國文學(xué)界更早地獲得認同。1974年,威廉·帕爾馬的《福爾斯的小說研究》出版,這是第一部關(guān)于福爾斯小說研究的學(xué)術(shù)專著。1981年,著名英國劇作家哈羅德·品特將其改編成電影劇本搬熒幕,電影獲得了第54屆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和第39屆金球獎最佳劇情類電影的提名?!?985年,美國《現(xiàn)代小說研究》雜志專門為約翰·福爾斯出了一期評論專輯”[3]2。福爾斯的創(chuàng)作深受薩特存在主義哲學(xué)和12世紀羅曼史體裁的影響,因此不少學(xué)者從這方面入手研究其作品的創(chuàng)作主題和創(chuàng)作形式。另外還有許多學(xué)者從女權(quán)主義角度入手研究,這些研究都為讀者更好地閱讀《法國中尉的女人》提供了幫助。福爾斯有著英法雙重文化身份,其作品對世界文學(xué)產(chǎn)生了難以估量的影響,作品中既有對傳統(tǒng)文學(xué)的繼承,又與時俱進,大膽革新。
本文把薩拉和傳統(tǒng)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形象進行了對比,把人物放進特定的歷史時期,著重剖析了女主人公薩拉的叛逆和獨立性格。薩拉是一個完全有別于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與傳統(tǒng)的歐內(nèi)斯蒂娜相比,薩拉在穿著、受教育的背景、性格、追求等方面都展示了全新的追求和努力,是維多利亞時期的新女性。
2.1 獨特另類的穿著
小說開篇處,一個完全不同于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形象映入眼簾。查爾斯透過望遠鏡,無意中看到了一個身影站在防波堤外側(cè),全身上下著黑裝,靜靜地“面向大海凝望著什么”[2]4。薩拉的“頭發(fā)是深棕色的”[2]72,“沒有當時女性不可或缺的頭發(fā)油的那種亮澤”[2]72。這樣的打扮明顯抹殺了她的女性特征,強化了她的中性特征,以及她作為獨立個體的存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女裝以精致莊重、細膩又充滿女人味兒著稱,運用了蝴蝶結(jié)、蕾絲等設(shè)計元素。女性服飾多是高腰、公主袖、束腰等宮廷款式;在妝容上,以淡薰衣草紫色為主,營造出甜美高貴的氣質(zhì)。而薩拉的黑上衣“活像斗牛士穿的大衣,她的裙子里沒有襯架”[4]289。這樣的打扮看不出女性的線條,不能凸顯曼妙的身姿,掩蓋了她的曲線美,并不是當時的男性所傾心的類型。由此可見,薩拉勇敢地打破了社會所要求的穿著規(guī)則,擺脫了女裙撐架、緊身衣?lián)螚l和環(huán)圍裙的束縛,她不在乎能否吸引男性,她是獨立的,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當薩拉離開萊姆鎮(zhèn)之后,她買了睡袍和披肩來打扮自己。這時的她其實已經(jīng)漸漸地愛上了查爾斯,隨著感情的變化,她的穿著才帶上了女性的色彩。暗綠色的披肩由“美里奴羊毛織成,邊緣有翠綠色絲綢裝飾”[2]284,她“若有所思地把它精細柔和的布料貼在臉頰上,目光低垂注視著床上的睡袍”[2]284。這時,薩拉第一次做出了一個真正女性的動作:“把一綹棕色的頭發(fā)撩到前面放在綠色披肩上,接著她把披肩抖開來……把它披在自己的雙肩上。她對著鏡子仔細端詳了一陣,回到床邊,把披肩圍在攤開的睡袍的雙肩上”[2]284。后來,薩拉去了美國,在成為了一名模特后,她的著裝就變得更加開放了,“公然拋棄當時有關(guān)女性服裝樣式的一切傳統(tǒng)觀念”[2]455。薩拉“穿一條深藍色的裙子,腰間系一條緋紅色皮帶,金色星狀帶扣,把粉紅和白色條紋的長袖絲綢上衣也扎在里面,別致的小領(lǐng)子鑲上白色花邊,上面別著一塊多彩浮雕寶石,權(quán)當領(lǐng)結(jié)。頭發(fā)用一條紅絲帶蓬松地扎在后面”[2]455。這一放蕩不羈、令人震驚的特異形象既簡單又有魅力,時尚又迷人,它以俏皮又略帶賣弄風情的方式暗示其他方面的解放。她根據(jù)自己的審美來打扮自己,個性張揚的服飾透露出她對傳統(tǒng)標準的不屑一顧,全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和指指點點。
薩拉穿著的改變,正體現(xiàn)了其心態(tài)發(fā)展的歷程。當她漸漸愛上了查爾斯后,她的著裝才開始變得有女人味,無論在衣服的色彩還是樣式上,都開始符合當時的審美標準。后來薩拉去了美國,她的打破常規(guī)的穿著更加令人咋舌。薩拉渾身充滿神秘,像謎一樣吸引著讀者迫切地想了解她以及發(fā)生在她身上的故事,想一步一步地揭開謎底。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獨一無二的穿著方式恰恰使她成為維多利亞時期的新女性。
2.2 與眾不同的教養(yǎng)
小說中,薩拉是位家庭教師,有一定的教養(yǎng),這在當時較為鮮見。維多利亞時期是大英帝國的黃金時期,與繁榮的資本主義經(jīng)濟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女性的地位和女性的教育問題。當時,男尊女卑的觀念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女性社會地位低下,沒有選擇職業(yè)和婚姻的權(quán)利,社會賦予她們的男性附屬品的角色,必須服從男性的安排,所有的活動都被局限在家里,美其名曰“家庭天使”,基本沒有自由可言。在教育方面,女性并不能自由選擇學(xué)習(xí)科目和進入大學(xué)深造。有人甚至認為,學(xué)習(xí)是違反女性天性的事情,接受教育只會給她們帶來疾病和痛苦。后來,部分女性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她們意識到只有依靠自己的奮斗才可能獲得成功,而薩拉就是其中之一。
薩拉非常聰明,“她的聰明屬于罕見的一類”[2]53,其父雖為一介農(nóng)夫,但堅持讓女兒念書。父親死后,薩拉去塔爾博特家做家庭教師,她“寫得一手好字,拼寫也無可挑剔”[2]36,聲音非常令人著迷。同時也因為會法語而結(jié)識了在塔爾博特上尉家里休養(yǎng)的一位法國中尉。另外,薩拉會繪畫,所以在她到美國后成為了羅塞蒂的文書兼職模特。薩拉出身卑微,沒有受人尊崇的社會地位,在當時,有很多類似薩拉的人,然而并不是每個女孩都背井離鄉(xiāng)地去謀生。薩拉勇敢地從事著在當時被認為是下層女性唯一“體面”的職業(yè),但是由于薪資微薄,在她被迫離職之后生活便陷入了困境。福爾斯在書中寫到,“你花幾個英鎊就能買到一個13歲的女孩子——甚至只要幾個先令,如果你只要她陪你玩一兩個小時的話。那時候興建起來的教堂比在那之前歷史上所造的總和還多,然而,倫敦每六十幢房屋就有一幢是妓院”[2]272。當時,很多下層女性在無法生存的情況下,走上了出賣肉體淪為妓女的歧途,而薩拉卻沒有,她擁有自己的身份屬性,她有著自己的思想,這歸功于她的受教育背景。此外,薩拉有著與生俱來的深刻洞察力,她能看穿那些過分自信的偽君子,看出他們的卑劣行徑、傲慢心態(tài)、假慈悲以及愚蠢。薩拉的父親迫使她“離開自己原來的階級,卻沒有能力把她提升到更高的一個階級”[2]54?!霸谒_拉已經(jīng)離開的那個階級的男青年眼里,她變得過于挑剔不可娶,而她渴望進入的那個階級的青年男子則認為她仍然過于平庸”[2]54。理想與現(xiàn)實相遇,無形之中薩拉就成了是等級社會的受害者,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若想擺脫這種窘境,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婚姻來提高自己的地位。當時的英國男少女多,嫁得一個好的夫君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歐內(nèi)斯蒂娜也不例外。她雖然出身高貴,但也希望盡快結(jié)婚。然而薩拉不愿向夫權(quán)屈服,她用單身挑戰(zhàn)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婚姻觀念,這一做法和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想背道而馳。對她而言,結(jié)婚意味著失去自我,而以喪失自由為代價所獲取的婚姻,她是斷然拒絕的。雖然薩拉來自較低的社會階層,卻擁有著非常超前的思想,她的思想境界遠遠高于同時代的人,更是她所在的小鎮(zhèn)子里的人所無法理解的,是一個有著全新思想的女性。
2.3 特立獨行的性格
薩拉是一個集叛逆、獨立和崇尚自由于一身的新女性。一方面,在波爾坦尼太太家工作時,兩人摩擦不斷。一般來說,女家庭教師會盡力迎合主人,聽從主人的安排,然而薩拉卻沒有這樣。首先,波爾坦尼太太以為自己每星期給薩拉休息一個下午已經(jīng)夠?qū)捄甏罅康牧?,然而薩拉卻因為患有憂郁癥而獲得了“特權(quán)”,“每天便都有了半天的自由”[2]61。其次,波爾坦尼太太要求薩拉接待客人,但“有些老友常客到訪,她就留下作陪,其他客人來了,她在幾分鐘內(nèi)就退避三舍,有時只聽見說有人來了但還沒見到進來,她就悄悄離開了”[2]61。再次,波爾坦尼太太認為薩拉對“勾引她的人仍有感情依戀的跡象”[2]61。波爾坦尼太太曾經(jīng)很多次告訴薩拉,不要對大海翹首以待,“到別的地方散步,不要把羞辱掛在臉上”[2]64,薩拉卻用行動進行了有力的反擊——全然不顧其說教,“還是會站在那里眺望大?!盵2]65。最后,薩拉被解雇了。而“薩拉這時也放開了”[2]247,坦言自己“在這個房間里經(jīng)歷過的一切全是虛偽”[2]247。波爾坦尼太太讓她拿走工資,她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你留著吧”[2]248,薩拉這一諷刺性的一句話,把波爾坦尼太太氣得胸脯更高了。
另一方面,薩拉拒絕離開萊姆鎮(zhèn),并且也不在乎別人稱她為“法國中尉的女人”。查爾斯曾多次建議薩拉離開萊姆鎮(zhèn)都被拒絕。在鎮(zhèn)上的人看來,薩拉是喪失廉恥的女人,奶牛場主更是直言“她不是什么小姐,她是法國中尉的娼妓”[2]87。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思想上都是保守的,她們盡可能地掩蓋自己的不足和缺點,然而薩拉卻對查爾斯袒露心扉。薩拉說自己“是個蒙受雙重恥辱的女人,既是環(huán)境所迫,又是自主選擇”[2]177,她“按照自己的意愿為自己的人生定位,為生活賦予個人的意義,以真實的自我生活下去”[5]116。她覺得這樣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說“自己享有一種她們無法理解的自由。什么侮辱,什么責難,都觸動不了我。因為我已經(jīng)把自己置身于社會所不容的境地。我螻蟻不如,幾乎不再是人。我是法國中尉的妓女”[2]178。
在維多利亞時代,人們包裹自己的內(nèi)心,而薩拉卻袒露心扉,和盤托出自己不光彩的過去,仿佛赤裸地站在查爾斯面前,而她絲毫不為此感到羞恥。她不遮遮掩掩,這種坦率的性格即使在當今社會,也是勇敢女性的典范。薩拉不在乎周圍人的看法,說她不知廉恥也好,說她舉止放蕩也罷,甚至說她是法國中尉的娼妓她也不去辯解。也許在薩拉的心中,這正是她所期待的,她用這一貶義的稱謂來和周圍的人劃清界限,她沉默著,以周圍人無法理解的獨特方式與命運抗衡,在自己的國度里做真實的自己,去實現(xiàn)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存在的意義。
2.4 獨樹一幟的追求
與其他女性不同,薩拉沒有選擇通過婚姻來改變自己的社會地位,她有著自己獨到的追求,首先,薩拉是一個追求獨立的女性。作為生活在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薩拉受到時代與階級的束縛。然而她打破了既定的規(guī)則,勇敢地追求獨立。在傳統(tǒng)的夫權(quán)社會中,男性賺錢養(yǎng)家,主持家庭經(jīng)濟,女性則只需乖乖在家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然而薩拉讀過書,她所接受的教育使她想靠自己并且有能力靠自己謀生。父親的去世也沒有使薩拉向夫權(quán)低頭,她“沒有嫁妝,但是畢竟天生麗質(zhì),追求者不乏其人”[2]55,可最終選擇去當家庭教師。到了美國后也是自食其力。查爾斯自以為到美國是去解救薩拉的,認為自己可以阻止她墮落下去,事實上薩拉在美國生活得自由自在,穿著打扮光鮮亮麗,有著自己喜歡的工作,擺脫了家庭教師卑微的身份,從夫權(quán)社會中掙脫了出來,在美國這片自由的土地上,依靠自己的能力獲得了經(jīng)濟獨立,讓查爾斯從她臉上了看到了美國女人的影子“勇敢挑戰(zhàn),直截了當”[2]445。
其次,薩拉對愛情有著獨特的見解和向往。和歐內(nèi)斯蒂娜相比,她沒有財產(chǎn)也沒有社會地位,沒有任何人可指望,但她沒有向命運低頭,并且沒有把希望寄托在婚姻上。如果薩拉沒有自己的想法而屈服于時代的局限,那她一定也是一個“歐內(nèi)斯蒂娜”,她就不可能成為“薩拉”。在維多利亞時期,人們所定義的女性是窈窕淑女,溫婉沉靜,個個都應(yīng)該是金發(fā)碧眼的美人,安靜地等待著自己的王子或騎士的出現(xiàn)而獲得拯救。世界上最浪漫的一見鐘情,大抵也就是薩拉和查爾斯的邂逅。從古至今,愛情一直都是復(fù)雜詭譎卻又讓人情不自禁的,而一見鐘情卻是最簡單而又復(fù)雜的感情之一。沒有任何預(yù)兆,一場邂逅便注定以后會成為彼此生命中一段絢爛的記憶。薩拉同《簡·愛》中的簡一樣,勇敢地追尋愛情,地位低下卻有著獨立的思想;又像《傲慢與偏見》中的伊麗莎白一樣,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和愛情勇往直前。對薩拉而言,沒有“女性應(yīng)該做什么”,只有她想做什么。
再次,追求自由是薩拉的終極目標。作者福爾斯是一個有著自由思想的人,他自由地出入自己的故事,這是以往的作家從來沒有嘗試過的,因此他筆下的女主人公薩拉也是一個追求自由精神的女性。相比之下,歐內(nèi)斯蒂娜是典型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女性,時時刻刻都在告誡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心甘情愿地在時代牢籠里做普普通通的女性。然而,薩拉卻和她截然相反。薩拉出身卑微,迫于生計只能當一名家庭教師。薩拉抗議這種與生俱來的社會地位所來帶的不公,追求自由,反抗禮俗,是一個敢愛敢恨的豐滿的文學(xué)形象。對當時的女性而言,她們竭盡全力地去追求美滿的婚姻,而薩拉卻一心追逐自由,使她不顧旁人的冷眼,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薩拉為自由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她不惜和周圍的虛偽社會抗爭而離群孤星,背負‘法國中尉的婊子’的罵名;為了自由她拒絕了貴族青年查爾斯的苦苦追求,犧牲了寶貴的愛情。最終她在跟維多利亞道德觀念背道而馳的拉斐爾前期代表認為羅塞蒂哪兒找到了歸宿,從而向擺脫壓力,向爭取個人的獨立和自由邁進了一大步”[6]60。薩拉的肉體屬于19世紀,但思想屬于更遠的未來。她努力證明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與社會決裂,活出真正的自我。薩拉和查爾斯之間的愛情是違背維多利亞時期社會準則的,“查爾斯違背了婚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薩拉是一個失去名譽的女人,是被社會所拋棄的人”[7]133。然而,薩拉無視所有古板陳舊的社會規(guī)則,不在乎別人暗地中傷,不為社會改變自己,她不顧名譽跨越藩籬追求愛情。另外,在薩拉的身上,女性反抗男權(quán)統(tǒng)治的精神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薩拉一直扮演著主動的角色,她操縱著和查爾斯的關(guān)系,讓查爾斯被自己牽引,直到后來查爾斯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她,決心向她袒露心扉?!安闋査古c薩拉享有理解和選擇的自由,所以蕓蕓眾生中他們可以認可并依戀彼此”[8]79。然而查爾斯向薩拉求婚卻被拒絕。正所謂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當薩拉和查爾斯之間有了感情之后,為了不失去自己的自由,薩拉毅然地選擇離開。然而,她為了自由犧牲了來之不易的愛情。同時,她也用自己追求自由的精神感染著查爾斯,最終查爾斯拒絕了被安排好的人生,也去追求屬于自己的自由。福爾斯頌揚查爾斯和薩拉之間的一見鐘情,也歌頌了兩個因愛結(jié)識的人,最后為了更偉大的自由而放棄了愛情,選擇了分手。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英國從多年的戰(zhàn)時狀態(tài)轉(zhuǎn)入和平時期。戰(zhàn)后,工黨執(zhí)政,通過出臺一系列的政策對社會各方面進行改革。然而今非昔比,日不落帝國的國力已嚴重削弱,帝國的解體是大勢所趨。工黨力圖迅速恢復(fù)國內(nèi)經(jīng)濟,但終究是杯水車薪效果甚微。英國的情況每況愈下,壓抑與悲觀充斥著社會。對現(xiàn)實的憂慮和不滿也浮現(xiàn)在戰(zhàn)后初期的小說中,并且涌現(xiàn)出一批具有現(xiàn)實主義傾向的作家。他們表現(xiàn)出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深入探討人性的善惡,抒發(fā)對英國社會等級森嚴、貧富不均的憤怒。60年代,實驗主義小說登上英國文壇的舞臺。與歐洲大陸和美國相比,英國實驗主義小說姍姍來遲,并且和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相交融,福爾斯的《法國中尉的女人》成功地表達了革新觀念,無疑是最成功的小說之一。當讀者沉溺于閱讀中時,作者突然出現(xiàn),提醒讀者小說的虛構(gòu)性,其目的是對傳統(tǒng)小說的顛覆,暗示出了當時作家猶豫躊躇的窘態(tài)。
小說出版面世后引起了軒然大波。開放式結(jié)局表明了作家放棄了對人物和故事情節(jié)的控制權(quán),充分說明了作家并非知曉一切和掌握生死的上帝。這不僅把人物從文本中解放了出來,更把讀者從既定的故事中解放出來。故事發(fā)生在1867年,而文中卻出現(xiàn)了大量的20世紀的詞匯、人名、歷史事件,如原子彈和希特勒等。歷史與現(xiàn)實相結(jié)合,時代誤置重現(xiàn)了維多利亞時期的畫卷,為后人研究當時的人文歷史提供了參考資料。20世紀相對衰落的英國與繁榮的維多利亞時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使得讀者可以站在20世紀價值觀念的角度,審視和評價維多利亞時期傳統(tǒng)的價值觀和虛偽的道德標準。查爾斯有大量的時間根據(jù)自己的興趣愛好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而現(xiàn)代人卻疲于奔命,追求速度和金錢,放佛已經(jīng)忘記了人生的目標和價值。福爾斯通過時代誤置,也為讀者提供了站在維多利亞時期去審視當下生活狀態(tài)的機會。
薩拉沒有任何的社會地位,獨一無二的穿著和與眾不同的教育背景使得她擁有超越時代的思想。她想要擺脫階級限制,為自己的自由之路堅定地前行著,為個人自由而不懈努力著。薩拉不屑與流言抗爭,保持緘默,為了獲得那個時代里其他女人無法理解的自由,讓自己脫離“常規(guī)”,變成了特別的存在。查爾斯和薩拉一見鐘情的愛情是偉大的,薩拉肯打破禁忌,追求自由的精神更是令人驚嘆的。在那樣一個夫權(quán)社會,薩拉的存在是黑暗中的一抹陽光,她以自己的存在書寫著維多利亞時期新女性的文學(xu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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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力)
10.3969/j.issn.1673-2006.2015.08.017
2015-04-05
馬昊丹(1992-),女,安徽宿州人,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xué)。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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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006(2015)08-006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