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以前住在香港的公寓,家里一個中文字都找不到,因為沒有書、沒有雜志、沒有報紙。方便面和零食上有中文字吧?可是她家什么吃的都沒有,簡直是百無。真沒想到她現(xiàn)在竟然寫作出書了?!蓖盹埡髢蓚€小女兒圍著南生阿姨聊天。“可是她有劇本??!”女兒們搶著為我辯護。“對!對!對!你們真聰明!哈!哈!哈!還好我有劇本?!蔽液孟裾业搅丝可?。
在學校的時候,沒有看課外讀物的習慣,進入影視圈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看書。有一天閑得無聊,朋友提議去逛書店,進了書店也不知道該買什么書,剛好前面一男一女正在討論他們出版書的事,那位女士看見我,上前自我介紹,原來她是作家曹又芳,她推薦了方智出版社的《從已知中解脫》和《人生中不可不想的事》。我?guī)е鼈兟眯?,在旅行中一口氣看完了《從已知中解脫》,茅塞頓開。
結(jié)婚以后空閑多了,有時候提筆寫寫生活感受,總感覺書讀得不夠,詞匯有限,于是看到報紙介紹的書就買來看,朋友也送書給我,最初愛讀有關(guān)心靈、EQ和哲學方面的書。金圣華送了我一本楊絳翻譯的《斐多》,書里說的是,蘇格拉底受刑喝毒藥前,與朋友辯論死亡的對話。看到他面對死亡毫無恐懼,用自己的生命來見證他堅信真理的精神,感到非常震撼,買了幾十本與朋友分享。寫文章以后,認識了許多文化界的朋友,收到的書就更多了,現(xiàn)在我的客廳、書房、睡房、洗手間和鏡子上,到處都是“字”。
本來以為搬家最多的會是衣服、皮包、鞋子。進了新家,推開房門,墻邊堆了一摞摞的書,以為還沒上架,秘書說書柜已經(jīng)塞滿了,畫冊暫時放在電視柜上。怎可能有那么多書?我疑惑地打開書柜,哇!整墻的書,看了好高興,仿佛李白、李清照、曹雪芹、沈從文、張愛玲、圣嚴法師、大寶法王和我友人金圣華、瓊瑤、章詒和、董橋、白先勇、龍應臺、蔣勛、馬家輝都在跟我打招呼,要我聽他們的心事,聽他們講故事,閱讀他們的思想。這些年養(yǎng)成了看書的習慣,更結(jié)交了一些杰出的作家朋友,朋友們和出版社都會送書給我,日積月累,竟不知數(shù)量如此可觀。
書架上有章詒和的書,讀《最后的貴族》時,親切得仿佛跟她一起經(jīng)歷“文革”的浩劫。因為喜歡她的文字,她來香港時我特別早起去聽她演講,很欣賞她直話直說的性格,她講京劇泰斗梅蘭芳和程硯秋的真實小故事,興起時還會站起來表演,有趣的不得了。想不到她坐了10年冤獄,還是那么爽朗健談。那晚我在床頭讀她的第一部小說《劉氏女》,寫的是和她一起坐牢那些女子的悲慘故事,我被情節(jié)吸引得姿勢都沒換,歪在床上一口氣把它讀完。讀到劉氏女殺夫那一幕,嚇得頭皮發(fā)麻。后來好奇地問她這小說有多少真實性,“百分之百”,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小名叫小愚,我稱她愚姊,有時跟她電郵往返,雖然她很忙,但看了我的文章后卻從不吝嗇贈我?guī)拙洹?/p>
這些文化界的翹楚不斷有新作面世,我也樂得收到好書,讀完還可當面討教。看著書架上一排排書,雖然遺憾不能生在李白、李清照和曹雪芹的年代,與他們把酒言歡,但是生在這個時代也不錯,我也有許多知心的文化界朋友,也常跟他們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