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海艷（西北大學文學院 陜西西安 710127）

探析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

耿海艷（西北大學文學院 陜西西安 710127）

張愛玲是我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著名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中蘊藏著悲涼情懷，多以描寫小人物的悲歡離合為主，其小說中的女性悲劇意識更是值得深入研究。通過探析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能對張愛玲的文學作品形成更深層次的理解，進而走進作者內(nèi)心，對作者所處的那個時代有更深入的了解。

張愛玲；小說；女性悲劇意識

張愛玲（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8日），我國現(xiàn)代著名女作家，原名張煐。她的作品主要有小說、散文、電影劇本以及文學論著，她的書信也被人們作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張愛玲的主要作品包括：散文集《流言》、散文小說合集《張看》、中短篇小說集《傳奇》、長篇小說《傾城之戀》、《半生緣》、《赤地之戀》。晚年從事中國文學評價和《紅樓夢》研究。本文探究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從這一角度對張愛玲及其小說作品進行研究。

一、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成因

1.童年的影響

張愛玲出身名門貴族，母親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很深，在這種耳濡目染的家庭環(huán)境下，造就了張愛玲內(nèi)外兼修的修養(yǎng)和才華。但由于社會的變革家庭逐漸衰敗，由于缺少父母溫暖親情而造成了張愛玲童年的灰暗，父親不務正業(yè)、賭博養(yǎng)小，而母親因為難以忍受而拋夫棄女，在父母離異之后張愛玲跟隨父親生活，而在后母和父親的暴虐、獨斷的影響下，張愛玲選擇回到母親身邊。而母親也是不稱職的，她只關心女兒是否具備了淑女風范，在訓練張愛玲失敗之后表達了強烈的失望和不滿。從心理的角度來看，父親對張愛玲的打擊在于身體，而母親在于自尊。童年的不幸對張愛玲的作品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2.婚姻的影響

張愛玲的第一次婚姻在23歲，與政客兼才子胡蘭成結婚，從客觀上來講，婚姻同金錢沾上了邊，張愛玲屬于惜才愛才之人，而正是胡蘭成的博學多才吸引了她，但是胡蘭成是非常典型的有才無德之徒，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張愛玲仍然跳進了漢奸的圍城。張愛玲的第二次婚姻在36歲，與美國劇作家賴雅結婚，這次婚姻更是沾滿了銅臭味。在張愛玲剛到美國時生活較為窘迫、拮據(jù)，并向賴雅寫了一封求助信，于是張愛玲很快便嫁給了大自己29歲的賴雅，但不幸很快就發(fā)生了，賴雅因癱瘓在11年后去世。在張愛玲的小說中，對男權主義、婚姻悲劇有著很深的體驗和觀察，這不得不讓人去深思。

3.時代的影響

張愛玲所處的時代正是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在經(jīng)受過家境變遷、人情冷漠之后的張愛玲，對戰(zhàn)爭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記憶。在戰(zhàn)爭中，她冷眼觀察著人生、死亡，戰(zhàn)爭的恐怖已經(jīng)滲入骨髓，帶給她無盡的絕望和空虛，這也促使她喊出了“出名要趁早”的口號。張愛玲通過獨到的、尖銳的眼力發(fā)現(xiàn)了人們對信仰、對目標的盲目與缺失，并也在作品中呈現(xiàn)出來，這給讀者無盡的深思，這也是張愛玲作品最大的價值所在。總而言之，時代對張愛玲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在她成名的十幾年中，正值我國社會最混亂的年代，也正是在這亂世中造就了她思考問題的深度。

4.《紅樓夢》的影響

《紅樓夢》是影響張愛玲最大的作品，也是她創(chuàng)造的源泉，她從10歲開始就讀《紅樓夢》，屬于與日俱增的癡愛，她從小說家的眼光來研究《紅樓夢》中的內(nèi)容，并在自己的創(chuàng)造中也有意識的借鑒《紅樓夢》中的手法?！都t樓夢》的作者曹雪芹同張愛玲有著相似的身世，同樣出身在逐漸破落的貴族家庭，同樣都經(jīng)歷了家族的興衰，目睹了腐敗、丑惡的現(xiàn)象，在《紅樓夢》中無時不刻的體現(xiàn)出悲劇審美。張愛玲同《紅樓夢》中的女性人物一樣，在經(jīng)過奮斗、抗爭之后仍然不能擺脫凄慘、漂泊的命運。

二、張愛玲小說女性悲劇意識的具體表現(xiàn)

女性意識是女性文學批評的重要標準。張愛玲小說筆下的女生人生，始終有一種凄慘悲涼的底色，這也是張愛玲自身對生命悲劇的理解。本段分析張愛玲小說女性悲劇意識的具體表現(xiàn)。

1.失落的童年家庭生活

從上文的成因分析中可以發(fā)現(xiàn)，不幸的童年對于張愛玲的人生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這也從一方面決定了張愛玲小說筆下的女生人生，往往帶有失落的童年家庭生活。首先，是異化的母愛。母愛本是一個非常神圣的詞匯，但在張愛玲小說筆下，母親這一形象不僅有悖于常理，還機會全被世俗化。例如，在小說《金鎖記》中的主人公曹七巧就是異化母愛的典型代表，作者塑造了一個病態(tài)的母親形象，為了滿足自己內(nèi)心變態(tài)的平衡，展開了一系列瘋狂且具有毀滅性的報復，在作者塑造的形象中，沒有一絲母性的光輝，反而是自私的報復，用子女的幸福來滿足自己變態(tài)的心理。其次，是缺失的父愛。人們常說父愛如山，但在張愛玲小說作品中，卻對這種男權社會進行了無情的批評，打破了人們對“男性光輝”的認識。例如在《心經(jīng)》、《創(chuàng)世紀》、《茉莉香片》中的男性角色，都是體現(xiàn)了這一特點。

2.關于愛情與婚姻

愛情與婚姻本來是十分美好的字眼，但張愛玲受到家庭因素和自身愛情婚姻的影響，還是影響了她對愛情的判斷力。特別是張愛玲從小目睹父母關系的緊張與不和，更對她成年后的愛情觀念造成影響。在她小說筆下的男女愛情和婚姻中，始終沒有完美的善終。她筆下的愛情不是郎情妾意、不是花前月下，而是滿目瘡痍、破敗不堪。在男女兩性的關系中，隨處可見不忠、畸戀和私情，愛情對于女性而言是謀生的利器，是安身立命的手段，因此張愛玲小說筆下的男女愛情是現(xiàn)實且功力的。例如，在張愛玲小說《傾城之戀》中，男女主人公火熱的不是愛情與婚姻，而是為了各自利益而開展的較量，最后香港戰(zhàn)爭的爆發(fā)成全了他們的團圓結局，但在故事表面下，卻演繹著不盡的蒼涼。

3.冷漠殘酷的手足情

在張愛玲小說筆下，無愛的家庭，丑陋的親情是張愛玲對人性批評的一個重要角度，在她筆下的家庭環(huán)境中，缺少親情與溫暖，有的只是爾虞我詐的利益爭斗，這種冷漠殘酷的手足情，女性悲劇意識的具體表現(xiàn)。例如，在《十八春》中，描寫了一個悲劇的愛情故事，曼璐為了保全自己可憐的幸福，竟然設計陷害自己的妹妹，犧牲自己妹妹的幸福和青春，這種骨肉相殘的悲劇令人感到悲涼。

4.關于人性的探索

在張愛玲的作品中，悲劇意識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就是對人性的探索。在張愛玲耳朵作品中，我們看到的更多是人性的卑劣與丑陋，看到的更是是人性的虛偽與自私，張愛玲堅持在作品中反映最真實的人性。此外，張愛玲還善于通過人物的命運來表現(xiàn)悲劇意識，在她筆下，反映的是一個失落者對人生的感悟，所以在張愛玲的小說中，很多人物形象都是時代的失落者，在她們的形象中，我們可以看到對一代人強烈的悲嘆。

三、張愛玲小說女性悲劇意識的意義與價值

1.文化批判價值

對于文學作品的解讀，應放在一定的時代背景中。在五四新文化運動轟轟烈烈開展之際，一大批愛國分子向封建專制主義和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發(fā)起了猛烈的攻擊，對于五四運動的形容，張愛玲用“有計劃的陰謀”和“大規(guī)模的交響樂”來去形容，她承認:“五四”這樣的經(jīng)驗是忘不了的，無論泯滅多久也還是在思想背景里，因此張愛玲的小說在濃重的女性意識背后，還有著凌厲的文化批判精神。例如，在《金鎖記》中的女性形象曹七巧，她由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女變?yōu)橐粋€瘋狂病態(tài)的丑陋女人，分析深層次的原因，主要是封建家庭制度葬送了曹七巧這位女性角色的美好情感，進而縱容了她的丑惡。于清在《尋找張愛玲》中表達了這樣的觀點，張愛玲對女性意識里“女性原罪”意識的揭露和批評，是對民族文化心理的有效補充。在張愛玲的小說中，從不同側面體現(xiàn)了反封建的內(nèi)容，以女性市民心理為基礎對民族文化心理進行勾勒。

2.推動五四女性小說的發(fā)展

五四新文化運動使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為了擺脫封建觀念等種種束縛，女性們開始重新認識自我，這為五四女性小說注入了新靈魂。同時這種時代的潮流也使女性作家們自我意識開始覺醒，她們開始表現(xiàn)全新的自我，但遺憾的是，這一時期的女性創(chuàng)作內(nèi)容單一且缺少多元化。日記與回憶錄形式是五四初女性作家們普遍的創(chuàng)作形式，但到了五四時期，創(chuàng)作中的女性意識開始不斷崛起，女性文學的一個新領域被開拓出來，把女性的體驗放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位置。在張愛玲的作品中，揭露了人性，描繪了男權社會下女性的悲劇地位，有著別人無法達到的深度，張愛玲內(nèi)心世界的悲涼與矛盾通過她的作品得以展現(xiàn)，在張愛玲對小說人物描寫和剖析的過程中，她所展現(xiàn)出的對人類的思考，對人性的思索，愛情、生活、自身體驗等方面，在文學上都具有重要的價值和地位。

3.對生命的思考

在我國現(xiàn)代文學的發(fā)展中，張愛玲的作品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在當時及以后都具有很深的影響。她站在女性的立場表現(xiàn)女性的意識，分析女性在社會上的地位，探究女性的生存發(fā)展，探討女性的命運，這使她成為了那個時代最了不起的女作家。她以平凡女性的真實人生為突破口，以女性小說中的女性來對生命本質(zhì)進行探討，具有一定的高度和深度，能夠引起每一個時代女性的共鳴。

4.獨特的美學基調(diào)

張愛玲對人生的理解是悲觀的，因此在她的小說作品中處處可以看到女性悲劇意識，而這也形成了張愛玲特具特色的蒼涼的美學基調(diào)。在張愛玲小說題材的選擇上，愛情與婚姻往往是最原始的，她真實描寫普通人的生活狀態(tài)，實現(xiàn)了悲劇美、女性和人性的高度統(tǒng)一，形成了自身獨具特色的“蒼涼美”的美學風格，對后世影響很大。

綜上所述，張愛玲是一位具有強烈悲劇意識的女性作家，這在她小說筆下中的女性角色里得以體現(xiàn)，本文就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等相關問題進行了分析，以期對相關研究工作有所啟示。張愛玲的一生及她的作品都充滿了“傳奇”，深入研究張愛玲小說的女性悲劇意識，有助于對張愛玲這位偉大的女作家形成更全面的認識，并通過她的作品去感受那個時代中女性角色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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