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莉 李世忠[西安培華學院, 西安 710065]
唐詩曲江事象論略
⊙王 莉 李世忠[西安培華學院, 西安 710065]
唐詩對曲江事象的書寫是多方面的,既有皇室成員曲江游賞活動的描寫,又有對皇帝曲江賜宴事象的禮贊;既有曲江進士宴集活動的各種展示,又有曲江在唐代不同時期景物風光變遷之象的描摹。唐詩對曲江諸種事象的書寫,反映了那個時代最高級別的娛樂文化之形態(tài),反映了時人對以游園形式為代表的休閑文化的普遍追求。同時,作為一種具有示范性的雅集活動,也反映著那個時代文人的人生理想與目標。就對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而言,曲江描寫說明了唐詩取材的生活化趨勢。
唐詩 曲江 事象 娛樂
曲江位于唐長安城東南,本是一天然池沼,以“江流屈曲”得名。唐歐陽詹《曲江池記》及康駢《劇談錄》都稱其在先秦時就已存在,本秦代州,秦宜春宮即位于此處。入唐,這里作為唐代長安城最大的風景區(qū),不僅成為京城皇室貴族游宴的首選,同時也成為唐王朝文武百官及平民百姓的流連忘返之地。唐詩內容豐富,題材包羅萬象,像曲江這樣重要的地理空間,自然也成為反復書寫歌詠的重要對象。那么,唐詩中的曲江有何特點?其于曲江事象的描寫又是從哪些方面展開?這種描寫對今人認識唐代社會及其文化狀況有什么意義?本文擬就這些問題稍作闡述,以就正于方家。
唐詩對曲江事象的書寫,首先,可從其對皇室成員曲江游賞活動的描寫來看。
唐代初年,曲江即為皇家游宴之首選,從太宗李世民到中宗、睿宗等,常有春日游幸芙蓉苑活動。至玄宗時,帝室皇親之勝游曲江,更達到了鼎盛階段。王定?!短妻浴吩啤扒钨p,雖云至神龍以來,然盛于開元之末”,并稱玄宗皇帝曾敕批太子太師蕭嵩將其逼近曲江的私廟移往他處時說:“卿立廟之時,此地閑僻,今傍江修筑,舉國勝游,與卿思之,深避喧雜?!雹儆纱丝芍诋敃r受歡迎的程度。這一點從杜甫長安求職期間最早以曲江為背景所作的《樂游園歌》即可見一斑。杜甫在他的詩中這樣寫道:
唐代的樂游園在曲江池東北,詩寫芙蓉園清波蕩漾,只聽得皇家御道內車馬儀仗隊伍經過處,聲如震雷,晴天麗日下天門敞開,曲江池帳幔排列有序,歌女們舞袖低回,歌聲上達云霄。這場景,即是對皇帝出游曲江的生動描寫。而人們所熟知的杜詩《麗人行》,雖以諷刺的筆墨揭露了楊貴妃兄妹驕奢淫逸的生活狀態(tài),卻也是對帝室國親玩樂于曲江的真實再現。詩中寫楊氏姊妹現身曲江池邊時的打扮、儀態(tài),及其曲江舉宴極盡山珍海味的描寫,都是遠比史書記載更為詳盡確切的帝室國親暢游曲江情景的實錄。又如他的《哀江頭》,還十分生動地寫到了楊貴妃與唐玄宗同乘一車,笑看射技精良的才人在曲江池邊射落飛鳥的情景:
憶昔霓漣下南苑,苑中萬物生顏色。昭陽殿里第一人,同輦隨君侍君側。輦前才人帶弓箭,白馬嚼嚙黃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笑正墜雙飛翼。③
據《舊唐書·玄宗紀上》,唐玄宗為游覽曲江,專門為自己從興慶宮至曲江芙蓉園修建了“夾城”復道:“(開元二十年六月)遣范安及于長安廣花萼樓,筑夾城至芙蓉園?!雹艽恕皧A城”內部平坦、寬敞,可以并行好幾輛馬車。上述杜詩《樂游園歌》所寫“白日雷霆夾城仗”之“夾城”即此。類似的描寫,在晚唐著名詩人杜牧筆下也出現過,如他的《長安雜題長句六首》中所寫的“南苑芳草眠錦雉,夾城云暖下霓旄”,“六飛南幸芙蓉園,十里飄香入夾城”等,就是對唐玄宗當年通過專用通道“夾城”暢游曲江之事的再現。
其次,是對皇帝曲江賜宴事象的描寫。帝王出游京城風景區(qū)與百官同樂,自然是場面浩大,活動內容豐富多彩。其隨行者,不僅有皇親國戚、學士寵臣,更有宮娥嬪妃、梨園子弟等。其中,賜宴曲江,是皇帝與其隨行臣僚曲江游覽過程中所舉行的重要活動之一。皇帝與其近臣設宴紫云樓,曲江風物,盡收眼底;宰相貴官、翰林學士們則設宴于曲江水面彩船之上,泛舟賞景,詩酒酬唱;其余官員則分別依景張宴,各盡其歡。張宴之時,精通音律的唐明皇還特命宮中梨園弟子、左右教坊及民間樂妓等隨宴表演,輕歌曼曲,處處飄繞。這種種情形,也都被唐詩一一記錄。如宋之問《春日芙蓉園侍宴應制》:
年光竹里遍,春色杏間遙。煙氣籠青閣,流文蕩畫橋。飛花隨蝶舞,艷曲伴鶯嬌。今日陪歡豫,還疑陟紫霄。⑤
詩寫早春時節(jié),在青煙漂浮、臥橋如畫的曲江池上,花飛蝶舞、鶯唱歌飛,陪伴皇帝飲宴而極盡歡樂的詩人,似乎感覺自己飄飄然登上了九霄之外的天宮。又如白居易《上巳日恩賜曲江宴會即事》:
賜歡仍許醉,此會興如何?翰苑主恩重,曲江春意多?;ǖ托咂G枝,鶯散讓清歌。共道升平樂,元和勝永和。⑥
這也是寫帝王曲江賜宴之事,不過時間不是初唐,而是中唐的元和年間了。詩人寫憲宗皇帝賜宴群臣于曲江,還允許臣僚們喝得大醉,這當是何等恩榮?難怪作者要感嘆“主恩重”及“曲江春意多”了。
曲江賜宴,除了聽歌看舞、品嘗珍饈美味之外,依韻賦詩也是其中的一項重要活動。皇帝賜御制詩于臣僚,大臣們則依韻相和。《舊唐書·德宗本紀》載,唐德宗曾在貞元四年“賜百僚宴于曲江亭”,并作《重陽賜宴詩》六韻賜予大臣,“群臣畢和,上品其優(yōu)劣,以劉太真、李紓為上等,鮑防、于邵為次等,張、殷亮等二十人又次之。唯李晟、馬燧、李泌三宰相之詩不加優(yōu)劣?!雹邔嶋H上,翻檢唐人傳世詩篇可知,從初盛唐時代直到中唐時期,描寫皇帝賜宴曲江、君臣賦詩同樂的作品真是不勝枚舉。張九齡、王維、元稹、白居易等,都有曲江賜宴時創(chuàng)作的應制詩傳世。如王維《奉和圣制賜史供奉曲江宴應制》:
侍從有鄒枚,瓊筵就水開。言陪柏梁宴,新下建章來。對酒山河滿,移舟草樹回。天文同麗日,駐景惜行杯。⑧
詩寫陪侍皇帝一同飲宴的,都是像漢代鄒陽、枚乘那樣的才辯之士;君王所賜筵席臨水而開,陪宴中,他們還與皇帝一起重現了漢代柏梁臺的君臣以詩唱和之事;舉起酒杯,面對曲江與南山橫陳眼前,移船游覽,遙望岸邊青草樹木曲回,真是無比賞心悅目。在這樣的人文盛事與晴天麗日之交相輝映中,他說,多么希望這君臣同歡、詩酒快樂的時光不要消逝啊。又如他的《三月三日曲江侍宴應制》:
萬乘親齋祭,千官喜豫游。奉迎從上苑,祓禊向中流。草樹連容衛(wèi),山河對冕旒。畫旗搖浦溆,春服滿汀洲。仙龍媒下,神皋鳳蹕留。從今億萬歲,天寶紀春秋。⑨
此詩寫曲江的繁華景象與皇家的雍容氣派,氣象高華、風格渾雅,也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唐代盛世時期的帝都氣象與太平光景。
第三,對曲江進士宴集活動的描寫。唐代科舉考試的最后關卡設在長安,到京赴試舉人人數可觀。這些人既身處長安,自然也成為曲江事象的游賞者、書寫者。而進士考試過程中,以吏部關試為界,由官方或私人在曲江所舉辦的聞喜宴、關宴,以及此后舉行的諸如杏園探花及慈恩題名等系列活動,更將他們游覽曲江的興致推向了高潮。王定?!短妻浴酚涊d了這類宴集的各種名目,主要有大相識、次相識、小相識、櫻桃、月燈、打球、牡丹、看佛牙、關燕等,⑩這些往往長達數月的以進士群體為核心的民間游園活動,在唐詩中也有精彩描寫。如姚合《杏園》寫春日游人如織的情形:
江頭數頃杏花開,車馬爭先盡此來。欲待無人連夜看,黃昏樹樹滿塵埃。?
詩云曲江杏花正開,前來看花的車馬隊伍爭先恐后,自己想要趁著夜色將至、路曠人稀之時去看,卻受不了黃昏之時,每一顆杏樹枝頭落滿塵埃的情景。而劉滄《及第后宴曲江》則對進士游園宴集有精彩描述:
及第新春選勝游,杏園初宴曲江頭。紫毫粉壁題仙籍,柳色簫聲拂御樓。霽景露光明遠岸,晚空山翠墜芳洲。歸時不省花間醉,綺陌香車似水流。?
詩寫及第正在新春,于是就在曲江邊的杏園開宴,宴集系列活動還包括了“粉壁”題名。宴集活動中,看滿眼柳色,聽簫聲動地,這歡樂的氣氛甚至直拂皇帝所在的曲江樓臺。明麗春光中,曲江周邊風景如畫,宴后回歸途中酒醉花間,任綺陌上的似水香車,從身邊流走。這種情形,正好印證了《唐摭言》所說的“曲江之宴,行市羅列,長安幾于半空。公卿家率以其日揀選東床,車馬闐塞,莫可殫述”之象。?記載類似事象的詩篇,又如李遠《陪新及第赴同年會》:
曾攀芳桂英,處處共君行。今日杏園宴,當時天樂聲。柳濃堪系馬,花上未藏鶯。滿座皆仙侶,同年別有情。?
黃滔《放榜日》更以“白馬嘶風三十轡,朱門秉燭一千家”?,形象展示了放榜日曲江人山人海的壯觀景象。其他如孟郊《登科后》寫新科進士之得意:“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其言“看盡長安花”,自然也就包括了他們在曲江的游賞活動。曲江宴集如此熱鬧而令人難忘,以致很多人離開長安后,還對之念念不忘,如白居易《酬哥舒大見贈》云:“去歲歡游何處去,曲江西岸杏園東?;ㄏ峦鼩w因美景,尊前勸酒是春風。各從微宦風塵里,共度流年離別中。今日相逢愁又喜,八人分散兩人同?!?曲江給初登科第的白居易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致成為他長時間回味的美好記憶。其他如晚唐詩人韋莊,也曾在長安曲江流連忘返,離開此地后,他作《江上逢故人》詩云:“前年送我曲江西,紅杏園中醉似泥。今日逢君越溪上,杜鵑花發(fā)鷓鴣啼。來時舊里人誰在,別后滄波路幾迷?!?昔榮今悴的鮮明對比,完全是與曲江宴飲的美好記憶結合在一起的。
第四,是對曲江景物風光的描寫。唐代曲江池之規(guī)制,本承隋而來?!端逄萍卧挕肪砩陷d:“京城南隅芙蓉園者,本名曲江園,隋文帝以曲名不正,詔改之?!?隋文帝不僅對曲江正名,而且還下令對曲江大加滌挖拓展,一度被堵塞的泉眼,經疏浚修挖之后,涌流不止,其周邊長度亦達到了3.5公里之多,池水面積甚至達到200公頃。唐王朝建立后,在隋的基礎上又進一步鑿疏之。宋人張禮《游城南記》稱:“唐開元中疏鑿為勝境。江故有泉,俗謂之漢武泉。又引黃渠水以漲之?!?徐松《唐兩京城坊考》亦載:“黃渠自義谷口澗,分水入此渠,北流十里,分兩渠,一渠西流,經樊川,合丈八溝。一渠東北流,經少陵原而北流,入自京城之東南隅,注為曲江?!?此外,還在曲江周圍修建了許多亭臺樓閣,并在芙蓉園內修建了紫云亭、彩霞亭、臨水亭等景觀建筑。如《太平廣記》卷二五一中就有曲江池的相關記載:“唐開元中,疏鑿為勝境,南即紫云樓、芙蓉苑,西即杏園、慈恩寺?;ɑ墉h(huán)周,煙水明媚?!庇纱丝芍?,唐代的曲江,實際是以曲江池為中心,由一組名勝景觀組成,它們包括了曲江池、杏園、芙蓉園、慈恩寺(大雁塔)、樂游園、青龍寺等。它在唐長安城東南隅形成了一個成片連接、范圍廣大、內容豐富的園林區(qū)。
如此壯麗氣派的集自然與人文景觀于一體的園林建筑,怎么能被唐詩忽略呢?翻檢《全唐詩》可見,唐詩中描寫曲江及其周邊景觀的作品,實不勝枚舉。如張九齡《登樂游原春望書懷》有句云:“城隅有樂游,表里見皇州。策馬既長遠,云山亦悠悠。萬壑清光滿,千門喜氣浮?;ㄩg直城路,草際曲江流?!?作者登高遠望,只見皇城近在眼前,策馬前行,則云山悠悠而來;終南山清光滿溢,長安城喜氣盈門;入城之路筆直前伸,曲江流水在青草中波光蕩漾,這一番景致真是美不勝收。
寫類似內容者,又如李山甫《曲江二首》之二:“江色沈天萬草齊,暖煙晴靄自相迷?!边@是對曲江近處草青天藍,遠處煙嵐青霧彌漫之景的描寫;王涯《游春詞二首》之二云:“鳥度時時沖絮起,花繁袞袞壓枝低?!边@是對曲江岸邊花繁枝低、鳥喧絮飛之景的狀寫;薛能《寒食日曲江》:“曲水池邊青草岸,春風林下落花杯?!边@是寫春日曲江岸邊野草青青、春風吹送,處處都有游人坐享春色、暢飲甘醇情形的描摹。其他如劉得仁《樂游原春望》:“樂游原上望,望盡帝都春。始覺繁華地,應無不醉人?!鼻仨w玉《曲江》:“此中境既無佳境,他處春應不是春?!倍际菍η瓱狒[繁華之勝景及其令人心曠神怡之感受的描寫。
僧卿云《長安言懷寄沈影侍郎》詩云:“生作長安草,勝為邊地花?!碧迫酥詫﹂L安如此向往,不僅因為這里是全國的政治中心,自然也因為這里還有如曲江池這樣的他地所無之美景。然而,曲江之勝景終有唐一代,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鞍彩分畞y”以后,曲江一度遭到嚴重破壞。自然,唐人也沒有忘記以其詩筆對戰(zhàn)亂后的曲江事象進行描寫。如杜甫《曲江二首》其一,言其亂,后來到曲江,所見是“江上小堂巢翡翠,花邊高冢臥麒麟”,這就完全是一幅人去樓空、曲江建筑慘遭破壞的凄慘之景。在《哀江頭》中,他又這樣寫道:
少陵野老吞聲哭,春日潛行曲江曲。江頭宮殿鎖千門,細柳新蒲為誰綠。?
曲江邊殿閣樓臺已是人去樓空、大門緊鎖,花叢中巍峨高大的鎮(zhèn)墓石獸倒地而臥。曲江在大亂后的衰敗與破落,完全就是這個山河破碎的時代形勢之真實寫照。這種情形到了大歷十才子之一的盧綸筆下,仍有更清晰的展現。如盧詩《曲江春望》其三:
泉聲遍野入芳洲,擁沫吹花草上流。落日行人漸無路,巢烏乳燕滿高樓。?
曾經車馬如龍、人聲喧鬧的曲江,此時到處是荒草與野泉,落日下行人至此,已無路可覓,唯有烏鴉、飛燕在依然矗立的高樓上圍繞它們筑就的巢穴盤旋。此時的曲江,與其全盛時君王屢幸、群臣開宴、游人如織之情形,已不可同日而語。
以上,筆者就唐詩描寫曲江諸種事象進行了簡略闡述,從中可見,唐詩有關長安城南曲江事象的描寫,確乎層出不窮、引人注目。那么,這種描寫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首先,透過唐詩中的曲江事象描寫,我們可以看到,與曲江有關的所有游宴活動,在有唐一代,實際代表了全國級別最高的娛樂文化形態(tài),反映著那個時代人們對以游園形式為代表的休閑文化之普遍追求。這種娛樂休閑文化,論性質,它是高層政治活動的延伸與補充;論參與者,它以皇帝、高官及高層文人為主體;論形式,它是以皇帝游賞、賜宴、與群臣同樂及文人士子的宴集游園活動為主要載體。它不僅鮮明地體現著這個時代國家安泰的盛世升平之景,體現著治國理政者的“治績”,同時,也代表著皇權對這個社會的精英人士的恩賜與籠絡。他們以賜宴或恩準進士文人聚會曲江的形式,向文人士子投出皇恩浩蕩的橄欖枝,反映著他們對人才的重視及對社會娛樂文化形態(tài)的關注。
其次,作為一種具有示范性的帝王、官員、文人雅集活動,唐詩對曲江游賞事象的敘述,同時也反映著那個時代文化人的人生理想與目標。受儒家思想的浸潤和熏陶,士人們常懷大志,希望濟世安民。而他們“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卻必須經由讀書做官的具體職業(yè)與社會角色實現,宦海漂浮成了許多士子一生的生活方式。而要踏人仕途,在更高的層面發(fā)揮作用,就必須得到君王的關注和信賴。因此,君臣遇合、風云際會就常被士人視為人生的最高境界。曲江賜宴、詩酒唱和、雁塔題名等,正代表了當時文人士子人生追求的目標,而他們對于曲江宴集的心馳神往,也正是對這一境界的強烈向往,反映著他們對皇權的向心力。
第三,就對唐詩創(chuàng)作的影響來看,唐詩對曲江秀美如畫的自然環(huán)境及發(fā)生于此地的人事活動盛況的多方面描寫,也反映了唐詩取材的生活化趨勢,反映著作為當時文學創(chuàng)作主體的詩人們對官方活動的關注與參與熱情。正如開元年間韋述撰《兩京新記》載唐代士人樂游原游賞活動時所云“每三月上巳、九月重陽,士女游戲,就此祓禊登高……朝士詞人賦詩,翌日傳于京師”一樣,曲江池皇帝賜宴活動中產生的君臣唱和之作,翌日隨即廣泛流傳于京師也不是沒有可能。與此相關的所謂“杏園盛會”“雁塔題詠”等,在當時實在也是很榮耀的詩事。由此可知,唐代唱和之詩多,唱和之詩篇盛行(尤其元和以后),與此當不無關系。而詩人們關于曲江在唐代不同時期風光景物的描寫,對今人了解唐代曲江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變遷也不無益處。①⑩?? 上海古籍出版社編:《唐五代筆記小說大觀》,上
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1598頁,第1597頁,第1595頁,第93頁。
②③⑧⑨??????????(清)彭定求等修:《全唐詩》,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2260頁,第2268頁,第1265頁,第1286頁,第5715頁,第6791頁,第5932頁,第8111頁,第 4205頁,第4828頁,第8025頁,第 603頁,第2268頁,第3170頁。
⑥ (唐)白居易:《白居易集》,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280頁。
? (宋)張禮:《游城南記》,宋聯奎等輯:《關中叢書》第四集,臺北藝文印書館印1970年版。
? (清)徐松:《唐兩京城坊考》,張穆校補、方嚴點校,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28頁。
作 者:王莉,文學碩士,西安培華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學;李世忠,文學博士,西安培華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唐代政治與文學。
編 輯:杜碧媛 E-mail:dubiyuan@163.com
西安市2013年度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項目號:13PH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