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玫平

(浙江樹人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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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秘書問題”的本質及解決路徑

章玫平

(浙江樹人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5)

“秘書問題”是20世紀90年代出現(xiàn)的一個具有特殊含義的詞語,主要指存在于部分秘書身上的晉升快、越權干政、貪污腐敗和領導權力掮客等負面現(xiàn)象。其實“秘書問題”與領導問題息息相關,與領導權力尋租、權力失控有密切的關系。要解決“秘書問題”,可從加強領導權力制約和運行監(jiān)管、健全秘書使用監(jiān)管機制、培育秘書信念道德三條途徑入手,關鍵是有效制約領導權力。

秘書問題;越權干政;晉升;掮客;貪腐

2014年3月山東省曲阜市取消市領導專職秘書的消息*《山東曲阜市級領導不再配秘書 讓輕車簡從成?！?2014-03-20,http://www.sd.xinhuanet.com/news/2014-03/20/c_119851942.htm。和周永康先后六任專職秘書全部落入法網(wǎng)的報道*《落馬的周永康“秘書六人幫”》,2014-07-30,http://finance.sina.com.cn/zl/china/20140730/105019861557.shtml。,把本來已被社會廣泛關注的“秘書問題”再度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由于秘書崗位的樞紐性,每次事關秘書的負面新聞的發(fā)生,都會輻射到社會各個方面,成為備受關注的一個焦點。“秘書問題”的頻現(xiàn),對整個秘書職業(yè)形象造成了負面影響，因此有必要對其進行探討。

一、“秘書問題”與領導問題的關系

“秘書問題”是20世紀90年代初提出的一個概念,只要是事關秘書的有一定影響的負面事件都可稱為“秘書問題”，主要包括領導秘書晉升太快、秘書越權干政、秘書成為貪腐掮客、秘書利用職位之便腐敗等?！懊貢鴨栴}”有兩個特點：一是多發(fā)生在少數(shù)高級領導的專職秘書和正副秘書長等秘書領導的身上,“秘書問題”與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秘書工作者相距甚遠;二是“秘書問題”多與領導貪腐相連,大凡領導腐敗,其秘書很少有不腐敗的。所以,“秘書問題”不光是秘書個人的問題,也與領導問題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一)關于秘書晉升快問題

領導秘書晉升快是由秘書才干、領導“圈內人”以及領導貪腐等因素推動的。

首先是秘書才干。其一，秘書一般都經(jīng)過嚴格的篩選與考察,政治上可靠,為人忠誠,才干出眾,或執(zhí)行力出色,或溝通協(xié)調能力出挑,或文字綜合水平出彩,這些優(yōu)秀品質為秘書脫穎而出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其二，秘書在服務領導的同時,得到了向領導學習和全方位鍛煉自己的寶貴機會。幾年下來,秘書基本具備了諸如全局視野、大局意識、政策水平、組織協(xié)調能力、處理復雜問題能力及解決重大事件能力等領導必備的能力與素質,自然為領導所賞識,這也是多數(shù)領導秘書晉升快的主要原因。目前,我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20%出身秘書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中國市委書記群像:平均52歲 兩成出身秘書》,2013-12-21,http://www.js.xinhuanet.com/2013-12/21/c_118651248.htm。

其次是領導“圈內人”。秘書肯定是領導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是領導的“圈內人”,容易得到有些領導的提拔。提拔秘書有三個顯而易見的好處：一則是對秘書忠心的獎賞,為后面的秘書樹立“榜樣”;二則在重要部門或崗位安排“自己人”,既可以顯示領導的實力,又可以擴大領導的勢力;三則為退位留后路,受提拔的秘書一般會“感恩圖報”，有利于領導延續(xù)自己的政治影響。

再次是領導貪腐。有些領導利用手中權力插手商業(yè)項目、建設工程、土地交易和人事調整,違法亂紀,受賄索賄,生活腐敗,秘書對此一清二楚。領導為以求“安全”,會主動或被動地提拔秘書。

(二)關于秘書越權干政問題

領導秘書的“越權干政”,越不過領導所擁有的權限,干不了領導職權范圍外的“政”。通常情況下,領導權力是不允許別人分享的,那秘書為何能分享領導的權力呢？究其原因,不外乎以下五個方面。

一是領導正常授權。有些領導公務繁忙、分身乏術,秘書作為領導的助手,經(jīng)常代表領導或組織去處理一些具體工作,完畢后向領導匯報。

二是領導違規(guī)授權。有些領導作風不正,熱衷于迎來送往,醉心于營造“圈子”,忙碌于捧官跑官,沒有心思干工作。因此，領導把工作全部交給秘書,并給秘書撐腰,把秘書看作自己的代表,任由秘書分享自己的權力,秘書就成了“二首長”。

三是領導無奈“喪權”。有些領導有了專職秘書后,開始貪圖享受,當起甩手掌柜,事事依賴秘書,信息聽秘書匯報,講話需秘書寫稿,批示靠秘書擬辦,出行要秘書安排,不學習、不調研、不思考,離開秘書這根“拐杖”就開不了口、走不了路、辦不了事,能力日漸低下,權力逐步喪失。最終，領導被秘書架空而成為“傀儡”,實權落入秘書手中。

四是秘書向領導“偷權”。有些秘書背著領導,利用職務之便,擅用組織的名義或領導的旗號為自己謀取不正當利益。如果領導察覺卻放任甚至袒護,秘書“偷權”則會變本加厲;如果領導紀律嚴明,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就嚴肅處理,秘書則不敢二次“偷權”。

五是向領導“借權”。有些秘書掌握領導違法亂紀的事實要挾領導,借領導之權干各種違規(guī)違法的勾當,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是強行“借權”。

無論是領導授權、喪權，還是秘書偷權、借權,權力都為領導所擁有。所以，如果領導嚴明紀律、勤政廉政、秉公辦事、正確行使權力、規(guī)范使用秘書,就會減少秘書“越權干政”的現(xiàn)象。

(三)關于秘書充當權力掮客問題

掮客的作用是介紹買賣、賺取傭金,只要有權力尋租、暗箱操作的地方,就必定存在權力掮客。秘書容易成為領導權力的掮客,原因有四：一是秘書處在領導權力的通道上,要見領導先過秘書,秘書有當掮客的職務之便;二是部分領導秘書信念喪失,有當掮客的主觀意愿;三是秘書充當權力掮客,領導權力尋租風險就小;四是秘書背后有可以尋租的領導權力資源,這是客觀基礎。前三點是秘書成為領導權力掮客的前提條件,后一點是秘書成為掮客的必要條件,是問題的核心所在。如果沒有尋租的權力資源,權力運行透明規(guī)范,那么秘書成為掮客就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不可能發(fā)生。所以,秘書成為領導權力掮客,與領導貪腐、權力失控有很大的關系。

(四)關于秘書腐敗問題

總結秘書腐敗的形式,大致有以下四種：一是把自己的工作范圍和所掌握的公共財物資源從服務領導公務隨意擴大到服務領導私務、親友乃至貪腐上,以博取領導的歡心與信任;二是利用工作便利泄露機密信息,選擇性安排領導的接待、信息材料以及視察路線等,為他人和自己謀求不正當?shù)睦?三是利用特殊身份打著組織、領導的名號,背著組織與領導,向有關單位與人員提要求、謀私利;四是甘當領導的腐敗推手,在領導授意下插手商業(yè)項目、建設工程、土地交易及干部任免等,甚至主動為領導貪腐出謀劃策,替領導大肆受賄、索賄。因此，秘書腐敗也與領導的默許、放任、慫恿和袒護有關,要求領導必須按組織規(guī)定來要求與監(jiān)管秘書。

領導參謀助手的身份,決定了“秘書問題”必然與領導問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秘書問題”多因部分領導的縱容或指使,秘書腐敗往往與領導腐敗形成一對共生的連體怪胎。只有把領導的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健全法制,嚴明法紀,才能鏟除滋生“秘書問題”的土壤。

二、“秘書問題”的解決路徑

“秘書問題”一般發(fā)生在極少數(shù)高級領導的專職秘書和正副秘書長等秘書領導的身上,雖時有發(fā)生,但并不普遍,與黨政機關、企事業(yè)單位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秘書基本沒有關系。所以,要治理“秘書問題”,既不能搞錯對象,也不能擴大對象,要把目標鎖定在領導秘書和秘書領導,并把握問題的關鍵——牢牢管控權力的運行。具體而言,可從以下三個方面加以治理。

(一)加強對領導權力的控制與監(jiān)督

導致腐敗的根本原因是領導手中的權力太大,且權力沒有得到有效的制約。要從源頭上治理腐敗,最關鍵的就是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把領導的“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形成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中國共產黨第十八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公報》,2013-01-21,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1/23/c_114477319.htm。。

首先,要削減官員權力。通過加強政府職能的轉變、減少和下放行政審批事項來削減權力,把社會能管好的事情交給社會管理,加快從管理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的轉變進程。政府轉變職能、減少行政審批、精兵簡政,不僅可以提高行政效率,削減官員權力,減少腐敗發(fā)生,改變政府大包大攬權力的狀況,而且可以增強社會活力。

其次,要加強政府信息公開。讓政府重大決策的內容、程序和過程(比如土地交易、國有資產處置、建設工程項目、政府招標采購及人事任免等)接受社會的監(jiān)督,消除暗箱操作,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從監(jiān)督角度防止腐敗的產生。

再次,要努力規(guī)范權力運行。若官員權力過大,就可能獨斷專行,這類官員及其秘書最易出事。所以,必須加強制度建設,列出權力清單,明確權力邊界,防止權力無限膨脹、亂用權力或者不作為,必須加強對權力運行的監(jiān)管,制定權力運行規(guī)范和失誤追究制度,嚴明紀律,對違法亂紀和違規(guī)決策,發(fā)現(xiàn)一起嚴懲一起,不讓制度成為擺設,堅決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領導權力在有效監(jiān)控之下,就不敢、不能、不易尋租,那么貪腐掮客自然也就無法生存。若領導勤政廉政,秘書又豈敢弄權？

(二)建立健全秘書選拔、使用與監(jiān)管的機制

要防止“秘書問題”的發(fā)生,必須對領導秘書的選拔、使用管理和晉升等關鍵環(huán)節(jié)進行全程管理。

首先,要公開秘書選拔環(huán)節(jié)。要按照中組部、各級黨委政府有關規(guī)定和領導工作的需要來選拔秘書,嚴格遵守領導秘書的選拔程序和任職條件,著重考察秘書的黨性與品格,堅決抑制領導借口熟悉、使用順手而違規(guī)指定秘書的行為,防止心術不正之徒與貪腐領導勾結。

其次,要加強對秘書使用環(huán)節(jié)的監(jiān)管。一是徹底改變領導秘書領導不管、辦公部門又管不了的無人監(jiān)督狀態(tài),要求秘書按規(guī)定參加辦公部門和黨組織的會議學習與廉政警示教育,定期向組織匯報思想狀態(tài)和執(zhí)行工作紀律的情況。同時,對領導秘書的考核要實行領導、辦公部門和紀檢部門三重考核的辦法。二是消除專職秘書過濫的現(xiàn)象,改變秘書服務模式,改一對一服務為秘書集體服務領導集體的模式,秘書輪流值班,完成領導交辦、辦公廳(室)統(tǒng)一安排的任務,并負責到底,消除秘書和領導的一一對應關系,以有效防止秘書對領導的人身依附。三是防止秘書服務跨越領導公務的范圍。嚴防秘書服務到領導私務、領導親友乃至領導貪腐上,把秘書服務范圍限制在領導公務的范圍。消除“政治生活私人化”*朱文軼:《中國秘書部落的權力場》,《領導科學》2002年第13期,第34-35頁。,是保證秘書工作正常開展、防止公權私用的有效途徑。

再次,要加強對秘書工作調動的監(jiān)管。一是領導秘書崗位要定期交流,由組織部門統(tǒng)一管理,平級調出,嚴禁秘書調動中的職務和崗位攀比;二是制定領導秘書晉升考核辦法,使領導秘書晉升任用透明化并形成政策依據(jù),既能讓領導秘書明確努力目標,也能避免秘書晉升太快和領導說了算的現(xiàn)象;三是建立健全用人失察的追究制度,秘書提拔到相關職務，若在一定期限內發(fā)生違法亂紀、貪污受賄和作風敗壞等行為,舉薦秘書的領導要承擔失察的相應法律責任。

(三)加強秘書的獨立人格和堅定信念培育

相比其他職業(yè),秘書的獨立人格和堅定信念尤為重要。因為秘書和領導的位置十分特殊,他們處在組織或部門的權力中心,所面臨的誘惑不僅種類繁多,而且誘惑力十分強大,稍不留神就會迷失。秘書和領導的關系十分特殊,領導處在主導和支配的地位,秘書處于輔助和被支配的地位,倘若領導貪腐,秘書很可能在其威逼利誘下也乖乖“下水”了。因此，秘書在領導面前保持獨立人格,堅守道德信念,是安身立命的法寶。秘書若堅守獨立人格,就能有勇氣堅持真理、弘揚正氣,就能有信心堅守黨紀國法的紅線和做人的底線,把自己的命運獻給偉大的事業(yè),而不是依附于領導個人;秘書若缺乏獨立人格,就容易忘卻理想,錯誤地認為黨和組織都是虛的,把領導的提拔當成自己的追求,喪失黨性和組織性,鉆領導的“小圈子”,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領導身上,唯領導馬首是瞻,甘當領導的掮客。若是后一種情況,領導與秘書的關系就會漸漸“異化”,偏離正常的工作關系,衍生出種種“秘書問題”。作為領導權力通道的把關人,秘書也面臨著巨大的誘惑,眼見領導禁不住糖衣炮彈的進攻開始走上貪腐犯罪之路,甚至拉自己下水,此時秘書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思想防線就會崩潰。所以,領導秘書特別需要加強工作與學習,多學習、多思考,加強調查研究,多干實事、好事,修養(yǎng)意志、正氣,才能不迷失本性和方向,才能走得更好、更遠。

“秘書問題”雖然是20世紀90年代提出的一個概念,但是秘書晉升快、越權干政、成貪腐掮客及腐敗等“秘書問題”在我國官場文化中已存在了幾千年。只有徹底凈化中國官場文化的大環(huán)境,才能鏟除滋生“秘書問題”的土壤。目前,要有效防止“秘書問題”的出現(xiàn),除了加強對領導秘書的教育與監(jiān)管,做到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五個堅持”*習近平:《辦公廳工作要做到“五個堅持”》,《秘書工作》2014年第6期,第4-8頁。和“五不原則”*習近平:《秘書工作的風范——與地縣辦公室干部談心》,《秘書工作》2014年第4期,第4-7頁。外,更要加強法制建設,有效制約領導權力,讓權力有限、有邊界,把領導權力“關在制度的籠子里”。

(責任編輯 毛紅霞)

Analysis on the Nature of “Secretary Problem” and Its Solution

ZHANG Meiping

(HumanitiesSchoolofZhejiangShuren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 310015,China)

Secretary Problem is a special terminology emerged in the 1990s describing the negative phenomenon of some secretaries’ quick promotion, unauthorized power intervention, corruption and power brokers, and puts the blame on the secretaries themselves. In reality, Secretary Problem is deeply rooted in leadership issues, and is due to leaderships’ rent-seeking and out controlled power. To solve the problem, it can proceed from the three aspects of leadership power restriction and operation supervision, improving regulatory mechanism for secretaries and cultivating their beliefs and morals. Above all, the key is to effectively control leaderships’ power.

secretary problem; unauthorized interventions; promotion; broker; corruption

2014-09-21;

2015-01-25

章玫平,男,浙江淳安人,副教授,研究方向:秘書學、行政管理等。

10.3969/j.issn.1671-2714.2015.04.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