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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芝岡日記選錄(十)

2015-01-15 08:29范正明
藝海 2014年11期

范正明

十一月八日

昆曲排演次第夫?qū)W習昆劇,自拍曲至登臺,其序有八:

一拍曲:拍謂板眼,即節(jié)奏也。拍曲有三工:曰念詞句;念工尺;跟唱拍。念詞念曲須心、眼、口皆到;跟唱、跟拍,心、眼以處,更須耳聽、口學(xué)、拍手、心志,四到缺一,無以為工。

二上笛:上笛云者,即和笛而唱也。心耳手口,四到須全。

三念白:即熟讀賓白也。眼看劇本,口誦白辭,心志不忘。

四對白:即與人對答賓白也。心耳口均到,因已熟讀,故不用目。

五合唱:此中人語,謂之同期,唱白場面皆備,心耳手口,并到兼資。

六科工:內(nèi)家謂之打把子。一曰對折,即打出手。不唱不念,專事武工,心眼全身無一不到。

七響排:即所謂習全期也。唱白場面咸備,惟不用彩。

八彩排:即登臺表演也。場白彩切,應(yīng)有盡有。

(《昆曲集凈·結(jié)論》)

昆曲凈戲昆曲之凈向有“七紅”、“八黑”、“三僧”、“四白”之說。“七紅”即《三國志》之關(guān)壯繆,《風云會》之趙匡胤,《八義圖》之屠岸賈,《九蓮燈》之火判官,《一種情》之炳靈公,《雙紅記》之昆侖奴,《西游記》之回回王。“八黑”即《三國志》之張飛,《財神記》之鐘馗,《人獸關(guān)》之包拯,《千金記》之項羽,《牡丹亭》之胡判官,《霄光劍》之鐵勒奴,《慈悲愿》之尉遲恭,《精忠傳》之金兀術(shù)?!叭奔础蹲0l(fā)記》之達摩,《西廂記》之惠明,《昊天塔》之楊五郎?!八陌住奔础端疂G傳》之劉唐,《浣紗記》之吳王,《虎囊彈》之魯智深,《鐵寇圖》之一只虎。(《昆曲集凈·例言》)

十一月十日

《摘棉花》(魏晨旭)

(一)、說明鄉(xiāng)城互助,工業(yè)和農(nóng)業(yè)相互為用,不是誰領(lǐng)導(dǎo)誰。

(二)、青年農(nóng)人不論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或?qū)韰⒓庸I(yè)生產(chǎn),總需學(xué)點文化。農(nóng)家勞動力有多余的,年輕人可進中學(xué)、進工廠,參加將來工業(yè)生產(chǎn)。青年自己需在家種地,也應(yīng)讀完小學(xué),到縣農(nóng)業(yè)改進所學(xué)習幾年,來提高鄉(xiāng)鎮(zhèn)村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三)、說明培養(yǎng)工農(nóng)出身的知識分子,如工場技師,是政府當前的政策。

(四)、說明工業(yè)建設(shè)最重要,農(nóng)村應(yīng)當多種經(jīng)濟作物,供應(yīng)工業(yè)原料。說明農(nóng)村剩余勞力要進工廠,說明發(fā)展工業(yè),農(nóng)村才能繁榮。

這些地方都表現(xiàn)得很透徹。戲的主題是摘棉花,棉花是農(nóng)業(yè)物,又是工業(yè)原料,政府號召種棉與工業(yè)建設(shè)有關(guān)。只是本劇第一場整場只表達了一個變工問題,最后的一支歌,卻只將問題歸結(jié)在能換糧食還能多賣錢,做成棉衣好御冬的上面。第二場開端張玉珍唱,卻又說“伏衣過年”、“爭悌己錢”,更將話說遠了。直到以后,何張合唱,才說到“紡織的原料有來源”。以前的戲就主題說,等于白唱,不能開門見山,是其所短。

(五)、關(guān)于戀愛與許婚部分,表明此鄉(xiāng)村里還有早婚和父母主婚的習俗殘余保留,而且父母只替自己的田地打算,不懂得勞力有余無余,他們只管媳婦早過門幫助工作,并想早日抱孫。老解放區(qū)的新中農(nóng),而且是烈屬、軍屬家庭,雖然是老年人,腦筋又何至如此轉(zhuǎn)不過來!

(六)、雖然是農(nóng)村,老解放區(qū)姑娘,臉皮不能寫得太薄,過于夸張這一點,似做起來,便容易做成舊戲,不像解放姑娘了。

(七)、本劇根據(jù)《小放?!沸问骄幊桑瑪M專抱緊正面寫側(cè)面,如變工不詳提,如解放軍下江南當省略,使正面主題更明顯。主題當開門見山,先叫出為供應(yīng)紡織廠工業(yè)原料提倡種棉。背面如早婚、許婚、娶媳婦、抱孫孫,一切從刪,使青年農(nóng)人志愿在更自由而合理空氣里自然達到,這也是突出方法之一。最好作一場編寫,更著力于歌和舞。

十一月二十日

《新探親》(謝純一)

(一)、劇意云:舊《探親》有南北二腳本。南本為彈詞,北本為吹腔。對《探親》腳本從哪里來的,編者全不明了。劇意又云:原為農(nóng)村戲劇,可惜經(jīng)封建文藝的踐踏,變成糟蹋老鄉(xiāng)民的玩藝,無疑地犯了低視鄉(xiāng)村和嘲笑鄉(xiāng)民的大錯誤。再有兩親家見面就開玩笑,繼之互相罵詈,終至彼此揪打起來,也太不像話。全劇既無主旨劇意,又失于胡調(diào)亂鬧。編者所舉三點,竟無一中肯之語,可知編者對原腳本全無認識。

(二)、《探親》在京戲里是劉趕三(名丑)的名劇,在湘戲有柔和矮子(湘劇名丑。此為渾名)以此著名。在其他地方劇里也通為觀眾喜愛。改編舊劇如遇此等名劇當先顧到一個條件,即是新改劇本各方面的條件都要比舊的好。這腳本無人物(如鄉(xiāng)城男親家女婿、王媽媽等),無分場,無動作(只一場戲,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坐著唱,坐著談),無爭點(鄉(xiāng)里城里漫談一陣,三人隨和同下),無主旨(頭緒太多幾乎凡想說的都可說到),如用《新探親》劇名演出,包管不討好。

(三)、編者京話寫得流暢,語詞簡練,可訓(xùn)練編戲。

十一月二十一日

《四尼姑》(孟繼文)

本戲由李笠翁《奈何天》改編。李之戲劇結(jié)構(gòu)愛利用故事矛盾發(fā)展,此全屬一種技巧,難掩其內(nèi)容貧薄,理論庸俗。改本令故事重量增加,而成為內(nèi)容充料之戲,并合理保存劇中取笑成分,而一反李之戲劇情調(diào)。寫奴隸因農(nóng)民革命而得解放,是其成功之點。

十一月二十二日

《梁山泊外傳》(吳幻蓀)

(一)、茍寶攘奪民田,逼農(nóng)民交房、交地、交文字契,畝田發(fā)銀三錢,致令一村之人,個個被打受傷,房梁地土被占,茍一手造成全村農(nóng)民生活危機。彼等既全受傷,無住無食,投河上吊之人命二十四條外,其他農(nóng)民皆毆傷逐出又何人為茍寶耕種其圖得之田?且茍寶知打通官府,亦當知勾結(jié)鄉(xiāng)長;李鄉(xiāng)長不被利用,即被更換,二者必居其一。而李鄉(xiāng)長則超然事外,果豆腐張不加說明,李竟不知茍毆農(nóng)民為何。且李一老人,而火氣于《殺家》蕭恩,又安能一刻見容于茍之惡勢力之下?

(二)、《爭報恩》之李千嬌放走梁山好漢,其動機為恩人免害,自己一門被梁山誅盡殺絕,于本身之條件原無不合。此劇中之李千嬌為茍寶之大夫人,即原是李逵姑母之女,亦當如李逵之兄,無衷心傾向梁山之理。且如是李逵表姊,則放走燕青之時,又何以托燕青代訪其弟耶?

(三)、狗尾巴花在人物簡介中即不成話。率二場從扮裝到做派、聲口,均已達淫戲極峰。五場仿來福唱歌,更加過火渲染。此當加以厲禁,不可容忍。

(四)、頭場、五場寫毆打農(nóng)民,極惡劣慘酷之能事,五場且逼吃狗屎,挫草刷腳心,椒面吹鼻孔都當場演出,淫與毒之表演在此劇中乃兩不可恕。

(五)、梁山誓師,頭領(lǐng)事先不知何事,吳用登壇,先提出受政府招安,與童(貫)、蔡(京)議和兩事詢問諸頭領(lǐng),跡近試探同志。事實上既不能有,且三場以誓師拜旗大場面起,卻結(jié)于解決敬寶之偶發(fā)事件,而以與燕(青)、李(逵)餞行終場,亦未免不倫不類。

(六)、李千嬌當敬面公然表揚梁山,此何等語。燕青向淫婦狗尾巴花露出真姓名,與其人平日細心有異。吳用在招子上寫“替天行道堂”,此等人物,皆天真極矣。末場吳用賺契字,作法亦極笨。六場吳用大放厥詞,亦與此先生之不可捉摸,大異其趣。

(七)、六場胡豹入破廟避雨,吳用可不識豹,李鄉(xiāng)長及張等安可不識其人;如識其人則此后一段戲,無從編出矣。李鄉(xiāng)長告狀,卻需皂隸先告知許多見官之滑稽規(guī)矩,亦真是匪夷所思。

(八)、“替天行道”乃梁山旗上標語,吳用取作招上堂名,已極荒謬,乃縣衙公堂匾額亦書“替天行道”,天下豈有如此怪事。

(九)、一場毒打農(nóng)民之后,李張閑談,又將造成之緊張空氣,立予扯散。趙結(jié)語白是一件急事,而四人對白又極輕松。二場李千嬌批評貪污,真是兩段勸世文。七場茍寶一段長唱似從文明戲中學(xué)來。凡此等均可見編者之手法庸俗。

十一月二十四日

《三打祝家莊》(李綸)

(一)、《三打祝家莊》仍不曾達到歷史戲之要求,如當宣傳戲演出,則其所反映的:一為反動政府向未解放城市人民造謠,以恐嚇防其生變;一為反動政府無力統(tǒng)制人民,最后乃不惜暴力壓迫,焦土頑抗;一為各個擊破乃解放軍隊把握反動政權(quán)內(nèi)部矛盾的有效方略。此對于剛解放的城市人民演出,最有功效。但現(xiàn)在桂林亦已解放,全國不久統(tǒng)一,人民對革命政權(quán)無不可理解之點,反動政府已將根本傾覆,則宣傳亦將因需要減低而漸為其他新生問題代領(lǐng)。

(二)、如以歷史戲之要求評價,則對于宋時大地主所領(lǐng)有之莊園及其農(nóng)民共同防守之設(shè)備施為,當深求理解:

1、祝家莊之欒廷玉為有名教師,祝太公三子均精于武藝,則可見其平時對莊農(nóng)之組織訓(xùn)練,有素有方。

2、祝家莊有盤陀路,且民間亦傳有四句話,民間有傳言,則此路非專為梁山一時新修,當?shù)厝私灾灾?,在當?shù)啬税牍_之一種秘密,如北方村莊有此村能通彼村之地道,廣西村莊有草房后之大石洞,當?shù)厝嗽鐭o秘密,唯新來客人———侵入敵方則不知也。

3、莊農(nóng)平時在野耕田,事急入保,乃農(nóng)人守寨通例。大約寨當易守難攻之地,農(nóng)家及糧儲均建置寨內(nèi),寨外田野但有農(nóng)人臨時草房,為丁男守稻望敵之所。平時農(nóng)民在野耕作,急則入寨門,閉門防守,糧則積累有數(shù),家則早有安頓,農(nóng)作物到時均收入寨,臨時居宅則予焚燒,故來侵者不能久留,而寨內(nèi)則不可長期堅守。祝家莊燒村守寨,事所能有,然不是臨時措施,虐民舉動。

(三)、祝莊人物,除欒及三祝,但有流氓頭子二人,小流氓一人,此最不合理之點:

1、有欒教師即當有農(nóng)兵,有農(nóng)兵組織,即當以更可靠之農(nóng)人為正副頭目,如農(nóng)兵無組織,則除是無欒教師,且即有欒教師,無兵可教,則亦無陣可擺。

2、小土霸用教師爺護莊,此等教師爺可寫作大流氓,但亦是小說舊戲之通例相沿而已。祝家莊欒教師會定計擺陣,規(guī)模自不一樣,不能將兩種地主作派混為一談。

3、農(nóng)兵既經(jīng)組成,必無流氓地位,且流氓在有組織之農(nóng)村,必被驅(qū)走,因流氓為匪之引線故也。

4、既村中仍有流氓,亦不用大小流氓作農(nóng)兵的正副頭目,且付以守寨門之緊要任務(wù)。

(四)、祝家莊有農(nóng)兵組織,則修盤陀路乃軍事工程,即號召農(nóng)兵從事修筑,又何以必出于以鞭抽棍打從事?且即出入鞭抽棍打,則農(nóng)兵決不抽打農(nóng)民。如用大小流氓,則只是借用小土霸作風之戲中舊套,與祝家莊大地主施為無相入之處。又如退守寨門,如屬臨時布置而出燒草房,趕百姓,寨內(nèi)糧不夙儲,人無廬室,軍心不固,此乃自我政策必不能困守不敗。

(五)、寫李應(yīng)莊不失分寸,寫祝家亦頗有分量,寫扈家莊則太無骨氣,扈成最令人氣短,太公夫婦更手足無措。作者著意寫各個擊破,卻放開攻守同盟,不知攻守同盟乃莊園自保之重要條件,攻守同盟寫不好則各個擊破亦多余之筆。扈家莊救應(yīng)祝家莊,不假思索,蓋以同盟為急,乃勝則祝莊索去俘虜,敗則祝家莊不加援救,一似盟約乃扈家莊單方義務(wù),而扈家莊自視亦如此。故不惜以大地主之財產(chǎn)為祝家莊作孤注,既戰(zhàn)而敗,乃不求援兩莊,最后則降敵求免,則扈家莊之戰(zhàn)與降皆如兒戲,無非輕舉妄動而已。

十一月二十五日

尤侗《徐公肅稿》序云:“自有制舉以來,狀元及第,指不勝屈,其姓名與日月爭光幾人哉?!庇衷唬骸皣胰龤q策士,一榜之中,必有首焉。人生年不滿百,然自幼全老,目中所見狀元及第者,當不下三十人,其人或賢或否,或傳或不傳,相去不知幾等,科名豈有重人,人自重科名也。”其立意乃如此。其作序精力因公肅狀元及第,乃借此而自澆塊壘,其情即可見。序又云:“杜門養(yǎng)疾,三徑寒花,忽聞剝啄聲,數(shù)人持紅箋一紙,報徐子公肅狀元及第。予大笑曰:‘爾豈王弘送酒使乎?麾使去。有頃入內(nèi),家人訝予步履異常,顧視履齒折焉。蓋人情率難矯制,予雖長林豐草,猶見獵生喜如此?!鄙w公肅即其門人徐元文也。門人中狀元,乃師不能自抑如此,則尤侗之顛倒于科舉可知。《登科記》中,隱然有一我在,此士大夫?qū)懽髦ɡ病?/p>

(頁邊記:《登科記》借李白自澆塊壘,蓋隱然有一我在。此知識分子寫作之通例也)

尤侗答王阮亭云:“來書謂仆《清平調(diào)》一劇,為吾輩伸眉吐氣,第不圖肥婢竟遠勝冬烘。試官摩詰(唐代詩人王維)出公主之門,太白以妃子上第,乃知世間冬烘試官,愧巾幗多矣。讀竟太息,又復(fù)起舞。仆謂天下試官皆婦人也耳。婦人中又有登徒之妻,河間之婦,無不愛秋胡之金,從使君之騎,易扎謂見金夫不有躬也。若閨閣憐才,反過試官十倍。無論昭容之賞,延清公主之薦摩詰,即旗亭畫壁,雙鬃發(fā)聲,此時王郎感恩無地,愿拜座主而不矢也。太白賦《清平調(diào)》,上(指唐明皇)親玉笛以倚曲,每遲其聲以媚之。太真(楊貴妃)以頗烈七寶杯酌西涼葡萄酒笑飲,斂繡巾再拜。據(jù)本傳如此,不止天子門生,真為貴妃弟子矣?!眲t以貴妃為座師,亦自有說。又云:“仆甫脫稿,即有罪我為罵狀元者。昔王渼陂作《杜甫游春》劇,人謂是罵宰相,今仆亦遭此謗?!庇榷辈涣R狀元,乃恨不中狀元而并罵座師耳。

(頁邊記:天下試官皆婦人,閨閣憐才反過試官十倍。太真座師亦有據(jù)。罵狀元)

尤侗以樂府受知,順治丁酉(1657),江南考場弊發(fā),有編為《萬金記》者,制府以下,詔命進臨覽,震怒。臬司蘆乃大索江南諸伶雜治之。適山陰御史姜圖南北上,過吳門,征尤侗新劇,同人宴中申氏堂中,觀者如堵,邏者雜其中,疑其事類,馳白臬司,即檄捕諸伶,拷掠誣服。既得主名,將加羅織,且征賄焉。會詔許因公詿誤者,自陳開服。尤侗遍遭臬司事,遂北上,事得寢。而蘆旋以貪墨置極典,人皆稱快。先是侗作《臨去秋波一轉(zhuǎn)》制義,刻《雜俎》中。適學(xué)士王熙侍講筵,上偶語及老僧四壁皆畫西廂,卻在臨去秋波悟禪,熙隨以侗制義對。上立索鈔呈,復(fù)索刻本,上親加批點,稱才子者再。因問侗出身履歷,嘆息久之。命取全帙披閱,他日又摘計蚤檄示學(xué)士曰:“此奇文也”。問:“有副本否”?對曰:“無”。遂遣人遍覓坊間。不期適侗在京,至邸攜一冊去,進呈現(xiàn),上大喜,召學(xué)士示之,且批學(xué)進一士父崇簡序,以前未見為言。亡何,有以侗離騷樂府獻者,上益讀而善之,令教坊播之管弦,為宮中雅樂。聞?wù)咂G之,有勸以前事登聞,不但雪冤,當不次之擢升。侗不肯,出京。十七年,上幸南海子,徐公肅元文,上忽駐馬問曰:“尤侗爾師乎?”對曰:“然”。“《西堂雜俎》有爾序乎?”對曰:“然”。上曰:“朕知之久矣?!币蚍Q獎集中文字。又問以何事降調(diào)?何為至今不出也。公肅致書侗再來京,侗不肯。有陳老道忞者,號宏覺國師,一日賜座,上嘆場屋中士子有學(xué)寡而成名,才高被淹抑者,如狀元徐元文業(yè)師尤侗,極善作文,僅以鄉(xiāng)貢選推官,復(fù)緣事降調(diào),豈非時命大謬之故耶?師曰:“忞之,君相能造命,士之有才不患上不知耳。上既知矣,何難擢之!”上首肯曰:“朕亦有此念”。因命侍臣撿文集臨去秋波時藝共讀之。上忽掩卷曰:“請老和尚下一轉(zhuǎn)語。”師曰:“不是老僧境界。”時升首座在側(cè),上曰:“天岸如何?”升曰:“不風流處也風流。”上大笑。見侗《北游錄》。后侗于康熙己未召試博學(xué)宏詞,官檢討。(李調(diào)元《談墨錄》)

雜事:常任俠兄午飯時來,云北京民俗語學(xué)者有彭燕郊與鐘敬文二人。

十一月二十七日

筆記:

駕唱、昭君尤侗《讀離騷》自序云:“元人雜劇,關(guān)漢卿有《哭昭君》、張時起有《昭君出塞》、吳昌齡有《夜月走昭君》,俱未及見。世所傳者,獨馬東籬《漢宮秋》耳。顧漢元(帝)孱夫,妻子被人奪去,何處更施麋鹿?而東籬四折,全用駕唱,大覺無色。明妃千秋悲怨,未為寫照,亦是闕事,故予力為更之?!瘪{唱者,《吊琵琶》云:“正末扮駕引內(nèi)宮宮女提燈上”是也。《青樓集》珠簾秀“駕頭、花旦、軟末泥等悉造其妙”。順時秀,“駕頭,諸旦本以得體”。南春宴,“長于駕頭雜劇。”天然秀,“花旦、駕頭,亦臻其妙”。駕頭即扮駕之謂。

京戲之臉譜汪鑫福以書面答復(fù)我京戲的臉譜問題。他說:“最早的時候,天津楊柳(青)地方,有一般刻畫的畫家,所畫的是整本的戲。清宮所畫各種紗燈畫、如意館生、旦、凈、丑各種整身的半身的臉譜扮相,以及京市年節(jié)城內(nèi)外所持各種戲畫花燈,也都是楊柳青的作品。但這種畫法,舞臺上不適應(yīng)。在清中葉的時候,差不多屬戲界都完全照著楊柳青的作品描在真人面型上。木板畫的包公臉也是黑臉,月牙白瓦紋,白眉瓦和白鼻,但白眉瓦下垂,并將眉瓦畫在眼的當中弄成白眼圈,且在白眉瓦中用墨勾眼,所以分外難看。曹操臉都用腦門過頂?shù)漠嫹ǎ甲恿⒅?,眼瓦寬,黑鼻瓦有紋,但曹操臉是當用戲紋畫的,而且要按齊眉四指的標準畫出臉來。又如鄭子明臉皮,是半邊張飛眼瓦,半邊歪臉。青面虎紅綠黑的紋道雜亂無章,其它正三塊瓦臉,都畫成哈巴狗白鼻瓦,所以都不適用。到砌末張先人、張勝奇才有他新的臉譜設(shè)行,砌末張后人張煥庭能詳說之。近日地方戲如張垣戲園鄧九公勾臉(《十三妹》戲中人)仍照木板畫花臉。天津演《虹霓關(guān)》,辛文禮的臉譜,開出時與夏侯淵一樣。

紫云陳維崧,字其年,一字迦陵,宜興人。年十七為諸生,至四十,尚偃蹇場屋。至己未,以博學(xué)鴻詞薦,召試一十七名,授檢討,時年五十四,又一年卒。維年少清癯,長而于思,人皆稱為陳髯。為人多不擇細行,嘗游如皋,冒巢民愛其才,延至梅花別墅。冒有僮名紫云者,美麗善歌,令其執(zhí)役書堂。維崧一見神移。適墅梅甚開,偕紫云徘徊于暗香疏影間。巢民偶登內(nèi)閣,遙見之,忽佯怒,呼二健仆縛紫云去,將加以杖。維崧營救無策,意極傍徨。計惟得冒母片言,方解此厄。時薄暮,乃趨赴母宅前長跪。門者曰:“陳先生有急,必求太夫人發(fā)一玉音,非蒙許諾不起也。”因備言紫云事。頃之,青衣媼出曰:“先生休矣。巢民尊奉母命,已不罪云郎,然必得先生《詠梅》絕句百首,成于今夕,仍送云郎侍左右也?!本S崧大喜,攝衣而回,篝燈濡墨,苦吟達曙,百韻既就,亟書送巢,讀之擊節(jié),笑遣云郎送之。(《虞初新志》)尤侗云,其年詩詞古文甚富,已為傳人,而負才落魄,頹然自放。嘗客如皋,嬖冒辟疆歌童紫云,相好若夫婦,畫其小影,攜之出入,同人題詠甚多。其后云郎離去,髯作《惆悵詞》憶之。然其年以前魚之癖,坐是不得高壽。(《艮齋雜說》)

文肅不養(yǎng)戲蔣文肅公廷錫,號南沙,常熟人。癸未欽賜二甲第四名進士,官至文華殿大學(xué)士。文肅家教甚嚴,從無演戲觴客之事。歿后十年,子孫稍近伶人。至文恪公時,老奴顧升力慫恿之,文恪心動。老主人堂上責曰:“吾遺訓(xùn)你豈不知?”乃勸五郎蓄戲子,見《子不語》。(頁邊記:雖近談鬼,亦恬當時大官無不蓄戲子者。)

喬旦裝腳之前乃是真纏其足《燕蘭小譜》謂京伶裝小腳始于魏三,但又說昔保和部有蘇伶沈富官,纏足如好女子。寶銘堂書商送來石印筆記一種,不著作者姓氏,其卷九,書王夢樓家六云事。王文治,夢樓太史,丹徒人,乾隆進士,精音律,嘗買僮教之度曲,行無遠近,必以自隨。所買僮即六云也。筆記云:“王夢樓太史,書名冠海內(nèi),性喜逸樂,家蓄六云,俱妍麗幼童,蓄發(fā)裹足,艷服靚裝,宛如好女。足跡所至,恒攜以自隨。畢秋帆觀兩湖制府時,王以名素云、翠云者贈之,畢以為女色也,審視方知。笑謂之曰:‘我為爾等開釋。命雉放足,改作童奴。后赴辰州軍營,攜之以往,風聞言事者,反劾以女奴作男裝。畢歿后,素云不知何往,翠云隨其柩返吳中。有見之者眉目秀媚,腰肢綽約,亦人妖也。金匱錢梅溪曾見之?!绷婆c沈富官同地同時,蓋當時蘇地蓄伶,其風尚乃如此。筆記名《拍案驚異記》也。

目連、身歌、社火與嚴恩厚同志論其家鄉(xiāng)之目連戲,乃以身歌(一種有幫腔的民間曲調(diào))調(diào)唱,且亦有幫腔,身歌所演則小戲,如《王小二趕腳》、《趙二舍化緣》皆是。社火叉會亦改演目連,演員與身歌同,皆農(nóng)民也。目連故事,則演兒媳婦因婆母凌磨致死,外家人來作鬧,則白衣持刀剪,騎驢自一弄堂中來,舍驢登戲臺,而爭執(zhí)乃起,此目連之風格也。知弋腔與身歌相去原不遠。

弋陽腔《酒史續(xù)篇》共六篇,編次者為午橋釣叟,有康熙乙卯(1675)自序其成書之年也。第二篇為《酒評》,錄候官蕭京酒印八則。其一云:“金華近釀,右即青運所云蘭陵美酒是矣。近代造失其法,賞鑒家厭之。嘉靖末倭寇入犯,武備久馳,閩撫許公奚遠,遣通事講好,餉豚酒花幣,倭仍大掠而去。隨犯浙,浙尤難支,當?shù)蕾F人、縉紳游客,西湖結(jié)社,日惟飲酒賦詩,故寇至坐困。時有山人王百谷、沈石田輩,以俗尚三美獻花之當事。謂一宜演弋陽腔戲,腔若驢鳴鬼號;一宜懸張東海字,字果癡肥狂舞;一宜進金華近釀,甜濁稠濃,取以犏賊,必氣斃。爭嘆以為奇計,但未識曾試用與否?”沈周字石田,正德間卒,年八十三。又沈字啟妙,號白石翁,宣德中人。

又《清史稿》列傳十二,費英東傳:“索海,費英東第六子,天聰六年夏從多爾袞等出師圍錦州城,遂從攻松山,破明軍。時有敏惠恭和元妃之喪,索海召降將祖大壽家樂俳優(yōu),至其帳歌舞,刑部論索海當死,削職。上使諭之曰:‘爾既耽逸樂,姑自如于家,自今毋至篤恭殿及大清門前。索海遂坐廢,終太宗世不復(fù)用?!贝藗骺梢姖M將酷好明降將之家樂弋陽腔,雖因而坐廢亦不自悔。

又賀縣,張培仁輯《妙香室叢話》卷十二云:“遼陽生員楊某,順治十年(1653)總管松江,與無錫進士劉果遠會,顧演梨園,酒酣,楊拍案呼曰:‘止!板誤矣。劉問曰:‘老總臺審音律乎?楊曰:‘予命亦借此獲在。初遼陽之破也,鞏貧民思亂,先拘貧民殺盡。又二年,鞏富憶聚眾作亂,惟四等人不殺,一等皮工,能為鞋,不殺;二等木工,能作器用,不殺;三等針工,能縫裘帽,不殺;四等優(yōu)人,能歌漢曲,不殺。惟欲殺秀士。時予為諸生,思得寸進,閉門讀書,面頗肥白,被獲,問曰:‘汝得非秀才乎?對曰:‘非也,優(yōu)人耳。曰:‘優(yōu)人必善歌,汝試歌之。予遂唱四平調(diào)一曲,始得釋。楊述竟,于筵間親點板,歌一曲而罷。”四平調(diào),弋陽腔之變調(diào)也。

又洪經(jīng)略(洪承疇)《奏對筆記》云:“上曰:‘近來中外將更仍蹈積習,多以優(yōu)人為性命,婦女有所好,財帛有所取,細揣情由,無怪其然。他人所樂,即如我輩之幾本書也。不爾,政事之暇,如何度日?對曰:‘將士在外,大半經(jīng)濟有余,而人品不足者,使若輩婦女財帛無所取,優(yōu)伶無所愛,則漢高祖復(fù)出矣,反勞圣慮耳?!笨膳c索海故事同讀??芍獫M人好優(yōu)伶雖禁之,無可禁也。

邊關(guān)調(diào)吳江戴笠耘野《懷陵流寇始終記》卷十八云:“顧君恩(李自成重要謀士)往往科頭坐部堂,舉足置案上,乘醉攜孌童,唱【邊關(guān)調(diào)】為樂。偽尚書(宋)企郊規(guī)之曰:‘衙門自有體,不比營中可以自放。”

十一月二十八日

《梁山泊外傳》評者云:自效果言,則該劇之反面壓倒了正面。但正卻無有,蓋抽出低級趣味,則什么都沒有也。

《摘棉花》則主張用新曲,謂用《小放?!放f曲能喚起舊觀念,非也。有謂《小放?!分Q可不提,即不必名《新小放?!?,蓋劇當為歌劇,不必為歌舞劇也。其所以如此,則新劇內(nèi)容豐富,歌舞動作以不超越內(nèi)容為當,此其一;舊形式上再添上一部新形式,化裝、布景與舊有規(guī)模不同,且將更走向?qū)憣?,此其二。評者謂九尾狐之氣派不夠,且舉其所薦以實其說。楊老(楊紹萱)云:地主之家有兩種階級,蓋必有農(nóng)民也。吾鄉(xiāng)這地主奶奶,其生活必與農(nóng)民相習,蓋地主奶奶之所以能稱者,多庶事躬親之故。因此,九尾狐以雙子為泄欲對象,其事亦可解矣。

評者以雙子出地窖后,思想感情均無變化,既不因屈從而盡失農(nóng)人本性,更不因反抗而令情感受損傷,以致極難處理。且雙子出后,其妻與之繼續(xù)同居,亦當費周折。因欲雙子死地窖中,或令其當場毒死者,雙子夫妻可能同居,因其妻既喪其子,又幾失其夫,缺憾當稍得補填耳。蓋凡此皆事實,病在戲中,交待不清也。

評者謂九尾狐本身亦有被壓迫之點。封建制度因農(nóng)民之枷鎖,但地主家庭亦豈能亳無拘礙?地主家庭自亦有作繭自縛之處。如九尾狐之必建坊,必守節(jié),皆其類也。其以童男女殉其夫,蓋封建寡婦之殘酷心理,以社會施于己身者,反施之于農(nóng)民幼小耳。歐陽(歐陽予倩)先生如此說。

評者謂雙子見母尸必大哭,蓋情感之發(fā)展,必如此是也。

編劇者馬少波云:絹子忽然死去,雙子認為死因在自己所與飲之一瓢冰水,而不暇計及絹子為九尾狐饑餓拷打致死。當時實情乃如此。幫雙子為九尾狐所脅。特雙子十七年不獲一逃走之機,而埋金又假手雙子,是雙子已為九尾狐所惑矣。

十一月二十九日

杭(州)嘉(興)湖(州)原有水路班,約計八班,班名龍鳳、大國民、國正、中南、寶森、慶升、張記、小張記等。三十七年(1948)夏季,舉行祖師圣誕后,依照向例,各班暫停歇夏。秋涼后,除原有慶升、龍鳳兩班外,新組班子有黃金、飛龍、國興及首都青年小飛龍等四班。三十八年春間,各班因時局影響停頓。最近聞有嘉興新班三副,其一名曰新聲。杭、嘉、湖水路各路營業(yè)樞紐為各班坐班人員(外交際)與各市鎮(zhèn)之牌下(改稱業(yè)務(wù))為居間人,各班營利,歷來被居間人剝削。有牌下之市鎮(zhèn)有:

新市、斜橋、平望、湖州、嘉興、黎里、烏鎮(zhèn)、海鹽、長興、長安、臨平、北麓、楓涇、許村、新塍、平湖、崇德、嚴墓、雙林、石灣、震澤、袁家灣、王店、南源、菱湖、硤石、盛澤、荻港、塘凄、織里、西塘、洲泉、蘆墟、善蓮。

坐班集中點在嘉興。(趙其芳、潘水泉其著者)

昨晚得魯實先函云:“自解放后,敝縣地非濱湖,而政府仍循舊轍,以濱湖區(qū)視之。故征糧遠較鄰封諸縣之長沙、湘潭、湘鄉(xiāng)、安化為多。以致磬其所有而不足納。國課者,居十之八九,而政府督責不稍寬暇。預(yù)計明年敝縣子弟必致全數(shù)失學(xué),又將不免為餓殍。舉縣如斯,寒舍度亦難免。頗思旅食長沙,而湖大史系亦無容身之地,文系諸生幾欲盡屏舊人,改從新轍。實年來研金文甲骨,頗有所獲,所作殷歷譜凡十余萬言。漢太初以來氣朔表亦可于年內(nèi)殺青,甚愿于京都覓一研究機關(guān),以供采擷。等而下之,大中學(xué)教員或其它文教機關(guān)亦無不可?!睂嵪纫蜃诱购远行?,知予在京,其所言寧鄉(xiāng)征糧似代表寧鄉(xiāng)大戶立言,且以文系舊人自居也。而主旨則托予代在京中謀職。通訊處:湘潭道林江灣郵轉(zhuǎn)允山女子職業(yè)學(xué)校。

今得龐敏權(quán)(20世紀20年代湖南勞工會領(lǐng)袖龐人銓的后人)兄自彥夫(姓王,湖南勞工會老會員,芝岡老友)家來函云:“文會因病久棲家鄉(xiāng),前到省寓彥夫弟家,甚愿實習與工作實踐,確定今后的人生觀。弟仍側(cè)身復(fù)興,學(xué)生名額本期要減少大半,幸同人都能堅忍,雖屬艱窘,亦差強支持。惟舍間大小十六口,除文會外,余皆老弱孤寡,生產(chǎn)暫談不上。始則人銓、人健為工農(nóng)死難,繼則小子文骨、平皆,舍侄虎西等因抗日陣亡,以致全喪失了勞動力。值此全國解放在即,尤其文會青年,更應(yīng)該向工農(nóng)群眾靠攏,尚希量予以引掖?!眲t敏權(quán)學(xué)校亦不甚景氣也。文會將來京。彥夫函云:“如在湘能覓得工作,則仍可不來也?!睆┓蚍蛉瞬樾∧c阻塞,西醫(yī)云須開刀,而此病乃纏綿至七月之久,故彥夫乃不勝苦惱。又介眉叔有信來,云:“(張)西曼先生生前遺著,當轉(zhuǎn)告其家屬,妥為保存,或通知治喪委員會前往運取,俟其家屬決定后再行函告。又胞侄健峰畢業(yè)于民國大學(xué)后,即供職財政廳及省訓(xùn)團會計室。解放前因該機關(guān)整個結(jié)束,故閑居家中,盼函介長沙各機關(guān)做事,以便就近照料家庭?!逼渎淠鶚O天真,蓋健弟之杰作也。

十二月一日

午前開業(yè)務(wù)會報及生活小組聯(lián)席會,午后到中旅招待會,整日在開會中度過。

得伯韓來函商申劍濤(長沙人,芝岡長師同學(xué))來京事,與通電話一次,決由兩人函勸不要冒昧來京。

龐文會(湖南勞工會領(lǐng)袖龐人銓之侄)曾與壽昌面商,可在局中為布置一工作崗位,因以快函促其速來京。

致(李)維漢部長函,與論龐文會來京事,并托為滿弟介紹一事。前張壽×、甘子憲因人來京,攜來一函,張函意在代籌出路。甘函附呈毛主席函,并附交維漢部長。

復(fù)甘、張函,云附函交李部長,托籌出路事無辦法。并將介眉叔函封寄西曼夫人魏希昭女士,即以代復(fù)。介眉叔函云,西曼遺著由長沙家屬妥為保存,用商場人語,或已知遺著出版后,當有一版權(quán)問題,不能歸魏女士承受,故采閉門法也。

重慶已于一日午后解放,解放時經(jīng)過戰(zhàn)斗,不知(師)文熊(芝岡妻兄)家中有損失否?作長函,用快遞掛號寄,問岳母安否?并詳告北來一切及年來家事。

十二月二日

解放區(qū)戲劇有一特點,即努力求真。如九尾狐與雙子在地窖中十七年,人以為年代過久,及非情而不近理。(馬)少波同志則以為十七年乃事實如此。近工人演劇,在臺上真打鐵、真縫衣,爐錘及縫衣機都成導(dǎo)具。其農(nóng)村之自編、自導(dǎo)、自演,則由戲中人現(xiàn)身說法,自己扮演自己。甚則經(jīng)過改造之土霸、二流子,自告奮勇,扮演劇中同類人物。凡此確立非外來之話劇家所能想像。田(漢)局長在劇協(xié)中旅會上說。

舉土霸魚肉人民之一件故事編劇,而土霸私設(shè)監(jiān)牢,霸占村中婦女,作漢奸區(qū)長,暗殺抗戰(zhàn)游擊隊長,皆罪惡之更著者,不過未曾具體寫出耳。則結(jié)尾斗爭土霸,不得以劇中故事為主,當先及其罪之更著者,故處理上乃稍成問題。

下午業(yè)務(wù)會報,午后局務(wù)會議,費時稍長,整日又消耗于會議之中。

以實先函交壽昌,去對健弟之請托,非綿力所能做到。至西曼遺著則強調(diào)一點,謂長沙家屬如主張妥為保存,則治喪委員會或?qū)⒁怨g接取得之。蓋遺著所貴在從速整理出版。如保存,以俟治喪會來收領(lǐng),則又是一種說法也。

因田洪兄將于五月起程回長沙,晚昨致高百歲、龔嘯嵐、張福梅三函,擬交田代轉(zhuǎn)。高百歲、陳鶴峰(著名麒派老生)在武漢已為京戲奠立基礎(chǔ),此次陳在上海,上海人士極加重視。周信芳因隨陳來武漢,武漢將成麒派天下矣。以此推進京戲運動,如好好把握使成一顯勘之事態(tài),則京朝派當亦不能獨守孤城,以待日落。惟周信芳于劇運之誠意似較少,但能與梅蘭芳比,早能與高、陳等爭此日之短長,為可惜耳。

午后局務(wù)會議時,周揚同志曾與壽昌論及梅蘭芳問題,謂理論錯誤(指其戲曲改革要“移步而不換形”主張)如出自己同志則問題比較嚴重,但出自梅蘭芳則問題較輕。壽昌意不以為然,謂理論有害則不能不予糾正,乃一現(xiàn)實問題也。

晨大霧,至午后始雨。及夜,微雨不止,而天不加寒。午夜似雹降,其后乃降雪,大風起,夜眠極安。

十二月三日

節(jié)錄(張)福梅同志函:

我現(xiàn)在已住在洞庭湘?。üぷ鳎﹫F,就因為工作忙,知識不夠消化。早晚得來回的跑,若下起雨雪來,又冷又耽誤事。同時上級把我當個有造的材料,極力的加重工作,所以家庭革命,禁不管一切了。

錄致福梅同志函:

到北京來主要是為著家務(wù),原以為最多不過半月耽擱,所以湘班朋友都不曾相告。卻不想到了北京,會長留這塊地方。大概湘班朋友,會以為我專替自已打算,但事實卻不是這樣。華中區(qū)的戲劇運動,乃至于全中國的戲劇運動,是整個的運動,我們應(yīng)該站在哪塊地方,就目標而論,已不能由我個人自作主張,更不能因朋友的意思以決定自已的去留,一切只能服從環(huán)境的需要,跟隨事實進展,和你們在不同情況下,各向有利方面努力了。不過我們?nèi)阅芎芎玫膸湍?,您也能很好的幫我,而且我還能通過您來間接幫助湘班。我們都很忙,但不妨每星期通訊一次,來解決彼此工作上的困難問題的。我們現(xiàn)在是戰(zhàn)友了。在北京,我一切都在重新學(xué)。您來信很謙虛,其實我在長沙半年和您相處,也只是彼此相師罷了,而且我什么也不曾教給您。沉著篤實,是您的本來性格,到現(xiàn)在有一些成就,卻是您自己取到手的。但以后我們總可希望的或許會多一點吧。

李耐同志交來北路晉戲《打金枝》改本,《打金枝》當從兩種角度來看:一種是民間對宮廷的一種看法,他們把唐王、后妃、王爺、王妃、駙馬都看成民間家人親戚,因以民間作宮廷評價,紅燈(指劇中郭璦雖為駙馬,如妻子金枝公主不掛紅燈,就不能進宮)和君臣大禮,但有礙于夫妻和氣上都可免去的。如從封建說教的角度看卻不然,封建統(tǒng)治者說,暴力使用有極限,卻想用欺騙手段將暴力隱藏,或在暴力上加一層人情外衣,向民間說教,使民間只瞧見它是非曲直何等人情,卻忘掉它本來面目。封建統(tǒng)治者的人情外衣對民間是最有效的一種欺騙(對臣下也一樣)。因此,晉戲《打金枝》最受民間歡迎。晉戲以“二打一走”為最有名(《打金枝》、《打?qū)m門》、《走雪山》)?!洞蚪鹬Α酚刑仆?、后妃、公主四段長唱,對封建統(tǒng)治的人情面目,處理得頭頭是道。所以它們在民間具有湘班《琵琶記》“趙氏女,離故鄉(xiāng)”(湘劇高腔《琵琶上路》中趙五娘的一段長唱,膾炙人口,傳唱民間)的魅力。現(xiàn)在錄出后妃一段唱辭:

我相勸萬歲爺不要生氣/聽小妃有本奏愿王三思/老親翁壽誕日人人歡喜/上自君下自臣都有賀儀/論道禮皇兒該拜拜壽去/那才是七子八婿去得齊/她不拜壽來不懂禮/進得宮來反有說詞/他哥嫂一對對雙拜雙起/單撇下駙馬獨自一/或許是眾家哥嫂冷言譏刺/駙馬難道說沒有面皮/因此上駙馬進得宮里/定問她為什么忘了壽期/她反而把駙馬數(shù)說幾句/全不曉裝個病借故推辭/駙馬是將門后直性脾氣/就算是打她幾下也不要屈/她夫妻本和美這是初次/也不能再二再三打我金枝/別聽那蠢才一面的理/她這是仗王行事把人來欺/國王家與庶民是一樣的禮/況且說人是她的公爹,她是人家的兒媳/她三從四德全不記/那晨昏定省更不學(xué)習/她雖是金枝玉葉體/但須念老親翁年邁蒼蒼白了須/駙馬可算是忠臣又孝子/忠臣孝子保定國基/駙馬是斷無有篡位之意/那是咱蠢才道謊哩/別為小事失大義/要落個稱名頌德美名提/萬歲爺別嫌我多言煩絮/駙馬是身無罪反有功績/就是有罪也斬不的/想一想亙古至今哪有個岳丈大人斬女婿/萬歲倘若要呀上殿去/把駙馬爺也不要殺……將他的官職……哎喲喲加上三級。

談話楊紹萱先生說:編審處同志能寫歷史戲的,現(xiàn)在還沒有人,如認為《霸王別姬》不能上演,但無人編一新劇本,則不能禁梅(指梅蘭芳)不演此戲。此問題在目前為極需解決的問題。其要求似不免過奢,然不失為中的之論。

閱稿唐槐秋(著名話劇演員、導(dǎo)演,湖南湘鄉(xiāng)人)兄寄一新劇本來,劇名《臺灣問題》,蓋在臺灣發(fā)生之一件事也。劇中寫宋子文重金收買一作家,在人民政協(xié)開會后,來北京作一度考察,復(fù)返臺灣,寫一部造謠作品,此作家在北京之觀感,則北京物價全不波動,乃其一也。對北京的警戒工作,與當前之物價問題,無疑為反宣傳。蓋編劇者對北京不熟悉之故。又寫此作者之母,自香港飛臺灣,旋從臺灣返北京,對臺灣政權(quán)寫得如此寬縱,于北京之觀眾,自亦是一種反宣傳也。

雜事。龐文會再來函,蓋不知前函已收到也。

十二月八日

談話。楊紹萱先生云,中國倡舊劇改良,今四十年,而成效莫見,蓋不得其道,此可包括一部近代戲劇史矣。又云,梅蘭芳倡“移步不換形”論,今已談話更正,曰“移步必換形”。但問題仍不曾前進一步。蓋梅所演仍是梅戲,既不曾移一步,更不曾換一形也。

通信。陳自耀兄來函云:接柳克立、熊瑾玎函,囑暫在湘垣等候,是以不敢北上,且將待徐師(徐特立)函定行止。伯韓前約自耀兄入出版總署,自耀不行,今又有欲行之意矣。函論及傅仲籛兄,欲得徐師介紹,在湘謀事。仲籛兄失業(yè)年余,乃窮至郵票、過河錢均無有矣。信即復(fù)。

十二月九日

談話昨日楊紹萱先生云:寫劇本將故事處理布置停當,先寫唱辭,次寫說白,唱辭說白分前后兩次寫竟。彼云,其身的寫作經(jīng)驗如此。今與阿甲(著名戲曲導(dǎo)演,原名符律衡)論及此點,意謂唱辭說白究不宜分立各寫,蓋唱辭、說白乃至引子、定場詩、開場白等,皆互有關(guān)聯(lián)之物也。大抵說白一段,后加一段唱,唱辭在從情調(diào)一面加重說白語意,或為大段唱,重述說白語辭,所謂一唱三嘆者,不避語意之一復(fù)出也?;驗閮删渌木涑?,提煉說白大旨,用意亦與前略同,所謂言之不足則嗟嘆而歌之,唱辭是也。達意以說白為主。唱辭之用,乃將說白發(fā)展至最高之點,乃似以唱為主矣。唱必依附于白,乃盡其用,而唱眼目在白,白在唱有時為點晴之用,如“言多語詐”之后繼之以“休道我……”之類,皆其例也。故有“千斤說白四兩唱”之語焉。阿甲又云:京戲唱辭,似已不重內(nèi)容,但重音節(jié)之美,只需唱之成腔而能取諸聽者之耳,不須傳達作者之旨也。故作劇斤斤于詞之修飾,一入唱者之口,乃多與本意相違,而功效失其半焉。此論不能于地方戲,地方戲字多音少,乃唱詞不進步處,但能確切傳達作者意旨,而為觀者理解好尚。如晉戲《打金枝》,其一例也。阿甲又云:舊劇唱詞,當以新文字寫出之,蓋字音之美亦有不可忽視者。

閱書寶銘堂送書來,有竹勿山石道人所著《蝢蛣雜記》,書有韓隆癸丑序,當成書于此時。卷二“騷老狐”條言:“女巫天魔喜者,祝氏女,豐都人,年十七而艷絕,其父母習降神術(shù)崮以授之。川東人悅其貌,神其技,號之為天魔喜也。喜性跳蕩,樂與男客戲,而畏鬼者不敢戲巫以招災(zāi),故(天魔)喜不遂于愿?!贝饲迩r,川東有女巫,不如今之端公,以男作女而與男客相狎戲也。喜為邑之豪紳阮翁以計取之為妾,事不具錄。又按《水經(jīng)注》(湘煙錄卷十二引)云:“漢水南有女郎山,山上有女郎冢,遠望山墳,嵬嵬狀高,及即其所,栽有墳形。山下直路不生草木,世人謂之女郎道。下有女郎廟及搗衣石,言張魯(三國時據(jù)川東為王)女也。有小水北流入漢,謂之女郎水?!睆堲斉?,女巫也。

《湘波錄》卷十六引《焦氏筆乘》:“佛典引《韓詩外傳》曰:死者為鬼,鬼者歸也,精氣歸于天,肉歸于土,血歸于水,脈歸于澤,聲歸于雷,動作歸于風,眼歸于日月,骨歸于木,筋歸于山,齒歸于石,腸歸于露,毛歸于草,呼吸之氣復(fù)歸于人。今本俱無之?!贝斯碇环N解釋,即無鬼論也。且除‘精氣一語,余均為物而非神。(頁邊記:鬼即無鬼,入死則物質(zhì)還原,故曰鬼也)

十二月十一日

寶銘堂送王崇嚴《錫山景物略》:王崇禎癸未(1643)歸錫麓,鼎革(清朝建立)后著此書。其卷二“東岳行宮”云“邑祀岳神(岳飛),僭也,故不敢稱廟,稱行宮,春秋二祭,只有事于張中丞睢陽(即張巡,安史之亂時守睢陽,以死報國),而岳祭無聞焉。宮舊在郭內(nèi)。唐同光初,邑人周泰乙,居錫麓購堂三楹(于山),遷岳像,祀于中,旋遭回祿(火災(zāi))。至宋乾道三年,王三太保募建岳神大殿東西兩廡,右祀張中丞,曰忠靖祠;左祀王三太保,曰靈護?!蓖怼皬堉胸R”云:“中丞故有二廟,舊廟在右廡,于宋崇寧二年(1108)塑厲鬼殺賊像。新廟在清微庵故址,并于國朝(明)成化九年(1473),塑正笏垂紳像。先是宋政和(1111)間,邑多疫癘,羽士盧至柔,有道行,能以符水濟人。廟門有泉深百尺,至柔符其磚,砌井,汲飲多愈,托神守之,名曰靈泉。至成化九年,邑令李恭曰,公正神也,公豈為至柔守符水者?且以右廡祀公,褻甚。相地鳩工,援作新廟,元至正(1341至1368之間)中,紅巾入寇,停舟木杓灣,公大顯靈,起狂風,墜冰塊,賊舟盡毀?!敝莨倮诉樯下劊n廟額曰昭烈。國朝景泰六年(1455。明代宗時),愈瘟疾無算,郡守周源上其事。國初,莫天佑抗拒王師,高皇帝終不能忘,洪武初年,自姑蘇回鑾,至南塘,竟得熟睡,既覺,已過雒社矣。呼將士問曰:‘抵無錫怎不挽舟?前尊者跪稟曰:‘共見空中有一黑面神,擁舟而前,執(zhí)莫能挽。高皇帝愕然曰:‘此張睢陽也。始釋然?!?

十二月十二日

文化部、文聯(lián)舉辦舞蹈晚會,由崔承喜舞蹈研究所演出。其曰朝鮮典型舞蹈動作,分現(xiàn)代形式與古典形式,蓋不如曰巫舞形式與宮庭舞形式也。其長鼓舞之說明云:“用朝鮮民族舞表現(xiàn)興奮愉快的心情?!贝四艘粯藴饰孜瑁渲胁簧凫`談鬼笑也。其劍舞亦近巫舞,扇舞則似宮廷舞。“石窘庵壁雕”說明云:“朝鮮古新羅時代的古跡,朝鮮慶州廟中之石佛壁雕,則宮廷舞也。玉笛曲亦宮廷舞,笛聲緩奏,如吟誦唐人律詩”?!皼_破浪濤”說明云:“以老船夫表現(xiàn)朝鮮人民百折不屈的斗爭意志?!贝宋栌珊笈_唱曲,舞者戴老翁假面,以舞姿應(yīng)所唱曲,與歌者不舞、舞者不歌之方式正同。而其歌聲哀而急,尾聲長而厲,與湘巫儺歌有相類處。柴郎與處女乃民間情舞,解放后的農(nóng)民則朝鮮秧歌,更原型的組合為新舞中有三假面,猶驅(qū)儺之遺。三人之長柄鼓舞,且舞且擊,則打花鼓也。其樂有各式之鼓與鑼,乃東方風格。有吹奏樂,哀如篳篥,則是巫樂,不能置之廟堂,從樂可知舞也。安圣姬之童心,以抽陀螺、踢鍵子作舞。金順源、吳春姬以跳繩子作舞,皆極具匠心,則純?yōu)樾伦宋枰病?/p>

秧歌慈溪柴萼小梵《梵天廬叢錄》“高宗(乾隆)南巡”四則下云:“高宗由杭至蘇,泊舟太湖中。夜半,聞金革聲甚急,大驚,疑是民變,以問左右,對曰:‘此地民俗,尚漁業(yè),擊此,乃促民起而網(wǎng)魚也。高宗曰:‘漁舟亦不免太多矣。自后太湖中以五百艘為度,不能擅增?!鄙w鑼與鼓,勞苦群眾用作工作號召,亦用作群樂時音樂云。”

金田起義曹慕髡(曹慕髡系進步戲劇工作者,建國后在文化部工作。為黃芝岡友。此處記上曹名似是兩人在交談金田起義劇本事)

(一)、金田起義前的異族封建統(tǒng)治者,本身政治腐化,再加上它對英帝國主義的投降所引起的后果;農(nóng)民暴動則借力于會黨(如天地會、三合會),而洪秀全更借力于外來的宗教力量。(二)、英國的入侵,一面更顯出封建異族統(tǒng)治本身的脆弱性;一面卻因為資本主義的新的面貌,使當時革命勢力借助于外力的宣傳,給封建統(tǒng)治以違害,而封建統(tǒng)治的擁護者,認此種新力甚于洪水猛獸。(三)、當時會黨倡亂,農(nóng)民抗糧,是各地通有之情形;官吏無能(如鄭祖琛)是廣西難忽視的弱點。官吏倡辦團防,卻不敢依靠團防。洪等毀甘王廟,州官不敢與較;團練控馮云山,縣官認為架控。(四)、洪等選擇金田起義,是選擇政治力量較弱的一環(huán)來團結(jié)礦區(qū)工人和燒炭工人。自明中葉至清末,礦工和燒炭工人是會黨團結(jié)的基點,他們的組織較普通農(nóng)民的革命組織嚴密(如紅幫袍哥)。再加上洪等從借助外力所學(xué)到的新方法,所以金田起義,面貌與前一時期的農(nóng)民暴動有異(基礎(chǔ)是農(nóng)民,成分上卻加上了會黨中的工人、流氓和其他階層的人物,而且,比較上更有目的,更有組織和策略)。(五)、災(zāi)荒是當時實際情況,但也是各地通有的情況。官吏、地主在災(zāi)荒匪亂的時候,辦團防是防守性的,決不能農(nóng)民挑釁,非引起一場事變不止。金田起義的成熟性無疑是洪等主動,如加重由官吏、地主壓迫農(nóng)民所逼成的一面,反將主動一機忽略過了。(六)、當著重寫馮云山在貴縣北山里的礦工里,在桂平紫荊山區(qū)的燒炭工人里,怎樣艱苦宣傳(糾串),怎樣做工、做短工,各處流動,取得貧苦工農(nóng)信仰。當著重寫洪等所傳的上帝教怎樣能堅定工農(nóng)們革命信念,和他們怎樣好好利用資本主義宗教進步的一面,來團結(jié)工農(nóng)。當著重寫洪等用毀神像作行動的最初表現(xiàn),來引起官府的畏慮和社會的動蕩,以斗爭的姿態(tài)漸達成起義的主動的目的。(七)、用礦區(qū)和燒炭區(qū)做背景,用正面寫出的方式來處理場子(如正面寫出毀神等),把握革命的主動性、積極性熱鬧寫出來,不多寫被動的成熟性,如農(nóng)民被壓迫的悲哀情況,讓人家視起義,只單純是由一種情勢所逼出來的,劇作當更能鼓舞群眾。(八)、不著重寫韋、楊的裂痕,和洪宣嬌的警惕,只拿牢一個主題寫出。

十二月十三日

孟繼文論舊劇的舞臺美術(shù),提出以蘇聯(lián)舞臺美術(shù)作為標準。不知劇本、服裝、砌末、說唱、做派、音樂……亦當為舞臺美術(shù)(燈光布景)一樣平均發(fā)展,不強調(diào)哪一點,使進步建立在整體上。十蟒十靠的戲箱,簡單的砌末,是今日舊戲的一種限制,說唱、做派、音樂都不曾離開這種限制來個別強調(diào)自身。反之,說唱、做派、音樂也各成一種限制。限制是必須變的,但仍在平均發(fā)展條件之內(nèi),故在此條件內(nèi)如何處理燈光景幕,是目前應(yīng)討論的問題。如陳義過高則進步之舞臺美術(shù)必須有進步之服裝、做派、說唱、音樂,乃至編劇手法,茲事體大,非一言所能決也。(頁邊記:過高的要求)

提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技體系,作改革京戲演技之標準。京戲在名角制限度之下,非名角則隨意穿插一下,如劇中都著重表演,則全劇將煥然改觀。京戲演員知學(xué)技重要,即甚難得,精微之心理活動,用精微之形體動作表現(xiàn),不但為演者所難,亦須讓觀眾能解,要求過高,則將有孤芳自賞之嫌矣。

花鼓戲淞北王×生《海陬冶游錄》:有光緒已卯(1879)序及庚申自序,記當時說因果及花鼓戲云:“西園隙地,男女雜坐圍聽者,謂之說因果。又有花鼓戲,皆淫媒色餌也。演者若三四人,男敲鑼,女打兩頭鼓,和以胡琴,遂板,所唱皆穢詞褻譚,賓白亦用土海語,取其易曉。有小六寶者,能唱《黃金印》,其唱方姑打布莊,神情畢肖。又唱《隔河相思》,音節(jié)糜蕩,意緒哀婉”。

雜事。張福梅致田漢函,云洞庭湘劇工作團于十一月二十五日公演《九件衣》,成績不壞,一共演了四天?,F(xiàn)正忙于出發(fā)外埠公演,由益陽、常德、津市、草尾,再回長沙過舊歷年。又云,劉斐章任文工團長,將演《劉胡蘭》迎亞洲婦女代表會議。

十二月十四日

《烏龍院》舊戲改革問題。京戲本壞的方面乃即在技術(shù)高的方面?!稙觚堅骸穼㈤惼畔懗梢粋€頗有個性的女性,但將宋江寫成一個落后市民。因此,有人認為閻婆惜為革命女性。上黨戲以武生扮宋江,評戲宋江亦用玩世不恭生扮,元曲宋江為武生形象,但京戲用正生扮?!端疂G傳》之宋江,常懷著受招安的情意,《水滸》寫宋江軟,京戲?qū)懰谓洝5蹲鴺菤⑾А纺怂谓簧松^轉(zhuǎn)變之樞紐,色情與政治起了斗爭,京戲《坐樓》之烏龍院,可作為妓院看,可作為外宅看,性質(zhì)不曾明顯。如作為妓院、外宅看,則結(jié)局以殺淫婦終,不但有宋江兩面性之表露已也。此劇當寫一招文袋之問題,即保護革命秘密文件問題。不著力于烏龍院之一點,而移其重點于梁山與官府間、宋江與官府間之明爭暗斗。而烏龍院則宋江之下處,與妓院、外宅俱有殊也。

雜事午前訪虛靜,患砂眼開刀靜養(yǎng)。百齡云有法國牧師作民俗研究,搜各國春宮及淫具極多。更有圃大學(xué)生,在上海小人書多種,分類作教育論文,書尚存學(xué)校中。午后歸,薄暮往舅父家,今日舅父生日,晚邀二女及婿與外孫等作家宴,初食臘味。

局中在文化部作晚會,表演《夜奔》、《李逵奪魚》、《扈家莊》、《審頭剌湯》、《脂粉計》。散戲極遲,在戲場中見老舍兄,是日為夏歷己丑十月二十九日。

十二月十八日

舊戲演出批判《扈家莊》王英走矮,與湘戲《取巴州》之“莧菜湯”(即扮假張飛之角色名)同,實不足為訓(xùn)?!兑贡肌吠鮽惓蟀?,穿女蟒,插單雉尾因引起從政觀點,處理梁山扮裝之提議?!盾囻R會》之司馬懿竟穿著諸葛所贈之鳳冠、蟒衣,作女人舉止聲口,此在湘戲絕不如此。蓋由海派京戲,變本加厲也。故改革舊劇,但從劇本著手,實非辦法。迷信戲須全改則全改,否則不改,但不可改一點留取一點?!奥湫恰笔鞘穼崳坝^星”與“拜斗”則演義有之,但改去魏延踢倒七星燈一點。司馬觀星不改,諸葛道冠不去,則改較不改更壞?!兑贡肌酚貌季?、燈光,更顯出舞與舞臺配備不相調(diào)和。本日會報對昨日晚會曾提出批判,謂政治之體認不夠。在斯大林誕辰期間,演孔明歸天固不可,即以此劇內(nèi)容論,蓋一毫無出路之戲,諸葛必死而蜀亦不可救,此當與《哭秦廷》等悲劇一例看也。且如樂亦不能與政治相離,離則不嚴肅,而流弊易生。

十二月十九日

臉譜汪鑫福交來論臉譜文,謂清中葉時,京劇臉譜由名伶張勝奇,即砌末張之先人設(shè)計,按歷史事跡處理,故伶如錢寶峰之活張飛,均以張之設(shè)計為規(guī)范,即錢金福、李連仲亦宗張。其所繪《混元盒》之五毒臉譜,如青石精、蜈蚣精、蝎子精、蝦蟆精等,亦宣藝術(shù)性。聞內(nèi)廷南府亦有一部份臉譜為張所繪,但已不可查考。

民間京戲估價李紫貴云:京戲估價不當以京朝為主,京朝呼上海京戲為海派,上海呼水陸班京戲為杭嘉湖派,各有唱工做派,亦各有常演之戲。如梅、程等伶不露姓名在水路班演出,其失敗無疑。此亦不能以雅俗解,如不能謂海鹽雅弋陽俗也。今日之問題為不能即以京朝作風例京戲,反當向水路班發(fā)掘民間京戲,此最有見地。

午,局宴請劇團全體同志于南灣子四號。午后,劇校、劇團與本局同志在局內(nèi)開聯(lián)歡會。

十二月二十日

本日為斯大林七十壽辰。晚,局中有晚會,演出《打花鼓》、《打漁殺家》、《鬧江州》、《戰(zhàn)樊城》、《樊江關(guān)》、《女起解》、《水滿金山》等戲。王昆侖來觀劇,因取王彥夫致曹孟君函托王代轉(zhuǎn)。整日在局中,讀《人民日報》,精讀兩文,摘錄其一。

任桂林報告河北劇運。任參加河北文代會回來,他認為河北劇運一般情況是混亂。上演節(jié)目有些地方尤其是中小城市,禁演得很徹底,弄得藝員不能活動,自愿改業(yè)。但個別的干部卻從愛好玩耍的基點出發(fā),隨便演唱舊戲。文代會要求政府明令公布禁演、準演劇目。大家認為,只能慢慢引導(dǎo),沒有通過。石家莊有舊節(jié)目三百個,新節(jié)目只六十個,舊演員思想舊的仍很多,干部能懂得舊劇改革的卻不多,他們不分析情況,只知一下轉(zhuǎn),石家莊如此,河北省也如此。思想問題也很混亂,不知怎樣辦。石家莊審查了五十幾個劇本,只留下八個。藝員都不高興,靠壓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市政府要公布禁演劇本,因有人提意見,所以沒有公布。禁戲在一地禁演,另一地又能演。石家莊有四個分區(qū),一區(qū)有一個舊劇團都談不上改革,演戲賣錢,便拿來吃飯,要學(xué)習與看報都沒有時間。領(lǐng)導(dǎo)人調(diào)來演戲的,對演員思想不能盡訓(xùn)練責任。各村莊自己出錢買標,村莊人都愛看戲,但改革卻談不到。省委對這問題已加注意的了,但到下層卻越走偏路。干部對藝人估價低,對自己估價高,一切都由自己,什么事都要管,什么事都管不了,到頭是業(yè)務(wù)和思想兩下全放松了,人才卻無法培養(yǎng)起來。他們不知重點所在是培養(yǎng)藝員自己,排戲不及人家卻要帶領(lǐng)人家,因此成了戲攬頭,和群眾關(guān)系有距離了。劇團是可以企業(yè)化的,但干部卻無法企業(yè)化。干部飯費都自己帶,所以更落后了。劇本缺少,觀眾情緒已和三年前不相同了。干部認為藝員自己組團不相宜,藝員也怕成為公教人,到后來仍是以原來劇團做基礎(chǔ),加以鞏固、改造,成為共和班,由藝人自選社長,由幾個委員領(lǐng)導(dǎo)。但不掌握組織便不為業(yè)務(wù),使藝員加入組織既無法立見成效,因組織藝人工會,使起作用,也能領(lǐng)導(dǎo)起來解決實際問題。

魏晨旭報告彭真同志所報告之城市建設(shè)問題,錄出其關(guān)于京戲一部分意見:京戲為群眾所需要,舊伶人是勞動者,為舊社會所玩弄,當寄以最大同情,此兩點為先決問題。故對舊伶人宜采取說服態(tài)度,與對工農(nóng)、學(xué)生同。且宜重視其思想、藝術(shù)之領(lǐng)導(dǎo),對技術(shù)改造宜慎重,采商量態(tài)度。戲劇界之領(lǐng)導(dǎo)人宜慎重發(fā)言。關(guān)于制度,先須徹底了解情況,如須改革,即徹底改革。改革舊劇是通過舊劇內(nèi)在的問題。對宗派主義當警惕,捧與不捧都需考慮。壞戲禁演越少越好,盡量免除禁的方式,且勿影響藝人生活。有的戲禁得無理,如《紅娘》是。

鄭亦秋(著名戲曲導(dǎo)演)兄晚來談話,云南昌新建、進賢一帶草臺班凡二十余,或演京戲參高腔,或演三角班參高腔。高腔云從湖南來,專演大鑼鼓戲,如《封神》、《西游》等;三角班演“三小”戲,即花鼓戲也。其“破臺”(舊時,凡新建戲臺或多年未演出之戲臺,在開鑼前的一種祭神儀式,祈神保佑之意)所祀神名季公公,此神自湘來,生前在江西演戲,此與戲劇進路適相反。其“破臺”則由魯班上場,羅帽、青褶子、系大帶,持斧一、五尺一、雞一,以五尺從上場門量起,足五尺則以斧砍地,直量至下場門,則自胯下擲斧臺上而下場。扮魯班者,臺后備有凈室,主家招待隆重,則演劇之時,日內(nèi)不至有不虞之事發(fā)生。有熊洪水者,能扮魯班,臺下有中暑卒倒者,熊在臺上大呼使起,疾乃若失。而掃臺則用一人上場舞刀,或用小生、小旦拜合如湘戲焉。江西更有撫河班,鄭未得見。撫河即臨川,湯若士之故鄉(xiāng)也。據(jù)鄭說,則江西戲巫術(shù)成分,自湘?zhèn)鱽矶?/p>

鄭贊同改革舊戲,是通過舊戲內(nèi)在的問題。意謂先令舊戲藝員明了一切,使改革成為自發(fā)性的。

(張)西曼夫人魏希昭女士來商西曼著作印行事。申劍濤來函,云明春仍將北上。近又籌備一綜合性刊物,可于元月中旬出版云。

十二月二十四日

文熊、貽謨自重慶來函,今日由舅舅轉(zhuǎn)到。重慶未解放前,楊森原擬于燒城后撤退,幸解放軍進展神速,楊僅將軍工廠破壞,二十一廠電力、工具廠被爆炸,徹底破壞。文熊家微受震蕩。貽謨家因避火災(zāi),十一月二十八目避居文熊家,于二月二日遷回市區(qū)。兩家人丁均吉。文熊所管文卷檔案,幸無損失,移交可無問題。文熊交待辦完擬侍母回籍。如廠中可留,則留待春水發(fā)后成行。貽謨則擬在渝登記受訓(xùn),但兩人之所期待則仍在北京。陳志良兄來函,云一直住在上海,上海解放前,浦東先解放,因被困浦東,家中略有損失,人亦頗受驚嚇。陳仍辦人民銀行人事行政工作,但愿轉(zhuǎn)入文化學(xué)術(shù)機關(guān)服務(wù)。陳提及戲劇大辭典編纂事,又提及拉丁化新文字于舊劇人有益,均有所見。又云:中國民俗學(xué)會可以復(fù)活云云。張福梅來函,云團部于十日出發(fā),往益陽演《九件衣》,將依次上演《大明府》、《江漢漁歌》,往益陽民眾戲院演出云云。

討論田局長(戲曲改進局長田漢)對任桂林及彭真兩報告提出意見云:舊戲應(yīng)改,大家一致承認,舊藝人客觀上是否承認卻尚成問題。歷史戲落后的地方應(yīng)改,但作為史料保存也未嘗不可看看。舊戲的娛樂性是一個先決的問題。中國戲作為一種娛樂性是很周到的,但缺乏高級藝術(shù)所具有的理性。娛樂性與教育性、藝術(shù)性的統(tǒng)一是應(yīng)當注意的。娛樂性是恥辱,梅蘭芳所高度完成的是娛樂性?!段鲙洝返乃囆g(shù)性是能夠世界水準的。荀慧生的《紅娘》僅是供人娛樂而已。王國維分中國戲為向形式發(fā)展之歌舞戲,與向內(nèi)容發(fā)展之滑稽戲,今日當將二者統(tǒng)一起來。舊劇如何改,也各有意見不同。梅蘭芳只改內(nèi)容,不改形式,周信芳新內(nèi)容舊形式。今天不能深論這些。又有快改與慢改的不同見解,慢慢來是不能看成絕對的,要改得好也改得快。如果說舊戲是群眾所需要的,卻還未從教育方面著眼。如從教育方面看,則自當改得,即由行政命令來改,以為不合人民利益,在反動政權(quán)下自然如此。乃主張由下而上,自覺自愿的改。但行政命令如合人民利益則需要,只是不能輕用,用之使進步速度快一些,則仍可用。黃河的水不能讓它自覺納于正軌,仍有待于疏導(dǎo)。自由放任,及使進步遲滯。對藝員的要求單看重生活一面是不成理由的,生活非第一理由,戲要賣錢,還應(yīng)當靠政治的。宗派問題,客觀仍是政治問題,與其說京派、海派,不如用新舊分派,改革不改革應(yīng)屬于政治問題。

楊(紹萱)老說,舊藝人支持著中國戲劇藝術(shù)的存在,所說殊有見。有人說舊戲作史料保存,應(yīng)當在戲中情節(jié)已成陳跡,對現(xiàn)在不起作用的前提下,如《彩樓配》,拋球招親,在今日已無此習俗,所以成為史料;如演《大登殿》,更無異提介一夫多妻了。更有人說:藝員生活問題,指梅、程、譚、馬生活須保障言,抑非指一般苦藝員言。則以工人、勞動者視此輩,亦頗成問題也。

十二月二十五日

狀元尤侗(蘇州人。清初文學(xué)家、劇作家,其雜劇《讀離騷》,曾得順治皇帝賞識)《李白登科記》,黃岡杜君題詞云:“獨竊深嘆制科射策,始于西漢;學(xué)士之名,見于唐初;翰林之官,設(shè)于開元(唐明皇時);狀元在唐時始有,此名至趙宋始顯。然初授官,不過僉判、廷評(級別較低之官吏),積官之久,然后入館閣,登兩制,以致執(zhí)政、宰相。未若三百年間,釋謁即踐清華,循資便躋臺圃。……然由宋合論之,數(shù)百人中科名者,越不過十許人,余亦絕無可采。向來名士、狀元無幾,名士挈名而行,而歷科狀元,至有不能舉其姓字者(頁邊記:狀元在舊戲中乃宣揚科舉之一種標準)。惟梨園子弟多扮狀元,而狀元之抱負亦無以遠過于扮者。余嘗私計彼梨園者,與其徒扮狀元,何如徑扮李白中狀元,猶可解嘲而釋憾耶……乃或者謂李白之不中狀元,兒童走卒知之矣,曲雖工,其于人不信何?余曰是不有蔡邕之例可援乎?夫蔡邕之時,并無狀元之名,然高則誠一旦與之狀元,則群然而狀元之矣。夫邕亦非人所不知之人也。吾意高生殆以矯狀元之不學(xué),而借邕之博洽以蓋之?!保撨呌洠翰嚏邥r無狀元之名,高乃與蔡狀元)

新安朱弁少章《曲洧紀聞》云:“按狀元之目,始自辟召,而本朝科舉取士之法,合以省試正奏第一名當之。今呼廷試第一名為狀元,非也。潞公在朝,因馬涓來謝,嘗言其事,自此,人莫不知而莫能改也?!保撨呌洠核^“天子門生”乃宋狀元,非唐狀元)

清初豪家家伶與名家新曲尤侗《清平調(diào)》(即《李白登科記》)序云:“客恒山者三月,梁宗伯家居,相邀為河朔之飲,輒呼女伶侑觴。伶故晉陽佳麗,能發(fā)南音,側(cè)身垂袖,宛轉(zhuǎn)欲望絕矣。宗伯語余,子為周郎,試度新曲,唯唯未遑也。秋水大至,屋漏浸床,顧視燈影,獨坐太息,溫走筆成《李白登科》一劇,聊爾妄言,敢云絕調(diào),持獻宗伯,宗伯曰善,遂授諸姬習而歌之。戊申七夕,悔庵自記?!庇帧蹲x離騷》自序云:“王阮亭最喜《黑白衛(wèi)》,攜至雉如皋,付冒辟疆家伶,親為顧曲。吳中士大夫家,往往購得鈔本,輒授教師,而宮譜失傳,雖梨園父老不能為樂句,可慨也?!?/p>

清順治興讀《離騷》尤侗《讀離騷》自序云:“予所作《讀離騷》,曾進御覽”,命教坊內(nèi)人裝演供奉,此自先帝表忠微意,非洞簫玉笛之比也,”又尤侗跋《弘覺國師語錄》云:“有尤侗所著《讀離騷》樂府獻者,上益讀而善之,令梨園子播之管弦,為宮中雅樂,以為《清平調(diào)》之比也?!?/p>

復(fù)談夫函。復(fù)文蕖函,附寄文熊、貽謨(姓楚,芝岡親戚)函。下午,聽薄一波財經(jīng)報告,座遠,聽不真,未記錄。書店送《西堂樂府》來,因作札記。

十二月二十六日

狀元尤侗《李白登科記》,寫明皇采前朝上官昭容故事,將天下舉人試卷送貴妃定其等次。貴妃拔取三卷,一卷李白,一卷杜甫,一卷孟浩然,以李白為第一甲第一名,蓋試題即《清平調(diào)》也。因賜宮花、紗帽、袍帶、朝靴、羽林衛(wèi)各半副鑾駕,送宴曲江,由楊右相(楊貴妃之兄楊國忠)陪席,梨園供應(yīng)。李走馬游街,見秦、韓、虢三姨不避道,且醉與安祿山爭道,怒鞭其腹。高力士捧詔,授李翰林院學(xué)士,貴妃且賜鮮荔枝為解醒。李醉甚,因呼高力士為其脫靴。其下場詩云:“狀元科第本尋常,借得青蓮姓字香。才到三年便臚唱,春風自笑馬足忙?!蹦艘黄饕馑??!逗胗X國師語錄》云:西堂以褒諸全集之首,其言曰:“上一日慨嘆場屋中士子,多有學(xué)寡而成名,才高而淹抑者,如新狀元徐元文業(yè)師尤侗,極善作文字,僅以鄉(xiāng)貢選推。九王攝政時,復(fù)緣有降調(diào),豈非時命大大謬之故耶?”此尤侗終身之恨,亦即其牢騷所在。《登科記》之精神寄托于“反狀元”之上。(頁邊記:實因自己不中狀元而發(fā)牢騷也)

十二月二十七日

戲不禁雍正六年,李鳳翥奏鄉(xiāng)邑之中共為神會,斂錢演戲,奏請禁止。六年三月,魏廷珍奏將違禁演戲之保長各杖八十發(fā)落。奉上諭:村堡之間,豪強地棍,借演戲為名,斂錢肥己,開設(shè)財場,斗歐生事,此則有司所當嚴禁。至于有力之家,祀神酬愿,歡慶之會,歌詠太平,在民間必有不容己之情,在國法無一概禁止之禮。今但稱違例演戲,而未分析其緣由,則是凡演戲者皆為犯法,國家無此科條也。如賭博一事,應(yīng)行嚴禁者,而省會之地,公然市賣賭具,尚未能覺察,豈有將民間不能禁止,而國法所不曾禁止者,一概入于禁止之例,此欲徒存其名乎,抑果將踐其實乎?恐問之督撫大吏亦無以自解也。將此通行曉諭知之。(李調(diào)元《淡墨錄》)

反清戲劇毛奇齡,名甡,字大可,號初晴,蕭山人。工為詞,偶取無名氏所傳《賣嫁》、《放偷》二劇而反之曰:不賣嫁,不放偷,作連廂詞。提學(xué)購得之,誣其放偷即放賊也,賣嫁者歸順本朝不待聘而自呈現(xiàn)其身也。反之者,我不然也。狂生失志訕上官,不敬,上之制府,寧紹巡道王君籍捕之。制府以為冤,釋置不理。(李調(diào)元《淡墨錄》)

(責任編輯:鄒世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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