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淇琳
16歲,在鳳凰鎮(zhèn)與同學騎自行車逛老街,沿途有不少清靜的老鋪。往往會下車去一家叫“紙上生蓮”的老書店,一待就是半日。是上百年的老書店,店里墨香悠悠,店門的柜臺上有一方紫印,買了書,老板會在書的尾頁蓋上紫印,清晰的四字“紙上生蓮”,字的旁邊是一朵熠熠生輝的紫蓮花。
店面小,店內(nèi)的高低架上擺著幾盆小盆栽,盆栽里的花曳曳開放。在書架的頂層,有一些年代久遠的畫集,我們會踮腳拿下幾本畫集,坐在木頭臺階上看那些買不起的書,那時只覺得書里留著一段蓮香。
大學時代,學校附近有家書店,店主是位老人家,日復一日在店里看書,有時整理一下書架,有客人進門,他只笑笑,算是招呼。書店里會賣老鎮(zhèn)的手繪畫,還賣整刀整刀的各色書畫紙。下雨天,和好友去書店避雨,門口有半截竹簾,雨滴綿綿,仿佛從竹簾落下,空氣清涼,店里的香爐裊裊,有寂靜的韻味。有幾個與我們交好的書畫院學生嬉笑著向店主要了幾刀紙,說是回去畫蓮花的生長圖。隔個幾日,便看到買畫紙回去的學生畫了碗蓮九相圖,從根到苞,花朵由盛而落,朵朵在紙上生輝。
喜歡的那人愛畫藍色鴨拓草,天空清明的早晨,陪他去逛文華街的紙店買熟宣紙,煮過的宣紙叫熟宣,店老板卻給我們一刀生宣,拿了就回家,生宣卻是托不住墨的,我們捧著一卷宣紙就往宣紙店跑,老板在店門口,遠遠見我們就笑了,哎呀,拿錯了生宣。那是一段令人怦然心動的舊時光。
在電視上看到有畫家在悠長的畫紙上作畫,風吹紙動,便想起那家叫“紙上生蓮”的老書店,以及那些年歲里一張張宣紙散發(fā)出的紙香,墨蘸在筆尖,作畫的人深深淺淺在紙上落成一朵一朵淺色的蓮,心便也升起如蓮一樣的情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