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

南子的詩〔組詩選二〕

南子

使我免于衰老的

使我免于衰老的

不是時間不是

生活分泌出的鋸齒形的陰影

也不是諸神一樣

給烈火添水的愛情

——雖然它曾以極度的謙虛

搖撼過我的靈魂

而真正使我免于衰老的

是大自然

它不統(tǒng)治不命名

以自己的痛苦

擠壓出比詞語更大的甜澀的果實

我沿著它

回到最初的饑餓

這萬物之所是否來自遙遠(yuǎn)的內(nèi)部？

我深躬

連綿，沉睡著的山川的堤岸就在我的腹中

羞愧

到了晚年

我的心才獲得了屠宰廠荒廢時的寂靜——

我老得既沒有世親

也找不到宿敵

愛獨自在洋槐樹下徘徊……

像是尋找我的心在年輕時

被深深改變的那部分

沉默隱忍卻與他人迥然相異的那部分——

那么多年

我愛過的都是些什么人說過哪些話

時光已逝當(dāng)年的月光也褪去顏色……

而被時間烘烤的恨意

竟然持續(xù)得比愛還長

（年輕的時候我不知道

愛情有如另一世界秘密生長的褐色器官

只會增加詞語的黑暗）

以上原載《詩歌月刊》2014年1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