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區(qū)柯克
自作自受
□希區(qū)柯克
巴利太太下葬后的一個早晨,巴利獨自坐在客廳里,望著掛在對面墻上的太太的畫像。畫上,他的太太非常漂亮。這時,電話鈴響了。
打電話的是米勒警官,告訴巴利:“還是沒有新的線索!我想我們破不了你太太這案子了?!卑屠f:“我準備今天離開這棟房子,暫時搬到城里去住?!薄拔掖螂娫拋恚窍胫滥闶遣皇强催^你的信件?!?/p>
巴利扭頭瞥了一眼門邊桌上的那堆信件和明信片。自從上星期太太海倫去世后,他翻閱過兩次那堆信件,看看有沒有生意上的重要函件被忽略,其他的他懶得拆,他知道那些差不多都是安慰他的信件。
“兇手可能也會寄張慰問卡或信?!本俳忉屨f,“因為幾乎可以確定兇手是你的一位朋友,他不寄慰問卡的話,會引起懷疑。希望你今天早晨就查一下信件,回頭我再來親自檢查?!卑屠麩o精打采地說:“可是我仍然不相信,參加宴會的朋友會殺害海倫。”警官說:“問題是,參加宴會的人都承認酒喝得太多了,你自己也這么說過?!?/p>
巴利咧嘴無聲一笑。是的,上星期六那次雞尾酒會完全失控。
警官繼續(xù)說:“當時,一位客人離開燈火通明的后院,發(fā)現(xiàn)你太太獨自一人在樹林中的空地上,那地方離你家有段距離。或許他是尾隨她去的。無論如何,那位客人借酒裝瘋想調(diào)戲她。你太太奮力抵抗,那人隨手抓起一塊石頭打她,失手殺了她。就是這樣?!薄翱梢源_認不是過路人干的?”“哦,別這么想,巴利先生。你的房屋四周有圍欄,你家四周的路上巡邏車不斷……”
巴利放下電話,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宴會那天晚上,當他們發(fā)現(xiàn)海倫的尸體時,她躺在屋后林中的月光下,衣服被撕裂,頭浸在血泊中,就像巴利擊中她腦袋后離開時的樣子……現(xiàn)在,巴利堅決地搖搖頭,想要搖掉這回憶:到目前為止,他沒有被牽扯進去。但是,他私下里有些遺憾:他本來是想嫁禍于卡蒙,卻沒有成功。誰會預料到,客人們到林中尋找海倫之前,卡蒙就恢復了知覺,逃之夭夭了!
巴利正回憶著,有人在按后門門鈴。他咒罵著,穿過屋子,推開后門,大吃一驚??烧驹谀抢?,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而且全是汗水。卡蒙穿過廚房,走進客廳,坐到一張靠背椅上,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是我殺死海倫的。昨晚我寄了一封信給你,告訴了你。我無法解釋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巴利,我當時醉了,但那不是借口。我看見海倫獨自在樹林里,她是那么美麗……”卡蒙用手捂住臉。
巴利沒有料到卡蒙自己會相信他殺了海倫??墒?,為什么不呢?他昏了過去,喝醉了酒,而且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握著沾有血漬的石頭,身邊是已經(jīng)斷氣的海倫。巴利幾乎要笑起來,這比預期的還要好。
“我不記得了?!笨蓡柩实?,“我和海倫說話—她回答—我向她走去,然后什么都記不得了。我醒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我知道我殺了她。昨天晚上,我再也受不了了,葬禮結(jié)束后。我寫了一封信,在我還有勇氣時,趕緊寄出去。我想自殺,可是我做不到?!?/p>
卡蒙從外衣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槍,懷疑地看著它。巴利咽了口唾沫,說:“卡蒙,我還沒有看你的信,信就在你身后的桌子上?!?/p>
“我并不想殺害她。”卡蒙哀嘆道,“自從事情發(fā)生后,我一直備受煎熬。今天早晨,我領(lǐng)悟到我有太太,我有家庭,我要為家人考慮,因此我來取回那封信,然后馬上毀掉它?!卑屠f:“我決不會把它還給你!”卡蒙站起身,說:“你會給我的,巴利,我很抱歉,我必須殺死你?!?/p>
巴利既像哭泣又像呻吟地說:“別這樣!聽我說,你沒有殺死海倫!我作證!是我殺死她的!我看見你們倆當時……”“你胡說。”卡蒙說?!拔移髨D占便宜,海倫拒絕了,然后我……”“她沒有拒絕!”巴和尖叫道,回憶中的憤怒和目前的恐懼,使他說出了真相,“你們倆在草地上擁抱,然后你倒下昏了過去。我打她的時候,海倫正跪著低頭看你。后來,我重新布置了現(xiàn)場。”
卡蒙皺起眉頭:“我不相信,因為石頭就在我的手中。巴利,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怪你。但是,我別無選擇?!笨膳e起手槍,對著巴利扣動了扳機……
(原載《文摘周刊》2014年5月23日 黑龍江于曉賓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