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煙雨鎖寒樓

2014-10-20 12:30砂糖人偶
男生女生(銀版) 2014年9期
關(guān)鍵詞:唇角丫頭公子

砂糖人偶

介紹:她是被困在寒冷中的小鬼,不僅被困,還有點兒失憶,突然搬進小樓個輕浮又自戀的俊美男子,并且他貌似還能看到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自己身上藏著怎樣的身世秘密?

【一】

黃梅時節(jié)雨,青草池塘,蛙聲處處。

蘇丫頭連連打著呵欠,看著窗外漸止的雨勢,突然整個人都明媚起來了——老天爺要是再不讓天空放晴,她可就要跟小樓一起發(fā)霉了。

這時,樓下傳來了云姨的聲音。蘇丫頭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跑到屏風(fēng)后面躲起來。

云姨滿臉堆笑對著身后的人說:“公子你看,這屋子可合心意?”

“嗯,不錯?!痹埔躺砗髠鞒瞿凶拥穆曇?,來人似乎還挺滿意。

那是一個極其俊美的男子,面白如玉,長眉入鬢,黑如烏木的長發(fā)如瀑垂下,額前的一綹秀發(fā)將左眼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微光流轉(zhuǎn)的金黃衣裳略顯輕浮,穿在他身上偏是別有一番風(fēng)骨。一把玉骨折扇在手中輕輕扇啊扇啊,打量著屋子的眼睛流光閃動,他暖陽般的笑容足以顛倒眾生。就在云姨神魂顛倒的時候,男子取出個織錦袋子交到云姨的手上,順便摸了一把她的手:“就這里吧。”

“好好好!那奴家就不打擾公子啦?!痹埔桃贿呎~媚笑著,一邊掂著沉甸甸的錢袋。

她趕著步下了樓梯,對著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喊起來:“看什么看!從今天起,這里就是柳筠柳公子的住處了,誰也不許再說什么閑話!”

于是蘇丫頭知道,這個美到極致的輕浮男子叫作柳筠。

她慢慢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站到柳筠面前。見柳筠對她視若無睹后,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穩(wěn)穩(wěn)落下,毫不客氣地沖著他做了個鬼臉。

本就該是這樣的,因為——

蘇丫頭是鬼。

【二】

蘇丫頭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一只很看得開的鬼了,不然也不會把自己死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但是即便如此,她看著這個柳筠柳公子,還是覺得有些忍無可忍。

“哎呀,公子,天色都轉(zhuǎn)黑了,妾身得回去了。”芙蓉帳內(nèi),女子嬌俏的聲音麻酥入骨。

“有什么要緊的,春桃美人兒不如就留在這里過夜?”柳筠的聲音含著明顯的挑逗。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蘇丫頭閉著眼捂住耳朵不停地念著。盡管她已經(jīng)盡量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床上的聲音還是源源不斷地到達(dá)腦海,蘇丫頭終于放棄了努力。

“公子,怎么突然變冷了?”

正巧天外落下兩道閃電,帳中人下意識看向天際。春桃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倉皇地起身。

“春桃美人兒,怎么了?”

“外、外面好像有人。”

“怎么會?”

春桃再一看,方才床帳外的身影又不見了,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妾身聽說,以前這里出過惡鬼,殺了好多人呢。這個地方根本沒人敢要,也就云姨愛財如命,才接管過來的。”說到后面,春桃的聲音完全顫抖起來,“妾、妾身真的……要回去了。”

柳筠卻也沒有死皮賴臉地纏著春桃,套上衣裳將她送出門去,然后回房,一臉憾色地躺倒在床上。

蘇丫頭就不明白了,像柳筠這樣多金又愛美人的花花公子,為什么要住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來。他三天兩頭帶花街柳巷的花花草草來尋歡作樂,苦的卻是她。為此,對于故意現(xiàn)形攪了人家的好事,蘇丫頭一點愧疚都沒有。

蘇丫頭這么嚇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她都能成功地把柳筠帶回來的人嚇走,但是柳大公子本人卻似乎特別遲鈍,一點感覺都沒有。

柳筠似乎是覺得無聊,起床點了燈,在書桌前坐下。

桌上放著數(shù)卷畫軸,這些畫軸本是先前主人的舊物。他拿起其中一卷展開來看,雪白的畫紙上畫著一名翠衣女子,微微側(cè)頭,巧笑顧盼。雖然沒有傾城的姿色,卻會讓人想到三月的春風(fēng)。

蘇丫頭努努嘴,覺得這畫中的人眼熟得很,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聽得柳筠低吟,蘇丫頭以為是他花癡又犯了,再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讀的是畫紙上的題詩,落款是兩個由瘦金體寫就的小字——子俊。

不知怎么的,蘇丫頭突然覺得胸口堵得慌。有什么東西沖破喉嚨,漫過唇角,像水一樣滴落下來,掉在畫紙上。蘇丫頭定睛一看,差點兒沒跳起來——

原本干凈的畫紙頓時變得血跡斑斑了。

她慌忙抹抹唇角,手上沾上了一片殷紅。

怎么會……她已經(jīng)變成鬼魂,為什么還會流血?

蘇丫頭驚慌地看著正對著畫紙皺眉的柳筠,但轉(zhuǎn)念一想,若能借此把這個煩人的公子哥嚇走,倒也還了她清靜。

不過柳筠卻是不以為意,他唇角一彎,從筆架上取了一只狼毫將未干涸的血暈開,硬是將觸目驚心的血跡繪成了一枝栩栩如生的寒雪梅花。

蘇丫頭不由呆住了——

這個人,是真的沒發(fā)現(xiàn)血是后來出現(xiàn)的?

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難住了一只鬼的柳大公子對著畫卷嘖了一聲,嘆道:“梅花配美人,本公子真是太有才了?!?/p>

蘇丫頭差點兒吐血。

原來這柳大公子,不但花心又遲鈍,還是個自戀狂!

【三】

這夜,蘇丫頭跟往常一樣,老老實實地蜷到墻角。雖然鬼魂是不用睡覺的,但蘇丫頭卻似乎是習(xí)慣了生前的作息,一到夜晚也會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待著不動。

以往,她閉著眼睛的時候,腦海里總是空空的,安穩(wěn)平和得很。但是這一夜,她的腦袋里卻一直浮現(xiàn)出那幅畫卷,攪得她胸口煩悶。

她終于忍受不了,猛地睜開眼,卻嚇得呆在了那里。

那張俊美到極致的臉盡在咫尺,柳筠蹲在她面前關(guān)切地問:“怎么哭了?”

蘇丫頭慘白著一張臉,下意識地抬起顫得厲害的手,果然在臉上抹到了淚痕。

她竟然……哭了?

她竟然……還會哭?

見她呆呆的樣子,柳筠輕輕牽起唇角,眸光流轉(zhuǎn):“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啊!”確定自己被發(fā)現(xiàn)的蘇丫頭終于大叫起來。簡直就是嚇?biāo)拦砹税。?/p>

“柳筠你是個渾蛋!”鎮(zhèn)定下來之后,蘇丫頭沒好氣地對柳大公子說。

“哎,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柳大公子悠悠然地?fù)u著玉骨扇子,意有所指地拖長聲音,順手在她額上敲了一記。

蘇丫頭連忙后退摸著額頭,滿臉委屈地盯著柳大公子。他居然還碰得到她?蘇丫頭覺得這個凡人還真是可怕。

“看都能看得到,當(dāng)然也就能碰得到?!绷抟谎劭闯鎏K丫頭所想,話里滿是得意。

蘇丫頭想起先前種種,差點兒氣結(jié):“這么說,你一直都看得到我?”

“然也?!绷尥采弦惶?,曲起膝蓋,蹺著二郎腿,“不過呢,看著一只鬼頭痛為難的樣子實在太有趣,所以在下就沒戳穿。”

“你!”原來她對他處處忍讓,還反被他看了笑話。蘇丫頭覺得自己這么長時間的鬼真是白做了。但是回想起之前搬來這里的人也都是被自己嚇走的,蘇丫頭又覺得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你就不怕我?”

柳筠哼哼了兩聲,轉(zhuǎn)頭看著床邊滿臉疑惑的蘇丫頭,笑道:“一個連生前的事都不記得的鬼,有什么好怕的?”

蘇丫頭深深地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看著蘇丫頭那張臉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變黑,柳筠又是一笑:“在下聽說,會索命的鬼是生前有怨。你既然不記得生前事,自然是不會害人的。在下不忍心請法師來將你驅(qū)走,又舍不得這里的景致,就只好委屈自己,和你同住一個屋檐下了。”

蘇丫頭挑挑眉,柳大公子的話似乎是說自己是好鬼的意思,但是更多的還是在夸他自己善良吧,果然是個自戀狂。

“丫頭,你剛才為什么要哭呢?”

蘇丫頭想了一會兒之后,毫無頭緒:“不知道?!?/p>

柳筠瞥了他一眼,道:“丫頭,明日跟我到外面走走吧?!?/p>

蘇丫頭聽得一驚:“嗯?我走不出這里的。”

她隱約知道人死之后都是會去投胎的,但是她卻一直被困在這里,也不見有什么黑白無常來抓她,這一直讓她很是困擾。

柳大公子在軟軟的床褥上打了個滾,然后沖她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p>

【四】

第二天,蘇丫頭再醒過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柳大公子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蘇丫頭連忙一骨碌爬起來,警惕地看著他。

“丫頭,雖然你長相一般,但睡相還是不錯的。”柳筠笑得狡黠,一邊還意有所指地瞄瞄她衣領(lǐng)下露出的纖細(xì)鎖骨。

蘇丫頭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連忙理理衣服,然后剜了他一眼。柳筠也不理會,而是得意地笑笑,手一揚,就撐開了一把傘。

這并不是一把很特殊的傘,傘面上繪著梅枝,但看得久了,蘇丫頭竟生出一種,那枝上梅花正次第開放的錯覺。

“這是什么?”

“噗……”

蘇丫頭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但偏又想不出反駁的話。她恨恨地看柳筠一眼,整理了一下問題:“這是要做什么?”她的眼睛可沒瞎,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是大晴天。

柳筠也不解釋,只是唇角一彎,拉起蘇丫頭就往外面走。

開什么玩笑?她以前可是試過很多次,想出門結(jié)果被反彈回來,摔個狗啃泥。以前沒人看見也就算了,可是在這個柳大公子面前摔成那樣還不被笑死?

想到這里,蘇丫頭連忙想甩開柳筠,可柳筠早料到她要逃似的,抓得死緊,一個使力,蘇丫頭就踉踉蹌蹌地被他拉著走了好幾步。

蘇丫頭再停下時,繪著梅枝的紙傘已經(jīng)在頭頂,轉(zhuǎn)頭一看,柳筠正對著她笑。再看看四周,蘇丫頭嚇了一大跳——

她居然,真的……出、來、了!

“這……怎么會?”蘇丫頭驚訝地看看柳筠。

“這把傘可是在下的傳家寶?!绷扌Φ蔑L(fēng)情萬種,“煩請?zhí)K小姐跟緊在下,不然要是被太陽曬到,在下可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魂飛魄散了。”

蘇丫頭一聽趕忙跟在柳筠身后。柳筠瞥她一眼,唇角上揚,她這是多久沒有到外面來了呀!

蘇丫頭看著集市上川流不息的行人車馬,高興得咯咯笑。她好奇地打量著路上的一切,好幾次差點兒就忘記了跟在柳筠身邊。

柳筠看著身旁開心得忘乎所以的笨蛋,搖搖頭抓住了她的手,免得她一不小心走出傘外。

蘇丫頭身體一僵,臭著一張臉看柳大公子:“好像有句話叫作男女授受不親?”

“嗯。但是女鬼的話,在下倒還不介意?!绷抟荒樀?。

“呸,如果不是鬼你反倒更開心吧?!碧K丫頭直翻白眼,索性報復(fù)似的猛握柳筠的手。他柳大公子都這么不知恥,她這個鬼要什么節(jié)操?

蘇丫頭的掌心是冰涼的,柳筠一點都不奇怪,但是握得久了,竟有些希望自己的溫度可以傳遞給他。指腹下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柳大公子若有所思地道:“丫頭,你以前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啊……”蘇丫頭很努力地在腦海里搜索著,但仍舊是一無所獲,“想不起來了?!?/p>

蘇丫頭有時候也會想這個問題。她既然做了鬼還是這么單純善良,以前肯定是個好人,會住在滿泛書香之氣的屋子里,似乎是書香世家的小姐,但是自己身上又有些許世家小姐不該有的傷痕,所以她覺得更可能是小姐身邊的侍婢之類的。

她這么跟柳筠說著,柳筠忍不住笑出聲來。

蘇丫頭覺得自己大概又是被嘲笑了,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又去看街上的新鮮玩意兒。

路上的人是看不到蘇丫頭的,所以只看到柳筠這樣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哥在大晴天里打著一把傘。但是他人長得俊,人們就覺得無傷大雅,反倒是那些頻頻側(cè)目、想看又礙于羞澀之心的姑娘們紛紛捻著帕子掩著嘴紅著臉看著他笑。

似乎是為了證明柳大公子的魅力似的,一頂四人抬的轎子帶著淡淡的香風(fēng)迎面而來,在和柳筠擦身而過之時,一條絲帕從窗口飄然落下。轎中人并不曾喊轎夫停下,柳筠撿起絲帕,一陣香氣鉆進鼻中,不由一笑。

蘇丫頭瞧他一眼,便知道這個花心大蘿卜又是見色心起了。

“這可不叫見色心起?!绷蘅炊疾豢此阒浪男∧X瓜里在想什么。明目張膽地抬起絲帕一嗅,然后悠悠然收入袖中,看得蘇丫頭心里一扭:“在下只是路不拾遺。”

“那你還撿!”

“總要物歸原主嘛。”

“柳筠你這個渾蛋!”

【五】

由于柳筠長著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所以他們很快就打聽到轎子里坐的是東邊闕府的千金小姐闕盈盈。

柳筠雖是初來乍到,但也聽了一些坊間傳言。據(jù)說闕家原是鎮(zhèn)上的大戶之家,卻不知怎的犯了煞,三年前,府中幾百口人一夜橫死,只有闕家兄妹因為外出游玩而幸免于難。好在后來闕家公子繼承了家業(yè),將趨于落敗的家業(yè)打理得蒸蒸日上,外人忌憚于闕家的有錢有勢,漸漸不再提那件血案。

柳筠帶著蘇丫頭到了闕府,向管家說明來意。管家卻像是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回事,熱情地招待他。蘇丫頭就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果不其然,不出片刻,小姐那邊就差了丫鬟過來,說是想見這位公子一面。

柳筠也不意外,笑笑便跟著丫鬟往后院去了。此時他已收了傘,蘇丫頭有所顧忌,便不敢跟上,只得站在花廳中四處張望。

原以為柳筠一會兒就能回來,不料蘇丫頭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花心大蘿卜出來,他一定又是對闕小姐甜言蜜語,兩人賞花撲蝶去了。一想到這里,蘇丫頭咬牙就咬得咯咯響。

“死柳筠,你這渾蛋……”

蘇丫頭正是心頭火起,卻突然覺得一股冷意竄遍全身。她一回身,看見管家向她走來,她本能地頻頻后退,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從腳下浮起,像是要她結(jié)成冰。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管家和她錯身而過離開花廳走了出去。

蘇丫頭剛松了一口氣,卻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人影,她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是腦袋里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告訴她——快走!她跌跌撞撞地跑出花廳,待停下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花園。

而不遠(yuǎn)處,柳大公子果然正和闕小姐焚香撫琴,好不自在。

蘇丫頭本想過去罵上幾句,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自己的身體,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

難道真如柳筠所說,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了?

蘇丫頭想到這里,三魂嚇掉了七魄。而那種冷冰冰的感覺再一次籠覆身上,瞬間游遍四肢百骸。

“伶煙……是伶煙對不對?”聽到這句問話,蘇丫頭卻只覺得心頭大震。她僵著身子轉(zhuǎn)過去,果然看見了記憶里的那張臉……等等,記憶里?

往事如走馬燈般地在她眼前飛旋,而面前文質(zhì)彬彬的男子和那些畫面重合在了一起。

男子看到她的臉不由一怔,繼而眼角眉梢涌上狂喜:“伶煙,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離開我的?!?/p>

“……不、不是,你認(rèn)錯人了。”蘇丫頭白了一張臉,拼命想離他遠(yuǎn)一點,但男子卻不管不顧地跟上來,似乎一點都不怕她。

“伶煙,你看看我,我是子俊啊,闕子俊。你怎么不記得我了?”自稱闕子俊的男子眸中流露沉痛之色,流轉(zhuǎn)的目光竟是深情如許,“伶煙,你終究還是回來找我了。我說過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你留下來可好?”

“不是的,不是的,闕公子,你真的是認(rèn)錯人了。”蘇丫頭連連后退,突然,她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從唇角溢出。闕子俊大驚,蘇丫頭趁著這個空隙轉(zhuǎn)身就跑。

蘇丫頭說不清為什么,她寧愿立刻魂飛魄散,也不愿面對這個男子。她想去找柳筠,可是又怕驚嚇到他身邊的闕盈盈,為他招來麻煩。倉皇之中,她被腳邊的東西絆了一跤,卻發(fā)現(xiàn)絆倒她的是柳筠的傘,她還來不及多想,就被那把傘吸了進去。

追過去的闕子俊沒有找到蘇丫頭,卻見一名俊美到極致的男子正和自家小妹從園中的假山后出來。

“哥哥。”闕盈盈看見兄長,跑過來拉著闕子俊,笑眼回頭看著柳筠,雙頰飛起紅云,“這位是柳公子,他送來了小妹前些天丟的絲帕。”

【六】

蘇丫頭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轉(zhuǎn)頭看看床邊,柳筠正黑著一張臉看著她。

總是見慣了柳大公子眉飛色舞的樣子,突然看見他這樣,蘇丫頭倒覺得有些有趣,不由露出了賤賤的笑容。

“你還笑!”柳筠把蘇丫頭從頭到腳盯了一遍,看著她變得越來越透明的身體,只覺得胸口好像堵了一扇門,悶得很。

“是你帶我回來的?謝謝?!碧K丫頭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笑容又變得有些苦澀起來,“原來快魂飛魄散的時候,身體會變成這樣的,別人也是看得到的?!?/p>

“那是自然,你這是靈力用盡了?!绷逈]好氣地道。

“你在生氣?”蘇丫頭發(fā)現(xiàn)還能氣到柳大公子,頓時覺得自己賺大發(fā)了,“柳筠,你一定不知道一個鬼魂在這小樓里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會有多孤獨?,F(xiàn)在終于可以解脫了,多好?!?/p>

柳筠望著她,半晌無語。

“我走了之后,就不用天天看你驕奢淫逸了,你也不用怕被打擾,這多好呀,開心點嘛?!碧K丫頭這么說,心里也著實覺得這樣很不錯,可是她卻開心不起來?;觑w魄散固然是解脫,可自己竟有那么一絲絲的……不舍。

柳筠橫了她一眼,忽然唇角一彎,搖起了玉骨折扇。

“哼,本公子就是不開心,怎樣?本公子就是喜歡被打擾,怎樣?本公子就是不想眼睜睜地看你魂飛魄散,怎——樣?”

蘇丫頭不由一怔,就見柳大公子松手甩了扇子,傾身而來。身子被一拽而起,還不待穩(wěn)定身形,那張俊美無瑕的臉就已經(jīng)近在咫尺。

“你……”蘇丫頭未說完的話被熾熱的雙唇堵住,她驚異地睜大眼睛,柳大公子卻似乎沒有絲毫覺得不妥。

鬼魂并沒有溫度,蘇丫頭卻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升溫,就在她燙得幾乎要融化在柳筠懷里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得回了力氣,掙開了他。

“色狼!”

蘇丫頭拿袖子擦著嘴角,警惕地瞪著柳筠,卻見他一臉壞笑。順著他的目光看回自己的身體,蘇丫頭被嚇了一大跳——原本幾近透明的身體,居然完好如初了!

“哼哼,本公子把陽氣渡給了你,你大概解脫不了了?!绷迣χ@嚇過度的蘇丫頭牽唇一笑,眉眼斜飛。

蘇丫頭明白了剛才柳筠所為只是為了救自己,輕嘆了一口氣:“你也太亂來了,何必呢?!?/p>

“本公子喜歡你唄。”柳大公子口無遮攔,蘇丫頭卻著著實實舌頭打結(jié),看著他說不出話來——這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幕ㄐ拇筇}卜居然喜歡她?她這是造了什么孽!

“哎,本公子風(fēng)流倜儻美貌無雙上得廳堂入得洞房,你就不考慮一下嗎?”柳筠簡直自戀到了無恥的地步,更是直接到了無恥的地步——趁著蘇丫頭大傷腦筋,又湊過去擦了一下她的唇瓣。

蘇丫頭的臉漲得通紅,幽怨地剜他一眼別過頭去。柳筠偏是牽過她的手,十指交纏。

看著蘇丫頭的眼皮漸漸合上,柳大公子眼角的笑意一分分淡去,眼底滑過一抹憾色。抬手摸了摸她的秀發(fā),柳筠起了身。

開窗望天,正是月上中天。

【七】

月光如碎銀遍灑,一道身影翩然掠過,冷清的院落里,頓時滿溢肅殺之氣。

隨著雕花門被推開,屋中人步出屋子,見到來人先是一頓,繼而拱手一笑:“閣下大駕光臨,在下未曾遠(yuǎn)迎,失禮失禮。不知柳兄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柳大公子悠悠然地?fù)u著玉骨扇,美目流轉(zhuǎn),唇角銜一抹淺笑:“白天闕公子假裝成闕小姐引在下過來,如今在下不請自來,闕公子反倒不歡迎了嗎?”

柳筠話音未落,玉骨扇已然化作一柄長劍,他執(zhí)劍前躍,一直蓋住左眼的發(fā)因了這個動作而飄飛開來,露出了其后冰寒徹骨的銀色瞳眸。

闕子俊側(cè)身躲過這一劍,原本正直清明的臉色頃刻間陰沉下來,五官染上了一層邪氣。

“哼,我說有能耐不被小樓的鬼魂所擾的人是誰呢,原來是華月真人,失敬失敬!”

“何必如此客氣,”柳筠挑眉一笑,笑意卻始終沒有到達(dá)眼瞳深處,“畢竟,我們是敵非友!”

柳筠長劍脫手而出,直刺向闕子俊,闕子俊雙掌成爪,生生將劍懸空鉗在兩手之間。一股妖風(fēng)驟然而起,所過之處,原本被妖術(shù)壓下的血腥氣四溢。搖曳花影之下,一具具被吸干血液的尸體神情可怖,令人發(fā)指。

闕子俊抬眼盯著不速之客:“你該不會以為,區(qū)區(qū)一把劍就能制住我吧?”

長劍在闕子俊妖化的利爪中轉(zhuǎn)得混亂,繼而如離弦之箭,滿含殺氣地沖柳筠直射而去。

柳筠卻是淡淡一笑,黑銀雙瞳,一只風(fēng)情萬種,一只冷意逼人,冷熱之間已是從容自若:“那如果不止一把呢?”

柳筠回袖一掃,長劍被勁風(fēng)裹挾,重新轉(zhuǎn)頭刺向闕子俊。只聽得劍聲刷刷,原先的一柄長劍陡然變幻成一排寒光冷劍困住了闕子俊。劍圈飛旋穿插,如漣漪般波光四散,再一定睛,三個錯落交疊的劍圈已經(jīng)將闕子俊圍困得如同籠中困獸。

不消片刻,一個八卦陣已然繪成。

“哈哈哈,想必這便是令妖魔鬼怪聞風(fēng)喪膽的太極劍陣了,在下今日倒是有幸得見了?!标I子俊往黑暗中瞥去一眼,面露狡黠。

蘇丫頭出現(xiàn)在闕家宅邸的時候,見到的正是一幅這樣的景象。只見繪成八卦之陣的銀芒直沖云霄,將這一方天地照得通透如晝。

【八】

柳筠劍指一揮,劍陣萬劍齊發(fā),正處于妖化之中的闕子俊嘶吼出聲。但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躥入劍陣,運起猩紅血氣將闕子俊緊緊環(huán)住。

柳筠目光一凜,強自遏制劍陣,光芒頓散,他受劍氣反噬吐出一口鮮血,往后踉蹌了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

護住闕子俊的身影也受劍氣所傷,噴出一口鮮血,往后仰倒在闕子俊的懷中。

“丫頭!”柳筠想要上前,卻發(fā)現(xiàn)闕子俊將尖細(xì)利爪橫在了蘇丫頭的脖子上。他黑瞳暗淡,冰寒如霜的銀瞳也出現(xiàn)沉痛之色:“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就是被他害死的?”

蘇丫頭卻不驚詫,反而是緩緩地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知道。”

白日里見到闕子俊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想起了往事。

她叫蘇伶煙。雖然不是世家千金,卻也算是小家碧玉。但她天生不是安分的性子,一次女扮男裝去書院的時候,遇上了同在書院的闕子俊。然后他們相戀了,小樓是他們相會的地方。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闕子俊為了求仙問道,已經(jīng)走火入魔,接近她只為吸取她身上的精氣。那年冬天,她死了。成為鬼魂的她終于得知了真相,卻再也不想記得這個真相。

柳筠只覺得心中一頓,痛不可遏:“那你為何還要護著他?”

“因為……”蘇丫頭覺察到冰冷的指甲正一分分按壓自己的脖頸,眉眼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我對他的感情是真的……”

闕子俊怪笑一聲,對著柳筠面露狂妄之色,話卻是對蘇丫頭說的:“好伶煙,既然你對我用情如此之深,那再助我一臂之力如何?”說完,他便俯下頭去,咬破她脖子上的血管,貪婪地吮吸鮮血。幾步之外的柳筠看著這一幕,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然而,他不曾踏出一步,上前阻止。

蘇丫頭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隨同血液被一起抽干,然后被甩在一旁。她望著那個俊美無瑕,宛如神祇的男子,唇角凝起一絲弧度。

如果說她和闕子俊的過去是一場噩夢,那這個男人則為她終結(jié)了噩夢。她并不是不喜歡他,并不是不想和他重新開始,只是從他親吻她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那不可能——她看見了藏在那半邊劉海兒下的銀色眼眸。

——聽說,綺云山上有一位華月真人,收妖驅(qū)鬼是易如反掌哩。

——我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還親眼看到過他呢,他有一只眼睛是銀色的。

生前聽到的市井傳聞,原來都不是流言。

“哈哈哈哈……”身體注入了需要的最后一股力量的闕子俊狂笑起來。他剛抬步往前,突然雙目圓瞪,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原本就因為妖化而顯得猙獰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得丑陋無比。

柳筠只是冷眼看他,仿佛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你!”闕子俊指向他,惡毒的眼神宣告著恨不能把他碎尸萬段。

“如果你對她尚存一絲憐惜,還會死得舒服點?!鄙袂榘寥坏牧蠊宇㈨I子俊,“我在她身上下了咒,你現(xiàn)在不過是自食其果而已?!?

“哈……哈哈哈……”闕子俊獰笑起來,“我敗了,敗就敗在,我沒料到,你也會背叛伶煙。我真是替她不值啊,哈哈哈……啊——”

柳筠淡淡地說了一句什么,然后漠然地看著闕子俊全身血管爆裂,神形俱滅。

蘇丫頭的意識一層層散去,合眼之前,她聽見了柳筠對闕子俊說的那句話——“你還沒有那樣的資格,更何況,蘇伶煙會有這樣的下場,并不冤枉。”

然后她終于想起來,柳筠說得很對,她會有這樣的下場,并不冤枉。

【九】

梅雨季節(jié)里,小鎮(zhèn)上的人們愛去橋頭聽聽白頭發(fā)的說書人說書,消遣一下煩悶的心情。

一身蔥翠的女子走到橋頭的時候,小亭子里老早坐滿了人,說書先生的故事也已經(jīng)講了大半了。

“說書的,你這說得不對啊。那鬼魂是虛的,怎么還會被闕公子吸血?”有人笑說書人的故事有漏洞。

“對啊,還吐血流淚的。”有人搭腔。

說書先生也不急,只是悠悠搖著紙扇,道:“你們道那女鬼有血有淚玄得很,那闕公子可是清楚,其實他所負(fù)之人并未死絕?!?/p>

“這又是怎么回事?”

“那蘇姑娘被闕公子吸盡精氣之后,魂魄沒有離體,自然不能算是鬼。既不是鬼,還能叫一般人看不見,你們說那該是什么?”說書先生這么一問,聽書的眾人一片唏噓。

“原來,她竟是妖嗎?”聽著討論知道了故事的來龍去脈,翠衣女子心有所感。

說書先生聞聲看她一眼,微一頷首,似乎輕輕嘆了口氣。束在頸后的長發(fā)滑過肩側(cè),銀白如雪:“若只是個妖便好了,偏還是只癡情的妖?!?/p>

“那華月真人也真是心狠,蘇姑娘已經(jīng)很是可憐,他卻還是算計她。”

“卻也不盡然?!闭f書先生搖搖折扇,眸光變得幽遠(yuǎn)起來:“那蘇姑娘因為沖天怨氣化妖索命,闕家在一夜之間死傷殆盡?!?/p>

“闕家三年前除了兄妹外一夜橫死,原來是蘇姑娘所為?”有人驚嘆一聲。

見說書先生點頭,人們又議論開來。有的說闕公子喪盡天良,這是報應(yīng),也有的說其他人畢竟無辜,華月真人這是一石二鳥,替天行道。

說書先生又說,當(dāng)時人們以為是惡鬼作祟,請了許多道士前去驅(qū)鬼,那些道士卻都反被她所殺,只在她身上留下點傷痕而已,可見她怨氣之大??赡顷I公子卻是不怕,反而魔高一丈,用咒術(shù)將女妖禁錮在小樓里,源源不斷地將她殺戮得來的道行取為己用。女妖終于崩潰失去了記憶,這才成了小樓里那只“鬼”。

人群一時有些嘩然,有人大呼上當(dāng)。但這也是說書先生的妙處,他講故事經(jīng)常因果倒置,不循常理,讓人猜不中,料不著。

“那華月真人是何許人也?”有人意猶未盡。

“華月真人并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是那綺云山上有一棵千年梅樹,他就是千百年來一直灑落梅樹的一抹月光幻化而成的。生于高潔,他便容不得世間妖邪,但……”說書先生微微一頓,繼而搖頭笑笑,收起折扇,“到底也是孤獨的吧?!?/p>

眾人見說書先生開始整理東西,便知道他今天的故事算是說完了。有的繼續(xù)忙活,有的聽得高興,不忘給些賞錢。

偏是那個翠衣女子沒有馬上離去,走到說書人面前:“那后來呢?”

“后來?”說書先生也沒有覺得唐突,只是笑笑,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歲的玉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手心。

“誰知道呢。有人說,華月真人耗盡畢生修為,留住了女妖的元神,也有人說,華月真人和冥主大打出手,終于為女妖爭得了投胎轉(zhuǎn)世的機會??傊嵌际呛芫煤芫靡郧暗氖吕?。”

翠衣女子點點頭,走得有些遠(yuǎn)時,她聽到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伶煙。

她轉(zhuǎn)過頭去,并未看到什么熟人,只見說書先生正轉(zhuǎn)身離去。那一頭白發(fā),像一抹孤獨的月光。

責(zé)編:隆小芥

猜你喜歡
唇角丫頭公子
無牙頜患者鼻唇角變化側(cè)面觀的視覺敏感閾值
母愛
糊涂丫頭
雨意
淺淺語香
丫頭,你要堅強 但不必逞強
火辣辣的兵丫頭
紅裝公子,如玉無瑕
陌上公子人如玉,一眼萬年情無雙
多情公子空掛念
福鼎市| 永登县| 扬中市| 镇江市| 黄龙县| 黄冈市| 策勒县| 南漳县| 韩城市| 永康市| 广昌县| 澄城县| 九江市| 娄底市| 府谷县| 张北县| 汾阳市| 金华市| 化德县| 阿城市| 浦江县| 嘉定区| 武强县| 安平县| 佛坪县| 礼泉县| 英德市| 稷山县| 西盟| 九龙坡区| 柳江县| 乌拉特后旗| 肇东市| 垫江县| 米泉市| 三门峡市| 麦盖提县| 南通市| 阜宁县| 漯河市| 陆丰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