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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聲音: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解釋問題

2014-09-27 11:08陳全黎
文藝爭鳴 2014年4期
關鍵詞:周揚胡風幸存者

陳全黎

英國歷史學家卡爾在《歷史是什么》一書中指出,“歷史意味著解釋”,歷史不僅是田野加檔案的史料搜集,也不僅是剪刀加漿糊的史料編纂,還必須體現(xiàn)歷史學家的研究和解釋。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研究者一直將主要精力放在口述史料的搜集整理上面,而忽視了對這些口述史料及其搜集過程進行解釋和研究。張均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中的口述史料問題》(以下簡稱《問題》)一文在這方面開了一個好頭。張均指出,口述歷史是“過去的聲音”,但它又是“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采集和公布出來的,其中必然滲透著訪談雙方“現(xiàn)在生活中的興趣”。用約翰·托什的話說,“‘過去的聲音也必然同時是現(xiàn)在的聲音”。對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進行解釋,同樣體現(xiàn)著“現(xiàn)在的聲音”,因為“歷史解釋總是與價值判斷糾纏在一起”?!秵栴}》一文體現(xiàn)了怎樣的價值立場與價值判斷呢?本文嘗試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并與張均先生討論商榷。

在對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進行解釋時,首先要面對的是訪談者與受訪者這兩大主體因素。長期以來,口述歷史研究主要關注的是受訪者的聲音,也就是口述史料,而訪談者的聲音一直處于遮蔽狀態(tài)。對于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的互動關系,更是鮮有涉及。張均在《問題》一文中開創(chuàng)性地將口述歷史的研究重心從靜態(tài)的口述史料轉向訪談雙方“充滿吊詭的意識形態(tài)生產”,并對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的關系做出了一種非常獨特的解釋:“在大部分當代文學口述史著作(尤其涉及‘前三十年者)中,受訪者幾乎都自認為是以往(主要是‘文革)政治運動的受害者,采訪者則自認為是其反對者——這大約是一種身份共識?!边@種解釋之所以非常獨特,是因為它把口述歷史訪談雙方的多維關系(哲學的、倫理的、美學的、心態(tài)的、政治的)簡單化約為所謂的“身份共識”,并從中挖掘出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隱藏的“政治無意識”。正如詹姆遜所說,“一切事物‘說到底都是政治的”。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嗎?能否不加分析、先入為主地給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訪談雙方貼上某種“身份”的標簽呢?

首先說訪談者盼“反對者”身份。詩人于堅曾把50年代中期到60年代中期出生的一代人命名為“紅小兵”一代,也就是“文革”時期處于童年或少年時期的一代人。他們不是“紅衛(wèi)兵”,也不是“黑五類”;他們雖然經歷了“文革”,但只是“文革”的旁觀者。在他們的眼中,“文革”“更像一場游戲”,是“陽光燦爛的日子”。由于這一代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很難定位,他們的“階級意識”是很模糊的。而被張均貼上“反對者”標簽的李輝、陳徒手、傅光明等當代文學口述史的代表人物,實際上就屬于于堅所說的“紅小兵”一代,他們的“文革”記憶與“受害者”有明顯的不同。在我對他們的訪談中,他們自己的回憶也證實了這一點。我在2012年左右,以“訪談者的聲音: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學家之口述”為訪談主題,采訪了李輝、陳徒手、傅光明等人。在2011年10月24日采訪李輝時,我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想先請您談一下您自己。您出生時,蘇共召開二十大。“文革”開始時,您10歲;“文革”結束時,您20歲。從時間上推算,您應該屬于“紅小兵,一代,60年代肯定會在您的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記。根據弗洛伊德的觀點,這種童年記憶會無意識地影響我們研究“文革”的立場、方法。能否談談您的“文革”記憶?

這個問題顯然引起了李輝的興趣。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李輝對“文革”最深刻的記憶是他目睹的紅衛(wèi)兵串聯(lián)、武斗的熱鬧場面。看到造反派打死人的場景,他的感覺是“很好奇,不害怕”。盡管他稱自己屬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之列,但是他對“文革”的記憶仍然是比較“溫和”的,他在訪談中反復說的一句話是:“沒有什么慘烈的記憶。

在對陳徒手的訪談中,筆者問了同樣的問題,只是把年齡修改了一下(陳徒手是“60后”)。在陳徒手的“文革”記憶中,我沒有找到一點“創(chuàng)傷”的痕跡。他對“文革”最深的記憶是上小學時做紅纓槍的畫面,因為“紅纓槍是紅小兵的標志”。然后他講到上中學時的情形:

1974年的時候,我高一有一個學期都是在農村,很快活,每天不用上課。……非常的開心,真的很開心。我們高中畢業(yè)的時候考英語,把26個字母寫完了,就及格了……我們就是使勁玩兒,很多課都不開考試。考察,隨便抄幾頁書就可以了,所以我們這代入學習的基礎比較差。

在對傅光明的訪談中,他認為“文革位該分為兩個階段,1966—1969年是標準版的“文革”,1969年結束武斗之后,就不是標準版了,“我在有孩子的記憶的時候,標準版的‘文革已經結束。我1972年上小學,其實那個時候的小學教育已經相對規(guī)范了。對標準版的‘文革所呈現(xiàn)出來的那種血腥和人性的齷齪,我沒有任何記憶。其實我像所有沒有經歷過‘文革的人一樣,甚至和80后、90后一樣,對標準版的‘文革一無所知”。

由此可見,簡單地給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訪談者貼上“反對者”的標志,很容易使讀者產生這樣一個錯覺:訪談者之所以選擇“文革”的受害者作為訪談對象,乃是“借他人之酒杯,澆自己之塊壘”。實際上,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訪談者的“反對者”身份,與其說來自“文革”留下的“創(chuàng)傷記憶”,不如說是“文革”結束之后他們上大學的經歷、工作經歷以及80年代整個社會集體反思“文革”的大環(huán)境這些因素共同塑造的。例如:李輝選擇采訪“胡風集團冤案”的受難者,與他在復旦大學求學時與“胡風分子”賈植芳的師生情誼有關;陳徒手寫作《人有病,天知否》,與他在中國作協(xié)工作時有機會接觸作協(xié)“文革”檔案有關;傅光明采寫“老舍之死口述實錄”,與他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的領導舒乙的特殊身份有關。

再說受訪者的“受害者身份。要確定受訪者的“受害者”身份,首先要回答的問題是:誰是受害者?而在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要對這個問題做出滿意的回答是很難的。原因很簡單,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凡“文革”的過來人都認為自己是“受害者”。根據梅志的口述,1980年胡風平反之后,周揚坐著紅旗轎車來醫(yī)院看望他。胡風起來坐在沙發(fā)上,周揚沒有道歉,只是說:“你知道嗎?我也被關了八年啊!”“中央承認了錯誤,承擔了責任。另據陳明的口述,1979年,丁玲和陳明到北京醫(yī)院看望周揚,對于丁玲二十多年來遭受的苦難,周揚一句話也沒有問,他就講他自己怎么挨打,耳朵也打聾了,蘇靈楊也被剃了陰陽頭。最后丁玲要離開了,他才說了一句:“過去的事情也不能推到一個人身上。”endprint

為什么被稱為“文藝大總管”的周揚也要爭當“受害者”呢?如果我們讀到姚文元1967年發(fā)表在《紅旗》雜志上的一篇奇文《評反革命兩面派周揚》,就知道周揚的“慰問”并不僅僅是為了推卸責任。在這篇文章中,姚文元神奇地指出:“周揚的思想與胡風的思想本質上是一致的……胡風的反動文藝思想,周揚都有,只是偽裝地更巧妙些……可是周揚卻利用反胡風斗爭投了一個機,他抓住胡風攻擊他周揚這個假象,把自己打扮成好像是毛澤東文藝路線的代表者。從此就神氣起來了。從此就更加露骨地使用打著紅旗反紅旗的手段。其實,拆穿了,就是一場政治投機,是一個大騙局?!?/p>

對于中國當代史上的這種奇特現(xiàn)象,李輝在《胡風集團冤案始末》中形象地描述為“兩個怪圈”:1957年——一個怪圈,十年“文革”一又一個怪圈。在第一個怪圈中,舒蕪曾是胡風案中的“起義勇士”,卻在1957年的夏天被視為“胡風余孽”,打成“右派”,發(fā)配勞改;在第二個怪圈中,周揚作為胡風的“宿敵”,卻被視為包庇胡風集團的“黑幫頭子”,關進胡風剛剛離開的秦城監(jiān)獄八年。在這兩個怪圈中,我們能說舒蕪和周揚不是“受害者”嗎?

既然周揚和舒蕪都可以是“受害者”,張均在《問題》一文中使用“受害者”這個術語來標記當代文學口述史中受訪者的“身份”,意義何在呢?張均在《問題》一文中不僅沒有對“受害者”的內涵和外延進行必要的界定,反而用“圈子意識”和“派系政治”來解釋“受害者”遭殃的原因,這樣的解釋顯然并不符合事實的邏輯。因為無論你屬于哪個“圈”、哪爪“派”,比如胡風派、周揚派、丁玲派,都無法逃離李輝所說的那個“隆圈”。退一步說,即使可以給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訪談雙方貼上“反對者”和“受害者”的標簽,在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訪談實踐中,是否存在超越“身份共識”的“永久不變的”人性共識和美學共識呢?

答案是肯定的。以陳徒手的《人有病,天知否》為例,這部被張均稱為“相當優(yōu)秀”的文學口述史著作,一共寫了八位作家:俞平伯、沈從文、老舍、丁玲、趙樹理、郭小川、汪曾祺、浩然。在這八位作家中,只有浩然既是主人公,又是受訪者。這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分析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關系的機會?!度擞胁?,天知否》初版中寫浩然的那篇文章《艷陽天中的陰影》,雖然寫到了浩然與老舍之死、浩然與江青的關系這些敏感的話題,但從中還不能明確看出作者的傾向性,就像文章最后浩然說的那句話:“我的心太亂了?!倍?011年新版《人有病,天知否》中,增加了這么一篇文章:《浩然的歷史場》。從這篇文章的字里行間,我們不難讀出作者對浩然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浩然是我們那一代學生的集體偶像之一……《艷陽天》、《金光大道》固然有天大的缺陷,但卻是我們在萬分苦悶之中最難得的必讀之物,書中一些個性十足、讀來親切的人物一直是我們念念不忘、時常嘮叨的文學群像。如果沒有浩然的文字,我們頭上那片文學的天空只能是更加無味和黯淡。

在這篇文章中,陳徒手不僅肯定了浩然的文學成就,而且對浩然晚年的落寞表達了同情(浩然晚年遠避京城,自我放逐到河北三河,因為他不愿住在城里,住在文聯(lián)宿舍不愿見人,老是低頭走路)??吹胶迫贿€背著過去的包袱,沒有走出過去的陰影,陳徒手萌生了為浩然“翻案”的想法。至于為什么要為浩然“鳴不平”,在筆者的訪談中,陳徒手做了這樣的解釋:

打倒“四人幫”的時候,批浩然,批得很厲害?!芎ε?,他就躲。就是我給他寫這個文章之后,他才慢慢地緩過來了。他跟我說,我在《讀書》上發(fā)表寫浩然的文章后,他第一次有了正面的感覺。我在《讀書》上發(fā)表的文章,帶些“平反”的意味。

那個時候老說“八個樣板戲,一個作家”,實際上不是那么回事。1973年以后出了好多小說,出了好多作品,可能不如我們現(xiàn)在多,但是在當年還是很可觀的,絕對不是一個作家?!盐鬯嫉乖诤迫坏纳砩鲜遣还降?。他沒有那么壞,要是換另外一個人處在他那個位置,可以做很多的壞事,可能整很多人。他沒有整過一個人,這就是很了不得的一種品質。在這點上,北京文聯(lián)很多人都認可他,覺得他在那么紅的時候,沒有整過人,沒有往上巴結,就很不簡單了。對浩然的評價,就一句話:好人一個。

由此可見,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訪談者沒有將與自己政治觀點相左的受訪者,即張均所說的“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的‘幸存者”排除在采訪范圍之外,訪談者的“反對者”身份也并不妨礙他從道德、美學的層面對受訪者的人品和作品做出正面的評價。訪談者甚至也沒有將公認的“迫害者”排除在采訪范圍之外。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每一位“迫害者”的出現(xiàn)都是一個奇跡。傅光明在采訪“老舍之死”的當事人草明時,就遭到了草明的斷然拒絕。其一,在“老舍之死”這件事上,草明被多人指證,正是她的揭發(fā)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使老舍遭到紅衛(wèi)兵的毒打,進而導致老舍投湖自殺。草明為此一直承受著很大的心理壓力,這種心理壓力使她本能地拒絕接受采訪。其二,老舍之子舒乙是傅光明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的頂頭上司,傅光明的這種身份不能不讓草明生疑:他是否受了舒家的指使,前來搜集某種不利于自己的證據。在遭到草明的拒絕后,傅光明并沒有因此放棄。他多次拜訪草明,反復陳述采訪的必要性,并再三保證自己的采訪與舒家沒有任何關系。經過傅光明四次相約,草明終于答應接受他的采訪。

為了采訪參與“8·23”事件的女紅衛(wèi)兵,傅光明和鄭實同樣費盡周折。經過多年的尋找,傅光明、鄭實終于打探到“她”準確的家庭住址。前兩次登門拜訪吃了“閉門羹”,第三次拜訪的時候,鄭實敲開了厚重的防盜門,但“她”并沒有答應接受采訪,而是讓鄭實另約時間,并要求鄭實出示證明身份的文件。直到第四次登門,傅光明才獲得成功,“傅光明的專業(yè)研究者身份以及他對老舍之死多年研究的成果,似乎更能使她信服。她同意講述1966年8月23日的情形,但不同意錄音”。

在上述三個案例中,受訪者之所以同意接受采訪,顯然不是因為張均所說的“身份共識”,而是訪談者的誠意打動了他們。如果訪談者像張均說的那樣,“以‘文革路線的反對者自居,并以搜集其反人性證據為己任”,他們會接受這樣的采訪嗎?筆者在這里采用例證法,當然不是為了駁倒“絕大部分或‘幾乎所有訪談者(受訪者)都是‘文革的反對者(受害者)”這爪“嚴謹”的命題,而是為了指出,僅用“身份共識”這樣的社會學概念來解釋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的關系,不僅在邏輯上是不周延的,而且?guī)в杏顾咨鐣W的簡單化、功利化的傾向。德國哲學家馬丁·布伯在《我與你》中描述了一種理想的人際關系:“當我與‘你相遇時,我不再是一經驗物、利用物的主體,我不是為了滿足我的任何需要,哪怕是最高尚的需要而與其建立‘關系。”在口述歷史訪談中,這是一種很難企及的最高境界。但它至少可以促使我們思考,在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訪談雙方是否僅是一種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一方要“搜集罪證”,另一方要“發(fā)泄怨恨”,雙方一拍即合)的功利關系,而不存在更為復雜多維的互動關系。endprint

張均在《問題》一文中指出,口述歷史作為“過去的聲音”,同時也是“現(xiàn)在的聲音”。在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反對者”和“受害者”這樣的特殊組合,會傳達出怎樣的“聲音”呢?張均從兩個方面回答了這個問題。從受訪者的角度來說,“當前口述史中的‘受害者幾乎都是以知名作家、批評家為代表的‘優(yōu)異分子”,這些“優(yōu)異分子”,雖然曾經屬于“受害者和失敗者”,但是今天已經“恢復了與政治精英結盟的常態(tài)角色,并取得了‘文化領導權”。從訪談者的角度來看,李輝、傅光明等口述研究者的工作是一種“充滿吊詭的意識形態(tài)生產”,“在這新一輪權力重組中,以悲情方式反對過去年代的政治,多少有與假想敵作戰(zhàn)的嫌疑?!@個反抗的姿態(tài)和描述無非是新的權力關系的自我表達罷了。樹立那樣一個沒有真正力量的敵對者,進而將自己的利益合法化”。

如此說來,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受訪者之所以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地講述過去的“創(chuàng)傷記憶”,不是為了總結歷史教訓,而是為了“與既得利益集團形成利益協(xié)同關系”,鞏固自己的“文化領導權”。訪談者之所以挑選“對過去政治不滿的或至少可給讀者這類暗示的‘幸存者”,不是為了探尋歷史真相,而是為了“將自己的利益合法化”。對于這樣的奇談怪論,我們已經很難在文學理論的范圍內展開討論了。我們只能提出這樣的反問: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受訪者(例如張均自己采訪的舒蕪、黎辛、梁信)究竟是否擁有所謂的“文化領導權”?訪談者(例如筆者采訪的李輝、傅光明、陳徒手)有什么利益需要“合法化”?

張均這種“莫須有”的指責并不讓人莫名驚詫,因為《問題》一文實際上傳達的是另一種“現(xiàn)在的聲音”。這就是以“底層”的形象代言人身份,對反思文革的“合法性”和“現(xiàn)實性”進行質疑。實際上,三十年來對“文革”的反思不是“啟蒙過度”,而是“反思不足”,是羞羞答答、半遮半掩。這就使得當代文學口述史仍然有著極強的現(xiàn)實意義,而絕不是什么“與假想敵作戰(zhàn)”“戰(zhàn)風車”的荒唐行為。也許對于《問題》一文的作者來說,我們已經沒有必要重復“忘記過去,就可能重蹈覆轍”“提舊事者失一目,忘舊事者失雙目”(索爾仁尼琴《古拉格群島》前言)這樣的老調重彈了。“重蹈覆轍”又有什么不好呢?如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那自是極好的。從張均在《問題》一文中對郭于華的陜北驥村婦女口述史的重新解釋,以及他對蔣樾的口述歷史紀錄片《暴風驟雨》的“二度解構”,讀者就可以看出他“對過去生活的興趣”。

由此可見,張均在《問題》一文中提出的“口述史料問題”,實際上是現(xiàn)實社會中不同于“反思‘文革”的另一種聲音在文學研究中的反映。這種聲音并非來自那些“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的‘幸存者”,而是那些并未親歷過“文革”,卻對過去年代心向往之的“穿越愛好者”。他們將自己的聲音,與汪暉、???、雅克·德里達的聲音奇妙地混搭在一起,自然很能吸引一些“忐忑”的聽眾。由于這些聽眾總是喜歡“好聽”的聲音,造成了阿多諾所說的“聽力的衰退”。正如威爾科米爾斯基在《片段》的后記中寫的那樣,對于受難者的講述,很多人“不想聽我的故事,也不知道怎么聽這樣的故事”。因此,那些頭發(fā)花白的“文革”受難者一旦發(fā)聲,則不免遭遇聽眾的噓聲。張均在《問題》一文中講到洪子誠先生的一次演講出了“狀況”,因為“有學生對洪先生有關‘文革的敘述表示懷疑,認為那可能只是精英視野內的敘述”“洪先生以學生未經歷過那個年代,輕易地將問題‘化解。我私意以為這未必妥當”。這使我想起了多力·勞伯在《見證的危機》一書中轉述的Chaim Guri的電影《第八十一次打擊》中的故事,一位幸存者講述他在集中營的受難故事,聽眾卻不耐煩地說:“不可能有這樣的事,你一定在編故事?!备鶕q太傳說,八十次打擊是人忍耐的極限,沒有聽眾對受難者成為致命的最后一擊。

對于當代文學口述史的受訪者來說,真正的“最后一擊”不是“精英視野內的敘述”,而是所謂“幸存者視角的特權化”。張均在《問題》一文中引用了德國文化記憶研究權威阿萊達·阿斯曼對威爾科米爾斯基偽造的回憶錄《片段》的評論,以說明“當代口述幾乎全部集中在‘前三十年政治運動的‘幸存者身上,這存在著‘正確的高于‘真實的的敘述權力問題。尋求‘幸存者,搜集當年的反人性證據,具有無可辯駁的‘正確性”。這段關于“敘述權力”的論述至少有三個問題值得商榷:

其一,將當代文學口述史中的“幸存者”敘事與威爾科米爾斯基這位“記憶竊賊”的虛假敘事相提并論是否合適。至少我們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還沒有發(fā)現(xiàn)受訪者假冒“文革”幸存者的案例,而在“文革”題材的小說中采用口述歷史的敘事方法以及虛構幸存者的敘事視角(例如王耀平的《羅山條約》),則是文學寫作的慣例允許的。

其二,阿萊達·阿斯曼為威爾科米爾斯基的辯護并不能抹去他的罪過,因為他剝奪了真實幸存者的“敘事特權”。因為這種罪過,威爾科米爾斯基的證詞無論多么“正確”,都無法逃脫作“偽證”的譴責。他的《片段》無論獲得多少“非虛構類文學”大獎,都會成為“禁書”。同樣,我們不能因為口述歷史是“現(xiàn)在的聲音”,就忘記它的存在價值仍然在于真實地記錄“過去的聲音”。保爾·湯普遜之所以將口述歷史稱為“過去的聲音”,是因為口述史學家可以采用錄音技術保存聲音證據,并運用社會學的抽樣調查方法確保受訪者具有廣泛的代表性,在此基礎上就可以力求全面真實地重現(xiàn)“過去的聲音”。保爾·湯普遜的《愛德華七世時代的人們》基于1911年的人口普查數據設計了一個444位受訪者的調查樣本,代表了英國的各個階層、職業(yè)和地區(qū)。我們不能因為“他的‘愛德華七世時代的人們畢竟是那些繼續(xù)活下來而變成‘喬治王時代的人和當前的‘伊麗莎白一世時代的人”,就認為“伊麗莎白一世時代的人”基于“現(xiàn)在生活的興趣”講述的過去的故事一定是虛構的。如果我們像阿蘭·內文斯那樣認為“任何人對于過去事件的回憶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就從根本上取消了口述歷史甚至一切歷史存在的“合法性”。

在《問題》一文中,張均根據“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克羅齊)、“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科林武德)這種極端的觀點來解釋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顯然存在用“現(xiàn)在的聲音”取代“過去的聲音”、用“思想”取代“事實”的危險。思想家可以用演繹推理的方式“大放厥詞”,而歷史解釋必須用事實說話。因此,在對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進行解釋和評價時,“真實性”是第一位的,“正確性,是第二位的。以傅光明對老舍夫人胡絮青的采訪為例。在傅光明的“老舍之死”系列訪談中,胡絮青是傅光明的第一個采訪對象,當然也是老舍之死最重要的見證人。傅光明在1993年6月26日第一次采訪胡絮青時,有一個問題他一共問了四次:“老舍先生回家以后,跟您說過些什么嗎?”對此,筆者在2012年5月23日采訪傅光明時,曾經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您為什么要采用不同的提問方式,將實際上是同一個問題問了四次?您如何解釋老舍夫人敘述中很多自相矛盾和答非所問的地方?”對筆者的問題,傅光明做了如下回答:endprint

你說的這個捕捉得非常準?!艺J為這就是口述史非常微妙的地方。我為什么原封不動地保留?我為什么反復問同一個問題?(因為)我期待她能夠告訴我老舍回家后發(fā)生了一些什么情況。我自己有一個揣測,我覺得肯定是有一個什么情況。那么對于胡老來說,是記憶模糊了,或是有什么真實情況不想說,那我無從揣測。因為這是當事人記憶的選擇,我反復問她,只是想把這種微妙保留下來。

傅光明在訪談中還提到,香港三聯(lián)書店準備出版他的《老舍之死口述實錄》繁體字版,一位編輯同樣指出老舍夫人的敘述中存在很多自相矛盾和答非所問的地方,并問他是否可以進行必要的修改和潤色,他的回答非常堅決:“絕對不能進行任何形式的修改?!?,于是我們在傅光明的著作中才能看到如此難得的“硬傷”。如果我們考慮到傅光明與老舍之子舒乙的師生關系,這種對歷史真實的敬畏、“拒絕修改”的堅持就更加難能可貴。

其三,為什么幸存者的“敘事特權”不容僭越?保羅·策蘭說:“沒有人能代替見證人作證?!保∟o onebears witness for the witness)馬格利特在《記憶倫理學》一書中指出,“在那些拒絕自殺的幸存者中,少數人是為了活下來作見證。這個決定給他們的生命賦予了意義”。作為猶太大屠殺的幸存者,保羅·策蘭和艾利·威塞爾的“敘事特權”是用他們遭受的苦難換來的。威爾科米爾斯基代替見證人做證,這是對幸存者曾經遭受的苦難的褻瀆。

張均在《問題》一文中指出,“當前口述挑選的主要是對過去政治心懷不滿的或至少可給讀者這類暗示的‘幸存者。但其實,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的‘幸存者也大有人在”。我們不知道張均先生是如何定義“幸存者”這個概念的。蘭茲曼在口述歷史紀錄片shoah中記錄了三種不同類型的見證人:受害者(幸存的猶太人)、迫害者(前納粹軍官)、旁觀者(波蘭人)。顯然,后兩種類型的見證人是不能稱為“幸存者”的。“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的‘幸存者”這樣的表述也是不合邏輯的,除了受虐狂之外,沒有任何一位幸存者會“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不過張均的真實意思可能是說,在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中,“文革”“幸存者”的聲音壓倒了“幸運者”的聲音,他們的記憶受到了“不公正的排擠”。

我們必須承認,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中,確實存在一種“記憶排擠”現(xiàn)象。李輝就曾反思,他“最看重的一本書”《胡風集團冤案始末》其實也有欠缺,“它的欠缺就是,我本來還可以采訪更多的人。尤其是胡風的對立面,我采訪不夠……當時沒有那種清醒的歷史學家的意識,還有就是我當時和賈先生這個群體的個人感情太深,對那些人有點排斥或者回避”。而在90年代末出版的口述史著作《搖蕩的秋千——是是非非說周揚》中,李輝就有意識地采訪了不同身份和背景的見證人,其中既有“胡風分子”賈植芳、曾卓等人,也有周揚身邊的人,例如曾任周揚秘書的露菲,周揚之子周艾若、周邁。在這種多重視角的敘述中,“不同的人的回憶,展現(xiàn)出不同的周揚,或者被看作‘天使,或者被視為‘魔鬼,反差甚遠地”。

從當代文學口述史的訪談實踐來看,那些“對過去年代仍懷有深切感情的‘幸存者”的聲音之所以成為“稀世之音”,其主要原因并非訪談者有意剝奪他們的“敘事特權”,而是因為這些受訪者的“抗拒”和“抵制”使他們在口述歷史中處于“失聲”狀態(tài)。從傅光明對女紅衛(wèi)兵“她”的采訪,以及啟之對造反派L先生的采訪,即可看出他們的“抵制”心態(tài)。L先生的擔心是“我怕你們整我黑材料”“我擔心我說了實話又會給我?guī)硎裁绰闊薄拔矣X得我最好留一手,不能把真話全說了”。L先生非常清楚,一旦他接受采訪,無論他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或是什么也不說,都可能“后果很嚴重”。2013年8月,《新京報》報道了一則“紅衛(wèi)兵懺悔”的新聞:一位“文革”時的“紅衛(wèi)兵”因為揭發(fā)母親的“反動言論”,導致母親被槍決。由于無法忍受良心的長期煎熬,這位當年的紅衛(wèi)兵選擇了說出真相、表達懺悔,卻遭到網友的群體圍攻和憤怒聲討。從記憶倫理學的角度看,“迫害者”“告密者”的記憶受到“排擠”是一種正?,F(xiàn)象,如果“迫害者”的“錯誤記憶”成為“好聲音”,則表明整個社會已經陷入普遍的道德失范和一場深刻的危機之中。

張均在《問題》一文中指出,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與當前西方口述史主流有微妙的區(qū)別?!爱斍翱谑鲋械摹芎φ邘缀醵际且灾骷?、批評家為代表的‘優(yōu)異分子……口述史主要是‘自下而上的歷史,但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并不如此,它極少采訪底層人士”。在這一點上,我們相信,張均的批評并不是為了讓“受害者”再次受傷,而是提醒我們思考這樣的建設性問題:為什么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極少采訪底層人士?當代文學口述史應該如何記錄底層的聲音?首先,“自下而上的歷史”是口述史學家一種良好的愿景,還是已經成為當前西方口述史的主流還有待商榷。因為這種判斷往往是印象式的,缺乏具有說服力的數據分析。其次,當代文學口述史極少采訪底層人士,并非僅限于張均所說的“前三十年”,“新時期文學口述史”同樣如此。例如王堯的“新時期文學口述史”采訪的是謝冕、孫紹振、徐敬亞、馮驥才這些著名的文學家和批評家。查建英的《80年代訪談錄》選取的訪談對象都是80年代引領潮流的風云人物:北島、阿城、劉索拉、李陀、陳平原。這表明文學口述史青睞“優(yōu)異分子”,與他們是否是“文革”的“受害者”沒有多大關系。

在張均看來,即使當代文學口述史采訪底層人士,它也必然具有明顯的缺陷:“當代文學口述基本上遺忘了底層,但也有個別涉及者。其中存在兩個問題。其一,以一種知識的‘自信強行解釋底層。由于文學口述過于欠缺,這里以一樁社會學口述為例……”這一段敘述同樣存在兩個問題:其一,這里的“個別涉及者,是指誰?他是如何涉及的?其二,作者為什么要以一樁社會學口述為例,來證明當代文學口述存在兩個問題?它能夠證明嗎?而要證明這個結論,又只能進行循環(huán)論證:由于底層文學口述史過于欠缺。

為什么張均會陷入這樣的循環(huán)論證,這恰恰是因為他對中國當代文學口述史所持的偏見,使他未能從技術操作層面深入思考文學口述史的特殊性,以及它與社會學、人類學領域的口述歷史研究之間的區(qū)別。如果這樣做,他就不能自圓其說,就會妨礙他得出“鞏固文化領導權”“確保利益合法化”塞樣片面的結論。為什么“底層文學口述過于欠缺”,而“底層社會口述史”相對較多(以郭于華、劉小萌、定宜莊、于建嶸為代表)?顯然與這些社會學家、歷史學家、人類學家是否是“文革”的“反對者”也沒有多大關系,而是因為他們提出的問題可以讓訪談對象講述自己親身經歷的日常生活故事。如果我們將郭于華的問題“吃不上穿不上為甚還高興”換成“舒蕪為甚要研究周作人”,受訪者的回答可能就不是“不記得了”“那你得問老漢去”㈤。所謂“文學口述史”,實際上是指“口述文學史”,也就是采用口述歷史的方法來研究文學史。張辛欣、桑曄的《北京人——100個普通人的自述》、馮驥才的《100個人的10年》只能稱為“文學家做的底層社會口述史”,不能稱為“文學口述史”。正是因為文學口述史的這種特殊性,導致張均自己也不得不去采訪那些他所批評的“優(yōu)異分子”(例如舒蕪),并且在《問題》一文中仍然只能引用這些“優(yōu)異分子”提供的口述史料(例如梁信談《紅色娘子軍》)來證明自己的觀點。endprint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張均在《問題》一文的一個注釋中間接引用了一則勉強稱得上“文學口述史料”的回憶。王堯回憶,他去咸寧“向陽湖”農場考察時,“在一些知識分子的房東那里,筆者聽到的回憶和所讀到的知識分子的回憶并不完全一樣。他們記憶的是不同的故事?!覀兺ǔA聽的都是知識分子的聲音,我們?yōu)槭裁礇]有給渺小的、個人的聲音留出空間?”遺憾的是,王堯在文中并未述及“房東”的回憶內容,以及它和知識分子的回憶究竟有何不同。那么,在現(xiàn)有的關于向陽湖五七干校的口述歷史中,能否找到當地農民發(fā)出的聲音呢?

帶著這個疑問,筆者查閱了李城外的口述史著作《向陽湖文化人采風》,但一無所獲。而在咸寧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委員會編的《成寧文史資料》(向陽湖文化專輯)中,筆者終于找到一條線索。這就是署名陳大銀的《王世襄和向陽湖漁民的一段情誼》,這是作者采訪了曾與王世襄一起打魚的向陽湖漁民韓家父子(父親韓祖祥、長子韓山榮、次子韓志)之后,寫的一篇文章。在當代文學口述史上,這是一份非常難得的口述史料,因為它真正屬于張均所說的來自“底層的聲音”。但是讀了這篇文章以后,我心中的疑惑并沒有消除,反而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問,因為漁民韓家父子的回憶與王世襄對向陽湖的記憶并無不同。韓家父子的回憶當然是愉快的,王世襄的回憶又如何呢?王世襄在作于1971年的《觀漁十首》的序言中寫道:“漁父老韓,世居此村,予欲隨船觀漁,請而后可。未曙出湖,日上而返,京中無此樂事?!倍?997年3月給韓志的回信中,王世襄仍然稱他對向陽湖的回憶是“美好的、富有詩意的”。他還將移《觀漁十首》用毛筆抄好,寄給韓家父子留念。實際上,在向陽湖知識分子的回憶中,除了韋君宜之外,其他知識分子都或多或少對向陽湖有著美好的記憶。

為了解開這個新的疑問,筆者于2011年11月16日前往向陽湖干校舊址實地調查。在向陽湖,筆者邂逅幾位“故地重游”的五七老戰(zhàn)士。巧合的是,負責接待工作的正是漁民韓祖祥的次子韓志,不過他現(xiàn)在是一位警察兼詩人,而且是咸安區(qū)作協(xié)副主席。他送給我一本剛出版的詩集《詩意向陽湖》,并告訴我他的兒子考上了北京大學。他還清楚地記得40年前第一次遇到王世襄的情景,并說自己寫詩、教子有方與王世襄的啟蒙有很大關系。我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則非常罕見的口述史料。至少在現(xiàn)代口述史誕生以來,全世界都很難找到6000多名著名作家、藝術家,在如此長的時間段(1968-1976)內、如此狹小的空間中與農民親密接觸的案例。同時我還認識到,在口述歷史中,簡單地將“底層”與“上層”對立起來,認為他們必然發(fā)出不同的聲音,可能遮蔽了歷史的生動與鮮活。而將某一類人劃歸為“底層”,本身就是一種“精英視野在作怪。由于十年來中國農村發(fā)生的巨大變化,張均基于20世紀90年代的“生活經驗”定位的“底層”事實上已經發(fā)生明顯的位移,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用“現(xiàn)在的聲音”指責那些曾經為“底層文學”鼓與呼并身體力行的批評家和文學家“多少有與假想敵作戰(zhàn)的嫌疑”呢?顯然不能。

為了聽到真正來自“底層的聲音”,我特地在向陽湖干校舊址附近找了幾位上年紀的老鄉(xiāng),希望從他們那里聽到不同的聲音。但是他們對40年前五七知識分子的記憶非常模糊,而且從未聽說冰心、沈從文、蕭乾這些著名作家的名字。這使我意識到,文學口述史要像社會口述史那樣深入“底層”,可能有很大困難。即使向陽湖的農民能夠清楚地記得冰心、沈從文在向陽湖的軼事,他們的口述仍然只是“名人”口述史的副產品,他們講述的畢竟不是自己的故事。我們所說的文學口述史,主要是指“文學家”的口述史,其次才是批評史、出版史、閱讀史。如果文學家、批評家的口述歷史也像社會口述史一樣“深入底層”,豈不要重復當年“詩歌大躍進”時“六億神州盡詩人”的笑話嗎?即使勉強寫出這樣的“文學口述史”,它有多大的學術價值和史料價值是值得懷疑的。如果我們非要做出這樣的“底層文學口述史”,最有可能取得突破的應該是“閱讀史”研究,例如“文革”期間毛主席詩詞、語錄的閱讀史。

綜上所述,張均在《問題》一文中基于“一切問題都是政治的”這種單一的絕對視域,以及反對與贊成、受害與迫害、上層與底層這種兩極對立的思維方式,并從他自己“對現(xiàn)在生活的興趣”出發(fā),對中國當代文學研究的口述史料問題進行了片面的、錯誤的解釋。

(責任編輯:吳景明)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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