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棟

年關(guān)臨近，為完成客戶的訂單，張明所在的公司比以往更忙了。這晚，張明下了班疲憊地剛躺到床上，房門突然被叩響了。他下床開門一看，頓時愣住，來人竟是老爸。

前天，張明剛給老爸打了電話，說忙完這幾天就回家，爸爸老張聽后還開心地連連說好。冬夜寒風刺骨，老爸腿腳還不好，他怎么跑這里來了？張明拉著爸爸進了房間，就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老張喝著茶，張了張嘴又把話咽回了肚中。張明看到爸爸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拍腦門說：“哎呀，我真傻。爸，您大老遠的來找我，一定是沒錢買年貨，是吧？”張明說完，掏出包里的錢就塞到了老張手上。

老張笑了笑，可表情繼而又僵住了，吞吞吐吐地說：“兒子啊，這些錢不夠，你卡上還能拿出五千塊錢嗎？爸要買小轎車！”

“啥，買車？”張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明和老爸相依為命，平時老爸買菜都舍不得多花錢，前兩年張明要給他買輛摩托車，都被他斷然拒絕了，今天怎么突然要買小轎車了？

看出張明的疑惑，老張干脆道出實情。鄰居老劉和他有些過節(jié)兒，老劉本是個不可一世的主兒，今年買了小轎車的他見了自己更是傲慢得不得了。老張?zhí)焐笃?，就暗自發(fā)誓，就算砸鍋賣鐵，春節(jié)前也要買輛車給老劉瞧瞧！

老張把張明培養(yǎng)成大學生借了不少外債，去年剛把債務(wù)還清，如今哪還有錢買車??？張明本想說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老劉愛說什么就什么吧，可一看老爸那渴望的眼神，他嘆了口氣，就答應(yīng)了下來。張明雖然答應(yīng)買車，可他心里有些埋怨老爸，只因為和別人較勁，就花這么多錢買一輛與自己身份不匹配的車值得嗎？

兩天后，放假的張明陪著老爸去了車市。交錢提車后，張明就載著老爸向家趕去。買車的目的就是炫耀，在老爸的要求下，張明一改往日低調(diào)的性格，開著車在村里按著喇叭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響亮的喇叭聲驚動了所有村民，他們跑出來看，見到老張樂得合不攏嘴，都夸他有福氣。與老爸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老劉，他耷拉著苦瓜似的臉，氣得“哼”了一聲就走了。

幾天后，張明開著車去城里辦事，前方有輛車像是出了故障，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后便一頭沖進了公路旁的池塘里。張明見狀，忙加油門奔到事故地點。下車一看，車主正拼命從駕駛倉里往外爬，可由于太胖被卡住了。他仔細一看，那胖車主竟是老劉。張明顧不上多想，從車上拿了把錘子，“撲通”一聲就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池塘里。老劉塊頭大，張明使上吃奶的勁才把老劉拖上岸。

老劉吐出幾口水后，才慢慢緩過神來。當看到救自己的人是張明，他一激動，眼淚“啪嗒”一下就落了下來……

晚上，張明和老爸正喝著酒，突然老劉帶著禮物來答謝了。張明請他一起喝酒，老劉很不好意思，可張明十分熱情，他只好坐下。酒過三巡，說著說著，老劉竟紅了眼圈：“張明啊，若不是你救了我，這么冷的天，我就是不被淹死也要被凍死了?！闭f著推開凳子，就跪到了地上。張明見狀，忙把他扶起：“老劉叔，您可別這么說，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救您是我應(yīng)該做的！”

“可我不該說你的壞話啊！”老劉含著淚說。

老張像是怕老劉說出什么，就打斷道：“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什么都不要說了。”可老劉卻說：“如果不能當面跟張明道歉，我一輩子心里都會愧疚的！”頓了頓，老劉接著說：“今年我兒子給我買了輛車，我四處招搖也就算了，卻因和你家有過節(jié)兒，就四處說你的壞話貶低你，說你雖然是個大學生，可掙得那點兒錢跟我兒子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真是渾啊……”

老劉的話沒錯，張明每月的工資拋去日常開銷，在上海這個大都市里，不僅剩不下幾個錢，有時還需要老爸接濟。而老劉家的兒子做生意，一個月比他一年掙得都多。聽到這里，張明眼眶不禁濕潤了，原來，老爸千里迢迢找到自己說砸鍋賣鐵也要買車并非為了自我炫耀，而是為了捍衛(wèi)兒子的尊嚴啊……

（責編/吳玉富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