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漪
那年,我剛?cè)ト魻柹w草原寫生。我背著行囊頂著驕陽越走越渴,終于在無邊無際的草場上找到了一處牧民家,我進(jìn)去討口水喝。牧民老阿媽端出酥油茶,幾個粗通漢語的牧民圍坐桌邊,說起了草原上新近傳來的關(guān)于狼的故事。
老阿媽說:“前些日子,一只大公狼鉆進(jìn)一家人的羊圈偷走了一只羊。獵人就去下了狼夾子。沒幾天,狼夾子不見了!后來找到夾子,但上面只有一只咬斷的狼爪!”
我吃了一驚,雖然以前在小說中讀到過,此刻聽到現(xiàn)實(shí)版本,不禁心驚肉跳:那只大公狼咬斷了受傷的前爪后逃命,被幾只藏狗一路追攆過去,躲進(jìn)亂石堆的石縫里。最后,聞聲趕來的獵人把大狼活活捅死。公狼死了以后,一只帶崽的母狼就像瘋了一樣,大白天都敢闖進(jìn)牧場,接連咬死了三四只羊……
為了免除后患,獵人們用毒肉誘殺了那只母狼?!澳咐撬懒?,那窩小狼崽被誰掏走了?”我的眉頭蹙了起來,一定要知道這幾只小狼崽最后的命運(yùn)。
為了得到答案,我輾轉(zhuǎn)找到掏走狼崽的那戶牧民人家的帳篷,但結(jié)果是我極不愿意看到的:沒了母親的奶水,那窩狼崽已陸續(xù)死去,僅剩的一只也一動不動了。
當(dāng)我淚水朦朧地伸手去撫摸它時,突然,那只小狼顫顫巍巍地翻過身來?!斑€活著,有餅干、牛奶嗎?”我趕緊把它抱了起來。
我把含化的餅干奶漿吐在手心送到小狼鼻子下,它一反虛弱常態(tài)猛地一口咬了上來,奶漿霎時糊了它一頭一嘴,直到把我手心的餅干奶漿吃得干干凈凈,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不料只一會兒,小狼把才吃下的餅干奶漿又吐了出來。我急得淚花亂轉(zhuǎn),怎么會這樣?當(dāng)我摸到它那與瘦弱身體極不相稱的硬邦邦的大肚子時,才明白小狼還沒拉過大便呢。
有救助狗崽經(jīng)驗的我,用熱毛巾反復(fù)刺激小狼的肛門處。十多分鐘后,小狼就拉出一大團(tuán)黑色的狼糞。難怪它吃下東西又嘔了出來,有這些糞便在肚子里頂著,胃哪里還有蠕動的余地?
一個多小時后,小狼崽不再嘔吐了,我又喂了它一點(diǎn)牛奶。
次日下午,小狼能蹣跚地走上幾步了。這時我才有機(jī)會仔細(xì)端詳它。這是一只小公狼,翹著黝黑的小鼻子?xùn)|聞西嗅。
后來,經(jīng)牧民同意,我把小狼帶回了城里。我和小狼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馮國偉摘自《重返狼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