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娥
(宜春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西 宜春 336000)
多年來,中國在向外推介中國文學作品上做了多種嘗試,從《中國文學》英文版與法文版的創(chuàng)刊,“熊貓”系列譯叢發(fā)行,“大中華文庫”項目,到“對外傳播研究中心”的設立,“中國文學海外傳播”工程的啟動等等,盡管如此,但中國文學“走出去”的進程一直舉步維艱。2012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中國作家莫言,國人為之振奮。中國文學借助翻譯走進了國際視野,獲得了大獎,人們不禁要究其原因,去關注譯介這些作品的重要英譯者——葛浩文。
葛浩文,美國當代著名的漢學家、翻譯家與評論家,先后翻譯了中國、香港、臺灣等二十五位作家的五十多部作品,其中莫言作品最多有九部、蕭紅作品五部。翻譯的作家之廣、作品之多、翻譯風格之豐富都使他成為海外漢學界中最重要、地位最高的翻譯家,被稱為現(xiàn)、當代中國文學的“首席翻譯家”。在翻譯作品的過程中,他的翻譯詩學,除了個人詩學愛好外,還受到譯入語社會的詩學地位和詩學態(tài)度、經典文學及社會意識形態(tài)等多種因素的制約,而葛浩文在翻譯、推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作品時,充分考慮了這些因素,成功地達到了其翻譯的目的。
“詩學”的概念源于亞里斯多德的《詩學》一書。這是現(xiàn)存最早的、較為完整的論詩、寫詩并評詩的專著,書中探討了藝術模仿、悲劇的構成、功用和情節(jié)的組合以及悲劇和史詩的異同等。雖然書中亞里斯多德沒有對“詩學”作出明確的界定,但西方的詩學概念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關于詩歌的理論。在不斷的發(fā)展中,詩學外延擴展為所有文學樣式為研究對象,是關于文學理論的一個概念,“詩學”泛指一切系統(tǒng)構成諸如文體、主題等文學的創(chuàng)作藝術手法的綜合體?!对妼W》是西方詩學的開山之作,是西方詩學研究的指南針,使西方古典文學理論著作從開始就慣用“詩學”來稱呼。
將“詩學”最早引入翻譯研究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一批研究者,他們以俄國形式主義流派的客觀詩學為基礎,在批判傳統(tǒng)譯論的基礎上,發(fā)展了形式主義的詩學觀。而“翻譯詩學”的術語最早則是出現(xiàn)在法國著名文論家亨利·梅肖尼克 (Henri Meschonnic) 《詩學——創(chuàng)作認識論與翻譯詩學》(Pour la paetique- epeistemologie de lecriture,Poetique de la trnaduction,Gallimare,Paris)(1973著)、美國學者巴恩斯通Willis Barnstone(1993:51~55)《翻譯詩學:歷史、理論、實踐》(The Poetics of Translation:History,Theory,Pracice)一書、美國學者埃德溫·根茨勒 (Edwin Gentzler)(2004:167)在Mona Baker所編的《翻譯研究百科全書》中撰寫的詞條、比利時文化學派主要代表人物安烈·勒菲弗爾 (Andre Lefevere)的《翻譯、重寫以及對文學名聲的操縱》 (Translation,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等書中,他們從不同角度闡釋“翻譯詩學”概念及其特征,使其內涵與外延不斷擴展。
亨利·梅肖尼克將“創(chuàng)作性”、 “歷史性”、“作品的整體性”概念引入到翻譯詩學中,認為“詩學”是關于作品價值與意蘊的理論,翻譯理論當被包含在詩學之中。文學翻譯是一種閱讀理解基礎上的創(chuàng)作活動,譯者具有相當程度的自由寫作權利。批判形式、內涵二元對立的思想,否定傳統(tǒng)的意義觀,并對只注重意義而忽視話語連貫性的翻譯觀進行批判,根茨勒認為翻譯詩學有兩個層面上的內容:第一是指構成文學系統(tǒng)的體裁、主題和文學方法的總和;第二是表示文學系統(tǒng)在社會系統(tǒng)中所起的作用,也可以指與其他國家的文學系統(tǒng)或符號系統(tǒng)的相互作用。翻譯詩學是關于文學翻譯的詩學,文學翻譯的過程是是一種“二度創(chuàng)作”。
巴恩斯通的翻譯詩學指出文學翻譯是一門藝術,涉及多方面的內容,諸如文學翻譯的可譯性問題、忠實性等問題、逐詞翻譯還是意譯問題、語音和句法上對等和差異等問題,這些問題都主要局限在語言層面上,圍繞著“怎么譯”的微觀方面的研究。
安烈·勒菲弗爾提出影響文學翻譯的三個因素:“詩學 (Poetics),意識形態(tài) (ideology)與贊助人 (patronage)?!保?](P7-9)他將 “詩學”分為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微觀層面是指文學手法、文學樣式、主題、原型人物、場景與象征符號;宏觀層面是指文學在整個社會龐大體系中所發(fā)揮的作用。詩學是制約譯作生成的內部因素,意識形態(tài)是非語言的外部因素。他指出一切改寫都反映某種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在文學內部發(fā)生作用的詩學,不僅包括社會的主流詩學,也包括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的個人詩學。勒菲弗爾的“翻譯詩學”突出了翻譯對原作文化層面的改寫、操縱以及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對翻譯的影響。
縱觀翻譯詩學的緣起,可以看出它關涉到文學翻譯的宏觀與微觀方面的研究,關涉到文學翻譯的方方面面,所以文學翻譯與翻譯詩學密不可分。
“西方翻譯理論大致分為兩大范式,即詩學范式和邏輯范式,前者訴諸藝術思維,重感性;后者訴諸邏輯思維,重理性,多借助語言學理論構建理論的體系?!保?]詩性是無法用邏輯來解釋,正如梅肖尼克在《詩學》(1973)中所言,“文學翻譯的特殊性使其不能用語言學來進行詮釋,唯有納入詩學的軌道,惟有創(chuàng)造性地搬移,在譯文中重建原詩中不能言表的蘊意。創(chuàng)作性搬移便是翻譯詩學的要旨所在?!保?]
文學性蘊意屬詩學范疇,無法用邏輯嚴謹的語言學來解釋。嚴謹的邏輯與分析對理解原文有必要,可對文學翻譯作品蘊意地闡釋卻無能為力。文學蘊意隱身于文學的語言之中,又超乎語言之外,作為再現(xiàn)原作意義、藝術價值與詩學功能的文學翻譯,文學作品當中的情感、審美等因素是非概念化的,完全用概念化的語言是言說不了的,必須用詩學的觀點才能解釋其蘊含在語言之外的東西。如何用概念性的西方語言來翻譯文本中的非概念性因素,如何讓西方讀者獲得對文學翻譯語言美的感知效果,這就得靠譯者的語言、文化處理能力及其可操縱的詩學能力。
文學植根于語言,語言植根于人類的認知活動和生活體驗,文學翻譯不是形式和意義的二元對立,是注重人的參與,注重作品整體價值,注重讓人感悟、欣賞的詩性的語言。在文學翻譯實踐中,采用翻譯詩學觀對文本進行分析、闡釋,才能夠使譯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并選擇適當的翻譯方法,再現(xiàn)文學作品的整體效果和美學特色。
葛浩文在三十多年的翻譯生涯中,翻譯方法的論述主要是些零散的訪談,及2002年在《華盛頓郵報》上發(fā)表的 The Writing Life一文中,文軍等認為葛浩文的翻譯觀是:忠實、翻譯即背叛、翻譯即重寫、翻譯是一種跨文化交流;他們是相互服務,同生共存的。胡安江則認為:準確性、可讀性、可接受性是葛浩文的文學翻譯理念。葛浩文自己說:“我熱愛這個事業(yè)的挑戰(zhàn)性、模棱兩可性和不穩(wěn)定性”、“我熱愛創(chuàng)造性和忠實于原著之間的沖突,以及最終難免的妥協(xié)。”[4]這些充分體現(xiàn)了葛浩文的翻譯詩學:忠實與創(chuàng)造、可讀性、可接受性。葛浩文的翻譯詩學不是一個孤立的系統(tǒng),與文化、詩學以及意識形態(tài)諸多因素都有著密切地聯(lián)系。“翻譯的詩學模式并非自然天成,也絕非一成不變,它在形成和改變的過程中受到許多因素的制約,其中,詩學地位和詩學態(tài)度、經典文學形式和多種意識形態(tài)就是詩學構建過程中三種至關重要的操縱因素?!保?]在他整個譯介過程中,這些因素都在其考慮之中,主要體現(xiàn)在:充分考慮目標語讀者的閱讀興趣、重視翻譯作品的可讀性與發(fā)揮文學翻譯的創(chuàng)作性、操控文學翻譯作品的主流審美趨向等。
譯者的翻譯詩學潛在地操控著譯者的翻譯選材。葛浩文認為文學翻譯的首要任務就是選擇翻譯作品。在選擇文學作品時,他的原則是:一是自己喜歡的作品,二是適合自己翻譯的作品。他翻譯的50余部文學作品,基本反映了其個人的詩學愛好:質樸大膽、幽默風趣的民間創(chuàng)作風格。
譯者翻譯選材除了體現(xiàn)個人詩學愛好外,還受到本土文化意識形態(tài)和主流詩學的影響,同時也折射出西方的主流詩學愛好。葛浩文在翻譯選材上基本符合美國主流讀者的審美取向,他認為主流讀者喜好: “一種是sex(性愛)多一點,第二種是politics(政治)多一點,還有一種偵探小說。”(4)像莫言的小說《檀香刑》、《酒國》、《豐乳豐臀》、蘇童的 《米》、古華的 《貞女》、虹影的《饑餓的女兒》等,這些表現(xiàn)東方民族的人性陰暗面和第三世界性別問題的作品,符合西方讀者對中國東方主義式的想象,迎合了市場需求。
由于政治體制與意識形態(tài)的不同,西方讀者希望從中國文學、電影中獵取異域文化與政治特征,尤其是對諷刺、抨擊政府,唱反調的作品特別感興趣,因此以獨特敘事方式與嬗變的敘事角度的文學作品,才能滿足西方讀者的獵奇心態(tài)。葛浩文在翻譯選材上,除了考慮自己詩學愛好外,充分考量美國社會主流詩學因素。中國文學作品,尤其是描寫上個世紀的文學作品,幾乎都帶有濃郁的政治色彩,基本上都是正義戰(zhàn)勝邪惡,人物形象非黑即白,而莫言小說以其獨特的敘事方式與嬗變敘事角度,模糊過去與現(xiàn)在、死亡與生存、善與惡、好與壞的界限,完全不同于傳統(tǒng)小說中二元對立的人物模式,超越了中國文學中黑白分明的形象特征,呈現(xiàn)給讀者的是一個看似矛盾的人物或極端反傳統(tǒng)的人物形象,為當代西方讀者提供了全新的閱讀體驗。這種模糊善惡對立手法,對歷史極具諷刺態(tài)度,符合西方口味的特殊敘述方式。例如他的作品《紅高粱家族》、《豐乳肥臀》等。
西方主流社會所喜好的魔幻題材的作品也是他的主要選材之一。瑞典皇家科學院諾貝爾獎對莫言的頒獎詞是:“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备鸷莆乃g的莫言作品,如《檀香刑》、《豐乳肥臀》、《酒國》、《生死疲勞》、《蛙》等,以天馬行空的敘述方式,構造獨特的主觀感覺世界,以及神秘超驗的對象世界,將作品空間,轉變?yōu)闈?、顯意識相結合的全息境界,溝通時空、真幻、人神世界,關注當下現(xiàn)實。作品貌似荒謬怪誕,離現(xiàn)實遙遠;實則內容深刻,離現(xiàn)實無限近。
另外,食人主義題材的作品,幾千年來,在西方文學中不盡期數。這種題材極易引起西方讀者的興趣,例如他選擇的莫言作品,《酒國》《十三步》等,就是因為其作品的敘事風格對西方評論者和讀者具有吸引力。
梅肖尼克指出:文學翻譯是一種閱讀理解基礎上的創(chuàng)作活動,譯者具有相當程度的自由寫作權利;根茨勒認為:翻譯詩學是關于文學翻譯的詩學,文學翻譯的過程是是一種“二度創(chuàng)作”;安烈·勒菲弗爾指出:“翻譯就是改寫,也就是操縱?!?1)一切改寫都反映某種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在文學內部發(fā)生作用的詩學,不僅包括社會的主流詩學,也包括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的個人詩學。文學翻譯是屬詩學范式,而“翻譯詩學重在揭橥、再現(xiàn)原作的詩性本質和美學意蘊,不求理論系統(tǒng)的構建和完備。”(2)葛浩文的文學翻譯改寫觀體現(xiàn)在忠實于原作的創(chuàng)造性改寫以及受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主流詩學影響的改寫觀。
一種是忠實于原文的創(chuàng)造性改寫觀。在文學翻譯過程中,無論從語言形式上還是從文化層面上來說,翻譯創(chuàng)造源泉來源于原作文本,忠實原作的企圖是本分,但文學翻譯目的是為了滿足譯文讀者的期待,得充分考慮讀者的期待值,葛認為“可讀性是忠實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換句話說,如果一部翻譯小說缺乏可讀性或可讀性降低,那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忠實的表現(xiàn)”。[6]“翻譯從來不是復制,而是換一種語言重寫,是對原文的某種完成,甚至是完善”。[7]葛浩文“既要創(chuàng)造又要忠實——甚至兩者之間免不了的折中——的那股費琢磨勁兒”闡發(fā)自己我“拿漢語讀,用英語“寫”的翻譯理念。特別提出用“寫”而不是“譯”來強調其對重視與創(chuàng)造翻譯的追求[7]。因此,寫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改寫,“‘創(chuàng)造’翻譯是一種超越‘忠實’模式羈絆而‘忠實’再現(xiàn)原文的‘忠實’翻譯策略,旨在跨越那些無法用‘忠實’策略逾越的由‘文化語言同共體’給翻譯造成的‘語言障礙’,是一種與‘忠實’策略相輔相成的不可或缺的‘忠實’翻譯策略”[8]。
翻譯的忠實并非表面現(xiàn)象的愚忠,創(chuàng)造也并非無視原文而隨心所欲。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會研究原作者的心理軌跡以期再現(xiàn)原文,但又不能不考慮目的語讀者的知識范圍,如對事物的構成方式、語言的組織及表現(xiàn)方式和社會關系機構,以及他們對世界的構成范式的期望。
第二種是指受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主流詩學影響的改寫觀。翻譯的詩學改寫與譯者所處文化語境中的詩學地位和譯者的詩學態(tài)度是密切相關的。譯者對原作的創(chuàng)造性地“改寫”受當時社會上所流行的主流詩學形式的影響。某種主流詩學一旦形成,便會影響整個文學系統(tǒng)的閱讀取向。
雖然個人意識形態(tài)與譯者的個人傾向相關,但譯者認同和服從怎樣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或主流詩學,就會制造出怎樣的詩學形式。葛浩文在翻譯的《狼圖騰》時,就考慮到美國主流讀者的閱讀取向,經作者姜戎同意,將書中議論部分和非小說的文字進行刪除,同時為了使西方的讀者能夠了解中國,又增加了部分說明文字,以使整部文學譯作更加流暢生動。英國《衛(wèi)報》評論說:“《狼圖騰》英文翻譯的水平之高,作品流暢生動,是大師和指揮的完美合作?!保?]譯者通過對作品的詩學改寫增強了譯作在西方世界的可讀性,達到在譯入語社會中傳播的目的,讓西方讀者更多地了解了中國民族文化與生活。再如,考慮到讀者的閱讀興趣,葛浩文建議莫言修改《天堂蒜薹之歌》“缺乏靈感的結尾”。莫言欣然接受了葛浩文的修改,后來就連原著再版時也采用了新的結尾,而且其它語種的譯本也陸續(xù)采用了葛譯本的結尾。
在文學翻譯史上,由于詩學地位和詩學態(tài)度的變化,譯者在充分考慮忠實于原文內容的情況下,改寫觀也會隨之發(fā)生變化。翻譯即背叛,“背叛”并非隨意篡改,翻譯的性質就是改寫。創(chuàng)造性改寫是以忠實于原作為目的,再現(xiàn)原作各層面的意義翻譯詩學。忠實與創(chuàng)造相輔相成的,忠實離不開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是對忠實地補救,是文學翻譯的最佳選擇。
翻譯詩學的構成和改變還受制于多種意識形態(tài)的操縱,如:國家、宗教、審美和個人意識形態(tài)。審美意識形態(tài)主要由贊助人和知識界來控制。贊助人為翻譯提供報酬,因而擁有規(guī)約翻譯詩學的資本,控制翻譯的語言規(guī)范和經濟地位;知識界以文學批評等形式來負責宣傳和推廣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思想,它決定了譯本的接受廣度、效果和譯者的知名度,引領主流詩學的發(fā)展方向。
葛浩文除了大量翻譯中國文學名家作品外,還在英語世界發(fā)表大量評論文章或與人合編評論和翻譯文集,如在《譯叢》、《現(xiàn)代中國文學》、《今日世界文學》、《世界文學》,以及各種暢銷報紙《華盛頓郵報》、《時代周刊》和雜志上發(fā)表大量評論積極地推介其喜愛的翻譯作品,在英語世界為其譯作大造文字上與口頭上的聲勢;加之西方文學、文化批評界的贊譽與欣賞,以及其他漢學家的推介,如第二屆“紅樓夢獎: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決審委員會主席王德威教授評述《生死疲勞》:
《生死疲勞》以最獨特的形式,呈現(xiàn)了中國鄉(xiāng)土近半世紀的蛻變與悲歡。莫言運用佛教六道輪回的觀念,雜揉魔幻寫實的筆法,發(fā)展出一部充滿奇趣的現(xiàn)代中國《變形記》。 “變”是本書的主題,也構成現(xiàn)當代歷史的隱喻。全書筆力酣暢,想像豐富既不乏傳統(tǒng)民間說唱文學的世故,也多有對歷史暴力與荒誕的省思。莫言以笑謔代替吶喊、徬徨;對土地的眷戀,對社會眾生的悲憫,對記憶與遺忘的辯證,尤其躍然紙上?!渡榔凇纷阋源懋敶袊≌f的又一傲人成就。[10]
有意識地尋求各種權威知識團體或有權威漢學家的支持,以及他自身的社會資本和象征資本——“中國文學作品首席翻譯家”與評論家的身份,譯者有機會成為國際重要獎項的評委,為自己翻譯作品的原作者提名;而譯者的社會資本和象征資本,可以給贊助人帶來經濟價值,從而帶來了與贊助人良好合作的機會。這一切在某種程度上操控了西方主流社會對中國文學作品的欣賞與閱讀,帶來了中國文學譯作在西方世界的傳播。
葛浩文的翻譯詩學充分體現(xiàn)了詩學地位和詩學態(tài)度、經典文學形式和多種意識形態(tài)因素,反射出美國的文化意識形態(tài)和個人意識形態(tài),體現(xiàn)了譯者對譯介作品的選擇態(tài)度。中國文學走出去, “翻譯”是一道必須跨越的坎。翻譯作品能否在西方世界得到關注以及讀者的贊譽,關鍵不只是文學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再現(xiàn)文學作品中“原汁原味”的中國元素,或譯者對中國本土文化的熟曉程度問題,更重要的是要有既熟悉中國文學,又了解西方讀者的閱讀需求與閱讀習慣,同時還能熟練使用母語進行文學翻譯,并善于擅于溝通國際出版機構與新聞媒體及學術研究界的西方漢學家,葛浩文應該是這些漢學翻譯家中最成功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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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季進.我譯故我在——葛浩文訪談錄[J].當代作家評論,2009,(6):46 -47.
[5]楊柳.翻譯的詩學變臉[J].中國翻譯,2009,(6):42-47.
[6]Berry,Michael.The Translator’s Studio:A Dialogue with Howard Goldblatt.[J].Persimmon:Asian Literature,Arts,and Culture,2002,(2):18 -25.
[7]張耀平.拿漢語讀,用英語寫——說說葛浩文的翻譯[J]. 中國翻譯,2005,(2):75
[8]梁根順.文學翻譯的“忠實”與“創(chuàng)造”。[J].社會科學評論,2009,(3).
[9]《狼圖騰》出了英文版 被視為“奇書”將在全球發(fā)行[EB/OL].[2008 -03-17]http://ent.163.com/08/0317/17/478K45M100032DGD.html
[10]第二屆 <紅樓夢 >首獎作品:《生死疲勞》[EB/OL].[2014-02-07]http://redchamber.hkbu.edu.hk/tc/winners/2nd/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