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玉花
項羽出身楚國貴族家庭,后楚國為秦所滅,項羽和叔父為避秦追殺,開始流亡的生活。這種身世和經(jīng)歷對項羽的性格形成產(chǎn)生了久遠的影響。
項羽是世人公認的悲情英雄,愛江山也愛美人。項羽的言行、生死,引無數(shù)學者和詩人喟嘆不已。項羽善良率直,重信諾,守規(guī)則,具有現(xiàn)代人所說的紳士之風。對愛妻虞姬不離不棄。在稱王以后,不納三宮,不娶妃嬪,王室貴胄中實為罕見。
楚漢戰(zhàn)爭項王垓下失利,四面楚歌聲中,虞姬、項羽先后自刎。一對摯愛之人從此人亡魂消。但他們造就的愛情神話,卻遠遠地超越了楚漢戰(zhàn)爭本身,超越了歷朝歷代帝王爭斗的歷史,成為令人稱頌和流傳千古的絕唱。這樣的愛情故事,在中國的歷史上確實少見,綻放一枝美麗的愛情之花。
總體看來,在中國古代一直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愛情故事。臺灣的作家李敖,曾就此事專門發(fā)表過對中國男人的看法,說他們是“偽愛”男人,平日里的情愛話語,甜言蜜語,乃至忠貞相伴等表現(xiàn)都沒有多少的實際意義,是專門用來哄騙和欺瞞女人的假話鬼話。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便會展現(xiàn)出男人們的虛假本性,比如尋死,大都是受其哄騙的女人死了而男人自己卻退縮了。李敖是男人,不是對男人的把戲失望至極和實在氣憤不過,是不會這樣說的。
中國大眾平時議論的英雄氣短問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們對英雄人物的片面認識。兒女情長的話則是對英雄愛情的排斥心理意識作祟。中國人認為大男人頂天立地志在四方,認為兒女情長為男子漢所不齒。我想正是這樣的心理和潛意識,使得男人在愛情生活中,找不到心理和感情寄托,造成了男人的愛情缺失和不在場效應。
項羽為何不東渡卻自刎烏江浦?因為他的不忍之心。項羽不忍心使虞姬的香魂無主,不忍心留下虞姬獨自東還。霸王項羽最終不過江東,很大的成分是為了虞姬,為了江東的父老鄉(xiāng)親。而身為項王妻子的虞姬同樣理解了項王的不忍之心,理解項王的俠骨柔情,英雄情深,理解項王的仁愛悲憫和責任擔當,“無風亦向朱欄舞,情為君王苦”。
在四面楚歌聲中,在鄉(xiāng)音四起時,在虞姬自刎后,項羽也選擇了自刎,并不是項羽的意志因此被瓦解,而是因為不忍和大愛之心,君為情深,心懷憐憫,項羽不愿再累及他人,不愿拋下虞姬獨自茍活。項羽的做法可謂開歷史之先河,為天下薄情郎乃至“英雄們”上了一堂人性課。
項羽虞姬愛情故事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彌補了男人們的情感缺失。
假設虞姬死后,項羽為了自己的霸業(yè)再起,為虞姬報仇再起,在一場場慘烈的戰(zhàn)爭后做起了皇帝,項羽追封虞姬為皇后。虞姬會高興嗎?我看不盡然。
回到兩千多年前的那個古戰(zhàn)場,回到烽火四起的歲月,回到橫尸遍野的垓下,去理解虞姬,便知知項羽者虞姬,虞姬可以不死,甚至有尊享榮華的機會,但是虞姬選擇了自刎,是因為虞姬懂得項王。
同樣天亡項羽,是因為項羽的大愛之心。生要生得尊嚴,死要死得高貴,因此項王之劍,是愛情之劍,也是大愛之劍。
在文化學的意義上,項羽感動人的部分不是他的霸業(yè)和戰(zhàn)功,不是他有勇猛和催枯拉巧般打擊暴秦的氣勢,而是他對虞姬專一的、忠貞的、壯美而凄然的愛情,以及他悲天憫人的情懷。
項羽是一個鐵骨錚錚、光明磊落的人。項羽不愿意再看江東父老飽受戰(zhàn)爭之苦,不愿意虞姬的魂靈在垓下地域孤獨地飄零,所以項羽決定留下來陪她。于是,一把劍,刎兩頸,血相溶,魂相近,從此不分離。如何對待英雄,書寫英雄?英雄以其特有的氣息撫育著我們的民族文化和人性品格。準確地書寫項羽,在一定程度上會彌補漢民族文化中長久以來的一種陰性心理的不足。
長期的封建制度和諸多禮教造成了中國人的情感壓抑。本人認為這和人們對愛情的態(tài)度和認識有很大關系。而項羽和虞姬的愛情故事,正好可以彌補這種文化上的不足,幫助人們建立正常的愛情觀,促使一個民族的男性情感心理向更健康的方向發(fā)展,使人們相信愛情,堅信愛情,感受人間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