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歌
青青草木自遠(yuǎn)古射來,空谷幽蘭從道觀飄出。
不言繁華與高度,也不說天然圖畫,只談曲徑通幽。
世人紛紛揚揚,懷揣沉重的包袱,最終還是無法打開汗流浹背的出口。時光披滿黃葉,生命的呼吸干癟成空谷的回音,臃腫的骨骼堆積成山的高度,磨礪出一條絕壁的丹梯千級,旨在通向另一個世界的神秘。
蹣跚的步履,前赴后繼。
據(jù)說,張道陵就是沿著這條蜿蜒崎嶇的路徑拐上去的。無任何行囊,包括一些簡單的煙火和欲念。也許,從天師洞出來,在上清宮坐了一下,最后上了老君閣。那隨手扔去的木屐,雖沒成佛,卻立地成碑。一曰大道無極,一曰碧海倚深。
一座山,就這樣按照道法自然的方式,讓叢林山石相依為命,坐擁如城。洞宇宮觀的飛檐流丹敞開城市的耳朵,似乎在聆聽和沉思,千萬年前地底下石頭的嘶鳴和流泉的佳音。
朝山之人亙古連綿,勢如蔥蘢的林竹,四季青幽。石徑錯落間,傴僂提攜,卻笑聲塞途,不聞嘆惋。
紅塵過客,也許并非問道。但都是為了找尋,那個塵封在大山深處的秘密。
有人用手撫摸,有人焚香跪拜,有人用心銘記。我曾木然地斜倚大道無極的碑身,鳥瞰寬闊的川西平原和岷江煙云。
但你斷然拒絕道貌岸然的人向你涌來,你萬世的清幽足以讓一切浮華與虛偽、污濁與邪惡不寒而栗。茫茫林海排成漫山遍野的箭鏃,擊穿歲月的紅顏,永遠(yuǎn)守護(hù)千年的大“道”。
的確,曲徑可以通幽,更可以通靈。索道或慈航普度只是另一種放下。
我橫跨在索道之巔,無所依傍。只感覺一座山及所有的榮辱在身后隨風(fēng)而遁,連同那些肅穆的神性。
猶如飛鴻一瞥,月城湖的瀲滟波光,驚現(xiàn)我們一絲不掛的倒影,仿佛人類初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