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
騎在光陰的馬背上
李丹崖
一晃又是一年。
“晃”不就是“日光”嗎?我們就這樣度過一個又一個“陽光”,在光陰里,時間逐漸老去,年華蹁躚如蝶。
回憶里,母親還是那個能幫我扛得起“永久牌”自行車的女人。如今,自行車退出家庭舞臺,母親也身姿消瘦,鬢角斑白。
印象中,我還是個孩子,在鄉(xiāng)野,在鎮(zhèn)上的校舍,在無盡的春雨里,撒著歡,任著性,由著自己,擁有著“胡作非為”的青春。如今,女兒已經(jīng)兩歲,她在我的心坎上撒嬌,我心如壤,逐漸沉厚,不再飄浮。
前幾天,我在街上遇見初中班主任。他是一個會織毛衣的男人,常常在我們課間拿起一件毛衣,毫無顧忌地織著,也織著他所有的驕傲。盡管他還會拉手風琴,但是,他似乎覺得織毛衣遠遠比拉手風琴值得炫耀。如今,我問他,還織毛衣嗎?他伸出手給我看,原本如玉的一雙手,變得糙如礫石?!艾F(xiàn)代人很少愿意穿織的毛衣,我退休后,在鄉(xiāng)村幫老伴種菜養(yǎng)花,好不快活。”
同學聚會上,與曾經(jīng)的“?;ā毕嘤?,那時的“?;ā币活^秀發(fā)如瀑,身材苗條似水,聲音溫柔如笙簫,如今再見,滿口“大渣滓”,葷黃世俗,體態(tài)臃腫,一身皮草,皮膚也黑了不少,儼然一頭猛獸。窩在房間的椅子里,光陰從她的身上碾過,到底安裝的什么輪胎?
早年間,我讀瑪格麗特·杜拉斯的書,昏黃的色調(diào),膠片一樣的青春,夾雜著湄公河水,朦朧了我的視野。如今,再讀杜拉斯的書,多了幾許無奈,多了幾許認同,人與書俱老,宿命與書中的情節(jié)有了“勾結(jié)”。
浮生如路,光陰似馬,而我們就是騎在馬背上的人,摔倒,爬起,馴服,駕馭,慢騰騰,加速度,在光陰的馬背上“駕輕就熟”。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毙南?,這樣的日子多沒勁呀,不死不活,一天照搬一天,如死水,太過規(guī)律化。年華漸漸深入,卻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若歲月能翩然走過,靜謐如禪,波瀾不驚,我們該有怎樣的修行?
我們回頭的時候,不是硌傷了身體,就是摔傷了靈魂,試看那些騎在馬背上的心靈,誰不曾有傷?誰不曾彷徨?
我很喜歡《沙家浜》里的句子:“相逢開口笑,過后不思量。”我一直覺得,這句話,最適合送給舊時光。
騎在光陰的馬背上,愿我們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