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曾經(jīng)翻譯一本書(也是我翻譯的第一本書),建筑師感嘆:隨著自己項目建筑規(guī)模的增大,當功能、流線等一切變得錯綜復雜,最終影響和挑戰(zhàn)構思時,設計過程仿佛化作同一場兩人共同參與的交際舞,制約你的對手同時是你的合作者?!⒌吕锇?盧基尼。
設計是尋求和展示更美好的生活的過程,如同“建筑”一詞,在英文中有三個對應的字“Architecture”“Building”“Construction”(秦佑國先生課堂),人們住在房子“building”里,房子有著堅實的結構“construction”,但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生活在建筑 “Architecture”中?!敖ㄖ焙汀皥@林”更多指的是人們夢想中的棲息之所。
盡管人們都力求完美的生活和婚姻,但可能“毫無波折的生活”和一場“沒有糾紛的婚姻”都不見得有多么精彩。因此人們將設計作為一種手段,教人們力求爭取“無憾”的生存環(huán)境,但實際上有些建筑正是在缺憾之中找到了“完美”。
一直認為某某博士是我學習和工作過程直接接觸過的最優(yōu)秀的設計師之一,一次他對我描述親臨諸位國際大師作品感受時,竟用到了“佛”與“羅漢”的境界來區(qū)分那些大師的水平。也同時讓我想起了建筑作為“世界遺產(chǎn)”“城市精品”和“設計產(chǎn)品”的區(qū)分與聯(lián)系。倘若某些登峰造極的大師作品作為“遺產(chǎn)”映現(xiàn)了人們不同方向的終極夢想,并不是因為哪些作品矗立在毫無瑕疵的環(huán)境中,而是因為作品完美地回應了環(huán)境的缺憾,才能達到“涅槃”的境界。
城市的喧囂背景和北京冬天的灰色使那些在表現(xiàn)圖綠蔭下亭亭玉立的建筑建起后變得十分古怪。聯(lián)想到當下的中國,既可以被稱作外國建筑大師的實驗場,但也同時成為了將大師的神奇?zhèn)髡f染上一絲灰塵的醬缸。那種過于完美的背景下產(chǎn)生的方案自然,不能適應充滿塵囂的中國城市環(huán)境,也無法從到處大大咧咧的中國工地上誕生。
從西班牙走到荷蘭,可以強烈地感到了兩種各有缺憾的文化所孕育的建筑之特色。浪漫的西班牙建筑,如戈地和卡拉特拉瓦等人的設計,盡顯其手工工業(yè)之魅力;而嚴謹安逸的荷蘭建筑,則如同丹納筆下對尼德蘭人的描述,彰顯其現(xiàn)代化機械加工制造能力。不禁想起原來上學時一位老先生所言“盡管瑞士人在用制造手表的技術制造磚頭,中國人也能用制造磚頭的技術制造手表”。中國古代建筑的彎檐斗角,是否也在刻意將當時施工的缺憾轉(zhuǎn)化為一種形態(tài)上的美感呢?遺憾的是,到了現(xiàn)代這種中國的缺憾之美一直沒有在中國建筑師的作品中有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