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石磊
亂花離離迷人眼,淺草纖纖沒馬蹄。紛繁斑斕的整個兒的春天,不過就是由這綠草紅花錯落地點綴了些鳥啼成就的。
因而,我想,人類經營生命也許便基于綠、紅這兩種色調吧。
我想到了青苔,它們用綠來經營生命。
那便做塵世河岸邊的一抹青苔吧。
或臥或倚或立在沸騰翻滾的河岸邊,帶著溫和的微笑,不理會任何評論。因為青苔,只需要幾寸陽光,幾絲細雨,它不愿意同那飛揚拔扈的岸邊野花扯上一絲一縷的瓜葛。
如同塵埃,只求落定,安于清貧,遺世獨立。
若要綠,便綠作陶潛在東籬之下采完菊花翹首望見的南山;若要綠,便綠作劉方平在春日月夜聽著蟲聲拂過的窗紗;若要綠,便綠作老舍在北平院落里種滿的“草花兒”;若要綠,便綠作梭羅駕著小舟游弋而過的瓦爾登湖。
于是,輕觸奔流的河水,揮別天上的云彩,清風吹亂了你額前的碎發(fā),你也只是自始至終恬淡地笑著,靜靜地立在河岸,遠去,遠去,最后凝成了一汪翠翠的綠。
矮紙斜行閑作草,用綠來對待生命,卻希望綠得連生命都將你忘了才好。
赤焰,用紅來經營生命。
那就做寂默黑夜中的一蓬煙火吧。
在無星的漫無邊際的黑暗里,伴著颯颯的風聲,“嘭”的一聲,倔強又驕傲地綻放在眾人的頭上、眼里與心中。即便只是一剎那,也要用自己頑劣不羈的耀眼光芒為自己做一道存在的證明題。消了散了,但不愿用“香消玉殞”這詞兒,太媚,太無力!
即便處在俗世的河流之中,也會放出光彩;即便沒于浮生的黑暗之中,也能綻出自信!非要用生命,攪得生命紛飛喧鬧!
若要紅,就紅成燃在白居易記憶中的江南紅花;若要紅,就紅成化作青煙紅淚始干的蠟炬;若要紅,就紅成魯迅于無聲處聽到的驚雷;若要紅,就紅成劉胡蘭就義時灑下的熱血!
你怎么可能甘于庸庸碌碌的平靜生活?你要笑,你要吼,你燃燒自己,映成了天邊的那一抹嫣然的紅,你搏命一燃,一放,便誓要將你的紅刻在別人的記憶中!
人本也就是一種生靈,憑什么妄談珍愛其他生靈?只有人人都將自己的生命認真交代了,才是真正珍惜生命的價值的。
因此,青綠的,請君活得清亮;赤紅的,任君過得壯烈!
(指導老師 陳葉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