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苑世云

都懷著鬼胎

◎ 苑世云

一、急中生智

李歡在這個高檔小區(qū)轉(zhuǎn)悠有幾天了，已盯上了一個叫杜伊莉的女人。杜伊莉粉嫩的手指上戴的金戒指大得離譜，白花花的脖子上有著心形墜的金項鏈勾得李歡的心直癢癢。

李歡要是把這戒指和項鏈給同居的女友戴上，女友一準答應(yīng)嫁給他。

今天，杜伊莉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駕著車走了，脖子上沒戴金項鏈?？磥?，杜伊莉有急事要辦，沒來得及戴首飾。杜伊莉有沒有丈夫，李歡不知道，只是李歡這些天一直沒看到杜伊莉家里有第二個人。入室盜竊是李歡的強項，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李歡快步上樓來到杜伊莉家門前。杜伊莉走得太匆忙了，只把門帶上，根本沒鎖。開門進屋，對李歡來說是小菜一碟。

杜伊莉沒把首飾帶走，一定放在臥室里。李歡毫不猶豫地推開了臥室的門，可他隨后就僵在那里了。

一個人正在床邊穿褲子，聽到動靜，看到李歡后，身體抖了一下，提著褲子不動了。

這完全出乎李歡的意料，杜伊莉的丈夫一直沒出現(xiàn)，原來是在家里，太陽老高了才起床。李歡進門后已把門鎖上了，他不知道是否有時間打開鎖跑掉。來硬的，他也不敢，他是入室盜竊，不是搶劫?？催@個人的塊頭，即使褲子沒穿上，也足以把他擂倒。

得虧反應(yīng)快，幾秒鐘的僵持，李歡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表姐夫，幾年不見，不認識我了？”

那人愣了一下，臉上也擠出了笑容：“原來是表弟呀，看我這記性，你如果不說，我真還不敢認了?！?/p>

多年沒見面，一時沒認出來，也是常理。男人大多懼內(nèi)，見老婆娘家來人了，想不起來，也得裝認識。李歡正是想到了這點，才假稱是杜伊莉的表弟。

“我看門沒關(guān)，就進來了，沒想到表姐夫剛起來。”李歡說著話，眼睛早瞄上了床頭柜上的首飾盒。

那人一邊穿著褲子，一邊說：“你表姐就是這樣大咧咧的脾氣，出去不關(guān)門?！?/p>

“表姐干什么去了？”李歡試探地問，要是杜伊莉很快回來，他必須趕緊離開，否則，他這個冒牌的表弟立馬露餡。要是有時間，他只要有機會靠近床頭柜，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項鏈和戒指。

“你表姐呀，去車站接人了，估計等會兒才能回來……”那人遲疑了一下，“你在家坐著，我上街買些菜，中午我們喝點?！蹦侨苏f著，徑直出門去了。

李歡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把房門一鎖，回到臥室，把首飾盒里的項鏈和戒指裝進褲兜，然后又里里外外翻開了。

二、各有隱情

他正翻著，突然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隨后是一男一女嬉笑著進門的聲音。李歡嚇壞了，要是杜伊莉回來，他的身份就暴露了。從兩個人身旁跑掉，難度不小。他只能先躲起來，等杜伊莉去另一間臥室查看時，再跑出去。

李歡鉆進壁櫥，躲了起來。壁櫥里懸掛著不少衣服，即使打開另一扇櫥門也看不到他。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就不怕你老婆回來，把我們堵在床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好像不是杜伊莉。

“怕什么？我打電話，讓杜伊莉到車站去接我了，路上堵車，她還得在車站找我一會兒，至少一個多小時才能回來，耽誤不了我們的好事。”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然后傳來重物倒在床上的聲音。

李歡聽語氣，這個男人才是杜伊莉的丈夫，那么出去買菜的人又是誰？李歡前思后想，有些明白了。那個所謂的“表姐夫”不是杜伊莉的丈夫，而是情人。杜伊莉趁丈夫出差，和情人在家幽會，此時丈夫打來電話，讓她到車站接，她怕丈夫發(fā)現(xiàn)她的事，沒來得及打扮就出去了，給情人足夠的時間離開。

那人把他當作杜伊莉的丈夫了，所以才嚇得忘記了穿褲子。他自稱是杜伊莉的表弟，那人才放下心來，假稱買菜溜掉了。

應(yīng)該是這樣，李歡想明白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從外面的聲音判斷，床上的兩個人已漸入佳境，李歡見時機來了，他想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他不擔心兩個光溜溜的人會追他?？伤郎蕚渫崎_櫥門，外面的聲音突然停了。

李歡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這么快就完事了？他正胡思亂想，就聽男人小聲說：“別出聲，我怎么聽見門響了呀？”

李歡也聽到了，有人開門進來了，然后傳來一個女人的喊聲，“表弟，是你在屋里嗎？”

是杜伊莉的聲音，李歡聽到杜伊莉喊表弟，明白了，顯然是情人給杜伊莉打了電話。杜伊莉以為真的有表弟來了，她必須把“表弟”打發(fā)走，才能去車站接丈夫，否則，丈夫回家，見到“表弟”，兩個人一說，她的事就露餡了。

李歡只能等著杜伊莉看到房間里的女人后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他再尋機跑出去了。

他正盤算著，左側(cè)的櫥門突然開了，一個人抱著衣服躲進了壁櫥。顯然是那個女的怕杜伊莉看到，躲進來的。好在有懸掛的衣服隔著，加上櫥門關(guān)上后，里面漆黑一片，那個女的并沒發(fā)覺近在咫尺的李歡。李歡屏住了呼吸。

“你，你怎么在家？”外面?zhèn)鱽矶乓晾蛴行┳冋{(diào)的聲音。

“我……我在車站碰到一個同事，我就跟著他的車回來了?！倍乓晾虻恼煞蛘f。

“屋里還有別人嗎？”杜伊莉是在試探，丈夫是不是看到“表弟”了。

“沒有，怎么會有別人呢？”杜伊莉的丈夫忙不迭地說。

“沒人就好。”杜伊莉隨口說道。

她話音剛落，壁櫥傳出女人的尖叫聲。原來，壁櫥的女人穿衣服伸手臂時，正好觸到李歡的臉。李歡倒是忍住沒出聲，可女人就不行了，黑暗中突然碰到一個人的臉，嚇得禁不住尖叫出聲了。

三、投鼠忌器

杜伊莉喊了一聲：“誰？出來！”

女人知道藏不住了，走了出來。沒辦法，李歡也跟著出來了，準備奪門而逃。臥室里的空氣僵住了，四個人站在那里，半晌沒人說話。杜伊莉回過味來，問丈夫怎么回事。

杜伊莉的丈夫傻了，他沒想到，壁櫥里還有個男人，一時沒搭上話來。

還是李歡反應(yīng)快，在弄清原委前，他必須給自己創(chuàng)造脫身的機會。

“嫂子，你是有個表弟吧？”李歡笑著問杜伊莉，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他必須先鎮(zhèn)住杜伊莉，讓杜伊莉配合他。

聽到李歡這樣問，杜伊莉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她明白了，這個人就是情人所說的表弟，可這個人并不是她表弟，她卻不敢說出來，因為李歡掌握著她與情人在家私會的證據(jù)。她只能點點頭。

“我是大哥的同事，這是我老婆?！崩顨g說著一把摟住了女人的肩膀，“她父母來了，我們家小，有她父母在，我們很多天沒在一起了。我們正準備找個旅館，就碰到大哥了。我和大哥的關(guān)系很鐵，他打電話，讓你去車站接他，是想在你們家給我們創(chuàng)造一次機會。大哥，你說是這么回事吧？”

杜伊莉的丈夫并不知道李歡的身份，但有李歡給他解圍，他只能順著李歡說了。

見杜伊莉的丈夫點頭了，李歡更加肆無忌憚了，狠狠地在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大哥出差很多天了，也該和嫂子聚聚了，我們就別在這里了，找個旅館去吧?！崩顨g說著，摟著女人的肩膀往外走去。女人沒反抗，杜伊莉和丈夫也忙不迭地讓開一條路。

李歡走到外面，才松開女人，笑嘻嘻地揮揮手，“老婆，再見！”

李歡正洋洋得意地走出小區(qū)，一個人在身后喊住了他，“表弟，就這么走呀？”

他回身看到了杜伊莉的情人，一本正經(jīng)地說：“表姐夫，買菜回來了？”

“別裝了，我在杜伊莉家門外都聽到了。我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你說話時，老是盯著床頭柜上的首飾盒。我們是同行呀，你偷的是東西，我偷的是情?？丛谕械姆稚希憔蛣e獨吞了。”那人向他伸出手。

李歡冷笑了一聲，“要挾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和杜伊莉的事說出去？”

“我當然不怕了，我最多不和杜伊莉來往了，我的情人又不止杜伊莉一個。這種事，警察不會管的，可你的事，警察一定會管。要不我對警察說說？”那人說著，拿出手機。

李歡沒辦法，伸手掏出戒指，想打發(fā)這個瘟神。

那人搖搖頭說，戒指送給情人有些寒酸了，不如送心形墜的項鏈體面。

李歡說了句算你狠，乖乖地把項鏈遞給那人。那人接過去，邊撥打手機邊走了。

女友見到戒指也會很高興的，李歡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在家等到很晚，女友才回來。他殷勤地把戒指遞到女友手里時，發(fā)現(xiàn)女友白白的脖子上多了一個帶有心形墜的項鏈……

（原載《新故事·綠版》黑龍江姚志德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