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風閑
①我愿意娶你
故事起源于朋友對米蘇的嘲笑——“你再這樣下去,就只能嫁給快遞員了?!泵滋K的職業(yè)是淘寶賣家,她可以做到一整個月不出門,半個月不洗頭,一天不上廁所。不健康的生活狀態(tài)讓身邊的朋友很著急,因此才有了這樣的嘲笑。
可聽在米蘇耳朵里,就覺得非常嚴肅。
她已經(jīng)25了,是該考慮這件事了。但是她圈子狹窄,根本沒有機會接觸異性,唯一常見面的異性,就是快遞員小周。小周來拿快遞的時候,米蘇順口問了一句:“小周,你娶我吧!”
小周拒絕得也很徹底:“不要,你這么懶!”
他拒絕得太直接,米蘇面子上掛不住:“你不同意的話,我就再也不跟你們合作了!”
米蘇當真沒再繼續(xù)和小周合作。第二天,她忙著聯(lián)絡其他快遞公司,把前一天延遲的貨發(fā)出去。門鈴響了,她披頭散發(fā)地去開門,外頭是個陌生的臉孔?!澳闶强爝f公司的?來收快遞的?”她開門讓人進來。
男人走進去,遞出一張名片:“我叫聶姜,我是XX快遞公司的。”
聽到名字,米蘇皺了皺眉:“我已經(jīng)和你們解約了?!?/p>
聶姜笑:“我是來爭取繼續(xù)合作的?!?/p>
“不行。”米蘇板著臉,昨天給她的羞辱,她才不會那么輕易就原諒。
聶姜誠懇地道:“如果我同意你的要求,你能別解除合作嗎?”
米蘇詫異地看他:“你……知道我昨天說的是什么嗎?”她懷疑這個人是被騙來的。
“知道。”聶姜說,“我愿意娶你?!?/p>
他如果不是被人騙來的……那就一定是來騙她的!米蘇警覺地皺眉。只是,她有啥好騙的?沒財沒色。反倒是他,穿得不錯,長得也不錯,更有打劫的價值。米蘇心里有些動搖,她問:“就算我不合作,對你也沒多少損失吧,你有必要為了工作犧牲這么大嗎?”
“不是犧牲?!甭櫧f,“是我的福氣。”
什么叫語言的魅力?這就是了。雖然油嘴滑舌了點,但米蘇聽著舒坦。她立刻忘記了前一天慘遭拒絕的難堪,愉快地打包快遞,并且把約定好來收快遞的人趕走,將今天以及以后的貨都交給聶姜。送聶姜出門時,米蘇也順便下樓采買,兩人一起走。聶姜跨上自己的小貨車,回頭看了看米蘇:“米小姐,我們算交往了吧?”
“嗯?”米蘇詫異地看向他。她以為只是開玩笑啊,畢竟誰會同意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墒?,聶姜似乎是認真的。她仔細看著聶姜,長得這么帥,不像是交不到女朋友的啊。不過,有帥哥自己送上門,她也不會蠢得把人推出去。點點頭,米蘇笑著說:“對啊?!?/p>
②我們?nèi)ゼs會了
聶姜這個男朋友很盡責,怕她飲食不規(guī)律,他每天來取件的時候都會帶一份外賣,是她喜歡吃的牛肉蓋飯。取完件他會多停留一會兒,幫她打包,幫她應付難搞的客人,幫她收拾屋子,或者幫她洗頭。米蘇無意中跟朋友提起時,才意識到自己太不像話了。她又不是女神,憑什么這么糟踐人家?
看在聶姜這么帥的份上,她決定正視這段交往。米蘇有四五年沒談戀愛了,她只好求教他人,順便把兩人確立關系的經(jīng)過也說了一遍。聞者皆驚。其中一個寫羅曼史的死宅說:“如果在小言里,這就是大總裁為了追求小女主隱藏身份近水樓臺的尿路啊……而且人家還這么帥,米蘇你確定人家真的不是大總裁嗎?”
“哪里有那么多總裁!寫你的稿子去吧!”米蘇氣得吼她。其實她年輕的時候也想過大總裁的,可是現(xiàn)實啊總是殘酷的,這么一比落差真的很大。
磨嘰了兩天,米蘇這才硬著頭皮提出約會,至于約會到底干嗎,她完全交給聶姜安排。她覺得聶姜不像她這么宅,每天到處跑,應該有新鮮玩意吧。準備完畢,她在樓下等聶姜。等了一會兒,聶姜騎了電動車,慢悠悠地來了。
電動車老舊不堪,還掉了一大塊漆,米蘇驚得瞪大了眼睛。聶姜有點不好意思:“半年前我摔了一下,后來就懶得修了?!?/p>
“哦?!泵滋K點點頭,她問,“你平時開的小貨車呢?”
聶姜說:“今天約會,又不是送貨,開這個就行了,還不會堵車?!?/p>
“也對?!泵滋K看著聶姜帥氣的面龐,終于揚起笑臉。反正她沒指望能傍上大款,電動車還是小貨車都一樣,最重要的是,聶姜的顏可以彌補一切的不足!不過,米蘇不得不承認,死宅同學的話還是影響到她了。本來,她還真的期待一個大總裁的……
坐上車,米蘇問:“去哪兒約會?。俊?/p>
“先去吃飯,你肯定又沒吃早飯吧?”聶姜說。米蘇囧囧地笑了笑。第一次約會她緊張得要死,幾乎亢奮了一夜,更別提吃早飯了。聶姜繼續(xù)說:“最近新上映的一部電影聽說不錯,我們?nèi)タ窗伞!?/p>
吃完飯,去看電影,米蘇看了片名有點驚訝。真看不出來,聶姜居然喜歡愛情文藝片……無聊的影片,無聊的約會,米蘇差點就想跑了。進了電影院坐好,米蘇悶不吭聲,聶姜忽然拿出耳機給她帶上。
“你昨晚一定又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了,快點睡一會兒吧?!?/p>
看他的動作、神態(tài)、語氣,米蘇幾乎就要懷疑:“你帶我看電影,不會是想讓我有地方睡覺吧?”
“是啊?!?/p>
居、居然承認了!
有點不高興,米蘇瞪他:“那為什么不去旅館?”
“米蘇,我們在交往,你是我女朋友,真到了旅館,我怕我控制不住?!?/p>
米蘇看不到,但她猜測聶姜一定臉紅了。他還算是個紳士,只是米蘇還是不想放過他:“那你為什么不送我回家?家里的床舒服多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我不想那么早結束?!甭櫧f,“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任性?”
天啦,這么純情的孩子,居然被她碰到了!米蘇忽然覺得故意刁難他的自己簡直就是惡魔,她才是那個任性、無理取鬧、難伺候的人啊。米蘇心里萌生起一絲絲的歉疚,和一點點的喜悅。被這樣的人珍惜對待,是一件天大的幸事吧。
米蘇當真從頭睡到尾,最后還是聶姜背她出來的。米蘇醒來時,聶姜正背著她走著。她揉揉眼睛,這才意識到電影早散場了:“對不起,我睡太久了?!?/p>
“幸好你睡著了,電影真的很難看?!甭櫧桓鄙袭斒茯_的表情,他問背上的米蘇,“睡飽了嗎?”
米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你快放我下來,我一定重死了……”
聶姜依言將她放下?!澳愕慕裉於际俏业?,對吧?”他握住她的手說,“現(xiàn)在,我們要正式去約會了!”
③你喜歡上我了嗎
聶姜趕在夜晚12點之前將米蘇送回了家。米蘇從電動車上下來,她瘋玩了一天,到現(xiàn)在腳仿佛還飄浮在空中。聶姜牽著她的手,有點舍不得松開。他囑咐道:“回去早點休息,不許上網(wǎng)查訂單,知道嗎?”
“哦?!?/p>
“我明天不會來取貨,就算你想發(fā)貨,也發(fā)不了?!?/p>
米蘇抬頭看著他,他的話讓她有點不高興:“你明天不來了?你不想見我嗎,還是……”米蘇說不出口了。這太沒用了,怎么搞得好像她死賴著人家不放?當她發(fā)覺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對這段感情產(chǎn)生期待的時候,他卻……不想要了嗎?
“你需要休息,以后有的是時間見面啊?!甭櫧⒉[著眼,期待地看著她,“米蘇,你喜歡上我了嗎?”不該問得這么急的,可是她的態(tài)度讓他不由得開始奢望。
“不要這么直接地問女孩子這種問題??!”米蘇窘迫地紅著臉,覺得自己會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她慌亂不已,只想逃跑,“那個,我先回去了,再見。”她踮起腳尖,在他的頰上偷了一個吻。聶姜呆愣住,米蘇害羞地笑著,趕緊跑進停在一樓的電梯。電梯門關上,她摸著胸口,感受著心臟擂鼓般的跳動。這只是一個純情的小兒科的頰吻,她卻緊張不已,甚至不敢等著看他的反應。
回到家里,米蘇的電話響了,是聶姜。“米蘇!”他在電話里大吼。
“什么事?”米蘇的心里震了一下,他好像很生氣。
聶姜繼續(xù)吼:“你現(xiàn)在快點去睡覺,明天早上我會帶著早餐過來找你!”
“你……”米蘇緊張了起來,“生氣了嗎?”
“我當然生氣,你怎么可以這樣!”聶姜說,“應該是我先主動的!你……氣死我了,明天給我等著!現(xiàn)在,去睡覺!”
聶姜直接掛斷電話,米蘇握著手機,呆住了。聶姜氣的是這個?她忽然想見他。米蘇跑到陽臺,聶姜還在樓下沒走,他似乎很狂躁,圍著電動車打轉(zhuǎn),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直跺腳……他臉紅了嗎?
想見他,可是,她不想在此時去打擾他。
此時的聶姜一定不想見她,因為她搶走了他的主動。
想到聶姜氣急敗壞的神情,米蘇的嘴角微微上翹。與聶姜的約會,沒有金錢堆砌的驚喜,卻藏著太多的感動,令人動心。洗漱完畢,米蘇躺上床,想起聶姜的話,他會來找她算賬。她閉上眼,甜蜜地睡去。
第二天,因為太激動,米蘇早早地就醒了。她化了妝,甚至換上了新的性感的裙子,等著聶姜到來。到了十點,門鈴響,米蘇緊張地跑去開門,可門外的男人不是聶姜。“你是……”米蘇問,這人看著有點眼熟,腦中閃過一個人名,米蘇一拍腦勺大叫,“潘南!”
“蘇蘇,我就知道你還想著我……”
“想你妹,我揍死你!”米蘇使勁揍他。潘南是米蘇的前男友,不過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了,那時候大家都年輕啊,米蘇覺得自己眼瞎了才會看上潘南。后來他出國留學,拍一拍屁股走人,從此在米蘇的心里留下了一個人渣的陰影。
米蘇下手毫不手軟,潘南臉皮厚,挨了一頓揍也不當回事。他驚喜地看著盛裝打扮過的米蘇:“蘇蘇,我剛回國,跟我出去約會吧!”
潘南從來都是這種不允許拒絕的人,他拖著米蘇就走。米蘇被潘南強迫當參謀,幫他挑選衣服。米蘇意興闌珊,不過看到其中一件藍色襯衫時,忽然覺得更適合聶姜。想到聶姜,她才想起來今天的約會。她看了一眼購物欲比女人還瘋狂的潘南,悄悄地走出了商場。
外頭大雨傾盆。本來就沒打算出門,米蘇沒帶手機,連半毛錢都沒有。出租車死活不停,想到聶姜可能已經(jīng)到了,她一咬牙,走進雨里。幸好這個商場離家不遠,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米蘇濕答答地上了樓,發(fā)現(xiàn)站在她家門前的聶姜。他捧著玫瑰,拿著手機,臉上的表情十分落寞。
“聶姜,對不起,我……”她不知道怎么解釋。
“你淋了雨?快進去?!甭櫧痪湓挾紱]問。為什么不在家?為什么不等他?為什么這么狼狽?他應該有很多問題,可是他一句都沒問,只是催促著米蘇去洗澡。米蘇從浴室出來,聶姜遞過一碗姜湯。
他的沉默讓米蘇有點不高興:你不問我嗎?”他,難道一點都不在意她嗎?
須臾,聶姜抬頭看她:“你要分手嗎?”
“我為什么要分手?”
聶姜苦笑:“有人看見你特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一個穿著很體面的男人出去了……”那個鄰居故意突出“穿著很體面”,也許是故意嘲諷他的“不體面”,也許是想說米蘇貪慕虛榮,目的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動搖。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放了太多心思,也許,米蘇并不那么需要他。
米蘇生氣地瞪他,她跳下床把他推到門外:“既然你認為我水性楊花,那就分手啊。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聶姜,我們分手了!”用力地關上門,米蘇鉆回被子里。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聶姜大卸八塊。
目光一轉(zhuǎn),她看向桌上放著的玫瑰花,想到他站在門前時的孤單落寞。他一定很期待今天的約會,然而一切都被她搞砸了。如果她沒見到潘南,如果不被潘南拉著亂跑,他們會度過浪漫的一天,他會帶著鮮花前來,把應該屬于他的主動搶回去。
她后悔了。
她想見她。
吸吸鼻子,米蘇在沙發(fā)上找到手機。手機沒電了,她換了電池開機,手機里都是聶姜的來電。她不見了的時候,他有多著急、多不安,而她居然還亂發(fā)脾氣。米蘇認輸了,聶姜太好欺負,好得她不忍心再欺負。她打電話給他,電話很快接通了,她壓抑著哽咽:“我餓了,我喉嚨不舒服……我想你,你能回來嗎?”
門鈴響了。
聶姜說:“開門?!?/p>
米蘇捂著嘴,眼淚無聲落下。
④你不要隨便勾引我
淋了雨,米蘇大病了一場,虛弱得連床都爬不起來。聶姜主動攬下了照顧她的責任。只是,米蘇一點都沒有身為病人的自覺,居然不停地調(diào)戲他。晚上,聶姜抱了一床被子睡沙發(fā)。他一米八的個頭塞在三人座的沙發(fā)里實在太勉強,半夜三更,只聽咚的一聲,聶姜滾到地上了。米蘇打開燈進來,提議道:“要不要到床上擠一擠?”
聶姜回到沙發(fā)上,他盤腿坐著,瞪她一眼,做出正義凜然的模樣:“米蘇,我是正常男人,你不要隨便勾引我?!?/p>
“那我陪你坐一會兒?!?/p>
“不用,你去睡覺?!甭櫧逯橀_始轟人,他語帶嫌棄,“身體那么差,還敢淋雨!病成這樣,還敢隨便熬夜!”聶姜不停地數(shù)落她,而米蘇,享受著這種嘮叨。
成功把人轟走,聶姜卻睡不著了。
他喜歡的人就在一墻之隔,空氣里滿是她留下的馨香,這種時候睡得著才有問題。聶姜把電腦搬到沙發(fā)前,打開電腦,幫她打理網(wǎng)店。她生病的這幾天老放心不下店的事情,他便幫忙打理。
剛剛登陸,一個對話框彈出來:親愛的,這么晚了你還在,不會是想我了吧?
過分親昵的語氣讓聶姜皺眉,這人是在調(diào)戲他女朋友嗎?聶姜翻了一下聊天記錄,多數(shù)是對方在說話,語言輕佻,甚至還問米蘇的胸圍……雖然米蘇沒回答他。米蘇被他吵得煩的時候,會利落地吼一句:“潘南,滾!”
潘南,這個名字聶姜有印象,是米蘇的前男友。
那天他們短暫的吵架和好后,米蘇哭得很傷心。她在他面前把潘南臭罵了一頓,怕他以后再誤會,便把潘南的事情都告訴了他。米蘇很不喜歡潘南,如果以前的潘南還可以勉強稱得上是白衣翩翩美少年,現(xiàn)在的潘南就是土暴發(fā)戶。
想不到潘南還在騷擾米蘇,聶姜悻悻不快,他隨手在對話框中敲下一句話:“米蘇很累,已經(jīng)睡了。”
“你是誰?”
“我是她男友。”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米蘇累得睡著了……很容易誤會對不對?聶姜承認自己是故意的。雖然這樣很小人,但是情敵面前要絕不留情!
這件事聶姜沒有特地告訴米蘇,反正她自己會看到記錄。米蘇身體好了之后就親自打理店鋪,只是等了好幾天她都沒來問,聶姜去取件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句?!皹O品買家?前幾天有一個的,不過最近都沒出現(xiàn),怎么了嗎,是不是那幾天有人找你麻煩?快說是誰,我?guī)湍愠鰵猓 泵滋K撩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沒事,只是問問?!辈『弥?,米蘇恢復了往日的精神,聶姜看著她紅潤的唇,想起一件事,“米蘇,你還欠我一樣東西?!?/p>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淋雨那天,我要去你家取的東西……”
聞言,米蘇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她努力地辯解:“又不是我故意要欠你的,我生病了,萬一傳染給你……”
“現(xiàn)在病好了。”聶姜摟住她的腰,搶奪回主動權。一記深吻,緩解了聶姜的相思。米蘇捂著發(fā)燙的臉,氣鼓鼓地瞪著聶姜:“現(xiàn)在不欠你了……”
聶姜搖頭,又親了她一下:“現(xiàn)在是我欠你了,你可以隨時來討?!?/p>
再這么摟下去,聶姜就要“債臺高筑”了。他“債臺高筑”不要緊,米蘇怕的是自己清白不保。她趕緊趕人,催著聶姜快點去工作。聶姜離開前還不忘耍貧嘴:“是,我還要賺錢養(yǎng)老婆呢。”
米蘇笑了,她覺得,被他養(yǎng)不是一件壞事。
聶姜開著小貨車,來到一個商業(yè)寫字樓取件。等待的間隙,他看到了一張略有些熟悉的臉?!芭四?!”聶姜聽見有人這么叫他。他立刻想起來,這人是米蘇的前男友,米蘇口中的學成歸國的“土暴發(fā)戶”,現(xiàn)在在這里被人當做小弟使喚。
忙完了手里的活,潘南跟在一個美艷的女人身邊轉(zhuǎn)悠。聶姜有點好奇,他指著潘南:“他……”開了口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何問起,顯得不禮貌。面前寄快件的客戶卻健談多了,他顯然也不喜歡潘南?!八。犝f在國外留過學,可是實力不怎么樣,只知道用女人的錢買名牌……聽說以前很有錢,看樣子是敗光了吧?!?/p>
用女人的錢買名牌?聶姜想起米蘇說過的,當時她趁著潘南買衣服的時候跑了……幸好跑了啊!不過,難保潘南以后不會回過頭來找米蘇。聶姜走向潘南,先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聶姜?!?/p>
“你是……”
“我女朋友叫米蘇?!?/p>
潘南臉色大變。
聶姜微笑,他可以確定,這個男人以后不會再騷擾米蘇了。
聶姜沒把潘南的事告訴米蘇,他不是長舌婦,潘南也還要面子。他再去米蘇那里取快遞時,她正對著電腦嘀咕:“奇怪,找不到人,QQ上也找不到……難道他把我拉黑了?”聶姜問怎么回事,米蘇說,“就是之前說的極品,他徹底不見了?!?/p>
⑤管好你的男人
米蘇是淘寶賣家,聶姜是快遞小哥,看上去可以自由調(diào)配時間,兩人卻很少有機會出門約會。聶姜每天往米蘇家跑兩趟,一次是早上八點,叫她起床,帶她吃早飯;一次是下午四點,取快件。
這天,聶姜在米蘇家待到六點,吃完晚飯才離開。剛到家不久,他就接到米蘇的電話?!奥櫧?,你能不能來一下?”她說,“我一個人害怕?!泵滋K多年來都是一個人獨居,她說他是打不死的小怪獸,從不示弱??墒乾F(xiàn)在,她哽咽的聲音暴露了一切。
聶姜立刻趕往米蘇家。下了車,走進大樓,聶姜立刻感覺不對勁,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聶姜來到七樓,發(fā)現(xiàn)米蘇家的門開著,她正朝外面大叫:“混蛋,管好你自己的男人!”
“米蘇?!甭櫧蟛脚苓^去,拉去蹲在地上的米蘇,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你怎么了?”
“房東是個王八蛋!”米蘇生氣地說,“他說要我做他小老婆!”
聶姜聽了皺眉:“他腦子壞掉了?”
米蘇摟著他的脖子:“整棟樓的人腦子都壞掉了!”
米蘇說,附近的鄰居當她是特殊行業(yè)的小姐。她三年前搬來的時候,每天足不出戶,偶爾出門就打扮得光鮮亮麗?!澳切┤苏f我年紀輕輕,一個人住這種單身公寓,又沒有工作,要么是特殊行業(yè),要么是別人的小老婆。”講到這里,米蘇氣得要死。為了避免麻煩,她開始了蓬頭垢面的生活。后來,大概是看她家里除了快遞員沒有男人來,流言這才止住。但是最近,“你老往我這跑,那個潘南也來過,他們就又亂傳了,而且這事還被房東聽說了”。米蘇的房東是個中年男人,他在聽說米蘇的傳聞后,就想來“分一杯羹”?!澳莻€王八蛋居然要挾我,如果不當他的小老婆就得搬走,他還說有我家的鑰匙,他晚上隨時可以進來……”她氣得要死。
在知道房東隨時可能進來時,她嚇壞了,只想立刻找聶姜過來。傾訴過了之后,她輕松了不少?!奥櫧?,你放心啦,我沒事。那種臭流氓,休想趕我走!我米蘇也不是吃素的!”米蘇氣勢洶洶地說。
哭完的米蘇臉上狼狽極了,她跑去洗臉,聶姜往屋外看了看,外面有幾個圍觀的鄰居。“米蘇,你上次和鄰居說話是什么時候?”
米蘇想了想:“呃……不記得了?!?/p>
聶姜無奈地嘆氣,難怪她會被人誤會?!澳阆刃菹⒁幌?,我出去買點東西?!甭櫧鲩T時將門鎖上。他要去跟鄰居聊聊女友的工作,以及做一下“普法教育”,讓他們知道誹謗也是違法的。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放了太重的心思在米蘇身上了。他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只是,他不想把心拿回來了。
聶姜買了一個錄音筆,準備讓米蘇防身用。鄰居的誤解好解決,問題在房東這里。他順便買了一大包零食,供米蘇發(fā)泄之用。用米蘇的鑰匙開了門,進屋時聶姜被門邊的包裹吸引住:“這是什么?”
米蘇忙著解決零食:“不知道,下午送來的,沒來得及看?!?/p>
“說不定是你的愛慕者送的,身為男朋友的我可以看嗎?”聶姜語帶調(diào)侃,神色卻極為嚴肅。包裹上沒有寫明寄件人,而且,隱隱散發(fā)著怪味。米蘇說:“我光明磊落,隨便你看!”聶姜動手拆開,里頭是一只被開膛破肚的死老鼠。
米蘇問:“是什么?”
聶姜將包裹包好,抬起頭瞪她:“果然是情敵送的情趣內(nèi)衣,我沒收!”
米蘇一聽來了興趣:“情趣內(nèi)衣?拿出來我穿穿看,讓你過過干癮啊……”米蘇故意媚眼勾他。
“就怕我到時候不只是過干癮了?!甭櫧翎叺匦?,“而且,誰知道這個內(nèi)衣送來前被做過什么手腳,說不定……”
“噫,惡心,不要看了!”
聶姜微笑。他將包裹放在門邊,準備出去的時候丟掉。走到米蘇的身邊,聶姜笑著說:“米蘇,要不要干脆搬家?”有人要寄東西恐嚇她,有人要對她不利,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無法安心將她一個人丟在這里。
“搬到哪里?”米蘇壞笑著說,“例如,你家?”
“如果可能的話……”聶姜燦爛地笑著,“還是不要吧。我不想縱欲過度,無力工作。”
米蘇追著他打:“聶姜!什么縱欲過度!你亂說什么!”
⑥我對你,蓄謀已久
搬家的事情,全部都是聶姜幫忙處理。本來房東以“合約沒到期”為由不肯退房租和押金,但是聶姜拿出房東脅迫米蘇讓她做小老婆的錄音,房東不得不從。
當米蘇知道她的新家跨區(qū)的時候有點不高興,她看著異常春風得意的聶姜,氣不打一處來:“你很高興是吧!”
聶姜心情不錯:“怎么了?”
“那一個區(qū)的快遞業(yè)務又不歸你,以后不能每天見面了,沒人阻止你泡妞了,你很高興是吧!”他笑得越開心,她就越氣得牙癢癢,“你居然還笑!”米蘇抱住他的手,用力咬下去。她把她的不安和難過,透過牙齒咬出來的痛,傳遞給他。
“米蘇?!笔直酆芡矗櫧淮蛩阕柚顾?,等她覺得發(fā)泄夠了,他這才開口,“那里才是我負責的區(qū)域?!?/p>
米蘇不懂:“那你之前……”
聶姜說:“之前我每天跨區(qū)來你這里收快遞?!?/p>
米蘇犯糊涂了:“可是這不合規(guī)定吧?”
“我認識小周?!甭櫧f,他的臉有點紅,“反正你已經(jīng)取消合作,他們有成人之美。”
他偶爾會和小周一起喝酒。當初聽到小周吐槽自己的奇葩經(jīng)歷,他也覺得嚇人。只是在聽到米蘇的名字時,他立馬有了主意。他不顧道義地跨區(qū)域搶生意,就是怕萬一有別的快遞員答應了她的要求。一開始,他只是不想她被別有用心的人欺騙。可是到頭來,真正別有用心的人是他。
米蘇撲哧一聲笑出來:“原來你暗戀我???”
聶姜不贊同她的話:“從認識你開始,我的喜歡一直是光明正大。”
米蘇不再說話,他的表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她沉醉其中,腦中再也沒有其他。
聶姜找了他的朋友一起幫忙搬家,米蘇要請他們吃飯,他們不要,非喊著要吃喜酒。米蘇被他們說得不好意思,送他們離開的時候干脆把聶姜也一起趕出去。她忙著收拾東西,過了很久聶姜也來沒敲門,他不會是真的走了吧?米蘇趕緊打他電話,問他在哪兒。“我在家啊?!?/p>
“你……”居然跑這么快!
“我在吃飯?!甭櫧f。
有人敲門,米蘇嘆了口氣:“算了?!彼龗焐想娫捜ラ_門,門外,是一手端著鍋子一手拿電話的聶姜?!翱齑畎咽?。”
“你……”米蘇驚呆了,他不是在家嗎?越過聶姜,米蘇看到對面的門開著,門口的柜子上放著的包,和聶姜的一模一樣,她再笨也能搞懂了,“你就住在對面!”
“我沒說嗎?”
當然沒有!米蘇瞪著他:“你故意的!”
“對啊?!甭櫧稽c都不覺得有什么,“近水樓臺嘛。”
米蘇不說話。聶姜忙著幫她盛飯,還是她喜歡的牛肉蓋飯:“忙了一天了,快點吃?!痹偕鷼舛疾荒芎妥约旱亩亲舆^不去,米蘇不客氣地接過碗?!皩α?,以后我不能找你合作了,我的快遞要給別人?!边@是她決定給他隱瞞自己的懲罰。略施薄懲,他才能記得住嘛。
聶姜也不生氣,平平淡淡地問:“為什么?”
“五年前,我也在這一區(qū)住過?!泵滋K說,“當時有個快遞小哥,可能剛開始做,很沒膽子,是我鍛煉他的。他還騎電動車帶我到處兜風……后來我搬走了,他還很難過呢。我答應他如果搬回來的話,一定會再找他合作?!甭櫧獜N藝不錯,米蘇吃完一碗又去添飯。
“米蘇,你是不是從來不記別人的名字?!?/p>
“嗯?”沒搞懂他為什么這么問。
“我?!甭櫧阉耐電Z走,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著鄭重地說,“就是五年前那個快遞員。”
“怎么可能!”米蘇把嘴里的飯吞掉,匪夷所思地看著聶姜,“他那么丑,又土里土氣……難道你整容?”打死米蘇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沒認出來。當初她和那個快遞員合作了兩年啊,怎么可能會不記得人家的長相……
“我換了個造型,再注意點保養(yǎng),也可能是以前太不注意了?!甭櫧f,“你不覺得我的電動車有點眼熟嗎?”
“好像是有點……”如果沒有那些難看的刮痕的話,米蘇還是不愿意相信,“但是同樣的車子很多啊?!泵滋K羞憤欲死,一天之中來這么多嚇人的消息,她會受不住啊。等等,五年前?米蘇得意地說:“原來你暗戀我五年!”
聶姜滿目深情:“我對你,蓄謀已久?!?/p>
⑦慣壞了你要負責
米蘇最近在反思,她是不是太依賴聶姜了?發(fā)貨要他幫忙是正常的,可是,取快遞、進貨、吃飯、洗頭、倒垃圾……曾經(jīng)彪悍生活的女斗士,快被聶姜養(yǎng)成廢物了!再這樣下去,如果有一天他離開她了,該怎么辦?
他會離開嗎?
她,離得開他嗎?
一整天,米蘇都沒心思工作。她煩得要死,最后痛定思痛,決定改變現(xiàn)狀!改變,從不依賴聶姜開始。米蘇接到電話,便利索地換上外套出門拿快遞。小區(qū)保安大爺看到米蘇,笑著說:“米小姐,今天親自拿快遞啊?!贝鬆斂赡軣o心,但米蘇聽著特別扭。這里的新鄰居一定不會懷疑她的職業(yè),因為聶姜很懂得和鄰居打好關系,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被聶姜寵壞了。
米蘇接過快遞立刻拆開,血淋淋的、臭烘烘的老鼠嚇得她大叫一聲,把東西扔到地上。
保安大爺很氣憤:“什么人啊,搞這些東西,我趕緊通知聶姜……”
“不用!”米蘇抬手制止。她專職做淘寶五年,遇到不少極品買家,這種事也發(fā)生過幾次,她已經(jīng)習慣了。米蘇把東西包好,拿去小區(qū)斜對面的派出所報警。她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惹到她頭上了她絕對不會手軟的。
米蘇到派出所不久,聶姜也來了,他身后還跟了兩個警察。
米蘇一頭霧水。他們把證物帶走,研究之后說:“就是這個。這應該就是最后一個了?!甭櫧蛯Ψ洁止玖藥拙?,米蘇聽不清,待他們說完要離開,她拉住聶姜:“你們在說什么啊?什么最后一個?難道還有其他死老鼠?”
“米蘇,別擔心?!币詾樗诤ε拢櫧崧暟矒?,“寄東西的人已經(jīng)被抓到了,沒事了。”對方是曾經(jīng)被米蘇舉報的職業(yè)差評師。一年前米蘇和其他淘寶賣家聯(lián)合將對方告上法庭,除了賠償損失,還讓對方坐了半年牢。這個人出獄之后一直伺機報復,據(jù)說有幾個賣家甚至受了傷。每每想到這里,聶姜都害怕不已。
“這不是第一個,第一個是什么時候?”米蘇頓住,她想起搬家之前也收到過一個沒有寄件人的快遞,“搬家之前就發(fā)生過一次了,對嗎?”
聶姜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米蘇很不喜歡他的做法。為什么要瞞著她,這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可是,他的感情、他的擔心,她都深刻地感受得到。
米蘇小聲地問:“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要我搬家的嗎?”
“嗯。”聶姜說,“可是我沒想到那個人連你的新地址都能找到……”
米蘇圈住他的腰,緊緊地抱住他。
不想依賴他的,可是,他太好了。
她想通了,依賴又怎樣,沒用又怎樣,她就是舍不得放開他。
“米蘇?”
米蘇霸道地說:“你把我慣壞了,你要負責?!?/p>
“好?!甭櫧v容她。
“你要不要我搬過去跟你???快說,不然我又要搶先了?!泵滋K覺得臉頰發(fā)燙,她知道他喜歡掌控主動權,那就引導他吧。
聶姜的臉比她的更紅:“未婚同居不好吧。米蘇,我會把持不住……”他緊張得結結巴巴,忽然被米蘇一瞪,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米蘇,你真的……”
米蘇兇巴巴地瞪他:“快問!”
聶姜神情肅穆:“你愿意嫁給我嗎?”
米蘇甜甜地笑:“好?!?/p>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