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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叫跳鎮(zhèn)的地方(創(chuàng)作談)

2014-05-06 02:34凌可新
星火·中短篇小說 2014年3期
關鍵詞:蓬萊版圖慣性

凌可新,山東蓬萊人。一九六三年十月生。中國作協(xié)會員。已公開發(fā)表文學作品約六百萬字,有幾十篇小說被《小說選刊》《新華文摘》《小說月報》等轉載,并收入各種文選。現居蓬萊,供職于煙臺市文學創(chuàng)作室。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簽約作家。

有一年,我路過一個叫跳鎮(zhèn)的地方,由此我想寫跳鎮(zhèn)的故事。寫跳鎮(zhèn)的與眾不同。跳鎮(zhèn)的人跳著走路,做事也是跳著的,思想也是跳躍著的。這樣與眾不同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允許長久存在。后來跳鎮(zhèn)果然與別的地方完全徹底地雷同了。小說發(fā)表后,在當時還有了一點反響。

以后我路過跳鎮(zhèn)的時候心里是悲哀的。因為生活在那里的人,與我的父老兄弟一模一樣。他們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奔放,像過流的海蜇,靠的是集體的慣性。我想再從中尋找出不同之處,還是沒有。我是想再繼續(xù)往下寫的,可是寫什么呢?寫他們的雷同?

后來我再也沒有路過跳鎮(zhèn)。需要路過的時候我寧肯繞路。甚至我想把跳鎮(zhèn)從我文學的地圖上抹了去。如此平庸的地方,有理由標入我的文學版圖嗎?

慢慢我年紀大了,思想也有了變化。在自己日常的生活中,往往也靠著慣性往前走,不去做所謂的抗爭,也很少憤怒。憤怒的應該是詩人,如今連詩人都不肯憤怒了,寫小說的還憤怒什么?

一團和氣的結果是身體的重量一直減不下來,仿佛現在的生活過得多么地舒心、美好、幸福,天天鶯歌燕舞,日日燈紅酒綠,甚至連睡夢里也還是處在偉大的復興之中。總之,據說現在這段時光是我們五千年來最最美好的時光。

十多年過去,有一天偶然經過我已經完全遺忘的跳鎮(zhèn)。那時跳鎮(zhèn)正在爭取改名,要叫成貓鎮(zhèn)了。甚至跳鎮(zhèn)街道的墻壁上,都早已被涂鴉滿了“貓鎮(zhèn)”兩個字。而且我也找不出原先跳鎮(zhèn)的任何痕跡了。只是政府的門牌寫的還是跳鎮(zhèn)。我流連在跳鎮(zhèn)的大街小巷,詢問人們?yōu)槭裁匆拿柏堟?zhèn)”?有什么意義嗎?于他們我是陌生人。他們不肯告訴我,但卻警惕而嚴肅認真地告誡我,要我千萬不要打他們的貓的主意,否則他們要把我捉送到公安局去槍斃。

我再追問下去,他們就干脆把我當成前來捉貓的探子,真的上來圍困我捕捉我。我只好狼狽逃竄。以后再也不敢路過跳鎮(zhèn)了。

不過回來后,我久久不忘跳鎮(zhèn)現在的人和事。他們如今膽敢捉了人送到公安局去槍斃,說明他們又與之前的那個跳鎮(zhèn)的人不一樣了,也與別處的人不一樣了。這樣的地方的人似乎又值得寫一寫了。而且還牽扯到了貓。對于貓這種動物,我偏偏又非常熟悉和喜歡。于是我讓跳鎮(zhèn)重新回歸我的文學版圖,也就有了這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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