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FX電視網(wǎng)電視劇《暴君》剛剛播出兩集,已引發(fā)動蕩。這是一部圍繞美式文化和中東文化沖突大爆炸的野心之作,籌拍之初就直指艾美大獎。一方面,它的強大制作團隊和構架在中東戰(zhàn)亂和家族跌宕的劇情,令其具備了非凡的美感和令觀眾無比焦灼的內(nèi)心煎熬感;而它為國人所關注的,還有李安的加持—去年李安就曾表示有意擔任劇集的導演,最終卻因“精力有限”宣布退出。而這部高水準的《暴君》,最終由《國土安全》制作人及《迷失》制作人共同擔綱制作。
一部優(yōu)秀的美劇,常常只需要通過幾分鐘的強烈沖突,就能讓人產(chǎn)生瞬間跟隨的好感。少年離開中東的次子巴薩姆,因為反抗父權和家族中的反人性行為,他逃避了本可以享受皇權的身份,來到美國接受教育和結婚生子,從一個國家統(tǒng)治者繼承人到美國一名普通的兒科醫(yī)生,觀眾一定感興趣是什么讓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以及做出這種選擇后仍要面對的煎熬和內(nèi)心掙扎。
劇中的強烈矛盾沖突,就像是戰(zhàn)爭期間的雷區(qū),隨時隨地都可以被引爆。父子矛盾、夫妻矛盾、美國象征的文明與中東長期纏綿的民族糾紛矛盾、美國父母和暢享了中東皇族奢華的兒子之間的矛盾、嫂子和弟弟的情欲糾葛產(chǎn)生的倫理矛盾、統(tǒng)治者與權利中鐵腕執(zhí)行者的矛盾、統(tǒng)治者背后的黑暗勢力之間的矛盾……在劇情設定在戰(zhàn)亂不斷的中東某國,幾乎是從夜不能寐的美國中產(chǎn)階級床上的輾轉反側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會有排山倒海般的矛盾沖突猛烈來襲。
除了劇情上的強烈沖突帶來的陌生震撼感外,人物極致化設定在《暴君》中也有明顯體現(xiàn)。巴薩姆的哥哥賈馬爾,在父親死后順理成為國家新的統(tǒng)治者,在他身上的劇情幾乎都是從他強烈而不容置疑的情欲展開描寫的。殘暴的印象從他粗暴檢查兒媳是否是處女開始,然后他跟情婦飆車車震時被暗殺,事故的展開也是從生殖器是否能夠接上并恢復功能開始,這是一個渾身彌漫著情欲信息的角色,如此強化和集中地展現(xiàn)這個特點,當然也是編劇們的取巧之處。
為給人物安排極致人格,賈馬爾甚至可以在別人丈夫眼皮底下完成自己的發(fā)泄行為。不管是代表著文明意味的美國觀眾,還是困擾在中東某國中戰(zhàn)亂、民族矛盾不安中的民眾,對所謂“皇宮”中的想象從來就沒有間斷過,而統(tǒng)治者的黑暗和糜爛,總是可以通過更加離譜夸張的細節(jié)來被外人洞察到。
能看出編劇取巧的人物設置,除了殘暴的賈馬爾,以及一直教唆巴薩姆去做能讓劇情更加震撼離奇決定的美國妻子,當然還有賈馬爾那極品陰暗的妻子,和他們那肥胖不中用的新婚中的兒子。把這些極致又頗具煽動劇情的人物擺在一起,我們更加明白美劇的要義,即通過夸張的人物處理,來吸引觀眾和推動劇情發(fā)展,哪怕是產(chǎn)生令觀眾吐槽的心理,那也是一種正面意義的吸引力。
讓主人公在躊躇猶豫中備感煎熬,親人、價值觀、朋友、信仰、精神、肉體等等,在一個人的體內(nèi)發(fā)生不可預估的生理反應,而觀眾要做的就是看他如何痛苦地掙扎、擺脫。編導讓巴薩姆滿臉躊躇地出現(xiàn)在畫面里。巴薩姆就像是一塊奶油蛋糕,被置于餐桌上,被參加party的人們反復蹂躪、涂抹、吞噬。哥哥賈馬爾的殘暴遠勝于此前的暴君,而在被美國法律、文化熏陶二十年的弟弟巴薩姆所代表的“西方民主”面前,這個家族以及這個國家的矛盾更加突出,他們的交手該怎樣收場,秩序又該如何重新建立,這就是《暴君》留給觀眾的懸念。
什么是美式的正義,什么是美國人嘗到的民主和自由;什么又是血脈相連、家族血統(tǒng),什么又是族群的恪守和宗教的信條……當現(xiàn)代人有足夠多經(jīng)歷之后,難免這些會在同一個人身上發(fā)生碰撞,一個是正義與自由,一個是種族血脈,哪個是可以站在對方肩膀上的絕對正確,這并沒有正確答案。
如果在接下來的劇情中,巴薩姆逐漸成長為一位真正的“暴君”,那就是編劇的牛逼創(chuàng)意和深入到異族骨髓中的一次創(chuàng)作。在人身上的好與壞因子,并非天注定般的固定不變,而應根據(jù)境遇和周遭的變化,而發(fā)生變化,甚至是逆轉。而只有真正的悲劇,才能做到對這一切進行揭示和爆炸式的展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