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與編輯的逗比日常
微微之:呆萌少女VS賤格少女,這對CP是很早以前想到的一個片段的梗,想想都很萌!
柒柒若:是啊,賤萌賤萌的。
微微之:文章最后一部分寫得特爽,手速如飛,寫著寫著還笑了起來,而且丁久妹子實(shí)在是也還萌也還賤……哈哈!
柒柒:也沒見交稿子交得有多快,哼,我笑不出來!
微微之:虐了大家?guī)灼?,寫個歡樂的故事調(diào)節(jié)下身心,大家看得愉快喲!
柒柒:好暖好暖好暖的……PS:請下期早點(diǎn)交稿子,會更暖,╭(╯^╰)╮。
此時此刻,說中意太羞怯說愛又太喧囂,也許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一、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認(rèn)識周措那一年,丁久七歲。
那時他們住的家屬院里有很多同齡的小朋友,大人們聚在一起評論,這個漂亮,那個聰明,輪到最后兩個詞兒,都很特別。周措是賊溜,丁久是蔫兒壞。
周措的賊溜是出了名的,逗貓遛狗,放自行車胎的氣,往小汽車排氣管里灌沙子,這些都是輝煌履歷。據(jù)說他小時候被拐賣過,被人販子拿手牽著,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就吵著鬧著要吃糖。賣糖人是個耳背老頭,犯罪分子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小子居然會自己湊到喇叭旁喊了一嗓子。
然后,犯罪分子就伏法了,周措自此一戰(zhàn)成名。
最開始時院里的小朋友們?nèi)傇谝黄?,小英雄周措的大男子主義倒嚴(yán)重得很,他脖子一梗,就指明男的一撥女的一撥。當(dāng)時丁久在另一撥里,因?yàn)楸舜瞬淮笫欤挂簿S持著相安無事的狀況。
后來倆人正式對上是周措處于兒童叛逆期的時候,他那時喜歡拿惡心的蟲子到處禍害人,且樂此不疲。丁久誓為小女同胞討公道,便準(zhǔn)備了形似毛毛蟲的軟糖,當(dāng)著周措的面,玩了一起偷梁換柱的把戲。
于是在周措的眼中,她是笑瞇瞇把蟲子吞下去的。
周措看得膽戰(zhàn)心驚,表面上卻不服輸,他忍著惡心拿了蟲子,本來想一閉眼塞進(jìn)去,臨了卻還是看了一眼,手一哆嗦蟲子就掉到了地上。白花花的胖身軀在地上肥膩膩地扭動,他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
丁久被媽媽押著到周家道歉,周措面色蒼白,躺在床上繃著臉。丁久倒是厚臉皮,鞠躬道歉一氣呵成,周措挑不出錯來,只得干瞪眼。
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小升初以前,這幫娃的生活單調(diào)得兩個字就可以形容,傻玩。周措對她是不太客氣,他氣性大,不管家里大人還是小朋友們,都是順著他的,偏偏冒出個丁久,讓他恨得牙癢。
丁久表面裝得鎮(zhèn)定,其實(shí)她好幾次都夢到周措給她使絆子,他變成了妖怪,將她一口吞下。那瞬間她驚醒,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丁久覺得口渴,出來喝水時,卻看到書房燈還亮著。她推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老爹還在伏案疾書,她感到一陣心疼,使勁拽著老爹去睡覺。丁久爹是秘書,寫了一輩子的材料,也帶得丁久從小練得一手好字。女兒是父親貼心的小棉襖,那天之后丁久就琢磨著開始幫著謄寫材料,一直到初中。
丁父臨柳公權(quán)的帖子,骨力剛勁,丁久跟她爹師承一脈,筆力倒硬朗有余,卻總有些微不同。有一天抄得迷迷糊糊,她竟把臨衛(wèi)夫人的一張簪花小楷裝進(jìn)了檔案袋。她還懵懂不知,首長卻已把字笑瞇瞇遞回給丁父:“閨女字寫得不錯?!倍「改樕贤赋鲂鋈唬谥姓f著“還早得很”,語氣卻帶出幾分驕傲來。
后來丁久被帶到一個警備森嚴(yán)的小區(qū),錯落有致的四合院,周圍都是獨(dú)棟小洋樓,外面種著花花草草,環(huán)境極好。
丁久在客廳里見到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奶奶,十分有禮貌地鞠躬:“您好?!蹦棠滩[著眼睛夸她:“這閨女人跟字一樣俊?!睕]過多久奶奶進(jìn)了里屋,丁久就戳了戳她爹,說:“首長啥時候來?”丁父很為閨女的眼力見兒頭疼:“這就是首長?!彼龔埓笞彀停睦锬溃哼€有女首長??!
首長拿了果盤出來,囑咐她自己玩,便和丁父去談事情,留丁久一個人不緊不慢地嗑著香榧。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還有些耳熟:“奶奶,您有客人啊?”
話音未落,丁久就看到了周措,而后者的臉馬上變成一副便秘色。
上初中的男孩子剛開始變聲,一口公鴨嗓聽起來特別奇怪。首長有心打趣孫子:“嗓子怎么啞了,剛跟同學(xué)唱歌回來嗎?快讓陳姨泡點(diǎn)胖大海潤潤?!?/p>
丁久在一旁悶笑。
周措被笑得惱羞成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拎起書包就上了樓。
打那以后他在人前越發(fā)不肯說話,見到丁久尤甚,還總陰著臉。偏講話這種事情避免不了,再加上丁久故意使壞,動不動就扯著他講題目,還挑那種特難的。他物理好,丁久卻是物理白癡,偶爾碰上一道簡單重力加速度的計算題,也硬讓他活生生地講了三遍,嗓子眼兒都快冒煙了。
鑒于丁久那一肚子花花腸子,周措真吃不準(zhǔn)她的打算,便老實(shí)不客氣地拉了她到辦公室要換人。周措話說得很直接,智商太低溝通不了。
丁久低著頭站在他身后,擺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老師怕傷害同學(xué)學(xué)習(xí)物理的興趣,拉著愛徒訓(xùn)斥了一番,又重新?lián)Q過一張和藹可親的面孔對著丁久,殷殷囑咐,語重心長。
丁久忍笑忍得辛苦,拿眼睛偷偷覷周措。男孩子到了初中身量已開始加速往上躥,周措校服里套了軟軟的白色T,更襯得劍眉星目,十分好看。丁久看得有些呆,耳畔物理老師的嘮叨源源不絕,她回過神,趕忙又低下頭,內(nèi)心卻起了某些模糊的念頭。
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二、你好像一個英雄人物
初三時周措?yún)⒓舆^多次物理競賽,頗有些名氣,也獲得了直升入嫡系高中的保送資格。
他在臺上語氣平板地念發(fā)言稿,沒表情沒動作沒抑揚(yáng)頓挫,身邊那群人卻聽得如聞天籟。
“我的成績,離不開物理指導(dǎo)老師的諄諄教導(dǎo),離不開班主任及全體老師的關(guān)懷期待……”老師們臉上全是笑瞇瞇的表情,丁久翻了個白眼。
話筒里少年的聲音清朗溫和,擲地有聲。丁久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的嗓子居然已經(jīng)好了。
旁邊坐的初二小女生嘰嘰喳喳,三分鐘前還不知道周措名字,三分鐘后已經(jīng)一口一個“我男神”。
一個說:“我男神這么酷炫狂霸跩不好好利用真是暴殄天物?!绷硪粋€聽完狂點(diǎn)頭。
丁久在心里默默吐槽:你男神以前那就是話癆,一家人快愁死了,生怕他以后去搞傳銷。萬物守恒真是準(zhǔn)得很,誰能想到以前成天喋喋不休的周措有朝一日會惜字如金。
散了會后丁久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周措,還是那兩個扎馬尾辮的女生,磨磨蹭蹭地挨上去找他說話。按周措這種悶騷的個性對低年級學(xué)妹的仰慕肯定受用得很,他本來聽得面無表情,后來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
進(jìn)教室前丁久把周措拉到樓梯口:“哎,面對仰慕者感覺如何?”
周措沉默。
丁久換了個腔調(diào),故作嘆氣:“唉,現(xiàn)在真是世風(fēng)日下,有些人就是別有居心啊,看到可愛學(xué)妹在初二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沉浸在虛無縹緲的感情中無可自拔居然連勸都不勸,嘖嘖。”
周措繼續(xù)沉默。
在丁久第三套說辭拋出來前,周措終于開口:“她們邀請我拍耽美廣播劇?!?/p>
丁久在心里狂笑,表面卻裝出一臉迷糊樣兒:“耽美是什么?”
周措瞥了她一眼,十分淡定地說:“就是耽誤我的美貌?!?/p>
對此丁久只有三個字的評價,不要臉。
周措同學(xué)果然有烏鴉嘴的潛質(zhì),在不到一周內(nèi),他的身上就因花粉過敏起了大片的疹子。丁久看到他身上纏的白色繃帶,幸災(zāi)樂禍道:“我覺得你好像一個英雄人物?!?/p>
周措冷冷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丁久興起,晃他的胳膊:“你這人怎么沒有一點(diǎn)好奇心,都不問問我是誰?!?/p>
“我知道,奧特曼。”
丁久狂笑。她有時候暗暗咂摸著,覺得周措的賤像穿越時空與她心有靈犀遙相呼應(yīng),可惜這么有默契的人卻不是她的好朋友。
她把這個感慨說給周措聽,周措正在演算題目:“反正我也不想當(dāng)你的好朋友。”她氣得不行,板著臉抽掉周措手中的筆。他卻笑了,靜靜地看著她,倒沒再多說什么。
此時是初三的下半學(xué)期,正是復(fù)習(xí)最緊張的階段,他們這幾個不用參加中考的最可恨,在班級里同學(xué)們快要?dú)⑷说哪抗庵?,?yōu)哉游哉地在校人工湖邊散步。
丁久是長舒了一口氣,她的物理簡直跟周措的英語一樣爛,屬于大殺招學(xué)科,一碰必死。倆人互相嘲笑時紛紛自衛(wèi),周措說我愛國,丁久的話則是“我要學(xué)文所以要效用最大化”。
周措眉毛擰了一下,卻沒說話,旁邊幾個人嘻嘻哈哈在聊八卦,幻化成清脆擾攘的背景音,這樣好的春光里,蟲鳴卻仿佛一下子鼓噪起來。
周措有些出神,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嘴唇動了動,用一種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學(xué)文就學(xué)文吧。
后來兩人一起去吃了麻辣粉,這家麻辣粉非常有名,到了放學(xué)下班的時間更是人頭攢動。丁久吃得滿頭大汗,抬頭看了眼周措,卻發(fā)現(xiàn)他還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樣子。雖然他心里明明在吶喊,辣死老子了。
男生從八歲到八十歲,都愛逞強(qiáng)。
丁久忽然笑了:“我認(rèn)識一個人和你很像。”
周措又不動聲色地添了杯水,眉毛揚(yáng)起:“不可能?!彼曀廊鐨w地夾了一大口,“跟我很像的人怎么可能跟你混在一起。”
破天荒地,丁久沒有反唇相譏,她的眼神在霧氣騰騰的店中有些看不真切:“他很聰明,也很努力,學(xué)習(xí)語言特別有天賦,這點(diǎn)倒跟你不像了?!?/p>
“是嗎?”周措感覺到了什么,垂下睫毛語氣平淡地接了一句。
“嗯。”
初二暑假,他從媽媽身后走出,白衣白褲,笑瞇瞇地說你好我是別人家孩子,來幫你補(bǔ)習(xí)英語。那個暑假蟬鳴聲鋪天蓋地,他在A4紙上列了幾大張介詞短語,言語間頗為輕描淡寫地說自己以后打算做同聲傳譯。
那時的丁久以為人生只能做科學(xué)家和宇航員,理想一詞理應(yīng)高高在上遙不可及,他告訴她1.01與0.99法則,人生的進(jìn)步應(yīng)該是恒久而穩(wěn)定,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光芒,那樣耀眼又迷人。她像一夜之間對英語有了濃厚興趣,參加競賽上新東方,一刻不敢懈怠地努力,她以為這樣就能一點(diǎn)點(diǎn)地追上他的腳步,進(jìn)入他的生活。
大學(xué)他考上北外,學(xué)了小語種。大三暑假他再來她家,身邊卻多了一個人,五官精致笑容恬淡,那一刻她的笑容全部凍結(jié)在臉上。
她的手明明在發(fā)抖,可她卻要拼命地佯裝不在意,強(qiáng)自笑著邊走進(jìn)廚房切水果。刀意料之外被拿偏了,疼痛感終于蔓延到心臟,她拿流血的手指對著水龍頭拼命沖,淚落在四濺的水花中,滾燙,冰涼。
她明明已經(jīng)那樣努力了,可總是差了一步。隔了一些人,又隔著一些年,那些光芒漸漸湮滅,終成灰燼。
三、一個神經(jīng)病
那天周措什么也沒有問,禮貌地保持著沉默。
飯畢丁久率先走出門,周措“喂”了一聲,攤開掌心,是她遺落在桌子上的蒙奇奇手機(jī)掛墜。他們站在護(hù)城河邊,丁久感到眼眶忽然刺痛了一下,扭頭說不要了。
周措用力擲出,有東西一閃隨即便被滔滔江水卷走,丁久沒有想到他做出這種舉動,惱恨地盯著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
“你不是不要了嗎?”
丁久一跺腳,沒再理他,自己悶頭往前走。
周措落后一步,站在江邊露出剛才藏下的掛墜,他剛才丟掉的其實(shí)只是一個啤酒瓶蓋,不過他也沒打算再還回去。該過去的總要過去,不是嗎?
高中三年過得飛快,隨即而來的那個暑假丁久卻像憑空消失了,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周措只知道,她參加過一場婚禮。
他聽從家里安排填了一所全封閉管理的軍校,開學(xué)之后就是好幾個星期的高強(qiáng)度集訓(xùn),不過好在他的學(xué)校離丁久很近。放假第一天他就約了丁久出來,遠(yuǎn)處的身影慢慢走近,他的心高高懸起,卻在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后重重墜落。
“周措,我高中同學(xué)。”她的臉被曬得微微發(fā)紅,“這是我男朋友?!?/p>
周措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最后從牙縫里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你好?!?/p>
丁久對現(xiàn)場尷尬的氣氛一無所知,她笑瞇瞇開口:“你找我什么事?”
“……沒事?!?/p>
周措失魂落魄地走回寢室,渾渾噩噩睡了一下午。傍晚寢室里的兄弟們先后回來,有一個看他睡醒的神情不太對,擔(dān)憂地說:“阿措怎么了?不是中暑了吧?”
另一個知道點(diǎn)內(nèi)情的口吻無比唏噓:“中暑都不是事。唉,命不好,到手的鴨子飛了?!?/p>
周措怒了,丟出一個枕頭狠狠砸他身上。
“那怎么辦?”
周措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終于恢復(fù)了精神,慢條斯理開口:“挖墻腳?!?/p>
被砸那個正在喝水,一口直接噴在鍵盤上:“有點(diǎn)不厚道吧?”
“明明是我先排隊(duì)的?!敝艽肼掏痰鼐砥鹦渥樱叩椒块g一角開始狂打沙袋。其余幾人面面相覷,同時在心底為鴨子的男朋友祈禱。
而相隔不遠(yuǎn)的丁久,此刻正跟男友分開去上下午第二節(jié)課。室友小若在倒數(shù)第二排沖她招呼,她懨懨地走過去,一頭倒在桌子上開始睡覺。自從暑假初參加過那個人的婚禮,她徹底灰心了,跑到北京姑媽家一窩就是兩個月,除了出成績出錄取結(jié)果,她跟外界再沒有絲毫的信息交流。
開學(xué)后同系學(xué)長從新生聯(lián)歡起就開始狂追她,丁久拒絕不掉,便應(yīng)下來。雖然至今還未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不過用新的戀情去療舊傷,總需要一些時間。
室友拿手指戳她:“下午去見誰了?”
丁久想到周措那個詭異的舉動就惱火,她穿越大半個學(xué)校頂著那么大的太陽過去,他老兄就一句“沒事”,想到這里她沒好氣地回答:“一個神經(jīng)病?!?/p>
丁久口中的神經(jīng)病,在這個周末穿越了大半個城區(qū),似乎只為喝一杯鳳凰單樅。
“新炒的,你嘗嘗?!?/p>
周首長慈愛地看著孫子,周措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故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正寫材料的丁秘書身旁,神情嚴(yán)肅:“丁叔我跟你說個事。”
丁爹抬頭,十分不解:“怎么?”
“小九出事了?!?/p>
丁爹“呼啦”一下站起來,又被周措按回去:“您先別急,小九新交的男朋友有問題,我懷疑他在搞傳銷,您回去勸勸小九?!?/p>
其實(shí)那學(xué)長就只是來自某個傳銷盛行的地方而已。
丁爹道過謝后匆匆告別,周首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孫子:“怎么以前沒見你這么熱心過。”周措在奶奶面前十分坦然:“這次不一樣,我是為了我女朋友?!?/p>
周首長搖頭嘆笑:“你啊?!彼龥]再多說什么,心中卻生出幾分“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丁久很快就被父母棒打鴛鴦,在一周內(nèi)分手完畢,更何況這鴛鴦本身也沒多癡情。周措的挖墻腳行動大獲成功。
那之后周措有事沒事就到丁久學(xué)?;斡?,搞得不少人都以為他是B大的,紛紛找丁久來打聽情況,時間一長丁久覺得很煩。
“你別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行嗎,簡直是污染了我眼前最后一片凈土?!?/p>
周措撒謊撒得眼睛也不眨:“丁叔說讓我看著你,少跟可疑人士來往?!倍【脷饨Y(jié),卻又無可奈何。
時光在兩個人的爭吵中飛逝,很快到了隆冬,外面寒風(fēng)呼嘯,周措走到B大食堂,丁久早已坐在奶茶店旁,百無聊賴地晃著腿。暖氣很足,將她鼻尖逼出微微的汗來,她看到周措時大力揮手,燈光落入她彎起的眼睛中,亮得驚人。
周措心里莫名地軟了下,聲音也不自覺放低:“等很久了?”
“還行?!倍【眯Φ糜懞?,“跟你商量個事兒,我室友看上你了。”
周措心里先是一緊,聽完話后馬上黑臉:“你是怎么想的?”
丁久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我怎么想的,關(guān)鍵要看你怎么想,給句話唄?!?/p>
周措郁悶得想撞墻,也不準(zhǔn)備坐了,丟下一句話就轉(zhuǎn)身走人:“你自己看著辦。”再留下來他不一定做出什么事,這貨腦子到底怎么長的。
第二天上課前,丁久把室友拉到拐角處的欄桿前,絞盡腦汁蹦出一句:“那個神經(jīng)病沒答應(yīng)?!?/p>
“為什么?”室友循循善誘。
“因?yàn)椤驗(yàn)樗员?。?/p>
室友徹底無語:“為啥?”看丁久“因?yàn)椤绷税胩欤眯膸退a(bǔ)充一句,邊在心里默默吐槽這理由實(shí)在夠弱智,“因?yàn)楦星榻?jīng)歷單薄,怕處理不好戀愛關(guān)系?”
誰知丁久竟小雞啄米似的狂點(diǎn)頭,還拉著她的手義憤填膺地說:“要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還是一枝質(zhì)量低劣賣相差的花,對不對?”
室友默然,心里說,周哥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四、因?yàn)樗撕?/p>
周措聲勢造得夠好,大概只有正主本人一無所覺。
丁久懵懵懂懂地過了個閑得要死的寒假,拜年時她穿了駝色修身牛角扣大衣,曲線畢露,親戚們笑言“小姑娘也長大了啊”,恰巧說到丁久的痛處,再往后她就躲在家里不肯出門了。周措打了三次電話,諷刺她是在坐月子,丁久接道對啊你要來伺候我嗎?
“你想得倒好,憑什么?。俊?/p>
丁久正打游戲,隨口道:“憑我們這關(guān)系,怎么就不行了?!蹦沁呾o默了半晌,忽然掛了。丁久打完后回想,也不記得自己說了什么,便很快把這茬拋到腦后。
很快到了開春,也許是氣候好,男生女生們心思都活絡(luò)起來,自習(xí)室小花園望去形勢一片大好。這些人中也包括丁久的前任,“被”搞傳銷的學(xué)長。
他的舊情復(fù)燃起源于B大學(xué)生間一次無聊的?;ㄔu選,由于操作失誤,丁久莫名其妙被選成冠軍,于是她的班級前多了很多鬼鬼祟祟的學(xué)弟學(xué)妹。
“什么嘛,系花就長這樣?!睂W(xué)妹語。
“系花就該長這樣?!边@是學(xué)弟的話。
總之,丁久的名氣是不脛而走,自然而然傳入學(xué)長耳中。虛榮心也好,慕少艾也罷,學(xué)長搞了個轟轟烈烈的表白儀式,在一眾敬仰羨慕的眼神中拉著丁久施施然離開。
所謂浪漫有時候感動的只有自己,看著草坪上的火光丁久瞥了眼旁邊稀稀落落的干草,不著痕跡地倒退了幾步。
真的不會引起火災(zāi)嗎?
熱鬧散盡時已快到深夜,礙于門禁他們就只是繞著操場走了一圈,還沒談到什么實(shí)質(zhì)性內(nèi)容的時候就該相互道別了。丁久正要上樓,卻被身后臉色很臭的周措喊住。
丁久感到莫名其妙:“這么晚了你來干嗎?被教練抓到是好玩的嗎?”
“分了,跟我。”周措言簡意賅。
“???”
“漢語聽不懂嗎?”
按以往周措敢用這么囂張的語氣說話,丁久有幾百套說辭回他,但在這個當(dāng)口,她卻詭異地沉默了。
宿管大媽在這個時候喊了一嗓子:“哎那個同學(xué),你回不回來,該上鎖了?!?/p>
學(xué)校的大媽彪悍得很有名,丁久往前小跑了幾步,又覺得不對,扭過頭對周措說:“我最近在看四級,大學(xué)語文逃很久了?!?/p>
周措本來心頭一跳,聽完直接無語。
踏著月色回去時,他一時胡思亂想,一時又咬牙切齒。又是這個渾蛋。柏拉圖還說過人不可能踏進(jìn)兩條同樣的河流,他周措怎么可能在一個人身上被坑兩次。
最后他得出一條結(jié)論:糖衣炮彈果然是有效的。
晚上丁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忽而從床上坐起,問室友小若:“睡了沒?”
小若從電子書里抬起頭,精神比白天還好:“沒?!?/p>
丁久郁悶地把今天的事情講完:“我到底該怎么辦?。“?!蒼天啊!”
小若眼睛眨也不眨,篤定道:“肯定選周措。”
“為啥?”丁久探過身子。
小若眼睛瞟了幾眼桌子上的幾板養(yǎng)樂多:“因?yàn)樗撕??!?/p>
“???”
“那就因?yàn)樗L得帥?!?/p>
丁久忽然覺得哪里不對:“你不是以前暗戀他嗎?”
小若翻了個白眼:“我花心得很,早移情別戀了。再說,這都是幾百年前的老皇歷了?!?/p>
——大姐,這才過了三個月。
寢室一時間寂靜下來,在這個深夜,時隔近一年,丁久第一次進(jìn)到那個人的空間。看著他和妻子在照片上燦爛的笑容,丁久忽然有幾分恍惚:這真的是記憶里的他嗎?以前想到他的名字就會心痛,看到他們那么甜蜜就淚流不止,可現(xiàn)在,只余下一片惘然。
時間有多殘酷,就有多溫柔。
那晚她睡得很不踏實(shí),夢里全是周措篤定溫柔的神情:“分了,跟我?!?/p>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周措原來這么好看,好看到已經(jīng)完全脫離掉那個人的影子,好看到讓她移不開目光,讓她怦然心動。
原來他已經(jīng)烙印在她生活里這么多年。
五、都怪月色太好
這一次,周措贏得毫無懸念。
他很小人之心地帶著丁久公開出雙入對了幾次,學(xué)長礙于面子,只得悻悻地躲著走。丁久覺得很不好意思:“這樣太損了吧,以后見面多尷尬?!?/p>
周措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說:“反正我不是你們學(xué)校的?!?/p>
丁久:“……”
戀愛中的周措很有些食髓知味,雖然他表面一貫冷情,但在室友看來,這活脫脫一個二十四孝男友。大家琢磨著怕丁久不珍惜,得讓她有點(diǎn)危機(jī)感,就有人跟周措建議說擺個鴻門宴,剎剎丁久的威風(fēng)。
周措怎么舍得,他有些戒備地看著周圍摩拳擦掌的眾兄弟:“你們別亂來啊。”大家都笑嘻嘻,卻沒人接話。
之后又風(fēng)平浪靜地過了幾周,在周措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眾基友付諸行動了。情人節(jié)那天周措所在系舉辦了派對,很是熱鬧。本來他們學(xué)校男生就搶手得很,又有樣子又有成績前途也一片大好,找的女朋友個個都很拿得出手。不僅如此,他們還花錢雇了一個表演系的女生,打算給丁久再演上一場好戲。
丁久確實(shí)無辜,事實(shí)上連周措也不清楚內(nèi)情,他們都以為只是平時那樣隨便吃個飯,沒想到到了現(xiàn)場后,一片歌舞升平衣香鬢影,周措是男生倒還好,丁久直郁悶得想撓墻,滿腦子都是“看看人家女朋友”。
他們拿著香檳站了會兒,就有一個女生上來跟周措寒暄。周措心里一動,這才發(fā)覺寢室那幾個早站在一起嘀嘀咕咕,明顯是準(zhǔn)備看好戲。身旁這一位反而沉眉斂目,倒是意外地安靜。
那女生脈脈含情地跟他說了幾句話,馬上將槍口對準(zhǔn)周措:“這是你新女友嗎?唉……”
丁久不負(fù)眾望地接下火力,眉毛一揚(yáng):“你是誰?”
女生露出一個輕蔑的笑:“這個你不用知道?!?/p>
丁久笑了,語氣卻咄咄逼人:“哦,連名字都不能示人是吧,那充其量也就是個僵尸粉了。知道市場價格嗎,十塊錢一萬個,不值錢,再多也就是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炮灰?!遍_玩笑,都被人當(dāng)面打臉了,誰再講文明懂禮貌誰傻。
美女被噎了一下,面色倒沒那么好了,直接調(diào)轉(zhuǎn)話頭:“哎,沒想到周措身邊多少美女前赴后繼,怎么找了這么個……”她話沒說完,但就是這樣才令人遐思萬千。
丁久睨她,話跟連珠炮似的:“你會鋼琴小提琴手風(fēng)琴嗎?你會滑冰游泳棒球曲棍球嗎?你會寫篆隸行草楷嗎?你會做川菜徽菜本幫菜粵菜嗎?肯定不會吧?呵呵,我也不會,但是沒辦法,命好??礃幼幽阋矝]讀過幾本書,送你一句話吧,一命二運(yùn)三風(fēng)水,命里有時終須有,不謝?!泵餆o時強(qiáng)求也沒用。
不知何時音樂已經(jīng)停了,整個場上落針可聞,眾人通通成石化狀。丁久也不怯場,到了這份上,她也猜到有人在整她,臉上神情卻看不出分毫:“大家先玩,我失陪一下?!?/p>
周措拉著她的手,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慢慢擴(kuò)大,這就是丁久,他喜歡了這么多年的女孩。
那天過后周措寢室里幾個人約了周措、丁久吃飯,當(dāng)賠禮道歉。本來擔(dān)心她脾氣大不領(lǐng)情,誰知丁同學(xué)也能拿能放,如約到場。飯吃到最后時,周措上鋪端了茶水過來,言明“以茶代酒”,她也笑嘻嘻地應(yīng)了,雙手接住,一飲而盡。
這便是盡釋前嫌。
“上鋪”這才真正嘆服:“周措眼光確實(shí)挺不錯的?!?/p>
丁久“嘿嘿”道:“我的也不差啊。
宴散后倆人慢慢踱回寢室,這一路月華漸染,像薄薄的霜糖,甜得沁人心脾,脆得驚心動魄。常人都言無限風(fēng)光在險峰,但對他,卻是無限風(fēng)光在此處。
都怪月色太好,丁久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
此時此刻,說中意太羞怯說愛又太喧囂,也許我喜歡你,是寂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