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北京音樂廣播的DJ趙曉東,現(xiàn)主持的節(jié)目有《全球華語歌曲排行榜》和《光影傳奇》。從小與音樂結緣的我是非常幸運的,這種幸運表現(xiàn)在,我的工作就是興趣所在,我的生活因每一個跳躍的音符而活力倍增;親人、朋友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幫助為我提供了廣闊的發(fā)展空間;特別是在北京電臺工作期間,那些默默陪伴我的聽眾朋友們讓我更加珍惜在直播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面對話筒,我慢慢懂得了嚴謹、精準、有感而發(fā)。20年來,音樂充斥了我的工作和生活,能與人分享好的音樂是我最大的追求。
作曲系學生特別喜歡與人分享音樂
6歲開始我就跟著我爸學二胡,憑著二胡特長,12歲我考進了音樂學院附中,我爸成了我的主科老師。然而,3年過后,我改變了專業(yè)方向,學習了作曲。這主要是因為,我突然對鋼琴發(fā)生了興趣,還有父親的支持。父親的支持很難得,其實從小我爸就挺嚴厲的,一度造成我們的父子關系比較僵,后來他老人家可能也自覺不能管孩子太多,于是遂了我的心愿——也恰巧應了那句老話:父母是教不了孩子的。
然而作為作曲系的學生,我并沒有產(chǎn)生對歌曲創(chuàng)作的激情,反而這種專業(yè)讓我轉(zhuǎn)化成了另外一種人——一種特別喜歡與人分享好音樂的人。
樂隊鍵盤手游走在理想與現(xiàn)實間
由于我比較喜歡彈鋼琴,畢業(yè)前兩年就被天津一個名叫“穿山甲”的樂隊“挖”走彈鍵盤去了。那時港臺流行樂深深影響著內(nèi)地音樂,我們這支穿山甲樂隊也不能免俗,我們成天模仿,唱張雨生或“四大天王”的歌,逐漸成為天津模仿港臺音樂最像的樂隊。2年多,穿山甲樂隊幾乎每晚都在夜總會演出,就像你現(xiàn)在在后??吹降哪欠N場景。我在夜總會演出大把大把來錢,一個月的收入能超過我爸媽工資的總和。
90年代初,我家第一撥安裝了衛(wèi)星天線,能接收到starTV、MTV,當時視野一下子開闊了,也開始對歐美流行樂感興趣。那時,我白天在天津電臺編輯一檔介紹歐美流行樂的節(jié)目,晚上隨樂隊在夜總會演出。白天的工作很喜歡但是沒有薪水,晚上的工作不喜歡但報酬頗豐,我在理想與現(xiàn)實間搖擺,用晚上賺的錢養(yǎng)活自己,用白天的工作作為“心靈的慰籍”(因為你知道晚上演出的歌曲是客人點的,很少是自己喜歡的)。當時北京音樂廣播還沒有成立,所以很多北京愛好音樂的朋友也聽我們天津文藝臺的節(jié)目,當時喜歡歐美流行樂的圈子還是很小的。我記得張有待有一次開玩笑說,一次出國回來,在首都機場打開收音機就能聽到天津文藝臺,當時節(jié)目正在介紹美國公告牌排行榜,他就相當驚訝。
企劃主管感受藝人的心酸
那種白天在電臺、晚上在夜總會的生活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并不喜歡夜間那種機械式重復的演出,我更喜歡做廣播,可以分享很多欣賞音樂的心得。
1993年后,內(nèi)地唱片業(yè)逐漸發(fā)展,唱片公司如雨后春筍般生長了起來。因在天津做電臺的經(jīng)歷,我被朋友邀請到北京,不過剛來北京時不是做電臺主持,而是在唱片公司擔任企劃主管。這個公司叫紅星音樂生產(chǎn)社,其中一個老板就是那個邀請我的朋友,他曾偶然間得知我想做“傳播”的意愿。那時我們公司簽的第一個藝人是鄭鈞,然后有許巍、田震,這些歌手都是比較偏重搖滾樂的,不是當時的主流。當時在樂壇上表現(xiàn)最突出的是一些流行歌手,如毛寧、楊鈺瑩、那英、林依輪……與他們同時出現(xiàn)在一個舞臺,鄭鈞就是個另類。后來,我跟隨那個老板朋友離開紅星音樂生產(chǎn)社,并受邀加入他在北京創(chuàng)立的另一家公司:“麒麟童”。1997年,我剛到麒麟童時做的就是韓紅的唱片,來到北京音樂廣播之前我一直都在麒麟童做企劃主管。
在唱片公司時,我看到的更多是明星不容易的一面。我們公司在王府井有一個錄音棚,我在錄音棚里工作過一段時間,主要負責聯(lián)系各個唱片公司去錄音棚錄音,因為當時錄音棚的設備在北京算是比較好的,所以很多藝人都會去錄音,也包括港臺藝人。我感覺歌手在錄音時更像是一個幕后工作者,他們沒有設防,也沒有明星的光環(huán)。接觸藝人多了,就讓你覺得明星離我們也沒有多遠,也沒有多神秘。反而藝人的辛酸和不容易更容易讓人記住,他們經(jīng)常是上完一大堆通告,還要趕到錄音室錄音。
電臺DJ與藝人跨領域?qū)υ?/b>
1994年宣傳鄭鈞的時候我就跟北京音樂廣播有了聯(lián)系,當時是作為唱片公司一方與電臺打交道。1999年,我與鄭洋搭檔做了一檔叫《絕對實況》的節(jié)目,那時就和電臺關系更近了。后來電臺進行公司化運營的嘗試,我本著做公司的初衷進了電臺,而一段時間后,臺領導問我愿不愿意重新再做節(jié)目,我同意了,于是正式接管了《全球華語歌曲排行榜》這檔節(jié)目,一直堅持到了現(xiàn)在。
相對于在唱片公司“做歌”,在音樂廣播是“播歌”。在唱片公司時,我會接觸到很多幕后制作音樂的人,同樣也會帶著歌手跑通告,上各種頒獎典禮。那時我是以“同事”的關系跟藝人打交道,而到了臺里就變成以主持人的身份采訪藝人,這是跨領域的,是代表大眾與藝人的一種對話。從工作選擇上來講,我可能更喜歡作為電臺DJ的角色。做“全球榜”這個節(jié)目,我?guī)缀鯐犓挟斚碌母?,接觸很多新的東西。
由于之前的工作經(jīng)歷,我很了解藝人們在幕后的工作狀況,因此在節(jié)目訪談時我的側(cè)重點相對其他主持人來說可能不太一樣。我很了解藝人們錄一張唱片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原創(chuàng)歌手,于是我在采訪時就會留更多的空間讓他們?nèi)ブv創(chuàng)作的部分,而跳過明星光環(huán)的那些東西。我認為喜歡音樂的聽眾會喜歡聽我們的節(jié)目,因為它是真正和音樂相關的。相應地,很多藝人也特別愿意來上我們的節(jié)目,他們會發(fā)現(xiàn)來北京電臺做節(jié)目和去外地跑通告不太一樣。
你知道,一個歌手在上電臺節(jié)目前已經(jīng)被唱片公司規(guī)定哪幾首歌要著重聊。有一次王力宏發(fā)了新專輯來北京電臺做節(jié)目,我在聽了整張專輯后會從創(chuàng)作角度上分析他的哪首歌有突破,然后就會單獨拿出這首歌跟他聊,當然是在關了話筒之后。我會直截了當?shù)卣f我喜歡他專輯中的哪首歌,他覺得這樣聊天非常舒服。唱片公司宣傳的歌通常要考慮大眾與市場,藝人也有義務來配合宣傳,不過同樣的話藝人在一個城市說了,還要在第二個、第三個城市反復說,這樣幾個城市走下來,機械性的工作自然會讓人感到非常疲憊和沉悶。所以作為主持人你突然讓他說一個不一樣的東西,他就會從那種糟糕的狀態(tài)中“活”過來,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去年我在電臺競標了另外一檔節(jié)目《光影傳奇》。這節(jié)目屬于影視音樂的領域。影視音樂是特別有潛力的一塊,可以充分發(fā)揮廣播媒體的特點,充分發(fā)揮一個人的想象力,這是電視媒體不能比擬的,比如《時光倒流70年》《走出非洲》這些電影你可能根本沒看過,但里面的旋律卻很熟悉。初接觸這樣的領域,我需要補課,除了要對電影配樂知識有大體的了解外,還要不斷地看電影、聽音樂(小編:這檔節(jié)目的競標鐵定競爭非常激烈?。,F(xiàn)在電臺越來越類型化,像music radio主持人是沒辦法左右這個時段播出什么歌,歌單是由監(jiān)制決定的。相比而言,我覺得自己還是非常幸運的,會自己去編《光影傳奇》,還有用武的“一畝三分地”。比如最近兩天我就在想周末的節(jié)目要用什么樣的方式和內(nèi)容、以多大的篇幅紀念羅賓·威廉姆斯,包括提煉什么樣的歌放給大家。
曉東心得工作竅門:真實情感的自然流露
工作這么多年,我發(fā)現(xiàn)一個竅門,就是一定要遵循自己的感受做事。比如羅賓·威廉姆斯的電影我未必全都看過,我也未必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把所有的電影都看一遍,所以我就用那些給我留下印象深刻的片子作為切入點來和大家聊,這樣情感會流露得更加真實自然。
在節(jié)目直播時,我有過很多次復雜的情感。比如我們在美國洛杉磯轉(zhuǎn)播格萊美的時候,惠特尼·休斯頓去世,晚上七八點我們在比弗利山莊的希爾頓酒店門口發(fā)連線報道。那時心情非常復雜,完全被現(xiàn)場的氣氛感染了,全世界的媒體都聚集在我們周圍,歌迷也點起了蠟燭。
再比如張國榮去世,那時候“華語榜”在晚上播出,我正在直播間,鄭洋突然進屋對我說:“趕快找張國榮的歌!”說完就“砰”地關門出去了,后來再進來時她拿了A4紙四分之一多的文字,讓我播。我當時看到文字就傻了,念第一遍的時候磕磕絆絆,后來平靜下來才又完整地念了第二遍。你想想當時我?guī)缀跏呛吐牨娨煌肋@個消息的,下節(jié)目后我出門就到處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曉東訪談能拯救唱片公司的永遠是新人
記者:在唱片公司工作多年,你認為決定它成敗的是什么?
曉東:唱片公司起起伏伏,興衰都是波動發(fā)展的,在這個過程中,能夠拯救唱片公司的永遠是新人。大牌無疑是門面,但是能讓唱片公司從低谷爬升的永遠都是新人。新人肯定是要有特色的,是要有別于同時期的其他新人的。
記者:現(xiàn)在新歌很多,但很少有讓人記住的,你怎么看這個問題?
曉東:我不否認現(xiàn)在的大眾媒體已經(jīng)越來越商業(yè)化,人們的選擇也多元化了。但是你同樣會發(fā)現(xiàn)商品間的差異化并沒有拉大,反而是縮小了,比如你去商店看,不管是國內(nèi)的還是國外的,都大同小異。雖然這不是唱片工業(yè),但實際上是一樣的。在美國和在日本聽的歌可能沒什么區(qū)別,一首歌想要傳播,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似乎都已經(jīng)打破了。各種新媒體、移動終端只會讓傳播速度和廣度無限地放大。這是一個信息社會的發(fā)展趨勢,對音樂行業(yè)無疑會產(chǎn)生影響。
記者:歌曲的傳速傳播和分類的細化使大眾的選擇多元化。
曉東:是。比如原來是一盤磁帶十首歌都能夠背下來,反復地聽?,F(xiàn)在選擇多了,很多人就沒有時間聽完了,還有很多新歌等著聽呢。比如你問一個西方人,他可能就會喜歡某一個類別的歌,或者某個特定的歌手,他們把目標細分了。但是,在中國不是這樣的,大家都被信息淹沒了,很少有人專注于某一類別。但是也不要悲觀,好的東西還是會跳出來的,只不過有個比例。
記者:所以老歌永遠不會過時。
曉東:對。前幾年我參與制作了電臺的另一檔節(jié)目叫《就聽好歌不聽話》,每天晚上5點到7點。臺領導考慮做這個節(jié)目就是基于大家普遍反映的“現(xiàn)在的歌不好聽”的問題。《就聽好歌不聽話》是一個截至到2000年華語樂壇老歌的集錦節(jié)目,節(jié)目放在黃金時間播放,觀眾朋友們都很喜歡,反映“電臺還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