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年
第一封信:遇見
W先生,請原諒我擅自這樣稱呼你,因為我喜歡用姓名開頭的第一個字母稱呼別人,而且我也不能跟神經(jīng)病一樣跑到你面前問你能不能叫你W先生吧。
這是自從2013年10月份你被班主任調(diào)到我身邊到2014年4月份我放下你后想對你說的話。
那么這封信,補給2013年的10月。
你坐在我身邊的第一天時,我潛意識里是有些排斥你的,不知道為什么,從小我就覺得和成績好的人相處是件困難的事情。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正好是兩周一次的數(shù)學(xué)周考,我兩眼茫然地望著試卷,心里想的是為什么周考不考語文和政史地。
你在一旁奮筆疾書,看樣子根本不把那些題目放在眼里。于是我拼命把目光凝聚在你的試卷上,從你亂七八糟卻胸有成竹的字跡中尋找到一題又一題的答案。
和你同桌的第一個星期里,我們唯一的對話就是我借你語文作業(yè),你簡單客套地說謝謝。那時真的想不到,后來我們會隨心所欲扯起天南海北的事情,其實仔細想想,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說,你默默地忍受我占用你學(xué)習(xí)的時間。
嘿,W先生,現(xiàn)在想想,你真是好脾氣呢。
孫燕姿在《遇見》里唱,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第二封信:時光
W先生,這封信補給2013年的11月。
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算是熟絡(luò)了吧,如果熟絡(luò)這個詞語的意思是我可以隨意把你寫了一半的數(shù)學(xué)試卷抽過來抄,可以肆無忌憚地開你的玩笑,也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把你的作業(yè)拿走看你無奈的樣子的話。
我承認我不是個乖巧討人喜歡的女生,但從小到大還沒有哪一任同桌討厭過我,你是第一個,如果那天你在課上說的是真的的話。
那是每周一節(jié)的外教口語課,從美國來的外教老師和新加坡的翻譯每節(jié)課都會找一個主題問問題。
那節(jié)課的問題是:你覺得到了高中后,自己的生活發(fā)生了哪些變化?
外教口語課要求學(xué)生全部用英語對話,我英語水平一般,根本聽不懂,于是在隨身帶著的本子上寫童話。寫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聽到新加坡的翻譯老師突然很清晰地用中文問你,“你不能忍受你的同桌是嗎?”
全班一剎那安靜了下來,我聽到有人幸災(zāi)樂禍地說你完了。其實我根本就沒什么脾氣,你這么說,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
你說你是因為被點起來后不知道該說什么才會這么說的,但我的心里還是像被青檸檬的果香熏染了一般,特別酸澀。
也許那個時候你在我心里便有了一席之地了吧,只是我并不自知而已。感情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它總是喜歡乘虛而入,讓我猝不及防。
嘿,W先生,即便是這樣,在十五歲的花季里,喜歡過你,也并不是件讓我后悔的事情。
許巍在《時光》里唱,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你的笑容依然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時光中,神采飛揚。
第三封信:喜歡
W先生,這封信補給2013年的12月。
基本上每月一次的座位大調(diào)換隨著月考的結(jié)束準時降臨。平心而論,我最討厭的事情除了學(xué)理化生外就是換座位了。
每當班主任把排好的座位表擺在講臺上,我們就像一個個化學(xué)元素般開始組合,嘰嘰喳喳地抱怨即將發(fā)生的化學(xué)反應(yīng)。這一次座位調(diào)換我尤其討厭,因為昨晚在Q上呼叫你發(fā)作業(yè)給我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喜歡你。
如果告訴同學(xué),他們都會笑話我的,因為你不好看,很悶很無趣的性格,每天只會學(xué)習(xí),跟我一點都不般配,沒錯,我就是那種老師家長眼中只要不學(xué)習(xí),就百機靈百聰明的那種。
除了我最不看重的成績,我也不知道你哪一點好,更何況換座位的那天,你把Q的個性簽名改成了,“換座位了,像是從地獄進入了天堂。”
我想可能你是真的很不喜歡我這種嘰嘰喳喳的性格,但我還是用了十幾年積攢下來的勇氣跟你表白。你說你現(xiàn)在不想談戀愛,你說要不你等我四年吧。
我在喜歡上你的時間里從來沒有想過要在一起,我說我喜歡你,只是簡單的想讓你知道而已。
但我還是喜歡纏著你給我抄作業(yè),你的理科成績好得讓我難以置信。我覺得女媧在造人的時候,一定是多給了你一點兒什么,讓你在那些我看著一個頭就變成兩個大的字母和數(shù)字里游刃有余。
嘿,W先生,你真聰明。
古巨基在《喜歡》里唱,喜歡你微笑的時候眼里藏不住的光,喜歡你的害羞,喜歡你的瘋狂。
第四封信:你好嗎
W先生,這封信補給2014年的1月。
我在新年來臨的前一天晚上熬夜看宮崎駿的《側(cè)耳傾聽》,為了等待凌晨給你發(fā)祝福的時候不會睡著,好像只有在一年初始時的祝福才能讓你真的幸福。
我說:“新年快樂!”第二天看到你的回復(fù),“祝你也快樂?!泵髅魇呛芸吞椎脑挘覅s有一瞬間把它截圖保存的沖動,喜歡真是一種奇怪的心情。
好朋友的男友轉(zhuǎn)學(xué)了,她跟我聊到很晚,我說:“我們才高一,你媽媽管得那么嚴,一兩年只見幾次面,真的是談戀愛嗎?”
她說沒關(guān)系的,她要努力學(xué)習(xí),只有考好了,高考結(jié)束后才能告訴她媽媽早戀的事情。雖然聽不到她的聲音,我還是感覺到了她的興奮和快樂。我在Q上敲了很多天沒有任何交流的你,問你覺得他們能在一起三年嗎。
你說可能性很小,但是也有這個可能。我理直氣壯地說:“這種事情的可能性就跟你喜歡上我一樣,根本沒可能好嗎?”我不是厚臉皮,我只是喜歡想象我說我喜歡你時你帶點兒無奈又帶著點兒笑和不甘的表情。
嘿,W先生,有的時候覺得你真的挺好玩的。
周杰倫在《你好嗎》里唱,墻上靜止的鐘是為誰停留,是不是和我一樣賴著不走。
第五封信:中學(xué)時代
W先生,這封信補給2014年的4月。這是最后一封信,因為在這之后,我就再也不像仰望陽光那般仰望你了,我出文學(xué)社的社刊、寫信、學(xué)習(xí)。時間真的是良藥,不知不覺中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過你了。
最后一次默默地望著你是在四月初的運動會上,那天全班都要求穿校服,你穿著白色的校服襯衫站在陽光下特別干凈,我用手中的小說做掩飾,悄悄把目光停留在你身上。
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不找你聊天了,因為不知道該用怎樣的理由。對你的喜歡帶著一點特別的安靜,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特有的青春與萌動。
W先生,想要寫這篇文字,僅僅是因為幾天前爸爸突然問我:“你還喜歡你的男神嗎?”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爸爸說的是你,雖然你的優(yōu)點不多,但在我心里還是陽光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在現(xiàn)在。我不喜歡你了,不代表我忘記了你這個人,我們像經(jīng)線和緯線,偶爾交織,偶爾又離得很遠。
馬上就要分班了,我是一定要學(xué)文科的,你是一定學(xué)理科,這樣也好,我們的故事像蝴蝶般只停留了幾個月的時光,然后,我用這一整篇的文字紀念,以及,請它幫我們記得。
水木年華在《中學(xué)時代》里唱,把百合日記藏在書包,我純真的你,我生命中的唯一。
W先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