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利
海蝕巖
寧愿把你當成海里的鐵!浮著的風骨,散發(fā)波光的味道。
濃濃的是臺風過后的血汗。
淡淡的是船只抹不去的傷痕。
海蝕巖,排滿故鄉(xiāng)的海灣,它是飛鳥拍下的舊照,背對斜陽,那雙翅已剪下咧嘴的鯨。
我的父輩,每一輪歸帆,都敬上一炷香,竄動的魚影,才遠離大鯨而去。
風輕浪靜,海蝕巖會褪去鐵銹,呈現(xiàn)一片烏光。
夜 航
在海里晃著晃著,黑的柔軟蓋住我的視線。
千里萬里,我故鄉(xiāng)的天空在崩潰,沙粒在發(fā)亮,海浪牽扯出一甲板的胃水,我與一杠網(wǎng)此起彼伏地吐。
是星星,是魚的眼,是前世精靈在游動,唯一把持的還是可愛的航燈!
我把航燈點亮心海,被洞穿的時間,退到彼岸。
夜航,我渴望每一次的注視,它的迷離,遠比響亮的汽笛溫暖。
喧 囂
喜歡海的喧囂,因我無法寧靜。
看到沙灘的海貝緩緩移動,我踩出了傷心的重量。
看見纜繩纏繞的速度,我的放棄,包括風暴到來的逃匿,有多少難以啟齒的理由。
在海邊,我學著喧囂。
一些不該死的魚,剌破了我的聲道。
沙啞是漁夫的號子,一只海螺吹出不變的歌謠。
海鳥很能喧囂,一大群飛奔到故鄉(xiāng),這也許是錯覺,書本里的比喻,無法解釋,我與海在一條聲線上互動靈性。
喧囂已經(jīng)浸泡了南方的夏季,低矮的紅樹林無力發(fā)泄青翠,葉片輕輕卷起,我的喧囂,風一樣散開。
烏石港印象
烏石,有天雷滾過的驛站,熱流沖灌的沙島,流傳著五百年守海的故事。
紅泥、藍海,攪得滿島風情飛揚。
海脫了一層白浪,云朵在這里棲息,常年追來風的狠心霧的煩悶。
當云帆懸掛,一群魚女耐不住海波的鼓動,在碼頭,編織著五月龍船的吶喊。
碼頭的大石狗,睜著眼,看著雷暴欺騙的夏天,日漸消瘦,不時狺出海一般的吼聲。
漁女聽得習慣,從石狗的眼神,她看得出愛的方向。
家的船在海里搖晃,風呼呼地唱起咸水歌——
一船星星一船貝哎
貝花合來心花開……
雷聲遠了,雨藏在水花花的波紋里,小魚輕啄船沿的泡兒。晌午,大蓬船的簾掀開,漁家沒有發(fā)霉的心事蒸發(fā)。
漁女的歌聲不肯上岸,這一年,烏石港的椰子果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