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lián)的大清洗開創(chuàng)了人類歷史上不曾有過的先例:一個政黨將自己一半的成員逮捕,一個政權(quán)將自己多數(shù)的上層成員處決,一支軍隊的軍官團在和平時期幾乎被全部消滅,一個國家的公民看到門外有汽車停下就懷疑自己將被逮捕——它是蘇聯(lián)歷史上最恐怖、最黑暗的時期。
大清洗的直接導火索是蘇共政治局委員、列寧格勒州委書記基洛夫遇刺。基洛夫在黨內(nèi)資格不老,卻擁有極高聲望。
1934年12月1日夜,一個名叫尼古拉耶夫的青年工人在斯莫爾尼宮內(nèi)近距離槍殺了基洛夫。尼古拉耶夫被捕后供稱,刺殺動機是基洛夫介入了他的感情糾葛。
基洛夫之死最廣泛的一種說法,是斯大林直接指使的,因為他迅速上升的聲望威脅到了斯大林。其實,基洛夫是斯大林一手提拔的親密政治盟友,也是斯大林在1926年戰(zhàn)勝黨內(nèi)對手季諾維也夫后,在對手勢力范圍內(nèi)摻沙子的安排。
斯大林親自為辦案的內(nèi)務部負責人雅戈達指示方向:政治謀殺。雅戈達在極短時間內(nèi),將數(shù)千人流放、判處徒刑,槍決了一些人。斯大林的敵人,已經(jīng)倒臺的前政治局委員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也成為被告,被判處有期徒刑。但這不是斯大林想要的結(jié)果。于是,全新的人馬重審基洛夫案。一年后,基洛夫案終于有了令斯大林滿意的結(jié)果,1936年8月19日,“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反蘇聯(lián)合中心案”在莫斯科開庭。
審判公開進行,全蘇的宣傳機器都被動員起來。人民群眾經(jīng)教育后得知,那些失勢的前反對派們是如此險惡,他們謀殺了基洛夫,他們還想謀殺斯大林,甚至全體政治局委員。
1936至1938年大清洗的高潮是莫斯科大審判,三次大審判的被告人數(shù)分別為16、17、21。除第二、三次各有3人獲有期徒刑外,其余的被告全部槍決。
當年著名的列寧遺囑中提到了6位蘇共領(lǐng)導人,除斯大林外,另外5人中的4人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皮達科夫,全部在三次大審判中被處決,另一人托洛茨基因流放海外缺席審判,但后被刺殺。此外,領(lǐng)導十月革命的第6屆中央委員會成員中有2/3被槍決;11大中央委員會的27人有20人被槍決;第1屆蘇維埃政府的15名成員中,5人已去世,除斯大林外的9人全部遭槍決。
1936至1938年間,蘇共一半的黨員——約120萬人被逮捕。有人總結(jié),列寧創(chuàng)建的黨被斯大林消滅了。大清洗完成了蘇共的政治大換血。到了1939年,蘇共黨員干部中,80%是列寧死后才加入蘇共的,他們是通過斯大林修改過的歷史和各種宣傳物品教育成長起來的一代人。在他們的心目中,除了列寧和斯大林,早期革命領(lǐng)袖幾乎全是叛徒。
1937年,大清洗波及到軍隊。在被處決的高級將領(lǐng)中,最為著名的則是圖哈切夫斯基元帥。斯大林除掉圖哈切夫斯基,最重要的原因是:三十年代斯大林個人獨裁接近登峰造極地步,尤其是在伏龍芝等軍隊將領(lǐng)去世之后,圖哈切夫斯基這樣的功臣無疑成為妨礙斯大林個人專政的最大絆腳石。
斯大林死后,赫魯曉夫上臺開始揭露大清洗的真相。1956年2月在蘇共20大上,赫魯曉夫做了一個秘密報告,稱斯大林“濫用權(quán)力”為國家?guī)砹司薮蟮钠茐摹T谕粓蟾嬷泻蒸敃苑虺姓J許多大清洗受害者是無辜的,他們受拷打后只能“認罪”。1957年1月,蘇聯(lián)最高法院軍事法庭撤銷對圖哈切夫斯基案件的原判,為其平反昭雪。但是,在莫斯科公審中被判的布哈林等人直到1988年才被平反。摘自《文史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