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馨
2008年2月,我在巴黎的中國文化中心舉辦了一場畫展。此次展出了40多幅畫作,它們概括了我四年來在巴黎對新筆墨的探索和研究。
這些畫作來自我到達巴黎后創(chuàng)作的三個系列:夢幻山水、巴黎和睡蓮。每個系列都代表著我在繪畫技巧性和藝術性方面的探索過程。
讓中國書畫藝術與時代融合是我最深切的愿望。這也是我來巴黎深造的主要目的。但因為語言和文化的差異,過程異常艱難。
激情與感悟
作為一位有20多年經驗的中國畫畫家和書法家,我的思想和快樂都融在畫里。我一方面從具有千年歷史的藝術中汲取養(yǎng)分,另一方面被讓它在當代煥發(fā)新活力的愿望不斷推動著。這不僅是想豐富我的繪畫題材,而且是一種創(chuàng)作激情甚至生活激情的需要。我熱愛傳統(tǒng)書畫藝術,我以此為生并在工作中找到樂趣。在當代中國,傳統(tǒng)藝術仍是中國藝術和文化領域里的主流藝術形式,此種狀況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于是我來到了巴黎。
如果說做出選擇時我滿懷激情,那么現(xiàn)實則不那么美妙。我已近四十,離開了祖國舒適安定的環(huán)境,遠赴法國深造,不會法語,卻要在巴黎學習中國書畫藝術,這在很多人眼里是不現(xiàn)實的嘗試。我常聽到諸如此類誠懇的建議:“你可以在巴黎學習油畫、裝置藝術、圖象藝術,就是不要學習中國畫。”更有甚者,說你不會法語怎么學習?
誠然,當初情況異常艱難,以至于我偶爾也會懷疑自己的選擇。但是通過在巴黎八大一年的學習,我重新堅定了在這條道路上繼續(xù)前行的決心。我的感悟有:藝術并不總是需要理智;直覺比理智更強烈;逆境或者非常規(guī)狀況也能是創(chuàng)作之源;希望來自于絕望。
在我的老師們的親切幫助之下,特別是在我的朋友吉賽爾女士的幫助下,我終于理清各種思路,并且制定了一個具體的研究計劃。
作為當代藝術家,我不再滿足于創(chuàng)作基于幾個世紀以來大師們開辟的美學原則之上的繪畫,也不再滿足于在傳統(tǒng)領域內創(chuàng)作。于是一項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個人研究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必要。
如何找到一條新的研究道路?面對傳統(tǒng)藝術該采取何種態(tài)度?我試著通過在巴黎八大造型藝術系的研究來解答這些問題。大學的研究給我提供了理論支持、分析方法、藝術史標準以及具體實例。由于結合了理論和實踐,我相信我可以找到研究道路并形成我個人的藝術創(chuàng)作風格。身處巴黎的好處是可以接觸到西方藝術,了解各種研究動態(tài)。西方藝術家的實踐和他們的作品于我而言是靈感的源泉。
為了使我的研究集中于中國書畫,我特別把方向定在了當代創(chuàng)作中對中國毛筆線條神韻和其組成部分的研究,以及對其材料、技巧和精神方面的研究。
研究的層次
首先,回顧我的中國書畫藝術歷程,也是對我自身學識的一次盤點。正是通過離開傳統(tǒng)藝術領域的方式,我才找到了看這門藝術的新視角。有時我會產生核實某個技術細節(jié)、某個歷史事實、某幅畫的朝代歸屬的需求。如吉賽爾女士說“我們離開故國才會學到故國真正的文化”。
這種本源的回歸給我提供了重新審視中國藝術史不同階段發(fā)展演變的可能性,特別是質疑演變原因或者未演變原因的可能性。這個認知在我新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是不可或缺的標志。
縱覽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特征,在中國書法和繪畫中形成了一種毛筆筆劃的類型學。這些筆劃源自傳統(tǒng)標準,依據(jù)具體題材:山水、花鳥、人物等等。此研究針對中國傳統(tǒng)大師們的書畫作品,以證明毛筆筆劃的運用和狀況。
其次,是閱讀和分析西方和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早已形成的毛筆筆畫類型學在我對作品的閱讀過程中將作為分析工具。這些作品囊括了從印象派時期開始至今的中西方藝術家的作品。
在西方藝術家的作品全集中,我選擇了維克多·雨果、保羅·塞尚、克勞德·莫奈、畢加索、彼埃爾·阿雷欽斯基、亨利·米蕭德、杰克遜·彼洛克、彼埃爾·蘇拉日、安德魯·馬爾凡、讓·德哥特茲的作品,還有基思·哈林、熱拉爾·力口魯斯特、安塞姆·基弗等人的作品。
做此選擇的理由是他們的“筆墨概念”。他們的作品讓我產生了和傳統(tǒng)藝術既相近又有本質疏遠的感覺。此種程度的分析明確集中在運用技巧和繪畫空間的處理上。
對于我這樣的畫家而言,理論知識能夠幫助我進入深入思考。除了畫,還引發(fā)了我對藝術家們作品精神內涵的詢問。理論研究是我藝術發(fā)展生涯中不可缺少的過程,它是我前行路上的支持。同時,我并未忘記將新學知識運用到創(chuàng)作中去。在此研究中的思考給了我更廣闊的視野和更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