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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與魏晉士人的儒道情懷和生命體驗

2014-04-15 04:58彭暉
關鍵詞:嵇康士人魏晉

彭暉

(井岡山大學人文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琴與魏晉士人的儒道情懷和生命體驗

彭暉

(井岡山大學人文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魏晉時期,士人尊琴愛琴蔚然成風,琴不僅在魏晉士人的日常生活和詩賦中有著獨特的地位和意義,而且成為士人生命境界的一種表征,對后世的影響極為深遠。琴作為魏晉士人怡情養(yǎng)性、寄情抒懷的生命活動方式之一,承載了士人的思想情懷和審美情趣,由此而形成的琴文化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琴;魏晉士人;生命活動;儒道思想

琴作為中國最古老、最具生命力的樂器,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空靈的哲學意蘊和深厚的文化底蘊為中國歷代文人雅士所推崇。它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是“八音之首”,“貫眾樂之長,統(tǒng)大雅之尊”,“乃中國圣人治世之音,君子修養(yǎng)之物”。尤其是魏晉時期,琴擺脫了匠人之氣,成為當時士人傾心賞愛的樂器。這時的士人將琴作為其怡情養(yǎng)性的生命活動方式之一,并操著這一“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的神器,或抱琴行吟,或弦歌而治,以達到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目的。于是,琴不僅是一門藝術,更成為一種生命境界的表征,對后世古琴藝術的發(fā)展以及文人的生活方式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中國文人與琴的這種不解之緣幾乎貫穿了中國幾千年的文明史,文人的思想情懷和審美情趣直接滲透到古琴之中,從而使琴樂文化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琴與魏晉士人的生命體驗

(一)士無故不徹琴瑟

魏晉時代,士人與琴如影隨形,并至于心物相契的境界。尤其是建安七子、竹林七賢、西晉二十四友等人,他們是魏晉時代的社會風尚與精神風貌的杰出代表,因此他們對琴的愛好,可以說影響了當時整個社會愛琴之風的盛行。

眾多史料表明魏晉士人鐘愛琴且善彈琴:

(阮瞻)善彈琴,人聞其能,多往求聽,不問貴賤長幼,皆為彈之。(《晉書·阮瞻傳》)[1]P(1360)

(孫登)清靜無為,好讀易彈琴,頹然自得,觀其風神,若游六合之外者。(《晉書·孫登別傳》)

(戴安道)少有文藝,善鼓琴。太宰武陵王晞,聞其能琴,使人召焉。逵對使者前,打破琴曰:“戴安道不能為王侯伶人?!保ā稌x書·戴逵傳》)

(陶淵明)性不解音,而蓄素琴一張,弦徽不具,每朋酒之會,則撫而和之,曰:“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眹L有詩云:“弱齡寄事外,委懷在琴書。”又云:“樂琴書以消憂。”(《晉書·陶潛傳》)

北宋朱長文《琴史》云:“(阮籍)尤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以為癡。”又云:“王冏令嵇紹操琴,紹推不受,曰:‘豈可操執(zhí)絲竹為伶人之事。若釋公服,私宴,所不敢辭也。’”又云:“王謝諸俊皆好聲樂,太傅作相,雖朞喪不廢樂。逸少嘗云:‘年在桑榆,正賴絲竹陶寫。其于琴也,孰謂不能?’”[2]

據(jù)《三國志》、《世說新語》、《晉書》傳志等史料作出的初步統(tǒng)計,曹魏兩晉200余年歷史中,史籍中有姓名可考的知音、愛樂、解律之士多達140人,善操琴者30余人。文學作品中,僅出現(xiàn)琴或與琴相關的詩歌,就有160多首。[3](P86)當時士人愛琴

解音,風氣之盛,自魏晉之際而至整個南北朝時期始終未衰。北宋朱長文《琴史》說“晉宋(劉宋)之間,縉紳猶多解音律,蓋承漢魏嵇(康)蔡(邕)之余,風流未遠。”琴己經(jīng)深深地融入到魏晉士人的生活中,并成為其特有的生命藝術表達方式,他們彈琴自娛,聽琴賦詩,以琴會友,借琴消憂甚至以琴吊唁,以此表現(xiàn)自己的人格風流和精神氣度。

王子猷、子敬俱病篤,而子敬先亡。子猷問左右:“何以都不聞消息?此已喪矣!”便索輿來奔喪,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徑入坐靈床上,取子敬琴彈,弦既不入調,擲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保ā妒勒f新語·傷逝》)[4](P644)

從這則故事中可以看出,東晉名士王徽之(子猷)和王獻之(子敬)喜愛古琴幾乎到了生死難棄,須臾難離的地步。因“子敬素愛琴”,所以子猷才會以撫琴這種極為獨特的方式來吊唁子敬,他想通過琴聲來傳達對子敬的依依深情,但萬萬沒想到自己卻因過度的悲傷而“弦不入調”。在他看來琴是有靈性的,琴隨著子敬的亡故而亡故。沒有了靈魂的琴弦自然是“不調”的,人亡琴亡,人琴俱亡!琴是子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魏晉士人當中,嵇康可謂是琴藝高手。嵇康曾作了一篇三千字的《琴賦》,文中自述“少好音聲,長而玩之。以為物有盛衰,而此無變;滋味有厭,而此不倦??梢詫юB(yǎng)福氣,宣和情志,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于音聲也?!保?](P84)他在《與山巨源絕交書》中也曾說:“今但愿……。濁酒一杯,彈琴一曲,此愿畢矣。”[5](P84)而他臨終前所彈奏的那曲攝人心魄的《廣陵散》,也給后人留下了魏晉風度的絕唱。這悲壯慘烈的一幕多少年來一直讓人感慨不已?!稌x書·嵇康傳》中記載了有關嵇康臨刑索琴之事:“康將刑東市,……顧視日影,索琴彈之,曰:‘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固之,《廣陵散》于今絕矣!’時年四十。海內之士,莫不痛之?!保?](P1360)嵇康之死,最終完成了他此生的理想志愿。那凄婉悠揚的琴聲,將嵇康臨刑前從容不迫、凜然悲壯的神態(tài)升華為一種崇高的藝術風度??梢娗僖殉蔀轱瞪挠袡C組成部分,是其超越生死,追求生命永恒的媒介。

(二)彈琴詠詩,聊以忘憂

余時英先生在《士與中國文化》一書中曾說道:“音樂與純文學之獨立,同源于士之內心自覺也。文學與音樂于是遂同為人生藝術之一部分,而可以相提并論?!保?](P298)作為音樂的演奏樂器之一,“琴”同文學一樣都是抒發(fā)性靈、表現(xiàn)自我的一種文化象征符號,而成為人生藝術的內容之一。魏晉士人與琴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在魏晉時期詩賦中,“琴”的身影頻頻出現(xiàn),并以其獨特的魅力極大地影響了魏晉時期詩賦的審美意境。

“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本來對“王業(yè)”抱有極大的熱情,期望建功立業(yè),揚名后世。但由于司馬氏集團和曹氏集團的相互傾軋,政局日趨惡化,這讓他內心中感到巨大的壓力,加上“典午之變”,司馬懿大肆誅殺名士,因此,生死之憂始終不釋于懷。為了躲避禍害,阮籍佯狂嗜酒,口不臧否人物。他表面上放浪形骸、任誕瀟灑,其實內心充滿了極度的焦慮、痛苦、傷感、恐懼和憂郁。在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反差中,阮籍選擇了與詩、酒、琴為伴,并在詠詩、飲酒和彈琴中排遣其胸中之塊壘,宣泄心中之憂思。他在《詠懷詩》首篇中寫道:“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鑒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痹娭谐錆M了孤獨苦悶的情緒,表現(xiàn)了個人無法獲得自由,理想不能實現(xiàn)的悲哀。其《詠懷詩》之四十七云:“生命辰安在,憂戚涕沾襟。高鳥翔山岡,燕雀棲下林。青云蔽前庭,素琴凄我心。崇山有鳴鶴,豈可相追尋。”詩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慨嘆,“素琴”更是營造了一種凄清的情境,“憂思”之情彌漫全詩。因為“憂思”,所以撫琴以忘憂,寄情于琴,宣泄內心的孤寂和憂思。阮籍正是在詩歌中,用琴來寄托他的情思,用琴來達到“忘憂”的目的,琴不僅是詩人在詩歌中抒發(fā)心志的一種表現(xiàn)手段,而且還極大地豐富了詩歌的意境。鐘嶸《詩品》評論說:“《詠懷》之作,可以陶性靈,發(fā)幽思,言在耳目之內,情寄八荒之表。”

同屬“竹林七賢”的嵇康在琴藝上有著高超的造詣,他還用卓越的文學才華寫下了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賦《琴賦》,他認為“眾器之中,琴德最優(yōu)”,“可以導養(yǎng)神氣,宣和情志,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于音聲也?!鼻佟靶詽嶌o以端理,含至德之和平。誠可以感蕩心志,而發(fā)泄幽情矣。是故懷戚者聞之,則莫不憯懔慘凄,愀愴傷心。含哀懊咿,不能自禁。其康樂者聞之,則欨愉歡釋,忭舞踴溢。留連蘭漫,嗢噱終日。若和平者聽之,則怡養(yǎng)悅愉,淑穆玄真。

恬虛樂古,棄事遺身?!憋堤幵谀莻€時代,其內心跟阮籍一樣是孤獨的、寂寞的、苦悶的。在苦苦地掙扎于“名教與自然”激烈沖突中,為了逃避現(xiàn)實,嵇康選擇用琴來怡情悅性、抒憤忘憂,用琴來體驗并表現(xiàn)個體生命之真味。在嵇康看來,琴使他“導養(yǎng)神氣,宣和情志”,所以琴聲是他“處窮獨而不悶者”的慰藉。琴可以在他獨處時候“消憂”,忘卻世俗的煩憂和羈絆,在琴聲中宣泄自我,讓自己的心靈達到自由的超然放達,無欲無求的生命境界。

不僅如此,“琴”這一意象在嵇康的詩歌中也頻頻出現(xiàn):

習習谷風,吹我素琴。(《贈秀才從軍·十二》)

鳴琴在御,誰與鼓彈。(《贈秀才從軍·十五》)

彈琴詠詩,聊以忘憂。(《贈秀才從軍·十六》)

琴詩自樂,遠游可珍。(《贈秀才從軍·十七》)

結友集靈岳,彈琴登清歌。(《答二郭詩三首》)

檢視載籍,魏晉時期以琴入詩賦,用琴來抒發(fā)心志、排遣憂思的詩賦作品還有很多:

獨夜不能寐,攝衣起撫琴,絲桐感人性,為我發(fā)悲音。(王粲《七哀詩·其二》)

何以除斯嘆,付之于琴瑟。(劉伶《北芒客舍詩》)

閑夜撫鳴琴,惠音清且悲。(陸機《擬東城高且長》)

假樂器于神造兮,詠幽人于鳴琴。(陸云《逸民賦》)

安排徒空言,幽獨賴鳴琴。(謝靈運《晚出西射堂》)

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陶淵明《歸去來兮辭》)

知我故來意,取琴為我彈。上弦驚別鶴,下弦操孤鸞。(陶淵明《擬古九首·其五》)[7]

可見,當詩人們“憂思之嗟”時,琴是他們寄托情感、排遣憂愁的精神伴侶,通過撫琴來抒發(fā)性靈,忘卻世俗的煩擾和紛爭。正是魏晉士人與琴的不解之緣,以及他們在詩賦中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豐富的琴的意蘊,使得中國古典詩歌的藝術更加含蓄悠長、意境深遠。

(三)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于音聲

琴是中國士人抒發(fā)情感的工具和載體。士人們通過這一載體表達其對于人生、生命、價值的思考。尤其是在那個充滿動蕩與黑暗的魏晉時代,士人的生命朝夕不保,人生理想與殘酷現(xiàn)實的強烈矛盾,使得士人們內心充滿著憂郁與苦悶,于是琴就成為魏晉士人宣泄困悶與寄托人生理想的一種途徑。正如嵇康在《琴賦》中所寫的:琴“性潔靜以端理,含至德之和平,誠可以感蕩心志,而發(fā)泄幽情云?!?/p>

眾所周知,魏晉是一個名士輩出,風流彰顯的時代,但同時,對于士人來說,魏晉時期又是一個蹙迫險惡,人人自危的時代。正如《晉書·阮籍傳》所云:“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痹谥袊鴼v史上,魏晉時期是一個社會極為動蕩、矛盾異常尖銳的時期。曹氏集團與司馬氏集團為了爭權奪勢,對異己勢力大加殺伐,許多名士成為這場政治災難的犧牲品。腥風血雨的政治氣氛,給士人的心靈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白R者慮有危機”,士人們人人自危,朝不慮夕,普遍對自己的命運和生命感到極大的憂懼。他們對現(xiàn)實深感失望,內心極為苦悶。于是,他們對政治往往采取回避退隱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面對現(xiàn)實的黑暗,士人們對于生命的意義與存在的價值開始了新的思考。正如宗白華先生在《美學散步》中所說:“漢末魏晉六朝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的時代,然而卻是精神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感情的一個時代?!保?](P356)為了在“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痛苦的時代”求生存,士人們或與世決絕,遁形隱跡;或放浪形骸,混世而超俗;或沉潛于老莊之道,尋求心靈的解脫和精神的自由。他們“以藥來保養(yǎng)生命,以期永壽;以酒來澆滅心中的塊壘,麻醉于紛亂的世事,以期獲取暫時的逃避;用詩樂來寄予心聲,抒發(fā)自己獨特的性情。藥、酒與音樂構成了他們生命的三部曲?!保?](P22)然而,飲酒、服藥,只能暫時麻痹自己;放蕩形骸,縱情任誕并不能澆滅其心中之塊壘,撫平其心中之傷痛。比較而言,“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于音聲也?!碧兆碛谝魳分校坪醺芫徑饩竦木o張和內心的苦悶,也可借以宣泄淤積的憂思和憤懣,從而實現(xiàn)其精神的自由。而“眾器之中,琴德最優(yōu)”,可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發(fā)聲作樂,琴自然是首選之物。于是,琴便成為魏晉士人渲情泄憤、抒憂遣懷的最佳工具。在撫琴弄樂的過程中,魏晉士人找到了屬于自我的意義與存在的價值,使他們那孤獨、憂郁、苦悶的“幽情”有了可以釋放的方式與途

徑,使他們的精神得到了解放??梢哉f,棲情于琴,得道于樂,是魏晉士人由有限臻至無限的生活方式。

二、琴與魏晉士人的儒道情懷

(一)樂由中出,禮自外作

琴的歷史極其久遠,相傳在圣人伏羲、神農時期就已出現(xiàn)。漢代桓譚《新論·琴道》云:“昔神農氏繼伏羲氏而王天下,上觀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削桐為琴,繩絲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保?0]據(jù)說西周時期,琴曾是家傳戶有的樂器,廣泛流傳于宮廷和民間;到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隨著“士”這一特殊階層的興起,琴的地位悄然發(fā)生了變化,逐步成為文人手中特有的一種“八音之首”的樂器。

真正將琴與士聯(lián)系在一起的據(jù)說是孔子??鬃硬粌H是儒家學說的代表人物,同時他也是一位善操古琴的音樂家。他和弟子常?!跋腋璨惠z”,深為后世文人所仰慕。他曾提出“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論語·泰伯》)的觀點,在他看來,音樂對個人的作用不是什么外在的文飾,而是一種內在的修養(yǎng),可以達到修身養(yǎng)心,陶冶情性、培養(yǎng)品格的效果,是完善人身修養(yǎng)的重要手段。所以他高度重視音樂在教育中的作用,在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人才中的作用,對弟子教之以六藝,而六藝以禮、樂為首。他還精心整理“弦歌”,將琴曲、琴譜規(guī)范成“正樂”,又通過鼓琴以期達到和人心、齊行為的目的。由此可見,琴自創(chuàng)制之始就被賦予了士人的社會理想,因而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它反映了儒家的禮樂思想?!皹方獭痹谥袊鴤鹘y(tǒng)文化中具重要地位。早在《禮記·樂記》中就提到“樂由中出,禮自外作?!笨梢姡湃税选岸Y”看作人生行為的規(guī)范,“樂”是人們心靈內在的追求。因此“樂教”是一種理想,也是一種手段,通過“樂教”,可以教化人倫、移風易俗。魏晉名士阮籍在他的《樂論》中也提出了“禮治其外,樂化其內”的觀點,并更為明確地指出:“夫樂者,天地之體,萬物之性也?!L俗移易而同于是樂。此自然之道,樂之所始也?!痹谶@里,阮籍認為“樂”的本體即是“天地之體”、“萬物之性”,并認為音樂的“八音”、“五聲”均有處于“自然”的“本體”,是“不可妄易”的,只有這樣才能體現(xiàn)人類社會倫理道德的天然和諧,而以“樂”達致“風俗移易”的目的。嵇康也有相似的論說,他在《聲無哀樂論》中指出:“故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然樂之為體,以心為主,故無聲之樂,民之父母也?!边@里,嵇康認為“樂”的本體在于“心”的“和”,有了“無聲之樂”才能真正助成“風俗”之美,產生“移風易俗”的作用。到宋代時,琴被至于至尊地位。陳旸在《樂書》中說道:“琴者,樂之統(tǒng)也”??梢姡跉v代士人思想觀念中,“琴”是修善之物,琴之樂是治世之音,是天地間的“正音”。他們把琴及其所統(tǒng)之樂視為修身治國的理想工具,所以“士無故不徹琴瑟”。因此,可以說,琴寄托中國古代士人的政治抱負和理想愿望。

(二)導養(yǎng)神氣,宣和情志

魏晉是一個“名士少有全者”的時代,士人中的大多數(shù)雖然飽含儒家經(jīng)邦濟世、悲天憫人的入世精神,但在與統(tǒng)治者一次次的交鋒中,在對出仕的渴求和對現(xiàn)狀的失望的矛盾中,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明哲保身、歸隱山林,他們的內心開始由社會轉向自然,由經(jīng)學轉向藝術,由客觀外物轉向主體存在,由是開啟了一個突破數(shù)百年的統(tǒng)治意識,重新尋找和建立理論思維的解放歷程。那些政治上的得意者依舊將孔子的“成于樂”思想作為“名教”工具來維護統(tǒng)治,而政治上的失意者不再崇尚廟堂之樂而是接受道家“崇尚自然”、“無為而治”的思想,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以此來擺脫名教束縛,走向大自然,從而達到一種“自然一體”、“萬物一體”(阮籍《樂論》)的境界。然而要達致和平歡樂的理想社會,“樂”可發(fā)揮其作用。阮籍指出:“樂者,使人精神平和,衰氣不入,天地交泰,遠物來及,故謂之樂也?!保ā稑氛摗罚╋翟凇堵暉o哀樂論》中也指出“亡國之音哀以思”,“治世之音安以樂”,“安以樂”之“樂”“和心”“和氣”,因而“和心足于內,和氣見于外。故歌以敘志,舞以宣情;然后文以采章,照之以風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導其神氣,養(yǎng)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與理相順,氣與聲相應。合乎會通以濟其美,故凱樂之情見于金石,含弘光大顯于音聲也?!蹦敲丛鯓硬拍苓_到這種“和”的境界呢?于是魏晉士人發(fā)現(xiàn)琴在所有樂器中具有最優(yōu)異的品德,所謂“眾器之中,琴德最優(yōu)”,琴最適宜君子作為其追求個體人格精神自由的修養(yǎng)之具,因為它“導養(yǎng)神氣,宣和情志”。因此魏晉士人希冀以琴自娛來修身養(yǎng)性,在聆聽琴聲中忘卻塵世的喧囂,最終達到天人和融

的境界。

另一方面,從中國士人所走的道路來看,他們的思維模式和人格模式在魏晉時期基本上已經(jīng)形成,即儒道互補的思想。因此,他們集儒家的濟世觀和道家的出世觀于一身,其人格既有渴望建功立業(yè),明道濟世,實現(xiàn)立德、立功、立言的理想的一面,又有遺世獨立,歸隱山林,回歸自然的一面,既重視名利“學而優(yōu)則仕”,又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故而,這些士人得意時就是儒家,入仕為官,評判朝政;失意時就是道家,歸隱山林,“乘桴浮于?!?,走向出世之途。我們從嵇康身上可以看到中國文人的一個縮影,嵇康的內心世界是充滿著儒家積極入世的精神,他在《家誡》一文中寫到:“人無志,非人也。但君子用心,所欲準行,自當。量其善者,必擬議而后動。若志之所之,則口與心誓,守死無二。恥躬不逮,期於必濟。”“故以無心守之安,而體之,若自然也。乃是守志之盛者也?!边@表明嵇康身上儒家思想的底蘊極其深厚,他強調立志、守志之重要,也非常注重儒家修齊治平的觀念,正如唐長儒先生指出的:“嵇康在原則上并不反對儒家所規(guī)定的倫理秩序,他只是反對虛偽的名教,而他理想中真率自然之人格是與封建道德不可分割。”[11](P28)這實際上是對嵇康思想中深層的儒家因素的充分肯定。實際上,嵇康是企圖把道家的崇尚自然和儒家的積極入世結合起來,并克服儒家壓抑人性的方面。但由于歷史條件的局限和當時政治的黑暗,嵇康不可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他只能到道家思想中去尋求慰藉,以“越名教而任自然”為美,期待“濁酒一杯,彈琴一曲,志愿畢矣?!痹谇俾曋袑崿F(xiàn)自己所追求的最高的道德境界,他的確也真正做到了,一曲《廣陵散》完成了他終身的心愿。

所以說琴作為文人修身養(yǎng)性的工具,在其離群索居,游于方外的退隱生活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他們通過“手揮五弦,目送歸鴻”而得意忘形,游心太玄,超越人生,超越個人,在茫茫無限的宇宙中去追求心靈和道的合一,達到“物我合一”、“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反映在音樂上的審美取向就是“正中平和”與“靜淡遠虛?!睂Υ?,謝希逸在他的《琴論》中作了詳細解釋:“和樂而作,命之曰暢,言達則兼濟天下而美暢其道也。憂愁而作,命之曰操,言窮則獨善其身而不失其操也。引者,進德修業(yè),申達之名也。弄者,情性和暢,寬泰之名也?!保?2]從這段話中不難看出,樂的本質是“和”,只有“無主於喜怒,亦應無主于哀樂”,才可“兼御群理,總發(fā)眾情”(《聲無哀樂論》),從化導眾生的禮樂中追求個體人格的獨立高潔,而琴中正蘊涵著這兩方面的內容。[13](P276)于是魏晉士人為了調和名教與自然的關系,他們把目光投向了與時人關系密切的藝術形式——琴,并將這一特殊的藝術形式演化為他們獨特的高雅風流、獨立傲世的一種生命存在方式,從而其實現(xiàn)人生價值和精神追求相統(tǒng)一的理想境界。

由是觀之,魏晉時期“琴”作為一種思想的載體,它“已由兩漢時期以儒家道德教化為主的影響,融入了道家生命的體會。并突破傳統(tǒng)由儒家樂教為主導的雅樂審美觀,融匯入魏晉名士的玄理風格與生命情調?!保?3]可見,琴作為魏晉士人怡情養(yǎng)性、寄情抒懷的生命活動方式之一,它表現(xiàn)出自我人格完善的理想追求,以及關愛自然、天人合一的人文精神,而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獨特的文化記憶,這對中國文人的精神、氣度、品格、行為產生了持久、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1][唐]房玄齡.晉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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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李美燕.琴道與美學[M].北京: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

Guqin and the Life style of Wei-Jin Literati

PENG Hui
(School of Humanities,Jinggangshan University,Ji'an 343009,China)

Guqin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life of the Chinese literati,especially in the Wei-Jin Dynasties.The Wei-Jin literati liked playingGuqin and Guqin is of special significance at that time. It reflects the aesthetic ideas and value orientation which has had an extremely profound influence on later generations.In their spiritualpursuit of self-integration of Confucianism,and Taoism,theGuqin becomes a cultural landscape to meet Chinese literati's complicated emotional needs.Their thoughts which represents in their Guqin music is the epitom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Guqin;Wei and Jin Dynasties;life;Confucianism and Taoism

I206.2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4.01.016

1674-8107(2014)01-0093-06

(責任編輯:劉伙根,莊暨軍)

2013-09-17

彭暉(1971-),女,江西吉安人,副教授,主要從事語文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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