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徐明,陳方舟,李云鵬,萬金紅
(中國水利水電科學(xué)研究院 水利史研究所,北京 100038)
13至19世紀(jì)黃淮間運河自然史研究
譚徐明,陳方舟,李云鵬,萬金紅
(中國水利水電科學(xué)研究院 水利史研究所,北京 100038)
1128年黃河改道,經(jīng)由泗水入淮,改變了戰(zhàn)國以來黃淮間運河與自然河流的關(guān)系。元開會通河以及徐州以下漕行河運,構(gòu)成了運河與黃河利害并存的關(guān)系:黃河既為水源,又為水道,更以頻繁決溢給運河以極大干擾。本文研究了黃淮間運河水道的重構(gòu)過程與區(qū)域水環(huán)境演變,得出如下結(jié)論:(1)徐州以上,由黃河北泛泛道形成的耐牢坡河,對會通河濟寧以南水道和泗水流域水系演變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2)徐州以上黃河決溢直接關(guān)系會通河-黃河漕運水道的水源豐枯。明前期引沁入汴入河的努力,維系了近200年黃河水道通航。河行漕運最后以徐州洪、呂梁洪淤塞而終結(jié);(3)會通河濟寧以南,徐州以下黃河水道的淤積是區(qū)域水環(huán)境蛻變,泇河、中運河及微山諸湖形成的主要動因。而微山湖等具有水源調(diào)蓄功能運河水柜產(chǎn)生,使運河最終擺脫了對黃河水源和水道的依賴,換來了其后大運河200余年的暢通。本文認(rèn)為,黃河南行的700年間,在黃河南北泛道泥沙累積淤淀與運河工程體系運用的共同作用下,淮北平原自然環(huán)境發(fā)生了滄海桑田的改變,這是大運河不可忽略的自然史特性。
自然史;黃河;運河;會通河;中運河
元明清大運河,即今京杭運河,是在前代運河的基礎(chǔ)上,經(jīng)過會通河和通惠河開鑿,實現(xiàn)了南北貫通,自此持續(xù)運用600余年。12世紀(jì)至16世紀(jì),黃河在江蘇、山東、河南境內(nèi)的水道,北于徐州與會通河相接,南至淮安與淮揚運河溝通。這是大運河南北連通的關(guān)鍵河段,史稱“漕行河運”,這段河道因名“河漕”。河漕水道長約250 km,原是淮河的支流泗水。黃河奪泗入淮,南行水道凡700余年,其間漕行河運300年,占黃河南行時間的43%,京杭運河運用的時間50%。黃河最終于1855年在銅瓦廂決口,奪大清河回復(fù)北行水道,大運河在臨清被黃河北行新水道中斷,隨之漕運終止。漕行河運期間,黃河給淮北平原帶來了滄海桑田的改變,這是世界任何區(qū)域和江河少有的巨變。
本文研究黃河改道南行其間,自滑州至清口水路漕行河運的始與終,以揭示黃河主導(dǎo)下,會通河—泗水間河湖演變的進(jìn)程及運河遺產(chǎn)所蘊含的自然史價值。
1128年黃河在滑州決口改道,開始了700余年南行奪泗入淮的歷史。在黃河大改道最初的100年,尚未形成相對穩(wěn)定的水道,經(jīng)常多支泛道并流。其中流經(jīng)時間較長的主要有3支[1](圖1):(1)黃河的主流,經(jīng)長垣、東明、曹州,至徐州奪泗水(即金及南宋的南清河),黃河與泗水合流至淮安入淮河,再奪淮河入海水道,黃淮合流入黃海;(2)主流迤北的北支經(jīng)自河北滑州東行,至山東嘉祥南下,入南清河,折而南至徐州與黃河主流匯合;(3)黃河南支,奪沁水、渦水、濉水、汴河等淮河支流水道,東南而下入淮河。
金(1127年—1279年)建中都于北京,漕糧主要征自河北、山東,水運借用前代御河,并開海運,水陸并行北運漕糧。貞祐三年(1213年),金以北宋故都開封為南京,試圖重建以汴梁為中心的水路。次年開渠引沁水入汴河,汴沁合流為一,利用汴河水道,來自山陜和豫西北的漕糧可經(jīng)枋頭由沁水過黃河,自河陰縣入汴河至汴梁(圖1)。
圖1 會通河開鑿前黃河與御河、汴河、泗水關(guān)系(1128年—1283年)
金與南宋以淮河為界,屯軍于淮北,迫于軍事需要啟用黃河-汴河-泗水水路。經(jīng)由黃河調(diào)京東西路軍糧運至徐、邳、宿、泗諸州,年運糧超過十萬石(約合今制15000 t)。這條水路因為黃河時沖時淤,加上水陸轉(zhuǎn)運,“民甚苦之”[2]。 金元光時(1222年)將漕糧啟運地改在今山東南部,并在歸德府(治今河南商丘)置通濟倉,于是山東漕糧由泗水南下至沛縣,轉(zhuǎn)大澤水過黃河經(jīng)由汴河而達(dá)歸德府,這條水路盡可能地利用泗水,而極大縮短汴河和黃河水路。同時期又在宿州靈璧潼郡鎮(zhèn)設(shè)倉儲糧,山東的漕糧還可通過南清河(即泗水)南下徐州,過黃河轉(zhuǎn)陸運至靈璧入倉。靈璧倉漕糧由汴河入淮,可輸往淮河邊界各軍鎮(zhèn)。
金中期漕運水路主要依靠前代運河,在黃淮海水系間構(gòu)筑了兩條骨干水道:(1)汴河水道。汴河納沁水,經(jīng)南京汴梁,東南至淮河。汴河上游自河陰至開封,下游靈璧至泗州,是金中期以來成為重要水路;(2)南清河(泗水),這條水道溝通黃河與御河南段。金代南清河在南北溝通的重要地位已經(jīng)顯現(xiàn):南至徐州與黃河通,過黃河則與汴河相接。南清河向北至梁山泊,入北清河可轉(zhuǎn)海運,或西過北清河,至山東臨清入御河。
與汴河、南清河銜接的御河(即隋唐宋永濟渠,明始稱衛(wèi)河)溝通黃淮海,是金代漕糧北上的唯一水路。“其通漕水道,黃河舊道經(jīng)滑州、大名、景州、滄州、會川(治今清縣)之境。漳水東北為御河,則通蘇門、獲嘉、新鄉(xiāng)、衛(wèi)州、浚州、黎陽、衛(wèi)縣、彰德、磁州、洺州之餽;衡水則經(jīng)深州,會于滹沱,以來獻(xiàn)州、清州之餉,皆合于信安(今霸縣東北30 km)海壖,溯流而至通州。由通州入牐,十余日而后至于京師”[2]。其中黃河舊道即北宋黃河所奪的御河水道,經(jīng)過整治基本通暢,在元明清是大運河南運河的水源之一,御河在臨清以下河段演變?yōu)榇筮\河的南運河和北運河。金代利用漳水、滹沱水,構(gòu)成了與御河?xùn)|西貫通,與黃河南北連接的水道。
黃河是橫亙在御河與淮河之間的水道。當(dāng)時淮河是南宋與金的界河,黃河水道的戰(zhàn)略地位于金尤其重要。但是,黃河奪淮后至13世紀(jì)初的100年間,主河道沒有形成,南決的泛道入潁、入渦、入汴,最后入淮河,北決的水道則泛濫于御河以東的華北平原。黃河主流改道南入泗水,北入御河。雖然黃淮間局部恢復(fù)了汴河-泗水的水運功能。但是這些非常規(guī)水道,能夠持續(xù)運用5年以上的很少。這是黃河南行時河行漕運的最初狀況。元代在金代開辟的南清河基礎(chǔ)上,開會通河,整治徐州至清口的黃河水路,貫通南北的京杭運河的格局就此形成。
自元代至明前期,黃河北上的漕運水路,經(jīng)行大致是出淮揚運河清口,入黃河,由黃河水道至河南封丘縣中灤鎮(zhèn),轉(zhuǎn)陸運至淇門(淇縣東南)轉(zhuǎn)御河水路北上。但是其間由黃河上岸至御河這段陸路卻非常艱辛?!睹魇贰酚涊d這條水路“由江、淮達(dá)陽武,發(fā)山西、河南丁夫,陸挽百七十里入衛(wèi)河,歷八遞運所,民苦其勞”[3]。 由黃河入御河,陸路轉(zhuǎn)輸約85 km,其間設(shè)驛站8處,不到11 km就有1處。因此明由南京遷都北京后,全力經(jīng)營會通河是明朝廷的不二選擇。金代水運對南清河(泗水)、北清河(汶水)的利用為元代開會通河提供了借鑒。元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開會通河,水道規(guī)劃出自元代科學(xué)家郭守敬[4]。會通河地跨黃淮海三個流域,開通后漕行河運的路線縮短在淮安清口至徐州之間,避開了徐州以上黃河決溢,以及黃河御河之間的陸路轉(zhuǎn)運。
元代會通河并沒有達(dá)到預(yù)期漕糧轉(zhuǎn)輸?shù)哪繕?biāo)。終元之世,北上漕運在海河以南主要依靠海運。元大德至至正(1297年—1368年)時黃河頻繁在北岸決口,主流北徙。黃河北決的泛道侵入會通河,最北端一般在安山,最南由沛縣侵運道,會通河動輒淤塞數(shù)年(圖2)。會通河中斷的典型案例是元至正四年(1344年)大水。河決山東曹縣白茅堤,冀魯豫交界地區(qū)皆為澤國,黃河決口后形成的泛道洪水北侵安山,入會通河。直到元至至十一年(1351年),賈魯白茅堵口,河復(fù)故道,會通河中斷淤廢達(dá)7年之久[5]。賈魯治河后一度恢復(fù)黃河?xùn)|流至徐州入泗的水道。但是不久,黃河又相繼北決,主要泛道經(jīng)東明、曹州、巨野,至濟寧入會通河[6]。元代會通河不通,多歸咎引汶濟運水源工程尚未完善,其實黃河北決,屢屢入侵運河水道,應(yīng)是最主要原因。
圖2 黃河徐州以上主要泛道與運河關(guān)系(13世紀(jì)—16世紀(jì))
明洪武元年(1368年)河決曹州雙河口,分出兩支泛道,一支過嘉祥,淤沙廢會通河水道。其時明軍屯兵濟寧,于是疏浚泛道,在耐牢坡建石閘節(jié)制水量[7]。這條泛道經(jīng)過整治成為引黃濟運兼有通航功能的水道,稱耐牢坡河,明軍西征開封時,由此漕運軍糧。耐牢坡河不久便被黃河北決淤廢。永樂九年(1411年)重開會通河時,疏浚了耐牢坡河,改耐牢坡閘為減水閘。成化十一年(1475年)開濟寧西河,即將耐牢坡河延伸至塌場口與獨山湖相通,在塌場口建廣運閘,改耐牢坡閘為永通閘,在廣運閘和永通閘之間建永通下閘,以節(jié)制引水量(圖2)至此耐牢坡河成為引黃濟運的水道。濟寧西河也成為會通河的分支,成化弘治時(1465年—1505年)“定例:水大開永通閘行,水小關(guān)閉永通閘,由舊河(指會通河)行”[8],即是引黃入昭陽湖,又兼通航。濟寧西河長45 km,設(shè)淺鋪15所。其時有人建議由濟寧西河至耐牢坡河入衛(wèi)河至張秋,以取代會通河避開閘河,由于新河比降大,逆行重運漕船困難,更是水源來自黃河,大量泥沙進(jìn)入水道,疏浚工程量巨大而被否定[8]。
耐牢坡河——濟寧西河運行了近100年,最終水道為黃河泥沙淤廢,形成了以會通河西堤為界的西高東地的地形。最早由泗水潴水而形成的昭陽湖,由于耐牢坡河引河入湖濟運的措施,以及耐牢坡閘拒黃蓄清的工程運行方式,使湖區(qū)擴張成為具有調(diào)蓄功能的水柜。與耐牢坡河共消失的還有會通河南端水道,同時黃河以北、運河以西魯西南地區(qū)地形的普遍抬高。16世紀(jì)50年代以來會通河徐州-茶城運口淤,昭陽湖由于泥沙積累潴水區(qū)域向北和東不斷擴大,形成了南陽湖(圖3)。嘉靖五年(1526年)黃河在徐州西決口,泛道東北抵沛縣,會通河徐州運口大淤,北上漕路中斷至此連續(xù)3年。嘉靖七年(1528年),總河盛應(yīng)期棄會通河南端水道,開南陽新河,移運河至南陽湖、昭陽湖東,新河自夏鎮(zhèn)接會通河,南抵徐州鎮(zhèn)口閘入黃河,新河耗銀20萬兩,役夫10萬。盛應(yīng)期因新河耗資巨大被彈劾,半途停工,此后黃河屢屢在單、沛之間決口。而后,37年間年年動用數(shù)十萬人疏浚水道。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7月,黃河決沛縣飛云橋,泛道分成13支北上,決會通河?xùn)|西堤,洪水入昭陽湖再南下彌漫于沛縣、徐州至二洪。為恢復(fù)漕路,次年重開南陽新河。隆慶元年(1567年)尚書朱衡主持下新河竣工,北自南陽,南至留城,長141里;自留城以南疏浚會通河水道53里。南陽新河上建節(jié)制閘8座,減水閘20座[7]。南陽新河將南陽湖分成兩部分,此后西北稱南陽湖,東南為獨山湖。馬家橋建閘是南陽新河最重要的水閘,枯水期蓄昭陽湖及薛河等水濟運,汛期則分洪水入赤山、微山、呂孟等湖。由于馬家橋減水閘的運用,諸小湖最后匯為一湖,微山湖形成(圖4)。
圖3 16世紀(jì)末運河與黃河、泗水關(guān)系(微山湖形成前)
圖4 運河與黃河、泗、沂關(guān)系(17世紀(jì)—19世紀(jì))
泗水及其流經(jīng)的河湖洼地,在耐牢河黃河濟運工程、南陽新河、黃河北泛泥沙淤積積累等因素的共同作用下,16世紀(jì)70年代時在泗水流域形成了南陽、獨山、昭陽、微山湖,即今所稱“南四湖”。萬歷二十二年(1594年)開泇河,10年間泇河微山湖湖口韓莊等節(jié)制閘8座陸續(xù)建成。泇河全線開通后,避開了會通河沛縣至徐州黃河的干擾。從1410年昭陽湖建閘成為運河水柜開始,到1604年微山湖湖口閘、韓莊閘建成,泇河終于替代了會通河。而同時期有水量調(diào)蓄節(jié)制工程的南四湖形成,并成為泇河的水柜,運河對黃河水源的依賴終于走向了終結(jié)(圖4)。
對黃河徐州至宿遷的水道而言,最大的干擾是徐州以上黃河決口和改道。黃河旦有決口往往故道淤而改新河,而決口下游水路水量不足。黃河在徐州以上南決,由泛道分水入渦、入汴,徐沛以下運道則患水少;黃河北決,洪水則由泛道北上,最北至張秋入會通河,可以補汶水的不足;最南至沛縣入會通河,可補泗水不足。但是補水的獲益往往不及泛道沖斷或淤塞運河帶來的危害大,開會通河前,黃河是淮揚運河與御河之間的必經(jīng)水道,但是處于漫流形態(tài)的黃河,在元代并未成為大運河的骨干水道,年通過會通河總量不過二十萬石,大宗漕運走海運。永樂四年(1406年),決定遷都北京后,5年后即永樂九年(1411年)重開會通河。十八年(1420年)明正式遷都北京,至此漕運全部經(jīng)由運河北上。黃河堵口和筑堤,以確保運河暢通為準(zhǔn)則,如弘治帝所稱:“古人治河只是除民之害,近日治河乃是恐妨運道,致誤國計”[9]。
明重開會通河以后,歸河于一槽是治河主要方略,黃河堵口、筑堤往往為著這一目標(biāo)實施。其時黃河為害運河最大是北向泛道決會通河西堤,而北支泛道往往沖淤規(guī)模大,多數(shù)在濟寧上下沖斷會通河,然后由運河折而南下,使水道全部淤塞。明永樂至正德(1403年—1521年)100年間,徐州以上集中了多數(shù)的堵口和筑堤工程。其中最有影響的是太行堤興建。弘治四年(1491年)黃河北決金龍口,主流改道至黃陵崗折而東北侵入會通河,決張秋運河南北堤,洪水由運河直北至陽谷。決口以下河南、山東、江蘇段黃河干涸斷流,運道全部中斷。這一次決口釀成黃河主流改道,迫使當(dāng)局興工建設(shè)黃河大堤。弘治六年(1493年),右副都御史劉大夏治河,堵金龍口和黃陵崗兩處決口,并筑黃河北岸大堤—太行堤,堤起滑縣,東抵虞城縣界,總長180 km[7]。自此黃河主流歸于蘭陽、考城、歸德、徐州、邳州、宿遷一線。河歸一槽在黃河南行后的360余年終于實現(xiàn)(圖4)。
凡黃河在河南滎澤、陽武、封丘間南決,往往主流改道或由潁水、或由渦水入淮,決口以下故道干涸而漕路中斷。為了維持漕運,明永樂至正德的120年間(1403年—1521年)旦有南決,沁水與黃河分離時,便以沁河為濟運水源,導(dǎo)沁入汴,然后匯入徐邳間黃河水道。或?qū)S入沁入汴下再入黃河,總之隨黃河南決位置不同,而采取不同的導(dǎo)水濟運措施。以天順七年(1463年)為例。黃河南決開封,泛道由東南經(jīng)陳州(治今淮陽)入潁水。開封以上黃沁分流,故道淤而運道中斷。是年,役夫1400人,自河南武陟縣東寶家灣開渠15 km,引河入沁,由汴河故道,至蕭縣入黃河濟運。自此沁水亦改道在武陟入黃河[8]。成書于1494年的《漕河圖志》,記載14世紀(jì)—15世紀(jì)時徐州以上漕河水源為黃沁汴三水。導(dǎo)沁入汴入河后,原沁、汴故道逐漸淤廢。引沁入汴后,由汴水水道經(jīng)陽武、封丘、祥符(今開封)、陳留、歸德、夏邑、永城、碭山、蕭縣,自徐州入黃河。這條濟運水道由河內(nèi)至徐州沿程23縣有淺鋪249處,負(fù)責(zé)常年疏浚,以保障自沁入河水道暢通[9]。16世紀(jì)以來,沁汴水道沿程不再有淺鋪,這時的汴水在歸德已經(jīng)基本淤廢。
黃河徐州以下水道是原泗水水道,全長約250 km,是南北大運河在淮揚運河會通河之間的水道,即《明史·河渠志》所稱的“河漕”這段水路經(jīng)徐州、邳州、睢寧、宿遷、桃源至淮安府清河縣境內(nèi)入淮河。由于有黃河和泗水的合流,水源比較豐沛,可維持全年較長的通航時間。河行漕運的關(guān)鍵是徐州洪、呂梁洪兩處險灘。徐州洪(又稱百步洪)距徐州約1 km,洪長300 m;呂梁洪在徐州洪下游30 km,洪長2.5 km。洪中堅硬的礓石林立,洪水時石被水淹,不礙行船,低水時往往船觸石失事。因為兩洪急流險灘的緣故,隋唐時期泗水只是汴河的輔助水道。唐末汴河上源圃田澤、滎澤逐漸淤廢后,北宋黃淮間水路既走汴河亦行泗水,開始整治呂梁洪,在二洪上下口上建閘,開月河[10]。
成化時(1465年—1487年)人記載二洪情景:“徐州之東,亂石巉巖而阨乎河流。有起而高聳者,有伏而森列者,是為徐州洪,舊名百步。奔流迅急,震蕩洶涌。舟之下者,以或觸之,則舟覆沒而人不免漂溺;溯流而上,挽舟之人非有強力及土人熟知水道者主持,亦幾不免危矣。”[11]二洪的整治從永樂開始,但是“已而水至,則前功盡隳,艱險如舊。自永樂通漕以來,所費不知其幾,迄無經(jīng)久之利。”[11]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沛縣大決使黃河徐州以下徐州洪、呂梁洪全部淤平,邳州上下100 km二百余水道俱淤[12]。次年二月,工部尚書兼總理河漕朱衡筑沛縣至徐州黃河堤,并堵泛道支河,疏浚徐州上下黃河及運河水道。但是不到4年,隆慶三年(1569年)7月,黃河再決沛縣,徐州、沛、豐、虞城、考城俱被水患,茶城運口上下水道淤。是年,2000多艘漕船被阻邳州。第二年黃河又決邳州,宿遷至徐州黃河漕路再次中斷。隆慶五年(1571年)總河潘季馴主持邳州堵口。大工告成黃河再決邳州王家口,雙溝以下黃河南北兩岸決口10余處,涸邳州以下水道40 km,死運糧官兵上千人,損失漕糧四十萬石[12]。黃河連續(xù)5年在徐州至邳州間北決,甚至使明朝廷停運河漕運,重啟海運的大轉(zhuǎn)折。黃河徐呂二洪是漕行河運的卡口,這段水道由急流險灘到淤塞的演變是黃河河勢發(fā)生質(zhì)變的重要標(biāo)志。
隆慶六年(1572年)總河侍郎萬恭大興河工。筑徐州茶城至清河黃河北岸縷堤及遙堤,及茶城至開封兩岸大堤。此后邳州以上黃河稍安。《明史·河渠志》:“河漕者,即黃河,上自茶城與會通河會,下至清口與淮河會。其道有三:中路曰濁河,北路曰銀河,南路曰符離河。南近陵,北近運,惟中路去陵遠(yuǎn),于運有濟。而河流遷徙不常,上流苦潰,下流苦淤。運道自南而北,出清口,經(jīng)桃、宿,溯二洪,入鎮(zhèn)口,涉險五百余里?!保?2]此段所述是明嘉靖至萬歷時即16世紀(jì)末黃河與運河關(guān)系(圖2)。徐呂二洪的淤塞,終于迫使明朝廷放棄會通河徐州運口。
萬歷二十五年(1597年)開泇河后,會通河至夏鎮(zhèn)湖東入微山湖,經(jīng)湖口韓莊閘入泇河,至邳州(今古邳鎮(zhèn))直河口入黃河。其時黃河作為漕行河運的河段從14世紀(jì)的275 km,已經(jīng)縮短至 100~130 km(圖3)。據(jù)當(dāng)時人的描述,由于400年的淤積,這段水道已經(jīng)不利于水運了,“黃河三四月間,淺與泇同。五月初其流洶涌,自天而下,一步難行。由其水挾沙而來,河口日高。至七月初,則淺涸十倍。統(tǒng)而計之,無一時可由者。溺人損舟,其害甚劇。”[12]開通泇河后,黃河至徐州運口仍然維持,只是用作南下回空船水道。泇河運口則采取了拒黃蓄清的工程運行方式,即泇河直河口由壩和閘節(jié)制泇河水量,淺時使深,拒黃河濁流進(jìn)入運河。漕運期過黃河的北上重船由閘入泇河;冬十月過黃河的南下回空船,仍由徐州走黃河,直河口閉閘蓄水。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河決徐州東狼矢溝,改道后的黃河大溜由微山湖東南而下,至直河口歸黃河。泛道主溜均在邳州直河口附近急流,北上漕船一天過溜不過10船,1船纖挽要200人以上。此后數(shù)年間,直河口急溜阻運。天啟三年(1623年),在直河口積船數(shù)千,不得轉(zhuǎn)入泇河。疏浚遂成為明末維持黃河運口的重要工程措施。明天啟時直河口疏浚也難以維系了,將運口移至下游宿遷窯灣董口。
明末的黃河運口—董口運用了30年,直到清順治十五年(1658年)董口終因淤塞而廢棄。是年,河道總督朱之錫將董莊運口向下游移800 m??滴跗吣辏?668年)新董口再淤。河道總督靳輔接泇河向東開新河——皂河。新運口皂口在董口以東20 km宿遷窯灣駱馬湖以南入黃河??滴醵辏?681年)7月黃河大水倒灌皂河、泇河,運河及黃河水道并淤??滴醵迥辏?686年)筑宿遷以下至桃源黃河北岸遙堤??滴醵吣辏?688年)開中河,至此運河由駱馬湖南沿黃河北岸遙堤,經(jīng)宿遷、桃源至清河仲莊運口即黃河北運口,對岸即淮揚運河的南運口—淮安清口。開中河后基本實現(xiàn)了黃運徹底分開,黃淮運相互糾結(jié)局面發(fā)生了根本性轉(zhuǎn)變,“糧船北上,出清口后,行黃河數(shù)里即入中河”[13],運河漕行河運終結(jié),形成了此后長達(dá)200年運河在黃淮間平交的格局。
明代開泇河,運河水源在泗水以外增加了來自沂蒙山西麓河流,這些河流源頭都是山泉,沿途匯集地表徑流,最后進(jìn)入湖泊,含沙量低于黃河。泇河開鑿與運用,為清代濟運水源全面放棄黃河,改用泗、沂,開中運河提供借鑒。泗水和沂水原入泗后來入黃河的口門,是泗水、沂流經(jīng)的湖塘洼地,在黃河淤積作用和水利措施(湖堤、節(jié)制壩閘等)共同作用下,在宿遷窯灣逐漸形成了駱馬湖、黃墩湖,總蓄水量達(dá)到24億m3[14]。自16世紀(jì)以來這些湖泊與運河連通的口門興建了控制性工程,成為運河具有調(diào)蓄功能的水柜,泇河、中運河因此而有了比會通河更好的水源條件,保障了清康熙中期以后南北大運河200年的暢通。從開南陽新河到中運河運行,大運河與黃河糾結(jié)終于以新的工程體系形成而告一段落。
表1 明清時期黃河北運口工程樞紐沿革
黃河南行700年,正是元明清南北大運河開通與運行期間。黃河在江蘇淮安清口至徐州段,漕行河運達(dá)300年之久,黃河與運河的交結(jié),一是作為運河水源,二是連接會通河與淮揚運河的水道。兩項功能的發(fā)揮都需要解決隨著洪水而來的大量泥沙的淤積問題。黃河與運河構(gòu)成了既有濟運水源之利,更有洪水、泥沙之患,并有舉國之力的大興水利維系漕運的多重關(guān)系。這期間運河水道及其相關(guān)區(qū)域,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滄海桑田的巨變,這在世界江河流域中是少有的。論文對淮安清口以上至黃河南徙起點(河南延津)黃淮運之間區(qū)域自然史的研究,歸結(jié)為如下3個結(jié)論。
(1)13至14世紀(jì)黃淮海平原廣大區(qū)域是黃河改道后南北泛溢,多支水道并行時期。黃河對運河主要的影響是水源。整治耐牢坡河和引沁入汴入河是主要的工程措施。15世紀(jì)末黃河太行堤建成,束河于一槽,黃河得以在此后100年間較好實現(xiàn)濟運和水運功能。
元明清大運河開鑿是在黃河南徙后約160年開通的,大運河只有會通河和通惠河是新開運河,其他河段基本沿用前代的運河。因此黃運關(guān)系,在濟運水源和行運水道有前代運河的繼承,隨著黃河河勢的演變,黃運關(guān)系不斷調(diào)整。
13至15世紀(jì)時,會通河既利用泗水水源,也利用濟寧以下的水道。這一階段黃河行運水道約250 km。黃河尚未形成穩(wěn)定水道,旦有決口,往往形成泛道,在河南、山東、安徽境內(nèi)黃河經(jīng)常分為兩支甚至三四支水道。這一時段黃河對運河主要危害是決運堤,以及大規(guī)模的沖淤,對運河興利則是引黃濟運。
北決黃河泛道最北邊界以御河(元代以后稱衛(wèi)河)為界,南決泛道往往奪汴、渦、潁等河,下入淮河。這一時段無論北決還是南決,黃河與運河的關(guān)系是雙重的:濟運水源,與運河水道銜接的漕運水道。北決泛道在黃河與會通河之間逐漸形成了耐牢坡河,明代耐牢坡閘和永通閘的興建,使耐牢坡形成了引黃濟運的會通河的水源,也是與會通河互為補充的漕運水道;14世紀(jì)初黃河在河南陽武和封丘之間南決,造成了會通河徐州上下水道缺水。沁河作為水源,通過引沁入汴入河的措施,維系徐州至邳州水道常年行運。
明正統(tǒng)至弘治時(1436年—1505年),黃河北岸大規(guī)模堵口工程和大堤的興建,黃河北支決河逐漸封堵。黃河以南汴河、渦水、潁水上游泛道逐漸為泥沙淤高,南決泛溢頻次減少。經(jīng)過長達(dá)半個世紀(jì)河工建設(shè),實現(xiàn)了束河于一槽,黃河得以較好實現(xiàn)濟運和水運功能。
(2)16世紀(jì)中期,在黃河河勢主導(dǎo)下,會通河濟寧以南的水道淤廢,南陽運河、泇河先后開鑿,新運口不斷東移、淤廢和新開。徐呂二洪淤平,漕行河運終結(jié)都是黃河累年淤積,河勢發(fā)生逆轉(zhuǎn)的標(biāo)志性事件。運河水道和運口新開是不得已的工程措施
徐州洪、呂梁洪漕路中斷是黃河河勢發(fā)生重大轉(zhuǎn)折的標(biāo)志性事件。在黃河河床淤積加快積累進(jìn)程的作用下,16世紀(jì)中期以后,會通河徐州運口淤廢,黃河北運口隨著南陽新河、泇河的開鑿逐漸東移,黃河水道縮短至120 km。以17世紀(jì)中運河開成為標(biāo)志,河行漕運終結(jié),清口以下黃河與運河脫離。
以保漕運為目標(biāo)的持續(xù)數(shù)百年的水利建設(shè),是基于彼時黃河河勢的被動選擇。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nèi),工程措施的確發(fā)揮了作用,維系了運河運行,但是這個時間是有限的。由表1可見,運口運行時間最長的是黃河徐州茶城運口,存續(xù)時間是145年,其后運口存續(xù)時間最多是30年,最少的不到10年。說明隨著黃河南徙時間的推移,河道淤積在加速。黃河大量泥沙淤積終結(jié)了漕行河運,最終也終結(jié)了黃河南行的歷史,1569年黃河徐州洪、呂梁洪淤,1688年最后運口董口淤(除黃淮運中運河運口外)。
(3)17世紀(jì)開中運河后,運河基本擺脫了黃河北決的影響。中運河的成功是以新水源濟運和新湖泊產(chǎn)生為前提的。留存至今的京杭運河濟寧以南的運河水道,泗沂水系的湖泊,是黃河主導(dǎo)下,黃淮運數(shù)百年演變的最終結(jié)果,也是黃河南行水道與南北大運河歷史演變的見證。
黃河泥沙對運口的淤塞,以及泗水、沂水所經(jīng)天然洼地的自然條件,15世紀(jì)以來逐漸在黃河以北會通河-泗水之間形成昭陽湖、南陽湖、獨山湖、微山湖(今統(tǒng)稱南四湖),沂水下游形成駱馬湖、黃墩湖。由于明清300年來大型閘壩的興建,這些湖泊成為具有一定調(diào)蓄能力的水柜,為替代會通河、黃河水道的泇河、中運河提供了較為優(yōu)質(zhì)的水源。以中運河的開鑿和駱馬湖十字河樞紐建成為標(biāo)志,漕運最終放棄了黃河水道。至此運河與黃河、淮河相交于清口。從1688年中運河開通實現(xiàn)黃運分離,到1901年中止漕運,新格局形成后南北運河,運行時間凡213年。
明萬歷開泇河、清康熙時開中運河,黃河對運河的干擾明顯降低。黃河與運河糾結(jié)最終集中于黃淮運交匯今淮安清河縣境內(nèi)的清口。清康熙中期及17世紀(jì)以來的運河格局即沿用至今的京杭運河主水道。泗水、沂水因為運河水利工程實施而形成了新的獨立入海的水系——沂沭泗河水系。
明嘉靖時開始施行運河避黃的工程措施,從南陽新河到清開中運河,終于完成運河避黃方針。1855年黃河北徙,黃淮運糾結(jié)才告結(jié)束,但黃河由大清河至張秋穿運河入海,會通河北段又由黃河而廢。因此,黃淮海之間黃河主導(dǎo)運河命運。數(shù)百年由黃河泛濫帶來的泥沙淤積,造成黃淮海之間廣大泛區(qū),于是運河更是耗盡國力仍疲于應(yīng)付沒完沒了的決堤,閘壩沖毀、水道淤塞,可謂黃河害運河尤甚。但是不斷淤積的泥沙,促使16世紀(jì)以來微山等六湖,以及沂泗流域新的河湖水系的形成,為明末及清代新開運河,避開黃河干擾,提供了有效的水源,維持大運河200年的暢通。直到1855年黃河改道大清河入海,運河再次因黃河而中斷??梢婞S河始終是決定黃運關(guān)系的主導(dǎo)因素。
通過本文的研究,幾個時間節(jié)點應(yīng)該注意:(1)黃河以北,耐牢坡河形成、終結(jié),會通河魚臺以南水道及茶城運口始建和終結(jié)的時間;(2)黃河以南,引沁入汴入河的起始與終結(jié);(3)黃河北運口工程淤廢,及其運河水道新開;(4)新開運河與湖泊形成時間。這些湖泊水源屬于淮河北系支流泗水、沂水水系,是在黃河主導(dǎo)下,在區(qū)域自然環(huán)境與水利工程措施并舉下形成的濟運水柜。所有上述的演變之后,最終是黃河與運河脫離。認(rèn)知運河水道演變及水利工程技術(shù)成就,當(dāng)置于流域水系演變的自然背景下進(jìn)行分析?;诖耍袊筮\河遺產(chǎn)的自然史特質(zhì)是其科學(xué)與文化價值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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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natural history of The Grand Canal between the Yellow River and Huai River during 13th and 19th century
TAN Xu-ming,CHEN Fang-zhou,LI Yun-peng,WAN Jin-hong,
(Department of Water Resources History,IWHR,Beijing 100038,China)
In 1128AD,the Yellow River changed its course from the Sishui River to the Huai River,which chang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analand othernaturalrivers since Warring States.The Huitong River and the Canal south of Xuzhou section,which was excavated in the Yuan dynasty,formed aspecial structurebetween theCanal and the Yellow River:in term of advantage,the Yellow River served both asthe watersource and as the waterway for the Canal,however,the Yellow Riveralso brought the Canal a big distraction as its frequent burst.The paper studied the process of reconstruction of the Canal between the Yellow River and the Huai River as weel as the evolution of the regional water envi?ronment.The processes are listed as follows:(1)The waterway north of Xuzhou,the Nailaopo River,which was created by the flood of the Yellow River,has played a crucial role in the evolution of the waterway in south of Jining section and the Sishui basin.(2)The breach of the Yellow River,north of Xuzhou sec?tion had a direct impact on the yield of the Canal water between the Huitong caral and the Yellow River. In early Ming dynasty,with much effort of taking the water from the Bianhe River and Qinhe River to the Yellow River,the navigation between the Huitong canal and the Yellow River had been maintained for nearly 200 years.However,it was interrupted because of the siltation of the Xuzhou Hong channel and the Lvliang Hong Channel at last.(3)The silting of the Huitong River from Jining to Xuzhou section,was the main cause of regional water environmental change,and also the major reason for forming of the Jiahe Riv?er,the Middle Canal,Weishan Lake and other Lakes.Since these lakes could regulate the water as well as water tanks,the waterway of the Grand Canal finally separated from the Yellow River,and then naviga?tion became more unimpeded in the later 200 years.Therefore,the thesis conclusion are summarized as fol?lows:during the period of 700 years,the natural environment of the Huaibei Plain had changed drastically under the combined action of silt accumulation by the flood of the Yellow River,and the application of the Canal engineering system,which becomes an inconvenient natural historical characteristic of the Canal heritage system.
natural history;Yellow River;Sishui River;Grand Canal;Huitong Canal;Middle Canal
TV882.1
A
10.13244/j.cnki.jiwhr.2014.02.001
1672-3031(2014)02-0113-09
(責(zé)任編輯:王冰偉)
2013-09-26
科技部基礎(chǔ)性工作專項(2014FY210900)
譚徐明(1954-),女,四川成都人,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主要從事水利史和災(zāi)害研究。E-mail:tan.xm@iwh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