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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中醫(yī)藥大學,天津 300193)

黃元御運用何首烏的經(jīng)驗

劉燕,秦玉龍*

(天津中醫(yī)藥大學,天津 300193)

清代名醫(yī)黃元御辨證審慎，用藥精簡，配伍得宜，用藥沿襲張仲景而多有發(fā)揮，善于將仲景未用之藥融入經(jīng)方之中。黃氏臨床對何首烏的應(yīng)用十分廣泛，其著作《四圣心源》中運用何首烏組方15首。何首烏滋肝養(yǎng)血，潤燥榮筋，入足厥陰肝經(jīng)，與他藥配伍得當，可擴大其治療范圍。黃氏運用何首烏與溫補、酸斂、滋潤等藥配伍，治療病證包括血瘀、中風、目病、須發(fā)不榮以及婦產(chǎn)科諸證?？偨Y(jié)黃元御運用何首烏的經(jīng)驗，可為進一步研究何首烏的主治功效提供重要依據(jù)。

何首烏;《四圣心源》;《玉楸藥解》;黃元御

黃元御作《四圣心源》用藥沿襲張仲景而多有發(fā)揮，特別是對仲景未用之藥，更有獨到的見解。例如他論何首烏“味甘，性澀，氣平，入足厥陰肝經(jīng)。養(yǎng)血榮筋，息風潤燥，斂肝氣之疏泄，遺精最效，舒筋脈之拘攣，偏枯甚良，瘰疬癰腫皆消，崩漏淋漓俱止，消痔至妙，截瘧如神”(《玉楸藥解·卷一》)。書中[1]以何首烏組方15首，與他藥配伍，靈活加減，治療血瘀、消渴、中風、目病、須發(fā)不榮以及婦產(chǎn)科諸證。茲分析如下。

1 滋肝養(yǎng)血

1.1 滋肝明目 肝主藏血，開竅于目，《素問·五臟生成篇》謂[2]“肝受血而能視”，何首烏入足厥陰肝經(jīng)，滋肝養(yǎng)血明目，與他藥配伍治療多種眼目疾病。

1.1.1 陰脫目盲 黃元御嘗論“陰脫目盲證”。他說:“肝藏血而含魂，魂即血中溫氣之漸靈者。溫化而為熱，是魂化而為神。陽神發(fā)露，上開雙竅,而為兩目”(《四圣心源·卷四》)。首先明確了“溫與熱”“魂與神”的關(guān)系,強調(diào)肝血溫升，系目明之物質(zhì)基礎(chǔ)。黃元御進而闡述“陰脫者，陽根澌敗，精血失藏，魂神不能發(fā)露，是以目肓”?？梢娔棵ぷC名為陰脫，實則為陽根衰敗。陰陽互根互用，因此治當陰陽雙補，立烏肝湯。方中以何首烏配甘草、人參、茯苓、干姜、附子、白芍藥、桂枝。何首烏滋肝養(yǎng)血明目，甘草、人參、干姜溫中益氣，附子暖水燥土，桂枝疏木達郁，白芍藥斂陰瀉熱，諸藥并用，共奏扶陽益陰之功。陽神升達，肝血溫升，則目受血而能視。

1.1.2 昏花不明 黃元御認為目居清陽之位，神氣沖和，則光彩發(fā)露。他辨治眼病,首先區(qū)分痛與不痛。若目痛則為“清氣升發(fā)，而濁氣遏之，二氣壅迫，兩相擊撞,是以作疼”(《四圣心源·卷八》)。黃元御對目昏花不明而無赤痛者，雖未述及病機,但立桂枝丹皮首烏湯治之。方中用何首烏配桂枝、牡丹皮、甘草、茯苓、半夏、干姜、龍眼肉，治療昏花不明而無赤痛的目病。諸藥配伍滋肝血、達肝郁、清肝熱、調(diào)中氣而化痰濁，使肝血得升而目能視。以方測證，此系中焦寒濕、肝血不足之證。

1.1.3 瞳子散大 瞳子散大乃陽神不固之兆，急當降斂陽神,黃元御立烏梅山萸湯治之。方中用何首烏配五味子、烏梅、山茱萸、白芍藥、龍骨、牡蠣。五味子、烏梅、山茱萸、白芍藥酸斂收澀善收脫陷，龍骨、牡蠣咸寒降澀而秘精斂神，何首烏滋肝明目配諸酸斂降澀之藥，以治瞳子散大之證。黃元御雖未論證，而只列方藥，但從所選藥味而言，當屬“急則治其標”。神乃肝血溫升而化，陽神將散，急用酸斂降澀之藥治其標，而以何首烏滋肝明目治其本，則病雖危急，尤可救矣。

1.1.4 目珠塌陷 中氣衰敗可見目珠塌陷，黃元御治以培補中氣,立姜桂參苓首烏湯。此方乃黃芽湯加桂枝、何首烏，黃芽湯則為黃氏培補中氣之主方。此方以何首烏配人參、桂枝、甘草、茯苓、干姜補中氣、滋肝血、達肝郁，中氣健運，肝血溫升，則目珠塌陷之證自愈。

1.1.5 目珠突出 肝火旺盛可見目珠突出,黃元御立芍藥棗仁柴胡湯治之。方中用何首烏配白芍藥、甘草、酸棗仁、柴胡、牡丹皮。何首烏滋肝明目，酸棗仁生用泄膽寧心斂神魂，白芍藥斂陰瀉熱，牡丹皮辛涼疏利，瀉郁熱而清風燥，柴胡升肝脾之陷，降膽胃之逆，諸藥配伍清降、疏導、升提、培補之功兼?zhèn)洹?/p>

1.2 養(yǎng)血調(diào)經(jīng) 黃元御《四圣心源·卷十》謂：“經(jīng)水之原，化于己土，脾陽左旋，溫升而生營血”。他還強調(diào)月水的期信受肺主收斂與肝主疏泄的調(diào)節(jié)，“金斂而木不能泄，則過期不來，木疏而金不能斂，則先期而至，收斂之極，乃斷絕而不行，疏泄之甚，故崩漏而不止”。因此提出溫中健脾，養(yǎng)肝達木的調(diào)經(jīng)之法。

1.2.1 崩中漏下 脾陽衰敗，肝木郁陷則病崩漏?！巴琳?血海之堤防也，堤防堅固，則瀾安而波平，堤防潰敗，故泛濫而傾注，崩者，堤崩而河決，漏者，堤漏而水滲也。緣乙木生長于水土，水旺土濕，脾陽陷敗，不能發(fā)達木氣，升舉經(jīng)血，于是肝氣下郁，而病崩漏也”。黃元御基于上述觀點提出溫中健脾、養(yǎng)肝達木的治療方案。漏下之證治以桂枝姜苓湯，方中用何首烏配甘草、茯苓、桂枝、白芍藥、干姜、牡丹皮；何首烏滋肝養(yǎng)血，甘草、茯苓、干姜溫中培土滲濕，桂枝疏木達郁，白芍藥斂陰瀉熱，牡丹皮瀉郁熱而清風燥。血崩之證治以桂枝姜苓湯加牡蠣，若氣虛，加人參；血崩之證多見氣虛，又亟當斂澀止血，因用牡蠣咸寒降澀止血，以人參補氣攝血。

1.2.2 月經(jīng)不調(diào) 黃元御認為月經(jīng)先期者為木氣疏泄太過,是崩漏之先兆；月經(jīng)后期則因木氣遏郁，為經(jīng)閉之先兆。其病機與崩漏相同，皆為脾濕肝陷，只是病情略為輕淺。他說：“通多而塞少者，木氣泄之，故先期而至……塞多而通少者，木不能泄，則后期而至?！比杂霉鹬邷委熃?jīng)水先期，經(jīng)水后期則用桂枝姜苓湯加丹參、阿膠。何首烏與丹參、阿膠配伍滋肝養(yǎng)血行血，肝血得養(yǎng)則肝木疏泄有度，經(jīng)水自調(diào)。

1.2.3 血液瘀滯 黃元御《四圣心源·卷四》指出:肝血“實則直升，虛則遏陷，升則流暢，陷則凝瘀”。血瘀之證多源自肝木之郁陷，而肝木郁陷之證，又多由陽衰土濕。黃氏強調(diào)血瘀之證“下宜溫而上宜清”，因立破瘀湯治之。方中以何首烏配甘草、茯苓、牡丹皮、桂枝、丹參、桃仁、干姜。甘草、茯苓、干姜溫中培土滲濕，桂枝疏木達郁，牡丹皮瀉郁熱而清風燥，何首烏滋肝養(yǎng)血，桃仁、丹參破血行瘀，有破有立，則瘀血得清而新血得養(yǎng)，病遂速愈。

1.3 養(yǎng)血榮發(fā) 何首烏能烏發(fā)，歷代本草多有記載，黃元御謂須發(fā)雖為營血所滋生，而實為衛(wèi)氣之所發(fā)育。須落發(fā)焦、枯燥不榮，與營衛(wèi)都有密切關(guān)系，治以營衛(wèi)雙補，因立桂枝柏葉湯。方中以何首烏配桂枝、牡丹皮、生地黃、側(cè)柏葉、生姜、人參、阿膠。何首烏、阿膠、生地黃滋陰養(yǎng)血，人參補氣，生姜宣達營衛(wèi)，側(cè)柏葉清金益氣潤須發(fā)，桂枝、牡丹皮達郁清熱，通行氣血。諸藥并用，營衛(wèi)雙補，則氣血充而須發(fā)榮。

2 潤燥榮筋

2.1 中風偏枯 黃元御《四圣心源·卷七》謂：“太陰脾土之濕為左右偏枯之原也”。脾陽衰敗，一旦七情遽發(fā)或外邪侵襲，則病中風。他進而指出：“肝藏血而左升，肺藏氣而右降，氣分偏虛，則病于右，血分偏虛，則病于左。”肝主藏血，左半身偏枯當從肝血虛論治，因立桂枝烏苓湯。方中以何首烏配桂枝、白芍藥、甘草、茯苓、砂仁，治中風左半偏枯，若有中寒加干姜、附子。《玉楸藥解·卷一》曰：何首烏“滋益肝血，榮舒筋脈，治中風左半偏枯之病甚佳”，以其組方時當“輔以燥土暖水之味，佐以疏木導經(jīng)之品”，則不至于“助濕敗脾，遠勝地黃、龜膠之類”。

2.2 產(chǎn)后痙證 產(chǎn)后血虧經(jīng)虛，表疏汗泄，若感襲風寒，則易病痙。《四圣心源·卷十》“痙者，筋脈攣縮，頭搖口噤，項強而背折”。何首烏專入肝經(jīng)，可以潤躁榮筋，為治產(chǎn)后痙病之佳藥。黃元御用仲景之桂枝瓜蔞湯加何首烏治療產(chǎn)后柔痙，方中以何首烏配桂枝、白芍藥、瓜蔞、生姜、大棗、甘草，生姜、桂枝達經(jīng)氣而瀉營郁，白芍藥、瓜蔞清風木而生津液，大棗、甘草補脾精而益營血。其用葛根湯加何首烏治療產(chǎn)后剛痙，方中以何首烏配桂枝、白芍藥、甘草、葛根、麻黃、生姜、大棗，麻黃瀉閉散寒，葛根解陽明之壅遏而降氣逆，桂枝、白芍藥達凝郁而瀉熱，大棗、甘草補脾而益營血，生姜宣達營衛(wèi)。

2.3 經(jīng)后腹痛 痛在經(jīng)后者，為血虛肝燥，燥而生風，乘克脾土，是以作痛。黃元御立歸地芍藥湯治之，方中以何首烏配當歸、生地黃、甘草、桂枝、茯苓、白芍藥。甘草、茯苓培土滲濕，桂枝、白芍藥達肝氣之郁而清風木之燥，何首烏配當歸、生地黃滋肝養(yǎng)血，則潤燥息風之功尤甚。

3 結(jié)語

何首烏入足厥陰肝經(jīng)，其作用的關(guān)鍵在于與他藥配伍得當。黃元御以何首烏配桂枝、干姜、附子等溫通之藥溫升肝血；配五味子、烏梅、山茱萸、白芍藥等酸斂之品收斂肝氣；配甘草、大棗補脾生血；配當歸、阿膠滋肝養(yǎng)血；配桂枝、丹參養(yǎng)血通脈；配生地黃、當歸、瓜蔞等藥潤燥榮筋；配側(cè)柏葉榮養(yǎng)須發(fā)等。綜上所述，黃元御臨床應(yīng)用何首烏十分靈活，與他藥配伍治療多種疾病，擴大了何首烏的治療范圍，為后世學者臨床應(yīng)用提供了可資借鑒的參考資料。

[1]黃元御.黃元御醫(yī)書十一種[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90.

[2]佚名.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63.

HUANGYuanyu’sexperienceofusingpolygonummultiflorum

LIU Yan, QIN Yulong*

(Tianjin University of TCM, Tianjin 300193, China)

HUANG Yuanyu is a famous doctor in the Qing Dynasty whois careful i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Accurate in prescription and appropriate in compatibility of herbs.Huang Yuanyu followed Zhang Zhongjing in using herbs and get creative with it.He is good at integrate other herbs into classical prescriptions.This article focuses on the rich clinical experience of usingpolygonummultiflorumby Huang Yuanyu.The main effect ofpolygonummultiflorumis nourishing both the liver and blood,moistening dryness and nourishing tendons.In his book Si Sheng Xin Yuan,there are 15 prescriptions consisted ofpolygonummultiflorumand other herbs in order to treat diseases such as blood stasis,stroke,eye disease,dry of the beard and hair and gynecological diseases,which provided important reference to further studies.

polygonummultiflorum;Si Sheng Xin Yuan;Yu Qiu Yao Jie;HUANG Yuanyu

10.13463/j.cnki.cczyy.2014.05.029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10YJA870017);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十二五”中醫(yī)藥重點學科——中醫(yī)各家學說建設(shè)項目。

劉 燕(1983-)，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醫(yī)各家學說暨中醫(yī)歷代名醫(yī)臨床經(jīng)驗研究。

] 秦玉龍，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電子信箱:qinlong.edu@263.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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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6258(2014)05-0836-03

2014-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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