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媛
(江蘇理工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213002)
常州籍翻譯家方重翻譯思想探析
王麗媛
(江蘇理工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常州213002)
方重作為20世紀翻譯領(lǐng)域中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學者,在文學作品翻譯方面有其獨到的見解。方重翻譯思想主要涉及四個方面:文學翻譯應(yīng)與研究相結(jié)合;詩歌翻譯主“意譯”和“意美”;實現(xiàn)譯者的“心靈翻譯”;重“朗誦”之于文學翻譯的作用。方重翻譯思想對翻譯實踐,尤其是文學作品翻譯實踐具有較強的指導(dǎo)意義,為文學作品翻譯提供了既忠實于原著又切合具體實際的思路、方法和途徑。
方重;翻譯思想;文學研究;意譯;朗誦
方重①(1902—1991),字蘆浪,江蘇常州人,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文學家、外語教育家、中古英語專家、比較文學學者。方重通曉希臘文、德文、法文、古英文、中古英文、古法文、俄文等,是20世紀翻譯領(lǐng)域和文學研究領(lǐng)域中一位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學者。他早年從清華大學畢業(yè)后赴美留學,先入斯坦福大學攻讀英國中世紀文學,同時研究中國文化對英國的影響,后又進加州大學,繼續(xù)攻讀鉆研。他的博士論文《十八世紀的英國文學與中國》(China in Eighteenth Century English Literature)通過研究18世紀的英國文學,探索中西方兩種文化的碰撞與交流。方重學貫中外,深知翻譯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的重要作用。上世紀30年代后期,方重開始中西方文學作品的翻譯實踐,歷經(jīng)40余載,完成了《喬叟文集》(1962)的翻譯、莎士比亞經(jīng)典力作的翻譯以及《莎士比亞全集》(1978)漢譯本的增補和校譯;另外,還傾注大量心血向西方譯介陶淵明詩,完成了《陶淵明詩文選譯》(1984)。方重在長期的翻譯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翻譯經(jīng)驗,形成了自己的翻譯理念和翻譯思想。近些年來,國內(nèi)掀起了研究方重的熱潮,既有對方重學術(shù)成就的述評,又有對其譯著的研究,還有對方重為人治學的追憶以及對其外語教育思想的研究等。但是,目前學界對方重翻譯理念知之甚少,其翻譯思想亟待梳理、研究和挖掘。文章在研讀方重譯作的基礎(chǔ)上,對其翻譯作品進行分析比較,初步概括、提煉出其翻譯思想的基本內(nèi)涵。
方重在長期的翻譯實踐中認識到文學翻譯與文學研究的密切關(guān)系。方重認為,文學研究是文學翻譯的基礎(chǔ),文學翻譯應(yīng)促進文學研究的發(fā)展。
首先,文學翻譯應(yīng)以研究為基礎(chǔ)。方重認為,譯者在動手翻譯文學作品前必須對原作家、原作品作比較深入的研究。研究作者的經(jīng)歷、文學觀念、寫作風格、時代背景和當時的文學傾向,為理解作品提供歷史的眼光和證據(jù),彌補譯者與作者的時空差距,為譯者解讀作品中的難點提供可能性,以期準確傳神地譯出作品。以譯詩為例,要忠實地譯出原詩的意境,就要了解作者,了解他的思想、情感,以及其具體成因。只有深知其人,才能真懂其詩。在陶詩翻譯前,方重查閱了大量關(guān)于這位偉大詩人的書籍,對有的陶詩譯者(如英國詩人ArthurWaley等)將陶淵明視為“隱士”提出異議。方重認為,陶淵明的歸田與華茲華綏的湖區(qū)生活截然不同。陶淵明在政治上原有一番抱負,因憎恨官場的惡劣風氣才辭官退隱。另一方面,他確實熱愛田園生活,常與村夫野老交往,一起“把酒話桑麻”。因此,應(yīng)將陶淵明與那些離群索居的隱士相區(qū)別。只有把握住這一點,才能在翻譯中用準確的語句表現(xiàn)出這位詩人的“超脫”情志[1]220。
上海外國語大學査明建教授認為,方重的譯文之所以能夠真正抓住陶詩的靈魂,譯得境界全出,一方面與其精益求精,40年磨一劍,不斷修改,以臻完美的翻譯態(tài)度有關(guān);另一方面與其研究型翻譯理念有關(guān)。凡其所譯,必先研究,因此,方重的譯本既是文學性強、與原著了無隔閡的文學譯本,也是學術(shù)研究譯本[2]151。方重以研究為基礎(chǔ)的文學翻譯理念對后來的陶詩譯者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譚時霖的《陶淵明詩文英譯》(1992)、汪榕培的《陶淵明集》(2003)等,都是在反復(fù)研讀原著的基礎(chǔ)上,認真考證,潛心領(lǐng)會詩人的理想、品格、風范和情操,悉心體驗詩人的心靈修養(yǎng),深入了解詩人的時代背景,知人論世,然后才得以在陶淵明詩文英譯的天地里馳騁[3]。
其次,文學翻譯應(yīng)推動、促進文學研究,譯者應(yīng)運用文藝理論對作品的內(nèi)容和形式進行深層次解讀。譯者應(yīng)具有思辨能力,要有創(chuàng)見,甚至要力排眾議,提出新的理念,推動文學研究的發(fā)展。方重不僅譯介喬叟作品,還對喬叟作品作了細致的研究,是國內(nèi)著名的喬叟研究專家。方重編訂并翻譯出版的第一部《喬叟文集》(中文版)通常被視作一個譯本,但其所蘊含的學術(shù)含量,則非一部譯作可比。通常的譯本,是基于一本明確的外文底本,由譯者按部就班地譯出;而《喬叟文集》的英文底本源自多處,《喬叟文集》集編輯、考證、論述、研究和翻譯之大成,匯聚了方重多年的研究所得。通篇在結(jié)構(gòu)上化繁為簡,按喬叟創(chuàng)作時間將作品依次排列?!白g者序”洋洋15 000余字,旁征博引,縱橫捭闔,其研究成果清晰地顯現(xiàn)其中。方重提出“喬叟創(chuàng)作生涯早、中、晚三個時期”的劃分法,認為喬叟詩歌創(chuàng)作的獨特的藝術(shù)性初露于其創(chuàng)作生涯的“早期”,張揚于“中期”,成熟于“晚期”。這一成果拓展了喬叟研究范疇,為喬叟研究注入了新的學術(shù)內(nèi)涵??梢?,在文學作品翻譯實踐中,方重不只是對原作者、創(chuàng)作背景等作基礎(chǔ)性研究,更是基于某種文藝理論展開學術(shù)研究。
直譯和意譯是翻譯理論上的重要課題,也是翻譯實踐中的一個基本問題。直譯強調(diào)忠實原著,采用較低層次的翻譯單位(詞或詞以下的翻譯單位),要求依原文字面翻譯;意譯則強調(diào)譯語通順,采用較高層次的翻譯單位(詞語、句子和句子以上的翻譯單位),要求準確傳遞原文的意義內(nèi)容和話語風格,但不必過分注重細節(jié),不計較詞的對應(yīng),盡量做到遵守譯語規(guī)范,使譯文自然流暢。有研究者認為,翻譯方法的選擇主要取決于3個因素:翻譯的目的、讀者的性質(zhì)以及語篇的類型[4]。詩歌在語篇上具有特殊性,詩歌飽含思想感情與豐富的想象,語言凝練而形象性強,節(jié)奏鮮明,音韻和諧,富于音樂美,語句一般分行排列,注重結(jié)構(gòu)形式的美[5]。詩歌的語篇特點決定了譯詩應(yīng)以意譯為主。
方重在上世紀40年代開始翻譯陶詩,主張詩歌翻譯應(yīng)意譯,并付諸實踐。方重譯陶,力求精準。為了準確傳遞詩人的思想、情感、意志,方重更多地采用意譯,在句式、修辭手法上對詩文作靈活處理。在翻譯名詞和文化負載詞時,方重也傾向于采用意譯,以便更好地向西方世界傳播中國文化。
許淵沖認為,方重的陶譯是“意譯很好的范作”[6]。筆者試通過舉例對其進行比較、分析。
方重在翻譯Back to Gardens and Fields(《歸園田居(其一)》)時,對句序作了調(diào)整,而汪榕培、譚時霖、楊憲益等人的譯文則未作此處理。
例1:開荒南野際,
守拙歸園田。Back to my land I cling to solitude,To till the soil in the open south country.(方譯[7]40)
So I reclaim the land in southern fields
To suitmy bent for reaping farm land yields.(汪譯[8]52)
Down south Iplough up the wastes,
Happy to bemy humble self.(譚譯[9])
So Ihave returned to till this southern w ild,
To a simple life inmy own fields and garden.(楊譯[10]53)
例1中,方重先譯“守拙歸園田”,后譯“開荒南野際”,旨在更好地傳達詩文的意義內(nèi)容,使譯文更符合邏輯,便于目的語讀者理解。原句意為:“到南邊的原野里去開荒,依著愚拙的心性回家耕種田園?!保?1]按照通常的思維習慣,應(yīng)先“歸田園”,再“開荒南野”。陶淵明之所以將順序顛倒,筆者認為,主要原因是考慮音韻效果。《歸園田居(其一)》全詩共10句,句末最后一個字分別是“山”“年”“淵”“田”“間”“前”“煙”“巔”“閑”“然”,全詩以an為韻,若寫成“守拙歸園田,開荒南野際”便不再押韻。另一方面,“開荒南野際”在句首,整句詩更為響亮、大氣,因為“開”和“荒”中都有a,a是開元音。該詩中其他諸如“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等詩句,也是含有a音的“少”“曖”兩句在前。在翻譯成英文時,傳達意義無疑是首要的,一些音韻效果有時不得不改變,甚至舍棄。由于先“歸田園”再“開荒南野”更符合邏輯,方重在翻譯時對句序作了調(diào)整,使其更符合目的語讀者的思維習慣,便于其理解、接受陶詩。對句序的調(diào)整表明,方重不僅深刻理解陶詩而且有強烈的讀者意識。事實上,語序調(diào)整是意譯中常用的一種處理方式。例1中,汪譯、譚譯、楊譯都采用“直譯”,按原詩語序翻譯,即先譯“開荒南野際”,后譯“守拙歸園田”。盡管忠于原詩,但既未能像原詩那樣達到應(yīng)有的音韻效果,又不甚符合邏輯順序,所以不如方譯準確。這是方重采用意譯方式翻譯陶淵明詩歌的一個典型范例。
另外,方重在翻譯文化負載詞時也主張意譯。下面以My Cot in the West(《和劉柴桑》)為例進行分析。
例2:谷風轉(zhuǎn)凄薄,
春醪解饑劬。
弱女雖非男,
慰情良勝無。
When the eastw ind turns chilly and keen,
Iwarm myself w ith the spring w ine.
The drink,though mild like a little girl,
Does help to com fortme in my solitude.(方譯[7]72)
As the eastern w ind is blow ing cold and hard,
Idrink tasty spring liquor in the yard.
Although your dainty daughter is not a boy,
She also gives you much relief and joy.(汪譯[8]87)
例2中的“弱女”是指中國古代的一種酒。在中國南方,女孩長到一定年齡,家人就要為其釀酒,等女孩結(jié)婚時用這酒招待賓客,這種酒稱為“女酒”(girl w ine),是一種溫和型的酒(mild w ine)。因此,方重將“弱女”譯成“the drink,though m ild like a little girl”,較好地保留了“弱女”的原義。這里,“the drink”是“Does help to com fortme in my solitude”的主語,強調(diào)這酒有助于慰藉心靈。原詩的意思即“躬耕田野,東風寒冷,薄酒一杯可以解除饑餓疲勞,雖說濁酒不如佳釀,但用以調(diào)節(jié)情趣卻是有勝過無的”[12]??梢哉f,方重采用意譯,既準確傳遞了原詩的意義,又譯出了“弱女”的文化內(nèi)涵,取得了較好的翻譯效果。而汪譯采用直譯,按原詩字面翻譯,將“弱女雖非男”譯成“A lthough your dainty daughter is not a boy”,“your dainty daughter”成了“also gives you much relief and joy”的主語,意思是“女孩雖非男孩,但也給人慰藉”。而前一句詩“谷風轉(zhuǎn)凄薄,春醪解饑劬”,“醪”表示“濁酒”,整個語境跟“酒”有關(guān),與“女孩”“男孩”無甚關(guān)聯(lián)??梢?,汪譯既未能準確把握、傳遞原詩的意思,又未能體現(xiàn)“弱女”的文化內(nèi)涵[13],不如方譯準確達意。
許淵沖的詩歌翻譯“三美論”受到學界普遍的認可。方重重視詩歌翻譯的“意美”“音美”“形美”。對他而言,三美之中,“意美”最重要,“音美”次之,“形美”更次之。翻譯是美的再創(chuàng)造,神似勝于形似,譯者應(yīng)努力做到三美齊備。當三者不能兼顧時,應(yīng)以“意美”為主。諸多例子表明,方重為更好地實現(xiàn)“意美”,對“音美”和“形美”作了適當調(diào)整。下文以A M iscellany(《雜詩(其八)》)為例進行分析。
例3:人皆盡獲宜,a
拙生失其方。b
理也可奈何,c
且為陶一觴。b
The rest of the world seems a
To be thriving well,b
But poorme,I founder c
On the foggy sea.d
One never can tell;b
Only I know—e
The cup pleasesme.(方譯[7]80)d
A las!What pain it is that of allmankind,a
Who constantly strive to gain their heart's desire,b
This foolish scholar should so fail in his!c
Butwhat's to be done?That is the way things are,d
So let me drink a single cup and be happy.(楊譯[10]59)e
例3中,原詩意為“眾人皆有適宜的生存方法,我卻獨失生存之方。天意如此無可奈何,姑且為快樂而干杯”[14]。方譯較準確地傳遞了原文的語言信息和思想情感,再現(xiàn)了原詩的意境,達到了“意美”的要求。楊譯將“拙生失其方”處理為“This foolish scholar should so fail in his!”,譯文較原文直白,情感較原文強烈,但未能將詩人失意、迷茫、惆悵的心情準確地表現(xiàn)出來,在實現(xiàn)“意美”上略顯欠缺。而方譯“But poor me,I founder On the foggy sea”采用隱喻修辭手法慨嘆詩人的命運和生存狀態(tài),“founder”形象地表現(xiàn)了詩人的失意和挫敗感;而“On the foggy sea”寫出了詩人的迷茫與惆悵。另外,方譯在實現(xiàn)“意美”的前提和基礎(chǔ)上,對“音美”“形美”作了調(diào)整,旨在盡可能保留原詩風格。方譯采用自由詩(free verse)、跨行句(run-on line)的形式將原詩處理成八行,同時,對韻律(rhyme scheme)也作了調(diào)整,由abcb轉(zhuǎn)變?yōu)閍bcdebed。原詩為五言,兩句,結(jié)構(gòu)整齊。方譯含兩節(jié),每節(jié)內(nèi)部音節(jié)數(shù)相同(第一節(jié)每句11個音節(jié),第二節(jié)每句9個音節(jié)),結(jié)構(gòu)也相對整齊。例3中,楊譯將原詩處理成五行,韻律采用abcde,每行音節(jié)數(shù)不等(各行音節(jié)數(shù)分別為:11、11、10、11、12)。顯然,楊譯在“音美”和“形美”上不如方譯處理得恰當。事實上,詩歌翻譯時,盡管“意美”至關(guān)重要,但“音美”“形美”的處理對于重現(xiàn)原詩風格、塑造原詩意境也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信息化時代的到來,要求銀行能夠積極應(yīng)用信息化技術(shù)來構(gòu)建自身的業(yè)務(wù)服務(wù)平臺,來給群眾提供更加優(yōu)質(zhì)的金融服務(wù)。通過綜合性的系統(tǒng)服務(wù)可以讓銀行的工作效率得到有效的提升,促使銀行收益增加,在我國的各大銀行中也都得到了非常廣泛的應(yīng)用。借助于計算機信息管理技術(shù)所構(gòu)建的全方位業(yè)務(wù)服務(wù)平臺,其可以實現(xiàn)客戶信息的分類整理,對于銀行中的各項資源也能夠起到良好的整合效果,這樣一方面能夠?qū)崿F(xiàn)銀行管理資源的最優(yōu)化配置,另一方面還能夠促使業(yè)務(wù)的客戶服務(wù)質(zhì)量得到顯著的提高??梢哉f計算機信息技術(shù)對于銀行的持續(xù)發(fā)展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也就要求各銀行能夠加強對該自身信息化管理系統(tǒng)的建設(shè)力度,借此來提升自身的核心競爭能力。
方重認為,文學翻譯是藝術(shù)的再創(chuàng)造,譯者除了要具備駕馭語言的能力外,還要提高自身修養(yǎng),力求對原作家和原作品負責。好的詩人或小說家,其修養(yǎng)一定不凡。要譯好其作品就應(yīng)努力使自己具備詩人或小說家所具有的理想、情感、意境。他說,翻譯喬叟作品時就要注意喬叟作為詩人在文學、哲學、宗教等方面的修養(yǎng)。只有這樣,才能捕捉詩的靈魂,步入詩人創(chuàng)造的意境中,用另一種文字再創(chuàng)造那一意境[1]220。
方重還認為,“一個詩譯者的正確使命是應(yīng)該向詩人學習,要虛心領(lǐng)會其理想、品格、風貌、情操。要真正譯出一篇詩來,不能不懂得詩人的心靈修養(yǎng)?!晃粋ゴ蟮脑娙司褪且晃粋ゴ蟮摹妵膭?chuàng)造者。凡是世人推崇的這種‘創(chuàng)造者’,無不經(jīng)受過精神上和生活上的大磨練,并有不朽的表達才能。他們所看到的天地是廣闊無垠的。他為人類開拓了豐富多彩的文藝園地,能做我們精神境界的引路人”[15]?!稛o咎詩三百序》中也說到:“詩者,感其況而述其心,發(fā)乎情而施乎藝也。”[16]詩歌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基本的文學形式,是一種闡述心靈的文學體裁。詩人按照一定的音節(jié)、聲調(diào)和韻律的要求,用凝練的語言、充沛的情感以及豐富的意象,高度集中地表現(xiàn)社會生活和人類精神世界。因此,文學作品的譯者,尤其是詩譯者,須不斷提高自身心靈修養(yǎng)才能真正展現(xiàn)作品的靈魂。
査明建教授認為,譯者的境界可分為三種:文字翻譯、文學翻譯、心靈翻譯。方重的翻譯,既是達至化境的文學翻譯,也是與原作者心心相印的心靈翻譯。方重是喬叟研究專家,研究喬叟及其作品長達60年,翻譯喬叟作品歷經(jīng)30年,并根據(jù)研究的新發(fā)展不斷修訂譯作。方重真正做到了“貼著人物譯”,其喬叟譯文,人物語言聲吻相合,惟妙惟肖[2]151,很好地體現(xiàn)了原作的精髓。
朗誦是一種口語交際的重要形式和傳情藝術(shù),是朗誦者把文學作品轉(zhuǎn)化為有聲語言的再創(chuàng)作、再表達的藝術(shù)活動。方重認為,朗誦在詩歌翻譯中起著特殊作用,朗誦能助其翻譯,“聽著聽著,英語的句子就會一串串地冒出來”[2]150。方重翻譯陶詩時,曾請中文背景的何寅教授朗誦陶詩助其翻譯,可見,方重早已將朗誦運用于翻譯實踐中,并取得了不凡的效果。
研究認為,朗誦能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獲得鮮活的語感和美感。朗誦本身能誘發(fā)和創(chuàng)造種種美感因素:能讀出重音,如讀出語法重音、邏輯重音和情感重音;能讀出語調(diào),如讀出平直語調(diào)、揚上語調(diào)、曲折語調(diào)和降抑語調(diào);能讀出語速,如讀出快速、中速和慢速;能讀出感情,如讀出喜怒哀樂,讀出抑揚頓挫,讀出人生百味。朗誦,時疾時徐,時輕時重,時揚時抑,時暢時頓,語感攜著美感,美感合著理解。能讀出平靜、莊嚴、沉郁、悲痛、緬懷、哀訴、遲鈍和老成,能讀出熱烈、緊張、興奮、焦急、爭辯、機警、突起和急變[17]420。
文學作品的翻譯往往需要傳遞人物的情感,倘若朗誦者用清晰的語言、響亮的聲音、優(yōu)美的體態(tài)、引人的動作把原作中所具有的感情向聽眾恰如其分地表達出來,傳達原作品的思想內(nèi)容,引起聽眾的共鳴,那么譯者便更易捕捉作品的靈魂,使譯者獲得譯文妙筆。事實上,翻譯過程中的朗誦(或?qū)徝览首x)發(fā)軔于審美角度,整體感知于原文與譯文的形象美、結(jié)構(gòu)美、音韻美、意蘊美、情感美等,與作品交流共鳴,能培養(yǎng)譯者的審美情趣,提升譯者的審美素質(zhì),提高其翻譯能力和水平[17]418。由于詩歌特有的韻律美只有通過朗誦或吟誦才能得以體現(xiàn),朗誦在詩歌翻譯中的作用就顯得尤為突出。
另外,朗誦具有口語(語言)特征,以音示義;文學作品譯文具有書面語(文字)特征,以形示義??谡Z和書面語是兩種不同的表義形式,它們通過語音這一“中介”產(chǎn)生聯(lián)系,語音能使語義和字形建立聯(lián)系,使人獲得文字(書面語)能力[18]。心理語言學的實證研究顯示,在漢字識別和漢語閱讀中,語音有助于語義通達[19-20]。因此,在翻譯實踐中,聲情并茂的朗誦有助于譯者對原文意義內(nèi)容、思想情感、話語風格等的把握,能使譯入語盡可能等值地再現(xiàn)源語。
文章在文獻梳理的基礎(chǔ)上對方重翻譯思想作了一次探索和挖掘。筆者認為,方重翻譯思想可初步概括為四點:文學翻譯應(yīng)與研究相結(jié)合;詩歌翻譯主“意譯”和“意美”;實現(xiàn)譯者的“心靈翻譯”;重“朗誦”之于文學翻譯的作用。方重翻譯思想對翻譯實踐,尤其是文學作品翻譯實踐具有較強的借鑒作用,有助于提高譯者的翻譯能力和翻譯水平?!靶撵`翻譯”和“朗誦助譯”的翻譯理念為文學作品翻譯提供了新的途徑和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翻譯理論的內(nèi)涵,推動了翻譯理論的發(fā)展。文章是對方重翻譯思想的初步探索。方重翻譯思想內(nèi)涵頗豐,筆者將對方重的的翻譯作品作進一步研究,深入挖掘、探索其翻譯思想,并不斷豐富、完善其翻譯思想的內(nèi)涵。
注釋:
①方重(1902—1991),字蘆浪,江蘇常州人。上世紀20年代畢業(yè)于美國斯坦福大學,獲英語語言文學碩士學位。曾任武漢大學、浙江師大、安徽大學外文系主任,華東師范大學、復(fù)旦大學外文系教授。曾應(yīng)邀赴歐洲講學。1957年起,歷任上海外國語學院(現(xiàn)上海外國語大學)西歐語文系、英文系教授、系主任及外國語言文學研究所所長等職,是上海外國語大學第一位博士生導(dǎo)師,同時任上海外文學會會長,中國外國文學學會理事,中國作家協(xié)會上海分會理事,上海翻譯家協(xié)會理事。其主要作品有:《大學近代英文散文選》(1935)、《英國詩文研究集》(1939)等著述,《坎特伯雷故事》(1955)、莎劇《理查三世》(1959)、《喬叟文集》(1962)等譯本,《莎士比亞全集》(1978)漢譯本的增補和校訂,《陶淵明詩文選譯》(198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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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青
H6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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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887(2014)05-0063-06
10.3969/j.issn.1673-0887.2014.05.14
2014-06-30
王麗媛(1976—),女,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