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習勝

(安徽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心， 安徽 蕪湖 241002)

在思想政治教育界，“以人為本”的理念已經(jīng)深入人心，踐行“以人為本”理念的方法和路徑也在積極的探索之中。自黨的十七大明確提出“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工作、注重人文關懷和心理疏導”的時代命題以降，“人文關懷”不僅被看作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新理念，也被視為踐行“以人為本”理念的重要路徑。由于研究視域較窄，所得方法抽象，現(xiàn)有的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的理路尚不能切實踐行“以人為本”的理念，需要我們以更為開放的思路、更為廣闊的視野去探究更為有效的方法或路徑。

一、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的基本層面及其工作旨向

在古漢語中，“人文”是相對于自然現(xiàn)象的“天文”而言，其本義是指關于“人”的社會文化。“關懷”的本義是對病患者的照護，今天泛指對人或事的充分關注和關心。在追求人的價值、尊嚴和自由等人文精神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人文關懷”，主要是指尊重人的特殊性，關心人的特殊要求、愛護人的獨立人格和尊嚴。對“人”的尊重、關心和愛護雖不能表達“人文關懷”的全部內(nèi)涵，但足以體現(xiàn)“人文關懷”的主題和主旨。

作為一種教育理念，思想政治教育所強調(diào)的“人文關懷”包含著豐富的內(nèi)容，它不僅包含著對受教育者精神生活的關懷，比如，對受教育者的人格尊嚴、情感需要、價值發(fā)展的關懷等，也包含著對受教育者的物質(zhì)生活的關懷，比如，對受教育者生活條件和生存狀況的關懷等。豐富的內(nèi)容表明，思想政治教育之“人文關懷”在本質(zhì)上是多層面的，至少包含了物質(zhì)的和精神的兩個不同的基本層面，而且，不同的基本層面理應有其獨特的工作旨向。

就物質(zhì)層面的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而言，其工作旨向應該是切實而且有效地解決被“關懷”對象的物質(zhì)生活及其生存條件問題。就高校而言，及時了解學生及其家庭的經(jīng)濟情況，對貧困學生開辟綠色入學通道，不讓貧困學生因為經(jīng)濟困難而輟學，入學后幫助他們解決生活費和學費問題。比如，國家銀行開設助學貸款；國家給予創(chuàng)業(yè)貸款和資助，乃至對富裕家庭的學生引導其合理消費等，無不都體現(xiàn)出學校、社會和國家對大學生的“人文關懷”。這種“人文關懷”也具有思想政治教育的意義，因為感受學校、社會、國家等“大家庭”的“溫暖”，必然起到“以情感人”的效果，增強大學生對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認同，而且，學校、社會、國家等開展的人文關懷“溫暖”活動，也符合廣義思想政治教育之“全員化”和“全程化”的基本精神。

就精神層面的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而言，其工作旨向應該是切實而且有效地解決被“關懷”對象的心理及其思想觀念方面的障礙或困惑的問題。《易經(jīng)》中說“關乎天文以察時變，關乎人文以化成天下?！痹诠P者看來，不論是用“人文精神”、“ 人文氛圍”還是用“人文素養(yǎng)”來“化成天下”——教育人、感染人或引導人，都需要有一個路徑或平臺，那就是要讓“人文”能夠真正深入到受教育者的“心靈”，所以，“關乎人文”最主要的是“關乎心靈”，“心靈”是“人文”之所以能夠“化成天下”的平臺。廣義的“心靈”包含“知、情、意、信”等多種因素，其中既有認知、情感、意志等心理的因素，也有認識、信念、信仰等思想觀念的因素。如果說在物質(zhì)生活層面能夠做到細致及時的照護，而且能夠形成幫助和關懷的機制，就能夠有效地實現(xiàn)對受教育者進行“人文關懷”的話，那么，在思想觀念層面進行“人文關懷”就遠遠沒有這么簡單，因為思想觀念問題極其復雜，所謂“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就是說明人們對同一對象有不同認識，至于在個性張揚、價值多元、文化多樣、信息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主張乃至“價值發(fā)言權”，而要在這種社會背景下疏導受教育者的心理障礙、解決其思想觀念中的癥結問題，不僅需要足夠的理論背景知識，還需要切當而有效的疏導和引領的方法，甚至是某些專業(yè)性的技術支持。

如果說在物質(zhì)層面的人文關懷尚可在廣義思想政治教育層面得以進行，那么精神層面的人文關懷則需要專業(yè)的思想政治教育者開動腦筋、創(chuàng)新方法去應對和解決。就高校范圍內(nèi)而言，物質(zhì)層面的人文關懷一般可以由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從事大學生日常思想政治工作的工作人員運用或創(chuàng)立相應的制度和機制去解決，而精神層面的人文關懷則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和教育者運用或創(chuàng)立相應有效的方法和理路才能獲得解決。作為思想政治教育基礎理論和實踐路徑的研究者，我們所要關注的恰恰是后一個層面的工作。

二、精神層面的人文關懷更要關注國外思想關懷的理路

雖然“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門極具中國特色的新興人文學科，但思想政治教育并不缺乏疏導受教育者心理問題、引領受教育者觀念問題的方法，其中不僅有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教育方法，有中國共產(chǎn)黨的思想政治工作的經(jīng)驗，而且還有專門研究“思想政治教育方法論”的獨特領域。盡管如此，我們?nèi)匀恍枰浞株P注國外思想關懷的方法和理路。

(一)關注國外思想關懷的理路是適應思想政治教育新境況的需要

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的確可以為思想政治教育奠定理論基礎，中國共產(chǎn)黨的思想政治工作的有效經(jīng)驗仍然值得我們傳承、發(fā)揚和光大，但是，隨著社會境況的變化和歷史條件的發(fā)展，“老祖宗”的東西雖然不能丟卻不能照搬，“老把式”的經(jīng)驗不能忘但也不能不顧對象和境況的變化而照套。面對現(xiàn)代媒體熏陶下的受教育者，面對遠非馬克思時代的歷史境況，面對日益復雜的思想觀念問題，需要我們以更為開闊的視野、更為開放觀念去挖掘歷史中的思想資源，批判性地吸收國外的有效做法。在經(jīng)濟已經(jīng)全球化的時代，“思想”的自我封閉已不可能，封閉他人的“思想”更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以開放的心態(tài)品鑒國外的做法，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創(chuàng)造適合現(xiàn)時代思想政治教育“思想關懷”的有效方法，以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有效性。

(二)關注國外思想關懷的理路是豐富和發(fā)展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方法的需要

雖然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的理念和方法是這些年學界的熱點話題，但并不表明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共產(chǎn)黨思想政治工作實踐中沒有“人文關懷”的理論和方法。馬克思主義的創(chuàng)始人創(chuàng)立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就包含著濃厚的人文主義情懷，他們一再強調(diào)“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本質(zhì)?！盵1]中國共產(chǎn)黨的思想政治工作始終本著一種“放下包袱”、“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等基本方針，這些思想和方針表明“前思想政治教育學科時期”并不缺乏人文關懷的精神及其方法。不過，我們也應該看到，前思想政治教育學科時期乃至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方法，雖然包含著“思想政治教育的認識方法”、“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施方法”等，它們大多仍然屬于理念性或理路性的方法，缺少具有規(guī)程性的操作技術，而國外學界在思想關懷方面不僅有理念、理路和方法，更是探索了很多便于操作的有效技術。

“方法”是實現(xiàn)目的的必須手段或平臺，方法得當事半功倍，方法不得當事倍功半?，F(xiàn)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不盡如人意，不在于我們的基礎理論沒有真理性和說服力，也不完全在于思想政治教育者不盡力盡責，在筆者看來，主要是方法不得當。既然國外學界擅長于理路的開辟和方法的創(chuàng)新，我們就應該有“拿來主義”的精神，批判性地借鑒，以豐富和發(fā)展思想政治教育人文關懷的方法甚至是技術。

三、國外思想關懷的主要理路和方法

縱觀國外學界開辟和運用的思想關懷理路和方法，我們大致可以將其分為兩個部分，即成熟的理路和方法與新近的理路和方法。成熟的理路和方法有的正在使用和發(fā)展之中，有的曾經(jīng)發(fā)揮過作用，形成蔚然思潮，今天逐漸淡出學界的視野，但仍然對我們有技術層面的啟示的；新近的理路和方法是近幾十年來逐漸形成氣候的，而且大有成為新思潮之勢，值得我們給予充分的關注。

(一)成熟的理路和方法

其一，心理咨詢。心理咨詢的直接對象是人的心理問題和心理障礙，卻也關涉到人的認知信念問題。發(fā)端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心理咨詢活動，伴隨著臨床心理學的發(fā)展而逐漸成熟，并形成了諸多流派，比如，精神分析、行為療法、完形療法、認知療法，等等。早期的心理咨詢是把來訪者當作“病人”看待的，治療就是治病。治病是通過求助者當下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和行為，追問病人疾病生成的“情結”或病史，然后結合藥物和行為矯正進行施治。今天的心理咨詢越來越把來訪者所持的信念和信仰的因素考慮進去，心理咨詢不再僅僅是治病，而是在心理層面進行的“咨商”，與來訪者討論其所持信念和信仰的合理性問題。就目前心理咨詢界較為看好的CBT(Cognitive Behavioural Therapy )療法而言，它所關注的不是如何使用丙咪嗪(常用的抗抑郁藥物)問題，而是如何通過談話進行心理治療。它們認為，特定的心理障礙總有其特有的信念和行為策略造成的，因此，CBT工作圖式就是要從更加深層的認知維度去挖掘造成求助者心理障礙的認知信念方面的原因，揭示潛藏于其自動思維(自動而又信以為真)下的信息處理的模式——規(guī)則——態(tài)度：這種模式往往是從孩提時期開始形成，受到眾多人生經(jīng)驗的影響，包括父母的管教和示范，正規(guī)和非正規(guī)的教育，同輩的經(jīng)驗、創(chuàng)傷和成就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而形成的。透過其自動思維模式——“如果……就會……，應該……”等，可以揭示其信念假設，特別是其核心信念假設——對自我(與自尊相關，不可愛或不能勝任)、他人與社會的基本觀念。在遵守“價值中立”的原則下，采取共情、支持、無條件的積極關注等手段，營造良好的治療環(huán)境，幫助來訪者逐步修正其核心信念，達到解決其心理問題或治愈其心理障礙的目的。

其二，體諒德育。體諒德育又稱為體諒關懷，持這種理論者主張道德教育要根據(jù)學生的實際需要進行，要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道德情感，要動之以情，以情感人，而不只是關注學生的道德思維、道德判斷和道德責任等道德理性問題。為此，他們建立了以道德情感教育為主線、引導學生學會關心的體諒德育模式(the consideration model)。這種模式主要包括四個部分：榜樣、對話、實踐和認可。所謂“榜樣”，主要指教師，教師要承擔榜樣的角色，讓學生體驗到怎么被關心。所謂“對話”，是師生之間的事情，通過平等而開放的的對話，尋求師生彼此間的理解、同情和欣賞。所謂“實踐”，是在學生學會“設身處地”思考——“如果是你、會怎樣做”的基礎上，提供給學生各種踐行“關心”的機會[2]。所謂認可，就是要讓學生將自己的理解付諸行動，成為融入自己血液中不可剝離的一種德性和品行。

其三，價值澄清。形成于20世紀60年代的價值澄清理論，主要是應對青年人面臨的價值多元、價值混亂乃至價值茫然等問題，而著重于提高人們進行價值判斷與價值選擇的能力。這個學派的創(chuàng)建者設計了多達19種易于操作的價值澄清策略，包括書寫策略、對話策略、討論策略、提高對后果的認識策略，等等[3]。對象的情況不同，他們便有針對性地采取不同的策略。比如，針對價值觀不明確的對象，他們將采取澄清應答法。這種做法是以短暫的、非正式的對話方式在一些非正規(guī)的偶遇場合，對被澄清認識的對象所說的話或所做的事作出反應，促使其提出問題，反省自己的生活、行為和思想，從而澄清他們的價值觀[3]87。再如，對于一些不大適合于口頭交換意見價值問題，如日常話題中涉及到的金錢、愛情、職業(yè)、閑暇、性、政治、宗教等問題，則采取價值單填寫法。這種方法是經(jīng)過精心設計的、深層次的價值觀思考，先由被澄清對象獨立完成價值單，鼓勵他們公開自己的答案,并與其他人進行交流，以達到澄清價值認識的目的。總體來看，價值澄清方法主要包括三個步驟，即選擇——對不同的價值傾向經(jīng)過自己的思考做出選擇；珍愛——珍惜和愛護自己經(jīng)過慎重選擇的價值傾向，并愿意公開而與他人分享；踐行——將自己選擇和認定的價值觀貫徹到實際生活之中，成為自己的一種生活方式。

其四，意義治療。它本是一種心理治療方法，但卻具有較好的人文關懷意蘊而受到思想關懷研究者的青睞。這種方法是由奧地利心理學家和精神病理學家維克多·弗蘭克爾(V.E.Frankl)創(chuàng)建的。弗蘭克爾用Logotherapy命名他的治療思想。他要強調(diào)是Logos，而不是therapy。古希臘詞Logos的原意是指思想、言辭、規(guī)律、意義等，而“意義”既有事實層面的語義，也有價值層面的語義，同一個Logos，就可以作為兩種語義的過渡平臺。在弗蘭克爾看來，人對“意義”的追尋是其生命的初級動機，唯有意義的實現(xiàn)才是生命價值的實現(xiàn)，而只有當人發(fā)現(xiàn)自己具有不可替代的唯一的責任之后，才能真正發(fā)現(xiàn)自己所要追求的意義。那么，怎樣才能激發(fā)倍感無聊、遭受挫折者追尋生命意義的熱情呢？他發(fā)明了幾個方法。其一是反省的方法。比如，對于絕望、無聊的人，讓其躺在臨終床上回顧其一生，感悟生命的意義；[4]其二是矛盾施治方法。對于恐懼、因過度期望而焦慮的人則采取矛盾預期的方法，不是竭力讓其避免可能產(chǎn)生的“壞”結果，而是鼓勵求助者希望發(fā)生他所擔心的事情，以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去迎接最壞的結果。在弗蘭克爾看來，生活態(tài)度改變了，必然會改變?nèi)藗儗ι钜饬x的看法。至于在哪里可以追尋到生命的意義，弗蘭克爾也給出了三個路徑，即“通過創(chuàng)立某項工作或從事某種事業(yè)”、“通過體驗某種事情或面對某個人”、“在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難時采取的態(tài)度”[4]136。弗蘭克爾的意義治療所要揭示的是：人類具有反省和自我超越的能力。在我們看來，這也是“思想關懷”所要培育的基本能力，不培育這樣的能力，被關懷對象的思想癥結就無法在觀念層面真正獲得消解。

其五，宗教靈修。“宗教的魅力在于通過神靈信仰獲得對人生和世界的特定解釋，這一解釋以感性融攝理性的形式而獲得強化，使人獲得超穩(wěn)定的心理和生理能量。”[5]世界上有很多人有宗教信仰，雖然所信教義不同，但正統(tǒng)的宗教總是教導人們寬容和向善，在寬容和向善的教導中，往往可以部分地化解人們思想中的怨憤和惡念，解除思想觀念中的困惑和痛苦。比如，基督教學者從古希臘哲人那里吸收并發(fā)揮了其教義的“靈魂治療”功能。他們認為，靈魂之所以生病，思想之所以糾結，精神之所以痛苦，“要么是因為意見的誤導，靈魂愛上不應該愛的事物，陷入痛苦之中；要么是因為獲得了知識卻不按知識實踐”[6]，基督宗教的神職人員的神圣職責就是要教導信徒或者其他聽眾，要堅持信仰的真理，而有了信仰的真理之后就要踐行這種真理，過有神圣信仰的生活。過神圣信仰生活的信徒，他們的靈魂就會得到拯救，祛除靈魂之病，消解精神痛苦。為此，基督教還特別要通過決志禱告、洗禮、懺悔、告解等一系列的儀文形式，強化其牧靈與輔導的“圣化”功能，為教徒凈化靈魂，開解思想的困惑。

(二)新近的理路和方法

20世紀80年代，本義是要弘揚蘇格拉底式哲學精神，拓展現(xiàn)代哲學的生存空間，讓“愛智慧”的哲學為常人的日常生活服務，歐美哲學界一些學者開始探索現(xiàn)代哲學如何應用于日常生活的問題，由此而興起了一場了“哲學實踐”(philosophical practice)運動。有人也稱這種運動是“哲學探詢”(Philosophical Inquiry)、“哲學顧問”(Philosophical Mentoring)、“哲學指導”(Phi1osophical Guidance)、 “哲學輔導”(Philosophical Coaching)、“哲學交心”(Philosophical Encounter)、“哲學交談”(philosophical Consultation)[7]，等等，它們的名稱雖然有別，但其主旨卻是相似或相同的——不是要重新“講哲學”、“寫哲學”，而是要“做哲學”。這種“做哲學”運動也是以開啟人們思維智慧，祛除人們思想困惑和精神痛苦為取向的。其中，以美國學者馬利諾夫(L.Marinoff)、德國學者阿肯巴赫(G. Achenbach)、加拿大學者拉伯(P.Raabe)、英國學者利波恩(T.LeBon)、以及法國人蘇特( M. Sautet)等為代表。國外已經(jīng)形成了哲學咨詢方面的認證和評估機制，而且有自己的操作規(guī)程，比如，馬利諾夫提出了“寧靜法”：首先，辨析問題之所在。其次，反思由這種問題所引發(fā)的情緒。再次，列出并評估解決問題的選擇性方案。最后，總體地思考由問題到解決方案之間的一致性，為付諸行動做好準備。再如，拉伯提出了四階段法：首先，營造適合于無壓力的對話和分析的環(huán)境；其次，分析問題的性質(zhì)，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再次，在解決問題的方法找到之后要形成解決問題的意向性；最后，不再沉溺于過去的痛苦之中，從當下思想困苦中超脫出來[8]。這些方法在國外哲學咨商領域已被廣泛傳播，而且被付諸實踐。據(jù)說，消解了不少人的思想困苦。臺灣學界從2000年前后關注到這一運動，組建了臺灣哲學咨商學會，在臺灣高校和社會中開展哲學咨商工作，取得了較好的社會反響和治療效果。

四、對國外思想關懷及其理路的批判

國外雖無“思想政治教育”學科之名，卻有將其融入宗教信仰和政治社會化理論等教育之實。在人文關懷方面，歐美國家素有推崇人文精神的社會文化傳統(tǒng)，不乏人本主義的價值主張，雖然在現(xiàn)代社會階段出現(xiàn)過工具理性的不當擴張，但其人文關懷的理念已滲透于現(xiàn)代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醫(yī)學等具體學科的教育之中，同時還創(chuàng)造了一批實用方法乃至操作技術。應該說，在人文關懷方面，國外的發(fā)展比我們較為優(yōu)先，其理論較為豐富和系統(tǒng)，其方法和技術也相對成熟。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國外的人文關懷思想雖然“包含著維護人的尊嚴、發(fā)展人的個性、頌揚人的價值的合理成分，具有明顯的人本主義色彩，但由于其根植于西方個人主義、自由主義的價值觀和唯心主義的歷史觀土壤中”[9]，這樣的人文關懷思想及其理論，與我們所主張的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所倡導的人文關懷思想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

在與國外學界的交流中，我們逐漸發(fā)現(xiàn)，在開解人們思想癥結、引導其人生觀方面，在一些基本層面上我們有交叉重疊的部分，比如，我們都贊同引導被關懷對象樹立“正向積極的人生觀”，而所謂“正向積極”就是要過積極進取的生活，要關心自己、社會和他人，要認識自己的責任，并通過自己的勞動創(chuàng)造有利于自己、他人和社會發(fā)展和進步的成果。但是，在人生的終極目標和終極關懷方面，我們與國外境外學者之間卻存在著本質(zhì)性的差異。

首先是歷史觀的區(qū)別。我們持歷史唯物主義歷史觀，而國外學界基本是持唯心主義歷史觀。不同的歷史觀對歷史的發(fā)展動力、發(fā)展方式、發(fā)展目標的解釋是不同的，進而對處于歷史發(fā)展中的個體的生命意義或價值的解釋是不同。我們認為，為共產(chǎn)主義的努力是終極目標，而唯心主義學者特別是宗教領域的學者則將天堂看作是最終歸宿。所謂在“正向積極”的基本層面之后，我們在最后要實現(xiàn)的終極目標方面存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

其次是人生價值取向的不同。不同的歷史觀必然要反映到思想開解所承擔的意識形態(tài)教育的任務之上，要為特定的意識形態(tài)服務，而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在引導受教育者時必然要將其主張的人生價值觀乃至其理想信念貫徹進去，尤其是在核心價值方面必然存在本質(zhì)的區(qū)別，徑直地說，就是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的區(qū)別。不論是何種類型的人本主義或人文主義，乃至人文關懷，在核心價值方面總要有所主張，是個人主義還是集體主義的取向不同，在人生價值的引導方面也就必然不同。

此外，國外的思想關懷很多理路和方法對操作程序特別關注，過于偏重于形式，同時，又打著“價值中立”的旗號，容易陷入道德相對主義、歷史虛無主義的窠臼，從而在價值引導層面陷入“怎么都行”的相對主義困境。

總之，國外人文關懷的理念及其做法，其價值訴求是為其主流意識形態(tài)教育服務的，而且?guī)в休^為濃厚的宗教信仰色彩，其方法雖可借鑒，但其基本理念卻不能直接移植。為此，我們要結合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任務和根本目標，結合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基礎和實踐經(jīng)驗，結合我國社會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和思想道德資源，開創(chuàng)具有中國特色的思想關懷的理論和方法體系。

為此，筆者曾做過這方面的嘗試，在總結自己實施的思想咨商的實踐經(jīng)驗、充分汲取國外思想關懷的方法精華、吸收國內(nèi)學者的初步成果[10]的基礎上，在臺灣輔仁大學2013年12月8日召開的主題為“基督性、人文性與生命的意義”的“天主教信仰與人文關懷對話國際學術研討會”上，提出了中國式“思想關懷”的初步構圖，即傾聽、叫停自動思維、問題化、邏輯分析、化解認知癥結、意義指引、思想開解等“七步法”[11]。當然，這套方法的理論體系還有待于進一步充實和驗證，其推廣效用性也還有待于更多的檢測和評估，我們期待學界給予關注，共同為創(chuàng)建具有實效性的中國式“思想關懷”的理路和方法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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